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晚上，夜尘带着司宁再次来了如梦楼，在座上听了一会儿曲后，玲珑走了过来，然后带着两人前往后院的厢房。

    路上，玲珑对夜尘说道：“公子给的那颗花种已经长出了水面，我放在房间背光的地方。”顿了顿，又带着希冀的语气问道，“只要用这花上的凝露入药，他的病就能好了，对吗？”

    夜尘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姑娘为何对一名杂工如此上心？”

    “谁对他上心了，不过是看他可怜罢了。”玲珑嘴硬地否认道，又神情黯淡地说道，“再说，他心里有人了。”

    夜尘道：“人生苦短，总有些事不能如意。”

    红鸾点头道：“多谢公子开解。”

    刚到厢房门口，崔妈妈就追了过来。

    “你这死丫头又跑这儿来了，还不快去陪客人，赵公子他们几个一直在问你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要是得罪了这几位贵客，看我怎么收拾你。”崔妈妈叉着个腰伸着个脖子，像是催命鬼来讨债。

    红鸾朝夜尘欠了欠身，“一切有劳公子了。”

    虽然崔妈妈嘴上不饶人，但也不敢对玲珑动真格，红鸾已经被人买走了，要是玲珑有个三长两短，她又少了棵摇钱树，而且有客人在场，崔妈妈也不好乱发脾气，一面催着玲珑别磨蹭一面将她拉走了。

    两人进入房间后，靠在床头的白佼跟两人打了声招呼，面色依旧苍白憔悴，看起来似乎比昨日更清瘦了几分。

    夜尘将司宁安置在凳子上坐下后，走到床边瞧了瞧床上的人，说道：“看你这面色，怕是随时都会一命呜呼，你若死了，角也无用了，不如先把角给我，你放心，收了你的酬劳，自然会帮你救人。”说完，夜尘手中变出一把锋利的弯刀，刀刃晶亮，泛着冷冷的寒光，轻轻一划便能割断筋骨。

    “很快的，一闭眼就过去了。”夜尘道。

    白佼坚持道：“之前说好了，把人救出来，我就把角给你。”

    夜尘收起弯刀，转身走到司宁身旁的凳子上坐下，说道：“就算把人救出来了，你又能如何，若日后她又被困住了，你难道还能从棺材里蹦出来救她吗。”

    白佼咬了咬牙，忽而一笑，道：“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知道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不能不管她，她在这儿过得并不开心，要是我这身子能好点，我早就带着她有多远走多远了。”

    “你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勉强多活上时日也不过一年半载，”说到这儿，夜尘话锋一转，“真的不考虑留个种？”

    “咳咳……”白佼又被这句话呛得又咳又喘，脸上倒添了几抹绯红，“你说话不能斯文点吗。”

    “传宗接代如何？”夜尘道。

    白佼感觉跟对方争辩纯粹是无用功，转换话题问道：“你见到红鸾了吗？”

    “人还没见着，不过也快了。”夜尘道。

    白佼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夜尘从袖中摸出那块雕琢成形的红宝石，拿着刻刀继续雕琢花蕊部分的花丝，白佼视线在司宁身上扫了几遍后，略带犹豫地说道，“你身边的这位姑娘似乎，”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有点不同。”

    “凡人常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家娘子自然与常人不同。”夜尘温柔地对司宁笑了笑。

    白佼：“……”

    “你另一只角，是如何没的？”夜尘道。

    白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为了找一个人，我去冥府偷生死册，不幸被鬼差发现，虽侥幸逃脱但也丢了一只角。”

    “像你这样长出两只角的蛟龙，再修炼个几百年就能化龙了。”夜尘又问了一句，“不后悔吗？”

    白佼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可后悔的。”

    夜尘侧着视线往他那边看了一下，什么也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