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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匪临城下

    在这无边无际的旷野上,一道黑线如潮水般慢慢涌动,逼近。

    潮水涌来,整个城都被围住了。远处、近处,东边、西边,官道上、城外的旷地上,原野上、林木中,到处是大多衣衫褴褛、拿着五花八门兵器的乱民。至少上万人。还有更多的人正在从远处行进,隔得远,望上去他们似乎只有蚂蚁大小,然而满山遍野都是。

    人上一千无边无沿,人上一万彻地连天,清晨就有传令,县衙官员要上城楼巡查乱民动向,楚离有护卫值司,与其他护卫一同早早就站在城墙上,默默看着眼前的景象,内心缓缓的沉了下去。

    因北突厥百年来不时的侵犯,陇右道各城池的城墙都很高,延湖县的城墙也不例外,站在高处,极目远望,一个词儿跃上楚离的脑海:“蚁民。”

    站得高,天很热。可他却觉得浑身透骨冰凉。

    县令汪泉、主簿郑伦,县尉陈仓等也闻讯赶了来,正巧就站在他的身边。

    汪泉抓住城垛,强撑着站稳,望着城外,喃喃地说道:“真是蚁贼。”

    功穿漏江海,蚕食困蛟鲸。

    敢惮榱梁蠹,深藏柱石倾。

    这句话是楚离前世不知从哪儿看到的,忘了出处,但用在眼下似极为合适。

    他看得很清楚,城外近处的那些乱民,基本没有穿铠甲的,也没几个拿着正经兵器,很多拿的是农具,如锨、锄之类,更穷一点,大约家里连农具都没有的,用的是竹枪、木棍,装备可谓简陋之极。用这些武器,连一个攻城的军械都没有,能将一座城打下来么?可他们还是来了,就如觅食的蚁群一样。

    连年灾害,朝廷无道,地方贪残,豪强不法。千里逃荒,骨肉相食仍不得活,不管怎么挣扎都是一死了,不如拿此命一搏,所以,便不怕死了。

    汪泉细细观察城外的乱民,说道:“反贼虽然人众多,但散乱且无纪律,不足为惧。”遥指某处,又道,“唯独此处,贼众稍有纪律,还能列队结阵,那便是是贼首所在吗?”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城外少说又添了两三千人。

    人数虽多,只是却如汪泉所言,都散乱无纪律,东一堆,西一块,尽管也有头目之类的在他们中间奔跑喝叫,拼命约束,然而成效不大。

    唯独汪泉手指的那块田野,距城大约五六里,立着一两千人,颇有纪律,与别的人众相比泾渭分明,远远望去,他们的武器也较好,矛、戟、弓弩皆有,最差的也是刀剑。楚离眼尖,还看见其中有数百披挂盔甲的甲士。

    “那人便是号称夜叉王的贼首吗?好恶贼,看来并非紧紧是灾民作乱,此番必是有人举事!”

    话未言闭,一阵冷汗喷薄而出。想让这天下大乱的可不止一家,正因为礼教立言‘天命不于常,惟归乃有德。戎狄之德,黎民怀之’方有在大魏朝堂立足的位置。

    可这正言说了中原黎民百姓心怀,大魏皇室可是胡人血脉,得位不正啊。

    这队人马前边,有辆高大的马车,一个人带着恶鬼面具站在车上,正按剑向城头望来。不时有人或骑马、或徒步跑到车前,像是请示什么,接到命令后,即返回原地,继续指挥部众围城。受汪泉的提醒,众人看了片刻,明显看出,此人定就是城外乱民的首领了。

    夜叉王所站的马车左右,一字排开停放了几架大鼓,可能是下了什么命令,鼓手们开始擂鼓。起初,因为城外人众喧哗,鼓声不响。渐渐的,听到鼓声的乱民接连安静下来。“通”、“通”、“通”,沉闷的鼓声清晰地传入了城头诸人的耳中。

    战鼓声的频率不快,却是暗合了心跳的节奏,起先不觉得,等城外安静下来,再听这不紧不慢的鼓声时,诸人分明感到了蕴含其中的坚决之意。

    风云变色,狂风将至。

    一种说不出的压力弥漫诸人心头。

    汪泉觉得气闷,闷声说道:“乱贼想干什么?”

    陈仓答道:“不外乎示威罢了。”

    战车上的夜叉王抽出佩剑,斜指城头,大呼了一句。

    立在他身后、左右的甲士、轻卒、随之举起兵器,齐呼:“摧富济贫,杀人活命!替天行道,救济苍生!”

    城外近万人同时舞动各色的兵器,嘶声狂呼:“摧富济贫,杀人活命!替天行道,救济苍生!”

    近万人的大呼本就震耳欲聋,响彻云霄,更何况是在骤然安静之后的骤然呼喊?声势越加惊人!真如平地起了一声春雷。

    城头诸人适才刚受到一股说不出的压力,猛然闻此惊天动地的大呼,以楚离这个见过世面的都被吓了一跳,更别说其它胆小怯懦之人了。

    汪泉毕竟是儒士,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楚离侧目一看,县令汪泉面色铁青,正欲伸手去扶。

    汪泉一挥袖,低声说道:“不可!吾乃一县之主,战时便是主将,岂有惧贼之虞!”

    只是此时,已听到劈劈啪啪的几处响动,侧眼一看,是一些守城的义兵被吓得失手掉了兵器。

    主簿郑伦脸色苍白,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反手抓住县尉陈仓,颤声说道:“贼人众,声势好生惊人!”

    楚离看此情形有些不妙,临战畏惧,这可是兵家大忌。于是他故意哈哈大笑,先是给众官吏行了一礼道:“学生名叫楚离,有一言想告于诸位大人,还请恕罪!这贼首夜叉王倒是小有智谋,知道先声夺人。不过只可惜,也只是小有智谋而已。县令大人可知?当其领众来前,老实说,我还有些担忧咱们能不能守住城池,今见其领贼众到,我却是放下心了。”

    汪泉挥手制止了预上前呵斥的县尉陈仓反问:“这是为何?”

    楚离正色道:“孙子云:‘教习不明,吏卒无常,陈兵纵横,曰乱’。兵卒若乱,即使主将贤良,亦不能获胜。贼首虽小有智谋,奈何贼众本为农人,仓促骤起,没有经过教习训练,兵甲不全、无有纪律、不懂战阵之道,叫喊的声音再大,又奈我何?”

    “又云:‘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城外贼众多半面带菜色,脚下虚浮无力,也不知饿了多久了。吾军坐守坚城,士卒饱食,兵器铠甲精良;彼等执锄、锨之属,冒天寒地冻,聚於野外,饥寒交迫,非我敌也。”

    汪泉连连点头,说道:“甚是,甚是!”脸色好看了一点。心中暗道:此子倒是见识不凡。

    又问楚离:“贼众虽然不堪,却胜在人马众多,把县城包围住了。以你之见,眼下该如何是好?”

    楚离看了旁边的赵巡检一眼,赵巡检微微颔首。经过这短暂的目光交流,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楚离回答汪泉,说道:“今贼众自以为势大,然皆为散兵游勇,其势必不可久,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依在下之见,眼下应拒城死守!待乱民力竭之时,当可一击而破!”

    汪泉颔首:“此言确为上策,你叫楚离?此战你便待在我身边,为我出谋划策。”

    楚离躬身一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