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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艺不自画,笔下有妙心(上)

    “我守护过的,如今却是要你用命偿还…”一种拼尽全力过后的无力感将此刻的他深深裹挟。

    妙艺进入画中,衣裙翻飞间,眸中的猩红更盛。

    “无垢…如果是我,如果那人是我呢?”女子有些着急了,痛惜的双眸怔怔的望着他:“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不必再说了,你既心意已决,那便按照天族曾定下的规矩,启用意向阵法吧,让我们在此处分个高下,你赢,便随你,可你若是输了,休怪我将你囚禁于此。”无垢沉默良久,不忍再看她的眼,哪里此刻有着冰山一样的冷漠,他只得退让一步。

    陵无垢抿紧唇角,二人所攻击的力度与速度竟是平分秋色。

    “无垢以前不会这般的,如今看来,他竟是藏拙了半辈子”陵妙艺心下骇然,却顾不得许多,这次拼尽全力也要救阿辞,这并非是私欲。

    最终的结果是陵妙艺浑身疼痛难忍,半跪地面,声音有些发虚:“呵~好久没有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无垢啊无垢,你真的总是能给我惊喜。”

    伴随耳畔的一声巨响,男人倒地不起,原本鲜红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蓝色,缓缓流出。

    “无垢…(惊恐的颤音)消失了?”木然。

    “啊…是秘法!不对,你怎么会?无垢,你这个大骗子!!!”(痛心疾首)

    “我成全你了。”耳畔依旧回荡着男人方才消失时的最后一句话。

    十年前……渠口这一带爆发战乱,一时间哀嚎遍野,死伤无数,长老们是从来不许陵家小女儿妙艺出去的,她的命运早已经被安排好,待到她及笄后便是出嫁之时。

    据说,这是一位路过的道人,在她一周岁时,为她卜得一卦,十岁左右若是出了家门,怕是有天灾之祸。

    陵家会不时为小女儿找来玩伴陪她,每每同伴们讲到外面的世界,她都两眼放光,万分期待,又万分可惜。

    长姐陵妙音知晓家族中的暗道,人口相传她长大后,是要继承陵家家主一位的,妙音常常在妹妹苦苦哀求之下,偷偷带着妙艺出去玩耍一个来时辰。

    一个机缘巧合的午后,姐妹俩遇到了战乱中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孩,他浑身脏兮兮的,面颊处还有未干的血迹。

    “姐姐~他是不是快死了?”妙艺蹲下身去,伸手探探男孩鼻息,懵懂说着。

    那少年眯着眼睛,无法动弹,也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微弱的眨着眼睛,他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太清来人,眼前被汗水与血渍遮挡住了视线。

    心里却有些犯嘀咕:“这个女娃娃怎么有点傻乎乎的,你再不救我,我可就真的去见阎王了。”

    “妹妹你离他远点,看这样子,怕是活不久了,他身上太脏了,你若是离他太近弄脏了衣服,爹娘定然知道我偷偷把你带出来了,就算爹娘不罚,长老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妙音从小被教导怎么去掌管偌大的家族,此时的她八岁,比妙艺大两岁,且有严重的洁癖,这点随陵爹。

    “不要这样吧,我拼命逃到这里,天为何给我希望,却又要亡我?”少年意识有些模糊,他不甘心啊。

    还不等妙艺开口,不远处传来大人的声响:“去那边看看,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姐姐…我们怎么办?他们这是要杀人灭口啊。”妙艺觉得自己心跳特别快,她与姐姐只出来过一个时辰,还未在外面见过外人,这一下遇到了一个同自己一般大的男孩,还有一群素未蒙面却深感凶狠的大人们。

    “跟我来,我们身后枝繁叶茂,先躲一躲,等他们走了,姐姐就带你回家。”妙音话语急切,生怕妹妹在外面出事。

    “那他?”妙艺担忧的回头看望地上男孩一眼。

    “对啊,还有我…两位好心人,顺便救救我吧,他日当牛做马,在…在所不惜…”急切虚弱的心声。

    “来不及了,妹妹,我们先跑吧,他已经这样了,救不活了,那些人总不能辱尸吧。”妙音说着,拉着妹妹的手,拔腿就跑。

    “我…救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别~别走。”少年听到这话,以及远去的脚步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把自己给活活憋死。

    “我还没有为父母报仇,就这么死了…”他的眼皮认命的合上,这辈子没活够。

    “长姐,我…他,我们救一下他。”妙艺的眼泪像珠子一样,一颗接着一颗,就是突然好难过啊。

    “我…”妙音慌了,她何时见过妹妹哭啊,便头脑发热的带着妹妹又跑了回去,全然忘记了洁癖。

    俩人一人一条腿将少年拖行了几步,觉得不妥,便又前后抬着他,躲进身后的草丛中。

    少年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缓慢移动,大脑一片空白,后来便不省人事。

    “老大,这边没人。”

    “走,我们去那边。”

    待几位彪形大汉走远,俩女子从草丛中现身,似乎在讨论着地上少年的去留。

    ————陵家主院————

    “爹爹,女儿请您留下他。”妙艺大着胆子跪拜下来。

    “简直胡闹!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私自外出,长老们不知晓,你以为你爹也瞎了吗?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替你担着,怕你觉得闷,心里怨恨我,若不是你娘,我怎会如此纵容你?”陵家主气急,第一次在妙艺面前提到她的娘亲。

    “是,儿一出生娘亲便离世,幸得大娘长姐庇佑,旁支一脉的孩童时不时拿这个开我玩笑,爹爹你在人前对我不苟言笑,甚至更加严厉,三娘的性子想必您也知道,家族下人们也总见风使舵,女儿只不过想有一个人一直陪着,想留他下来,有错吗?”这是妙艺与父亲说的最多的一次话。

    陵妙音大为吃惊,想拦她少说几句,毕竟这里是主院,家主看重面子,这里里外外虽然把守的人不多,撤下了一些,却也是会嚼舌根。

    “好啊,你既然这么想留下他,可以,为父有一个条件,只要你挨得过十鞭,他就是你的了。”男人知道他的小女儿从小怕疼,每每有何忤逆之举,他便吓唬吓唬就老实了,总不能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跟自己使性子。

    果然,妙艺吓得有些脸色惨白,纠结了一番,重重点头:“好,还请爹爹说到做到。”

    “你…哈哈哈,好啊,是我陵家的女儿,这执拗的性子倒是随我了,来人,上家法!”陵家主并未想到此处,愣了神,眼中也多了些赞许,或许他的小女儿以后会是家族新的希望。

    “谢爹爹。”妙艺行了个标准的礼,便鼓起勇气,接受惩罚,不过,十鞭换一条人命,她觉得值了。

    妙音在一旁,震惊的话都说不出口,她不曾也不敢如此忤逆父亲,家族的男儿领教过这个刑法,哪一次不是皮开肉绽,休息整整半个月才可下床,而妙艺是其中最怕疼的啊。

    “父亲不可啊。”妙音挡在身前,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你现在还不是家主,这个决定是她自己选的,你要尊重你的妹妹。”

    陵家主一句话,便震慑了众人,一眼望去,没有一人抬头与之对视。

    一声声落下,直到妙艺嗓音都哑了,背上渗出大片血迹,也不见她屈服,陵家主更是不曾停下,期间妙艺晕了过去,家主命人拿过水桶,直浇下去,一点也不含糊的接着打下。

    小小的身影,满是血迹,此时的她更像是一个血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不算认输。

    打归打,骂归骂,总归是自己的亲骨肉,陵家主亲自将妙艺抱入房中,这是旁人不曾有过的待遇,房内等候多时的一众大夫一拥而上,先止着血,陵家主便端坐在外屋看着他们忙碌。

    两日后,妙艺转醒,伺候她的婆子们格外细心,她现在自己还翻不了身,身边时刻有人轮流照顾。

    据说这次过后,陵家主破天荒的收了那小子为徒,也不问他姓甚名谁,得了妙艺的口信,便取名为陵无垢。

    自此,陵家便多了一位明为徒弟,实则义子的传奇人物,他的悟性比同龄人要高出许多,学起来虽有些吃力,却也正常,毕竟之前还是个小白,根基尚不稳固,这点只有陵家主知道。

    ————六年前————

    六年前,妙艺十岁,无垢跟在她身边已有四年了,这一年更是禁止陵妙艺外出最严的一年,大家还记得那位道人说过的话。

    这一年也是她玩性重的一年,在陵家主的要求下,女子也需从小习武,用家主的话来说,人总有落单的时候,要学会自保与反抗。

    她总归还是和妙音偷偷溜了出去,美名其曰为了混淆爹爹及长老们的视听,留下来的这个美差,当仁不让的交给了陵无垢。

    毕竟他们三个几乎是形影不离,这点默契总能在偷溜出去时,起到最大的用处。

    “妹妹想去哪里玩?”妙音伸展懒腰,有些懒洋洋的询问。

    “阿姐,不如咱们去后山。”妙艺眼珠转动,有些坏笑。

    “后山?那里可是三不管地带,朝廷不管,医仙不管,神魔不论啊,你可考虑清楚了,据《百荒录》记载,那里有魔丸,可活死人肉白骨,但没人见过,死在里面的人也不少呢,这次出了事,可没人给咱兜着了。”妙音及时科普,想打消她这个念头。

    “阿姐,我们就去看一眼,好不好嘛,我都很久没出来了,你就不好奇那魔丸长什么样子嘛?吃了是酸是甜,是苦是咸?”妙艺拉着姐姐边走边说,颇有种卖萌的感觉。

    “《百荒录》里有写,那魔丸通体晶莹,常出现在泥沼河流四周,一般早晨见到的几率更大,味道呢如品山泉。”妙音望着自家小妹一脸痴相,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姐,你好厉害啊,什么都知道。”女子手舞足蹈,更加的活跃了。

    二人前往密林深处,她们找到了一处山泉,此时正午,天气炎热,见四周除了鸟鸣,倒像个人迹罕至之地,便褪下外衣下到山泉里,尽情嘻闹。

    阳光折射之下,妙音似乎发现了什么,那东西小小的,圆圆的,晶莹剔透,周身还泛着五彩的光,那模样好看极了。

    “妹妹且等着,我去去就回。”妙音游过去,双手轻轻捧着那个东西,往回返:“喏,给你看个好东西。”

    “这…难道就是姐姐你说的魔丸?我们就这么轻易得到了?”妙艺惊愕:“有点太容易了吧,戏水之余就得到了一件宝贝?”

    “唔…”妙音忽觉自己有些难以喘息,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妙艺,双手摸着脖子,可就是哪里似乎堵住了一般,顺不上气来。

    “阿姐,你…”话未落,一阵眩晕袭来,她好像看到阿姐闭上了双眼,任由一旁湍急的泉水将她带走。

    自己这边也好不到哪去,泉水没过头顶,呼吸也有些困难,弥留之际,只觉身下一轻,好似是出了水面。

    再次醒来时,只觉浑身发冷,不自觉向热源靠去。

    “喂?你是要把自己烤熟给我加餐嘛?”一道急促的男音响起,男子顺手一揽,将滚到火堆旁的妙艺抱入怀中。

    有力温热的胸膛,还有剑气划过的风声,下一刻,陵妙艺只觉袖间一凉,她猛的睁开双眼,吞了吞口水,脸颊不自觉的发烫。

    “这个男人是谁?”心下疑惑,手不自觉向着人家胸膛摸了上去:“嗯?不太对,这声音不对,这胸肌比无垢两年前的要大,哇,这人谁啊,我还在做梦吧,对啊,我已经死了。”妙艺心下安慰着自己:“我不可能在男人怀中,无垢早都不让我抱了,说是男女有别。”心下活动有点多,却未见丝毫起身之意。

    “你还要摸…咳,装睡多久?”男人先前有些恼怒,说到摸,当下又觉不妥,后面的语气也不觉软了下来,便又不自觉的红了耳根。

    声音是从上方传来的,也确实是男人的声音,等等,男人的声音,男…人…

    陵妙艺弹坐在一边,睁大了双眼,自己面前果然有位男子,只是火堆衬得男子忽明忽暗,看的不太真切:“我…我我不是,不是死了吗?怎么地府的规矩还是买一送一?”颤声之下更是打了个寒颤。

    “你…你这个色鬼,还扒了我的袖子?地府还有没有王法了,竟连我这个孩子也不放过。”陵妙艺双手抱胸,蜷缩着。

    “喂!色鬼,你…怎么不说话。”更是害怕了。

    “第一,你幸运,被我救了。第二,我有名字,叫容辞。第三,我没有扒你衣服,是你自己滚到火堆旁,火烧到了你的袖子,我这才用剑削下,并非是有意侵犯姑娘。”容辞条理清晰,令人无法反驳。

    “还有,你摸我胸膛这事怎么算?良家女子可干不出这事来。”男子调侃着,自己的耳根更加烧热了,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说不出话来,半天开口:“对不起!”

    “我这不是以为自己死了嘛。”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男人凑近几分。

    “啊,没,没说话,你听错了。”陵妙艺肯定的点头,这回男子的五官她看的真切了,虽然不是那种惊艳的美,却很耐看,而无垢的眉峰,棱角更加分明些,是那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感觉。

    “我的外衣你不嫌弃的话就穿上吧,你我男女有别,我不好给你烘烤衣服。”容辞将自己外衣递过去,手竟然有点发抖?

    “嗯…谢谢啊。”陵妙艺回过神,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潮湿的衣物,一拧都能出水的那种,难怪感觉发冷,她接过男子外衫,刚披到身上:“阿嚏!”这衣服有淡淡的清香。

    “姑娘,没事吧?”男子关怀,他总觉得不说点什么,空气中会弥漫些尴尬。

    “我没事。”讪笑:“阿嚏!”

    “真的?”话未落。

    “嗯…阿嚏!”这喷嚏有点止不住的感觉,鼻子好痒。

    容辞快速的搭好了衣架:“这山洞里不比姑娘闺房,只是天色早已黑透,此时下这三不管的山,很容易出事,我们先将就一下吧,我去外面守着,姑娘放心。”

    “我有名字,陵妙艺。”女子抬首,感激向着容辞背影说道。

    “好。”轻声应下。

    “等等!”女子心跳更快。

    “有事?”询问。

    “我姐姐?她…你见到了嘛。”陵妙艺泪眼婆娑,死死咬住下唇,蜷缩着,他不说,她便不敢提,但是这件事总归是要问清楚的。

    “我将你救上岸后,湖水里好似有什么东西,类似藤蔓的,迅速将另一名女子裹挟,咯吱声很大,湖面不到片刻间染满了血迹,我来不及救她,在晚一步,我们都要命丧当场。”容辞有些动容,这一幕还好她没看到,不然该有多崩溃啊。

    “谢…谢你,我…有些困了,你……”陵妙艺有些呼吸困难,她的眼睛一片猩红,那么好的姐姐,那么温柔,她可是陵家下一代的家主,说没就没了,连尸骨都无存,都怪自己,非要来什么三不管的后山。

    容辞走远了,陵妙艺悔恨敲打一旁山石,口中的呜咽好似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瘦小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何时睡去,已然不知。

    她该怎么面对头发有些花白的父亲,面对陪她们长大的无垢,面对整个家族的讨伐,或许一命换一命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宿,可是这样死去会不会太便宜自己了,她还没有感受到阿姐所遭受的罪。

    翌日清晨,待陵妙艺清醒时,二人便简单收拾,下了山,归家总不能太狼狈,她要梳洗打扮一番,再去赴死。

    “姑娘。”不放心。

    “我有名字。”女子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妙艺姑娘,这个玉佩你拿着,若日后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拿它到沧州的纪示堂找我。”看到女子点头,容辞这才离开。

    “玉佩?呵…多谢公子一番好意,妙艺怕是用不到了,它只能给我陪葬了吧。”陵妙艺浑浑噩噩的往家的方向走,眼睛涩涩的,但是心里才是更加煎熬。

    她徒步走了一个时辰,刚要踏进院内,忽而一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陵妙艺心跳漏了一拍,是谁这么大胆?

    “清逸,我带你离开这里吧。”陵无垢轻声唤她,声音暗哑,有些疲惫,有些不安,还有丝慌张。

    “无垢,你好久没有这般唤我了,真亲切。可是我走不了了,我要去给爹爹认罪,阿姐…没了,怪我,非要去后山。”她想哭,眼里却再也落不下一滴。

    “阿姐…”没了?无垢僵了身子,他…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你可以放开了吗?我没有心情躲猫猫了,我要为阿姐偿命。”空洞。

    “不看,可以吗?”小心询问。

    “什么…”无垢今天有些反常,陵妙艺嗅了嗅空气,味道竟有些刺鼻:“是血吗?”不确定。

    “是。”

    “是谁?”如今还有什么能刺激她的呢:“你回答我啊。”

    “整个陵家。”深吸一口气,艰难说出。

    “整个陵家?”女子不信,强行把那个遮挡视线的手推开。

    “不看,可以吗?”身后男子隐忍的哭腔,手掌更是倔强的护住她的眼,这世间的肮脏,她看了,便是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果真是应了那道人的天灾人祸。无垢啊,他们,是我血溶于水的至亲,让我再看最后一眼,好不好。”陵妙艺仿佛失去了力气,她的身体即将接触地面的时候,男子扶住了她。

    视线恢复后,入眼的是满地血泊,她的父母躺在一处干净的冰冷的地上,陵妙艺回过头,想要一个答案,陵无垢来不及闪躲,被她撞个满怀。

    “无垢,你的眼睛…”心一抽一抽的,疼得彻骨,他怎么了!

    事情怎么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的右眼没事,废了一只,另一只还可以保护你。”眼前的女子很是憔悴,眼里变化的不似从前那般。

    “可是,我们家到底怎么了?”陵妙艺像丢了魂一样。

    男子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将她带到父母身边,细细将事情说给面前这位少女听:“你住的院落离这里较远,等我昨晚赶到时,场面已经非常混乱,我怕你们回来被误伤,于是我穿行其中,可人人都不是你们。”

    “混乱之中我被很多人围攻,是陵家主发现了我,家主救我之际,替我硬生生挡了一刀,本来伤不至死,我的眼睛是…”

    “是有人偷袭家主,我挡了过去,一只眼睛算什么啊,家主推开我,自己挨了致命一刀,院子里的人基本都被杀光了,我躲了起来,等你们回来。”

    突然有很多火把从天而降,一眼望去,身处火海。

    “他们回来了,快走。”陵无垢拖着瘫软的女子向外逃去,陵妙艺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是一周后,陵无垢熟练的做着所有能想到的准备工作,他给自己的左侧取了头发下来,掩盖受伤的眼睛,怕她自责。

    忙前忙后,最后在她床榻边讲着话:“你在不醒来,我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杀人了,双手沾满了血,连无垢都没能拦得住她,这个梦好长,无垢说他一定要走,走吧,都走吧…留我一个人受这苦难。

    她是被气醒的,所有人都离开了。

    他们在容辞的帮助下查到了线索,是沙罗门灭了陵家,据说是要抢夺《百荒录》,那上面记载了一切闻所未闻的宝物。

    陵家有个藏宝阁,里面便有《百荒录》中所记载的个别宝物。

    沙罗门张贴告示,悬赏陵妙艺,期间有些宝物唯有陵家人方可启用。

    陵无垢带着陵妙艺躲躲藏藏了六年,直到今年,容辞找到他们,精密的部署下,三人合力以各自培养的势利端了沙罗门的老巢。

    这五年来,足够养虎为患。

    也是在这次战役中,容辞身受重伤,只得一息尚存,大夫都说回天乏术了。

    “你可知枯木逢春,实乃千年难遇,你这是为了他要用命相抵?”(言语激烈)

    “我绝不同意!”

    陵无垢只望那女子一眼,恨铁不成钢的从牙缝中缓慢挤出几个字来,他浑身的冷意,只一眼,便是让人浑身颤栗。

    “如果那人是我呢?十岁那年,他曾救我一命,如今为了我们陵家落得这般,袖手旁观,我做不到。”女子着急了,她怕容辞死,好似自己身上背负了诅咒,身边所有人都不得善终。

    “我成全你了。”耳畔依旧回荡着男人方才消失时的最后一句话。

    陵妙艺望着空无的地面,心里空落落的,她走出画中,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无垢,你…对阵法做了手脚?将自己与阿辞的命里连在一起,只要我不断攻击,便可激发此秘法的效用。以命换命!”女子瘫坐地上。

    陵妙艺为容辞护法善后,寻人将阿辞安置妥当,起身带着没有一丝生气的无垢进入画中,他使用秘法消失的时候,便是转移到了阿辞身边。

    “你当真以为我陵家救不了你么?你是我带回家的,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你,救他,我是歉疚,救命之恩不得不报。但对你,对你,无垢…我们回家好不好?”

    “你看啊,这颗魔丸,是我那时贪玩,送了阿姐的性命才得到的,我很珍惜它,就像阿姐一直在,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可能你会变成一只没有人性的魔王,但是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若干年后,容辞拜访:“妙艺姑娘,无垢兄还未醒来吗?”

    “他很好,多谢阿辞挂念。”女子淡淡说着,内心没有任何起伏。

    “我能看看他吗?”容辞轻声询问。

    陵妙艺点头,他们进到了一个山洞,里面有多个法阵,中间是冰棺,棺内是无垢,他的相貌丝毫未变。

    陵妙艺守在冰棺旁,似是自语,又像是说给容辞听的:“他世人千好万好,与我何干呢,如果这是一场梦,我想早点醒来,又怕梦醒,怕你不在。”

    “我懂了,妙艺,还是那句话,有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容辞说完便离开了,他的目光悠长,爱而不得,守着她也是好的。

    女子俯身:“你睡得够久了…这么贪睡啊。”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黑暗中,他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