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3）

    下楼的路上飘飘依然一言不发，我感到有点尬，想开口又不懂该用什么开头，只能一手拿着文件袋一手把玩着拉链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下了楼她没往考场走，却是拐去了教研楼的方向，然后绕过教研楼背面，走去了小花园。

    “我不说话你也变哑了？”走到羽毛球场时她突然就停下来转身问我。

    “这，我是怕再说错话了火上浇油……”她这突然令我惊愕了一下，说话有点慌乱起来。“怕更影响你心情……”

    “真是个木头弟弟。”她拍了我手臂一下，“你这样屁都不放一个我更生气。”

    “可是我都不知道你生什么气。”我摊开双手表示无奈，“想道歉都无从下口哇。”

    “还下口，你想吃啊？”她又拍了我一下。

    “不是，开口，是开口。”我连忙纠正。

    “我是气你没站在我一边，你一直在反驳我。”飘飘一边说一边挽起了我的手，这转变让我有些猝不及防，她开始往前走了我却还呆愣在原地，结果两人身体都歪了差点摔倒。

    “真成木头了？还不走？”她声音大了起来，我连忙跟上她的脚步。

    小花园的石凳上坐满了人，都很面生，不懂是其他班还是其他学校的考生在等着考场开门吧，我们挽着手慢步踱过，吸引了一些目光，飘飘旁若无人，我低下了头，我不太喜欢与人四目相对。

    “反正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就顺着我的话去应就行了。

    “你一反驳我就来气，我可是默认你是站在我这边的，你不顺着我，我就感觉，感觉，感觉像是被背叛了一样，你懂吧，这种心情。

    “或者你一直嗯嗯哦哦也好啊，也比一声不吭的好。

    “那种时候我说的话，是带点宣泄性质的，我就需要你听着应一声就行了，你还叽叽歪歪的，我就更来气。

    “我是很想考完跟你一起去玩的，又怕考不好不得去，现在又容易暴躁，想到这个心里就理不顺，反正这几天你别惹我。”

    我们慢慢地走着，飘飘说了一串，我还真就只嗯嗯哦哦了，一边在回忆早上的对话，一边在嚼碎消化她刚说的话，走到教室楼下，考场仍未开门，她又挽着我往篮球场走去。

    “我是想安慰你来着，你不知道你早上有多丧，我都要被你感染了。”阳光已经开始毒辣，我们背对着太阳，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我感到后背开始发烫，便带着她往树荫处走去。

    “算了吧就你这木头，以后还是别给我整这些安慰啊打气啊之类的话了，你干不来这活。”她停了一下，继续说：“除非是我让你说。”

    “行行行，你大你说了算。”我想到从小到大跟飘飘仅有的几次闹红脸，确实都不是我去哄好的，都是她气消了再来跟我和好的。

    “你还真的该去向那猴学学说话的艺术，他还挺会说话的，就是多数时候都嘴太贱了。”说完她指了指前面。

    我顺着她手看去，李家明正坐在一棵树底下的树围上，他在初中楼考，精心准备的小抄始终还是服务他人了。

    “都高考了还搂搂抱抱，这么多外校的学生看到也不怕影响我们县高的形象。”看到我们走近，他先开口了。

    “没穿校服，今天我就是一中学生。”说完我看到坐在他旁边的几个同样在等考场开门的人都转头来看我们了，我用目光扫了一遍，都是生面孔，不懂当中会不会刚好就有一中的学生。

    “睁大你的猴眼看看这叫搂搂抱抱吗？”飘飘把挽着我的手退回了一点，只是轻轻地握着我的前臂。“刚还说你嘴贱，真就吐不出一句好话来。”

    “好哇叶红飘你又说我坏话，难怪我刚才总在打喷嚏，你说这医药费要怎么算？”说完他拿出一张纸巾擦起鼻子来，声音挺大，我看到坐在他旁边的人皱了一下眉，屁股往旁边挪了一些。

    “回宿舍让钟亦忧给你肉偿吧！”

    我们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了，飘飘还回头和他隔空斗了几句嘴。

    走到饭堂门口，铃响了，考场开门了。

    但飘飘没有加快脚步，依然慢悠悠地走着。

    “开门了，还逛吗？”过了拱门的时候我问她。

    “急啥，四十五到就行，十分钟就走到了。”说完她就挽着我往左边宿舍区走去。

    宿舍楼里陆陆续续有学生出来，遇到几个认识的我们也一一打了招呼。

    走完宿舍区和单车棚，又回到了高一楼和办公楼之间的主路上，这次我们没再去小花园，就沿着池塘边走去了高三教室，我在三楼考，飘飘在一楼，我们都没分到自己教室。

    “你别想太多，正常发挥就行了。”走到楼梯口我对她说。

    “顾好你自己吧，语文我还不至于。考完我在那里等你。”说完她指了指九曲桥头。

    然后我们就各赶各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