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家铺之阮织

    从湘剧路一直延伸到所行的尽头，有一家颇为古老的酒馆，顾惜时与馆内的朋友道别，步伐踉跄，迷糊间，好似听到有人在唤他。

    那声音轻轻浅浅，有些不太真实，顾惜时原地转了一圈，看清了来人，那女孩身形羸弱，脑袋也是刚刚抵达自己胸膛，很是娇小。

    “你叫我？”街上行人来往，忽明忽暗的道路将男人隐藏在阴影中，他站直了身子，有些不确定。

    “先生，今日可是上元节。”女子抬手，慢斯条理的整理起了被晚风吹扬发散的鬓角，一双眼巴巴的望着面前人，语气变得有些局促。

    顾惜时愣愣的点头，环视一周：“是啊！你在这里等人吗？”

    “时间太久，我不记得了。”女孩身形猛地顿住，不明所以。

    “那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顾惜时打量着她，轻声询问，他觉得她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女孩摇摇头，心事重重的看他一眼：“没关系的，先生，谢谢你。”

    “那姑娘小心。”顾惜时点头，他挪动了脚步，却显得有些沉重起来。

    女孩声如清风，再次落入耳中：“先生想听故事吗？”

    顾惜时笑了，二人坐在街边的屋檐下，左右自己回去也没什么事：“是我的荣幸，姑娘请吧。”

    “先生，知道渝家铺吗？”女孩转头询问。

    “听闻过，倒是不曾亲眼见过。”顾惜时的脑海里快速掠过一些信息，神情略有所思。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映着街边五彩的灯：“渝家铺的老先生是我舅舅，我从小在渝家铺东边的巷子里长大，有一天，舅舅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小男孩，那男孩应该和我一般大小。”

    “十五岁那年，舅舅告知众人，老祖有规矩，每家要出一个男丁，前去历练，历时三年。”

    女孩有些惋惜，眉头一蹙：“三年，想来家里拖一下，还是可以等到他的。”

    “后来呢？等到了吗？”

    “没有。”想到这里，女孩的脸色变得虚弱而苍白，眼中的泪瞬时溢了出来，意难平呐：“不到一年，整个镇上爆发了瘟疫……死了很多人…”

    男人屏住呼吸，没有说话，脸上却是骤凉……

    “先生，先生…”女孩声音逐渐变小，他坐在一旁，却也听的不太真切。

    “嗯？”顾惜时回过神，只觉得方才的一切有些莫名其妙。

    “先生怎么了？”女孩话语间充满了笑意。

    顾惜时有些不受控制，喃喃自语：“想到一个人，模糊到…已经不记得她的声音，她的模样…”

    良久，男人回过神，他猛打了一个冷颤，睡眼惺忪，旁边哪还有什么女孩，他左手摸去，方才女孩坐过的地方，没有一丝温度。

    “下雨了？”顾惜时指背转指腹轻抚脸庞，却是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可是后来，他记得这个故事，却始终记不清那女孩的体态与面貌，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一起烟消云散了。

    ——————

    “你叫什么名字？”顾惜时摸了摸身旁女孩的脑袋，听完她的故事，男人突然有种冲动，想记下她的名字。

    “阮织。”

    “阮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