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行途轶事
“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抬头一看，附近哪有什么活人啊，只是遍布着几具白骨！而我那几个同伴，已经横七竖八的冻死了。”
周围胆小的人都觉得脊背发凉，不自然的扭动一下身子。
“嘿嘿，那几个人肯定是冻死鬼，半夜点着鬼火，专等着吸活人身上的热气呢。”
老骡皮狡狯的阴笑着。
“胡说，这世上根本没有鬼！”一旁有人缩了缩脖子，大声给自己壮胆。此番，商队大多人一走就是数千里。都已经被旅途折磨得难以承受，听不得一点风吹草动。
“谁说没鬼了，只是你没遇见过而已！或者，你怎么知道见到的都是人？”明知道胆小的会心中害怕，老骡皮故意神神秘秘地反驳。
左侧坐着父女两人，说是前往河东投亲的。父亲名为黄成文，年纪在四十岁左右，一身寒酸的文士打扮。这人两鬓间头发已白，身材精瘦，据说还曾当过小吏。
小女孩听黄成文唤作小茶，看着约十岁左右，瘦瘦小小，黑黑弱弱的。穿着一身破旧衣服，看起来也不漂亮，只是一双眼睛却明亮而有神，透露着天生的机智和灵动。
一路上但凡歇息下来，小丫头总是精神饱满，不停地思考和提问。
“爹爹，爹爹，这世上真的有鬼吗？”小茶脸色有些发白，看着是吓到了，但还强忍着问。
黄成文似是有些愤愤，回过头冲老罗道：“我说老骡皮，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一路上说个没完没了，还吓唬到小孩子，不累吗？”
老骡皮哈哈笑着，露出满口烂黄牙：“小老儿自是也会口干舌燥，但想着能多教给娃儿一点就多教一点。”
“啥，还教我娃，娃儿懂这些有啥用？”
老骡皮奸诈的狡辩道：“这世道乱喽，不逮让孩子多知道点世事，走的路多了，难免遇到鬼啊！”
“鬼哪有人可怕！”一旁的封安平面色冷硬，一字一句的道。
楚离竟然从他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杀意，他诧异的看向封安平。
封安平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妥，埋头沉默不语。
“那是你见的鬼少。”老骡皮鄙夷道，“咋们大魏世道可不乱，读书人多得跟那啥一样。”
看楚离面色不虞。
老骡皮赔笑了几声：“小老儿说的是别个……”
黄成文先是怒视了老骡皮一眼，咬咬牙，又悻悻然作罢。叹了一口气说道：“鬼不鬼的不知道，我倒是觉得这世上会不会有神仙？”
我从碎叶城往关中来时，跟着一支骆驼队在炎气熏人的沙漠中前进。酷暑和干燥的天气使得我疲乏不堪，皮袋中的水已经喝完了，嘴唇干得发裂，这时多么想能喝到一口清凉的水啊!
忽然，在遥远的前方沙漠间，出现了一个湖，湖的两岸高耸着宫殿和寺院，给我们带来了莫大的希望和清凉的预感，于是快速朝前奔去。走过一个沙丘又一个沙丘，但湖泊、宫殿和寺院仍在遥远的地方，忽暗忽亮，忽隐忽现。过了一会儿，突然湖水、宫殿、寺院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黄成文抬头遥想着，似乎满是遗憾！
“哼！傻了吧，这是蜃景，是有怪兽在哪里吞云吐雾！没死算你命大!”
老骡皮接着拿出一个黢黑油腻的烟锅袋打上火吸了几口，鄙夷的看着黄成文说又道：“连这都不知道，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哩！”
黄成文面色铁青，轻蔑的指着老骡皮：“由得到你这厮来说，书上有记载，蛟龙吐气，所谓“蜃气”，不过我却是万万不信的，我宁愿相信有神仙！”
老骡皮撇撇嘴，磕掉烟灰讨好的向楚离拱拱手：“公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才子，看过的书当比这老黄多不少，你看小老儿说的可对？”
楚离摇摇头失笑：“子不语怪力乱神，正念若衰，邪念则主。”
“又是个读数读傻了的呆瓜！”老骡皮暗自腹诽。
楚离自是知道前世记忆中对海市蜃楼现象的解释。海市蜃楼，简称蜃景，是一种因光的折射和全反射而形成的自然现象，是物体反射的光经大气折射而形成的虚像。
只是这虚像来源的实物在哪？为何多半并无实境可查，如此简单的光学现象应该很好解释吧。
很多事都不是表面上看来的那么简单。
“走了，走了。前方数十里便有个的墩堡，到那大家伙便能好好休息一下，不两日就能到凉州城！”领队康永安起身呼喊，并给疲惫的众人打打气。
商队众人哀吆呻唤着起身，开始整装待发。
商队带了十余辆马车拉着货物，每辆马车两匹马。
货物由马车载，搭伙的行商却只能靠步行，如一路都有补给，一天最多行进一百里路，但此处道路崎岖，五六十里路已是不易，从甘州府走到凉州府区区四百多里路便要花上整整八九天时间，因此，野地宿营也是常事。
黄成文父女俩本来也是徒步而行，楚离毕竟经过高等教育，看着不忍，便找了商队头领康太国，提出让小茶坐在拉货的马车上。
康太国看一个小女孩也不重，便也卖了楚离歌面子，答应了这点小小的要求。
“戒备！”有声高喝从头前传来，吓了所有人一哆嗦。定睛看去，只见领队手按刀柄，冲着骑马的护卫打了几个手势。
护卫三人一队，分了四队，前面两队领头，后面两队压阵，往队尾跑的两队护卫边跑边吆喝着行商搭客聚拢靠近。
突如其来的变阵让商队有些紧张，老行商低声向旁边边慌乱的新手解释：
“别慌，前面就是老虎口，离大雪山太近了，这里经常会有狼群。”
楚离闭上了眼睛，凝神聚气了片刻。下一刻，一睁眼，眼中如有亮光闪过，他四下巡视，两边里许地处，不如何时并行着几只苍灰野狼。再往身后看，更远的地方有一小群的灰点在移动，看来有一群野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悄悄地坠在了商队身后。人停下来，它们也停下来。人继续前进，它们也继续前进。野狼群敏锐的嗅觉让它们能够轻易地追踪到商队的踪迹，可商队人多，它们也不敢靠近，于是这群牲畜始终保持着里许地左右的距离。
“甭管它们，除非有人落单儿，否则，狼群不敢主动向咱们发起攻击！”康永安沉声下令。“保持队形，互相照顾一下，谁也别掉队！”
“好勒！”看到领队不慌不忙的模样，一干行商护卫顿时也放开了胆子，扯开嗓子，齐声答应。
跟在队伍后边的狼群被众人的喊声吓了一跳，居然停了下来，迟疑着不敢继续迈步。
刹那间，整个队伍模样大变。疲惫之态一扫而空。群狼闻之，更加犹豫不绝。勉强在原地观望了片刻，居然耷拉下脑袋，在狼王的带领下灰溜溜地向右侧远山处奔去。
众人皆是松下了一口气，楚离却是往左侧远处的山坡上，久久凝望。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封安平也悄悄的瞥了那边一眼。
周围胆小的人都觉得脊背发凉，不自然的扭动一下身子。
“嘿嘿，那几个人肯定是冻死鬼，半夜点着鬼火，专等着吸活人身上的热气呢。”
老骡皮狡狯的阴笑着。
“胡说，这世上根本没有鬼！”一旁有人缩了缩脖子，大声给自己壮胆。此番，商队大多人一走就是数千里。都已经被旅途折磨得难以承受，听不得一点风吹草动。
“谁说没鬼了，只是你没遇见过而已！或者，你怎么知道见到的都是人？”明知道胆小的会心中害怕，老骡皮故意神神秘秘地反驳。
左侧坐着父女两人，说是前往河东投亲的。父亲名为黄成文，年纪在四十岁左右，一身寒酸的文士打扮。这人两鬓间头发已白，身材精瘦，据说还曾当过小吏。
小女孩听黄成文唤作小茶，看着约十岁左右，瘦瘦小小，黑黑弱弱的。穿着一身破旧衣服，看起来也不漂亮，只是一双眼睛却明亮而有神，透露着天生的机智和灵动。
一路上但凡歇息下来，小丫头总是精神饱满，不停地思考和提问。
“爹爹，爹爹，这世上真的有鬼吗？”小茶脸色有些发白，看着是吓到了，但还强忍着问。
黄成文似是有些愤愤，回过头冲老罗道：“我说老骡皮，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一路上说个没完没了，还吓唬到小孩子，不累吗？”
老骡皮哈哈笑着，露出满口烂黄牙：“小老儿自是也会口干舌燥，但想着能多教给娃儿一点就多教一点。”
“啥，还教我娃，娃儿懂这些有啥用？”
老骡皮奸诈的狡辩道：“这世道乱喽，不逮让孩子多知道点世事，走的路多了，难免遇到鬼啊！”
“鬼哪有人可怕！”一旁的封安平面色冷硬，一字一句的道。
楚离竟然从他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杀意，他诧异的看向封安平。
封安平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妥，埋头沉默不语。
“那是你见的鬼少。”老骡皮鄙夷道，“咋们大魏世道可不乱，读书人多得跟那啥一样。”
看楚离面色不虞。
老骡皮赔笑了几声：“小老儿说的是别个……”
黄成文先是怒视了老骡皮一眼，咬咬牙，又悻悻然作罢。叹了一口气说道：“鬼不鬼的不知道，我倒是觉得这世上会不会有神仙？”
我从碎叶城往关中来时，跟着一支骆驼队在炎气熏人的沙漠中前进。酷暑和干燥的天气使得我疲乏不堪，皮袋中的水已经喝完了，嘴唇干得发裂，这时多么想能喝到一口清凉的水啊!
忽然，在遥远的前方沙漠间，出现了一个湖，湖的两岸高耸着宫殿和寺院，给我们带来了莫大的希望和清凉的预感，于是快速朝前奔去。走过一个沙丘又一个沙丘，但湖泊、宫殿和寺院仍在遥远的地方，忽暗忽亮，忽隐忽现。过了一会儿，突然湖水、宫殿、寺院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黄成文抬头遥想着，似乎满是遗憾！
“哼！傻了吧，这是蜃景，是有怪兽在哪里吞云吐雾！没死算你命大!”
老骡皮接着拿出一个黢黑油腻的烟锅袋打上火吸了几口，鄙夷的看着黄成文说又道：“连这都不知道，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哩！”
黄成文面色铁青，轻蔑的指着老骡皮：“由得到你这厮来说，书上有记载，蛟龙吐气，所谓“蜃气”，不过我却是万万不信的，我宁愿相信有神仙！”
老骡皮撇撇嘴，磕掉烟灰讨好的向楚离拱拱手：“公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才子，看过的书当比这老黄多不少，你看小老儿说的可对？”
楚离摇摇头失笑：“子不语怪力乱神，正念若衰，邪念则主。”
“又是个读数读傻了的呆瓜！”老骡皮暗自腹诽。
楚离自是知道前世记忆中对海市蜃楼现象的解释。海市蜃楼，简称蜃景，是一种因光的折射和全反射而形成的自然现象，是物体反射的光经大气折射而形成的虚像。
只是这虚像来源的实物在哪？为何多半并无实境可查，如此简单的光学现象应该很好解释吧。
很多事都不是表面上看来的那么简单。
“走了，走了。前方数十里便有个的墩堡，到那大家伙便能好好休息一下，不两日就能到凉州城！”领队康永安起身呼喊，并给疲惫的众人打打气。
商队众人哀吆呻唤着起身，开始整装待发。
商队带了十余辆马车拉着货物，每辆马车两匹马。
货物由马车载，搭伙的行商却只能靠步行，如一路都有补给，一天最多行进一百里路，但此处道路崎岖，五六十里路已是不易，从甘州府走到凉州府区区四百多里路便要花上整整八九天时间，因此，野地宿营也是常事。
黄成文父女俩本来也是徒步而行，楚离毕竟经过高等教育，看着不忍，便找了商队头领康太国，提出让小茶坐在拉货的马车上。
康太国看一个小女孩也不重，便也卖了楚离歌面子，答应了这点小小的要求。
“戒备！”有声高喝从头前传来，吓了所有人一哆嗦。定睛看去，只见领队手按刀柄，冲着骑马的护卫打了几个手势。
护卫三人一队，分了四队，前面两队领头，后面两队压阵，往队尾跑的两队护卫边跑边吆喝着行商搭客聚拢靠近。
突如其来的变阵让商队有些紧张，老行商低声向旁边边慌乱的新手解释：
“别慌，前面就是老虎口，离大雪山太近了，这里经常会有狼群。”
楚离闭上了眼睛，凝神聚气了片刻。下一刻，一睁眼，眼中如有亮光闪过，他四下巡视，两边里许地处，不如何时并行着几只苍灰野狼。再往身后看，更远的地方有一小群的灰点在移动，看来有一群野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悄悄地坠在了商队身后。人停下来，它们也停下来。人继续前进，它们也继续前进。野狼群敏锐的嗅觉让它们能够轻易地追踪到商队的踪迹，可商队人多，它们也不敢靠近，于是这群牲畜始终保持着里许地左右的距离。
“甭管它们，除非有人落单儿，否则，狼群不敢主动向咱们发起攻击！”康永安沉声下令。“保持队形，互相照顾一下，谁也别掉队！”
“好勒！”看到领队不慌不忙的模样，一干行商护卫顿时也放开了胆子，扯开嗓子，齐声答应。
跟在队伍后边的狼群被众人的喊声吓了一跳，居然停了下来，迟疑着不敢继续迈步。
刹那间，整个队伍模样大变。疲惫之态一扫而空。群狼闻之，更加犹豫不绝。勉强在原地观望了片刻，居然耷拉下脑袋，在狼王的带领下灰溜溜地向右侧远山处奔去。
众人皆是松下了一口气，楚离却是往左侧远处的山坡上，久久凝望。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封安平也悄悄的瞥了那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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