第十二章

    晚上，夜尘带着司宁如约登门拜访，老管家按照赵成的吩咐将两人带去了书房，窗上映着半个歪靠着的人影，书房里面灯火通明，有琴声传出，乐音悠扬。

    老管家叩了叩书房的门，里面传出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进来。”琴声也在这时停下，老管家推开书房的门，领着两人走了进去。

    赵成坐在窗边的榻上，身上盖着毛毯，看了一眼进来的人，然后让老管家和抚琴的女子先出去了。

    红裙女子抱着琴经过时朝夜尘欠了欠身，随后跟着老管家离开了书房。

    “将军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夜尘道。

    赵成眼底积着淤青色，目光暗淡，神思倦怠，一看便知是缠绵已久的病容。赵成不动声色地说道，“听说你会些医术，医者望闻问切，从进门到现在，你都看出了什么。”

    夜尘先将司宁安置在凳子上坐好，然后说道：“依在下看，将军是心病缠身。”

    赵成冷笑道：“那本将军这心病要怎么治？”

    夜尘道：“心病还须心药医，不过，将军的心药怕是不在这世上了。”

    赵成目光微敛，“你到底是什么人？”

    夜尘道：“将军的心病不妨跟在下说说，说不定在下有办法化解。”

    赵成扫了一眼坐下凳子上的司宁，那双空灵的眼睛让他想到了台上唱的木偶戏，夜尘往旁边走了一步，将司宁挡在身后。

    “先前本将军在南边打仗时，听闻南蛮巫师会些邪术，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得如木偶一般听话，本将军平生最是厌恶这些巫蛊之术，等本将军大破南蛮，那些巫师一个都没活下来。”赵成道。

    夜尘道：“将军怕是误会了，我家娘子不过是不喜说话。”又道，“将军若不信在下，在下多说也无用。”

    赵成用审视得到目光打量了一边夜尘，然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既然你说有办法，不如暂且在府中住下。”

    “那就打扰将军了。”夜尘道。

    老管家带着夜尘和司宁去了东边的绛雪小筑，让两人住在这儿，又安排了两名婢女伺候，一切安置妥当后，老管家便离开了。

    “我家娘子不喜外人近身，日后，梳洗更衣这类的事不必你们来做，下去吧。”

    两名婢女回了一声“是“，听从夜尘的吩咐离开了房间。

    夜尘挥手将房间变了一个样，淡青色的床帐，红艳艳的石榴花，清雅的花香，一切都和客栈的房间别无二致，只是格局有所不同。

    夜晚，赵成又从噩梦中惊醒，这次房中的灯火还亮着，他看了看四周，香炉里飘出来的安神香仿佛凝聚成了一个虚影，袅袅婷婷的形态倒是与她有几分相像，不过一瞬，那个虚影便消散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赵成扯着嘴角笑了笑，喃喃自语道：“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放过我，一命还一命，只有这样你才满意吗。”

    房间里无人回答，只有炭火烤裂的噼啪声。

    翌日，红裙女子在院子里舞剑，身姿飒爽，宛若游龙。

    一套剑舞完毕，身后有人说道：“婉婉姑娘琴弹得好，剑也舞得好。”

    红裙女子转过身，学着侠士做派向夜尘和司宁抱剑作礼。

    “之前好像哪儿见过姑娘。”夜尘道。

    红裙女子道：“如梦楼的红鸾姑娘，想必公子听过。”

    “原来是红鸾姑娘，听闻姑娘一个月前离开了如梦楼，不知在此处过得可好。”夜尘道。

    红鸾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公子何意？”

    “有人托我救你出去。”夜尘坦言道。

    红鸾仍旧不解，脑海离突然想到一个人，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偷听，上前两步试探地问道：“那个人是不是姓白？”

    夜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像是默认了。

    红鸾握紧了拳，语气决绝地说道：“我的事不用他管。”

    “托我的人说，姑娘不该被任何人困住，应当自由自在地活着。”夜尘道。

    红鸾低垂下眼睫，秀气的五指关节被握得青白，“他当真这么说？”

    “这是他的原话，姑娘不妨好好想想。”

    夜尘说完这句话，老管家走了进来，见两人也在，面上闪过一丝惊讶和疑虑，老管家还未近前，夜尘便带着司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