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错
“小周，来公司也有半年了吧。”
明明是疑问句，但从老板口中说出来，却是陈述一样。
周粥低着头，隔着老板桌，与老板相对而坐。
手指无意识扣弄衣角。
“嗯……”
老板略微挺直肥胖的身体，五根胡萝卜一样的手指轻点在桌面的文件上。
“这种错误，只能犯一次，明白了吗？”
“幸亏发现的及时，不然会给公司带来很大的损失。”
说罢，老板体态再次放松，靠着柔软舒适的老板椅，伸手拿起旁边的小茶杯，打开杯盖，吹开上面的茶叶。
蒸汽飘过桌案，周粥的鼻尖满是苦涩的味道。
“行了，下去吧，你的能力我也是看得到的，你平日的工作能力我还是很认可的，别辜负了小张的期望啊。”
轻抿一口茶水，老板看也没看周粥一眼，低头拿杯盖轻轻拨弄浮起来的茶叶，下了逐客令。
“……好的，我先下去忙了。”
周粥起身，腰有些弯曲，似道歉，似难受。
拿起桌上的文件，走出办公室，轻轻把门带上。
门口等待许久的两人急匆匆的上前。
“小周，怎么样？老板没说你啥吧。”
“对啊，你没事吧。”
看着二人脸上的急促，以及那眼底的促狭之意。
周粥轻抿嘴唇，捏着文件的右手微微用力。
“没事，老板让我注意，不要有下次了。”
“哎呦，那就好，果然老板还是很看中你啊。”
“经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修改了，回头还麻烦你多提提建议。”
“多大点事，没问题。”
周粥绕开经理，快速走向工位。
经理看着周粥走回去后，侧头对另一人道：“你真TM蠢，这么点小事都能搞砸，一千万几个零，一百万几个零？”
那人点头哈腰，满脸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是是，经理说的是，最近这不是有些忙昏了头嘛，对了，您上次说的那个外包……”
经理表情一僵，手摸进裤兜掏出一盒烟。
“走，出去抽根烟。”
那人心领神会的跟着经理走出大门，来到应急通道这边。
墙角有个硕大的环卫垃圾桶，地上零零散散的烟头。
经理靠近垃圾桶旁，掏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根递给那人。
那人双手接过。
“经理大气，真龙啊，四十多一盒呢，我可抽不起，也就抽下便宜点的利群了。”
说吧，掏出打火机点上。
经理也点完了烟，玩弄着手中的打火机，精美的图案以及暗金的色彩，看着就昂贵。
“别说那些没用的。”
经理吐出一口烟，侧头看着那人。
“那几个搞完了吗。”
那人从鼻孔喷出烟雾。
“搞定了，那边的人很满意，给提高了一成的价格。”
经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经理，这额外的一成，得分一半给我，私活可不是那么好接的，要是被老板发现，咱俩那就滚蛋了。”
那人将烟竖起来，看着缓慢燃烧的烟丝。
经理脸色稍微有些难看。
“要不是我给你介绍，你能挣得了这外快？”
“唉~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您贵为经理，但设计这玩意，我还是有些信心的。”
经理面色阴沉，自打升职以后，他确实没怎么再接触过这些东西，都是以巴结领导和统筹全组为主，硬要说设计，他到也做，可确实不如他旁边这人来的好。
本来这活他是想自己来干，这一单下来到手能有十万。
可奈何人家看不上他的设计图纸，在怀疑的眼光下，才把他拉进来，只是到手的钱，就少了太多。
“行了，不用威胁我，我三你七，额外的归你。”
那人憨憨一笑。
“要不说您能当经理呢，大气！”
“别怕马屁了，那合同你也是，这么简单东西你也能犯错，对方是大公司，中间人跟咱们也有过几次合作，幸亏中间人会说话。”
“要不然没仔细看，字一签，对面要多掏九百万，这钱你来付？”
那人撇嘴摇摇头。
“经理，活我都是晚上自己赶出来的，白天精神不太好，有些打瞌睡，看错了金额，字打错了。”
经理收起打火机，抽完最后一口，将烟蒂扔在地上狠狠碾压，直到烟熄灭以后，才将其一脚踢开。
“行了，退回来我没声张，让小周去重新打印了一份，告诉他检查一下合同，没告诉他具体金额，光让他找找错别字。”
“这次算是让他给顶过去了，下次可不是这么好处理了。”
那人眯着眼缓缓吸烟，看完经理踢烟的动作，再听着经理的话。
内心明白自己最近得老实点，经理对他这次已经有所不满，再嚣张的话，得穿小鞋了。
两指夹着烟虚盖着嘴。
“嗯，知道了，您放心，不会出现问题了。”
他声音低沉。
“不过，小周不会有什么情绪吧，万一跟老板那边一秃噜，咱……”
经理理理衣服，稍微散散烟味，没有看那人，轻蔑的回道：“他倒是敢，一个没什么背景学历的小娃娃，敢这么做，撑死咱俩挨顿骂就完事，第二天我就让他滚蛋。”
那人眯着眼道：“听说最近这帮零零后喜欢玩劳动法？”
经理斜眼瞅着那人。
“办法多的是，你以为他这么个低学历的人是怎么进的公司，专业都不对口，还只是个大专文凭。”
那人走到垃圾桶旁，掐灭抽完的烟。
“有点小背景？你刚不是说没有吗？”
经理嗤的笑了一声。
“HR那边的张婕主管知道不？”
那人点点头。
“嗯，名字挺占便宜的那个老女人吗？”
经理点点头。
“她跟小周的母亲好像有点关系，就把他给塞进来了，进来以后，基本就没怎么管过。”
那人道：“得避嫌嘛。”
经理道：“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个管理层的都了解这事，快奔五的老女人，要不是公司成立初期她就入职，是老员工。”
“算是把公司元老稳定一下，她能干到现在？还混成主管？”
“明明知道自己是狡兔，稳那些走狗，还这么嚣张，搞个人进公司，还不是拿捏住老板的心思，在红线边上绕一下。”
那人点点头：“估计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老板也不会太过在意，塞个人进公司，权当后勤使唤，也不算太亏不是。”
经理用鼻子哼了一声：“哼，你懂个屁，她知道自己的位置有多尴尬，不然你以为从未缺勤的她，那个月为何突然迟到半小时？而且只迟到一次？”
那人犹豫了一下道：“是因为塞周粥进公司？”
经理点点头：“在给公司表态，或者说，专门给老板看，HR工作内容简单不复杂，早到晚到都不影响她工作。”
“半个小时不算长，全勤也才三百，扣了表明自己知道犯错。”
“就迟到一次说明她只犯这一次错，不会有下次。”
经理摇摇头：“跟你说这些也没啥用，回去工作吧，出来时间稍微有点长了。”
说罢抬步就走。
那人紧跟其后。
垃圾桶旁，再次多出两根新的烟头。
明明是疑问句，但从老板口中说出来，却是陈述一样。
周粥低着头，隔着老板桌，与老板相对而坐。
手指无意识扣弄衣角。
“嗯……”
老板略微挺直肥胖的身体，五根胡萝卜一样的手指轻点在桌面的文件上。
“这种错误，只能犯一次，明白了吗？”
“幸亏发现的及时，不然会给公司带来很大的损失。”
说罢，老板体态再次放松，靠着柔软舒适的老板椅，伸手拿起旁边的小茶杯，打开杯盖，吹开上面的茶叶。
蒸汽飘过桌案，周粥的鼻尖满是苦涩的味道。
“行了，下去吧，你的能力我也是看得到的，你平日的工作能力我还是很认可的，别辜负了小张的期望啊。”
轻抿一口茶水，老板看也没看周粥一眼，低头拿杯盖轻轻拨弄浮起来的茶叶，下了逐客令。
“……好的，我先下去忙了。”
周粥起身，腰有些弯曲，似道歉，似难受。
拿起桌上的文件，走出办公室，轻轻把门带上。
门口等待许久的两人急匆匆的上前。
“小周，怎么样？老板没说你啥吧。”
“对啊，你没事吧。”
看着二人脸上的急促，以及那眼底的促狭之意。
周粥轻抿嘴唇，捏着文件的右手微微用力。
“没事，老板让我注意，不要有下次了。”
“哎呦，那就好，果然老板还是很看中你啊。”
“经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修改了，回头还麻烦你多提提建议。”
“多大点事，没问题。”
周粥绕开经理，快速走向工位。
经理看着周粥走回去后，侧头对另一人道：“你真TM蠢，这么点小事都能搞砸，一千万几个零，一百万几个零？”
那人点头哈腰，满脸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是是，经理说的是，最近这不是有些忙昏了头嘛，对了，您上次说的那个外包……”
经理表情一僵，手摸进裤兜掏出一盒烟。
“走，出去抽根烟。”
那人心领神会的跟着经理走出大门，来到应急通道这边。
墙角有个硕大的环卫垃圾桶，地上零零散散的烟头。
经理靠近垃圾桶旁，掏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根递给那人。
那人双手接过。
“经理大气，真龙啊，四十多一盒呢，我可抽不起，也就抽下便宜点的利群了。”
说吧，掏出打火机点上。
经理也点完了烟，玩弄着手中的打火机，精美的图案以及暗金的色彩，看着就昂贵。
“别说那些没用的。”
经理吐出一口烟，侧头看着那人。
“那几个搞完了吗。”
那人从鼻孔喷出烟雾。
“搞定了，那边的人很满意，给提高了一成的价格。”
经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经理，这额外的一成，得分一半给我，私活可不是那么好接的，要是被老板发现，咱俩那就滚蛋了。”
那人将烟竖起来，看着缓慢燃烧的烟丝。
经理脸色稍微有些难看。
“要不是我给你介绍，你能挣得了这外快？”
“唉~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您贵为经理，但设计这玩意，我还是有些信心的。”
经理面色阴沉，自打升职以后，他确实没怎么再接触过这些东西，都是以巴结领导和统筹全组为主，硬要说设计，他到也做，可确实不如他旁边这人来的好。
本来这活他是想自己来干，这一单下来到手能有十万。
可奈何人家看不上他的设计图纸，在怀疑的眼光下，才把他拉进来，只是到手的钱，就少了太多。
“行了，不用威胁我，我三你七，额外的归你。”
那人憨憨一笑。
“要不说您能当经理呢，大气！”
“别怕马屁了，那合同你也是，这么简单东西你也能犯错，对方是大公司，中间人跟咱们也有过几次合作，幸亏中间人会说话。”
“要不然没仔细看，字一签，对面要多掏九百万，这钱你来付？”
那人撇嘴摇摇头。
“经理，活我都是晚上自己赶出来的，白天精神不太好，有些打瞌睡，看错了金额，字打错了。”
经理收起打火机，抽完最后一口，将烟蒂扔在地上狠狠碾压，直到烟熄灭以后，才将其一脚踢开。
“行了，退回来我没声张，让小周去重新打印了一份，告诉他检查一下合同，没告诉他具体金额，光让他找找错别字。”
“这次算是让他给顶过去了，下次可不是这么好处理了。”
那人眯着眼缓缓吸烟，看完经理踢烟的动作，再听着经理的话。
内心明白自己最近得老实点，经理对他这次已经有所不满，再嚣张的话，得穿小鞋了。
两指夹着烟虚盖着嘴。
“嗯，知道了，您放心，不会出现问题了。”
他声音低沉。
“不过，小周不会有什么情绪吧，万一跟老板那边一秃噜，咱……”
经理理理衣服，稍微散散烟味，没有看那人，轻蔑的回道：“他倒是敢，一个没什么背景学历的小娃娃，敢这么做，撑死咱俩挨顿骂就完事，第二天我就让他滚蛋。”
那人眯着眼道：“听说最近这帮零零后喜欢玩劳动法？”
经理斜眼瞅着那人。
“办法多的是，你以为他这么个低学历的人是怎么进的公司，专业都不对口，还只是个大专文凭。”
那人走到垃圾桶旁，掐灭抽完的烟。
“有点小背景？你刚不是说没有吗？”
经理嗤的笑了一声。
“HR那边的张婕主管知道不？”
那人点点头。
“嗯，名字挺占便宜的那个老女人吗？”
经理点点头。
“她跟小周的母亲好像有点关系，就把他给塞进来了，进来以后，基本就没怎么管过。”
那人道：“得避嫌嘛。”
经理道：“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个管理层的都了解这事，快奔五的老女人，要不是公司成立初期她就入职，是老员工。”
“算是把公司元老稳定一下，她能干到现在？还混成主管？”
“明明知道自己是狡兔，稳那些走狗，还这么嚣张，搞个人进公司，还不是拿捏住老板的心思，在红线边上绕一下。”
那人点点头：“估计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老板也不会太过在意，塞个人进公司，权当后勤使唤，也不算太亏不是。”
经理用鼻子哼了一声：“哼，你懂个屁，她知道自己的位置有多尴尬，不然你以为从未缺勤的她，那个月为何突然迟到半小时？而且只迟到一次？”
那人犹豫了一下道：“是因为塞周粥进公司？”
经理点点头：“在给公司表态，或者说，专门给老板看，HR工作内容简单不复杂，早到晚到都不影响她工作。”
“半个小时不算长，全勤也才三百，扣了表明自己知道犯错。”
“就迟到一次说明她只犯这一次错，不会有下次。”
经理摇摇头：“跟你说这些也没啥用，回去工作吧，出来时间稍微有点长了。”
说罢抬步就走。
那人紧跟其后。
垃圾桶旁，再次多出两根新的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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