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启始
到了第七日，
神的造物已经结束，
就在第七日歇了他的一切，
安息了。
——《旧约，创世纪》
这一切都要从20年前的那个秋日的黄昏说起，浓雾弥漫之时，我走出了我的房子在空荡的小镇里混沌而行。我忘了我是谁，我来自哪里，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小镇，就连房子也是别人分给我的。但我知道我现在要去哪里，我现在要去的地方叫做福山火葬场，这是他之前的名字，现在的名字叫福山殡仪馆。我得到一个通知让我早上九点之前福山殡仪馆，因为我的火化时间预约在九点半。赶到
我出门时浓雾笼住这个小镇的面貌，这个城市仿佛失去了白昼和黑夜，失去了早晨和晚上人也好似昏昏沉沉。我走向公交车站一些人影在我面前忽的出现又忽的消失好似鬼魅，我小心翼翼的走了一段路，月亮也渐渐上来，这条小路有些幽僻，白天很少人走夜里更加寂寞，周围长了许多树，有些柳树大槐树，以及我不知道名字的树。月光被浓雾挡住，这条路阴深深的有些怕人。但我却是不怕。现在路上只有我一个人，背着手踱步。突然像是站牌的东西挡住了我，像是从土里突然生长出来的。我想上面应该有些数字，如果有218就是我要坐的那一路车，我看不清上面的数字，拿手去擦了擦牌子，仍然看不清，我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凑近一些去看好像看到上面的218我知道了这里就是公交站。
我站在站台上等着，浓雾里影影重重，我听到了声音的此起彼伏，但却什么也看不见。
虚无飘渺的站着好像一个幽灵。浓雾湿透了我的眼睛。只听见接连的汽车碰撞声。一辆汽车从雾里从雾里冲出来，与我擦肩而过之后。碰撞声之后。戛然而止，又安静了。我等了一会。我想这里发生了车祸之后应该公交车不会来了。
正准备去下一个车站。刚走两步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好像是我死去的第一天。我要赶往火葬场。可我没有穿上殓衣，也就是寿衣。只穿着平常的衣服，以及外面厚重的羽绒服。其实我也感觉不到冷了。只是不想太过另类。我为自己的冒失感到惭愧。太没有仪式感了。于是转身向回走去。
我回到屋内，脱下不合时宜的衣服，光着身子走到水龙头旁用手接了点水往身上的一些伤口抹去，身上的伤口上有些尘土里有些碎石子和木屑，也不知何时弄上去的。死的时候？忘记了。
这时随意丢在床上的手机响了。我感到奇怪，我记得因为欠费已经停机一个月了。我拿起手机，也没看号码，摁了一下接听，小声说：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声音：你是陈辛吗？是我。“我是福山殡仪馆的，你到哪了？”“我还在家里。”“你还在家里干什么”“我在换殓衣。”“都快九点了还在换寿衣？”我有些不安地说：我马上来了。”快点来，记得带上你的预约号。预约号在哪里。“贴在你门上。”对方挂断了电话，我有些不爽，这是赶着投胎吗？当我手上的清洗速度加快了。
净身之后我换上成年时父母为我结婚准备的一套西装，西装在柜子底下有些皱巴但怎么也要体面一些。我打开屋门仔细辨认贴在门上大大小小的缴纳水电费的催款单，仔细辨认贴在门上的福山开头的一张通知，上面有一个“天干第八号”的字样，我记得天干第八个字却也是个辛字。心想这应该就是预约号了，我将通知小写摘下轻轻折叠后放入上衣口袋。我刚出门手机又响了。“喂，是陈辛吗？”“是我”“我是殡仪馆的。”“声音问道：你到底想不想烧啊？”我迟疑了一下说：“想烧.””都快九点半了，你要迟到啦。”“这种事情也有迟到的”我小心问。你要是来不及烧就影响入冥司阴籍，你没籍贯你就是孤魂野鬼也就去不了冥司，冥司点名时没到就影响你投胎你说重不重要。想烧就快点来。”
殡仪馆的候烧大厅很宽敞，但却有些低矮压抑，大厅蜡烛形状的冷光灯闪烁着泛白的光芒，但不知为何，我见到白光却觉得温暖。大厅右边是一排排放着被固定住的塑料椅子，左边是沙发区域舒适的沙发围成一圈，中间的茶几上摆放着塑料花。塑料椅子上坐着很多候烧者，沙发那边只有五个。他们一人一个沙发舒适的架起二郎腿，都是一副功成名就的模样，塑料椅子左边一个个正僸危坐。我进入门口时有一个穿着黑衣兜里放在一双破旧白手套的骨廋如柴的人迎面走来，我觉得他的脸上只有骨头，没有皮肉。我问他；这里是火葬场吗？他说；“现在不叫火葬场了”现在叫殡仪馆。”他的声音很悠远但又有着难掩的疲惫，他自我介绍他叫薛公是本地城隍手下鬼差，生前是一个小村的赤脚医生因救人有了一些功德所以被城隍任为本地接待的鬼差。我为我的迟到道歉，他轻轻摇头用安慰的语调说今天也有很多迟到的。而且我的时间还很充裕才死一天不到魂体很壮。七天内下冥府报道都来得及。我问他今天还能烧吗？每天都有不少空号。他说。他给我重新去门口取号机取号。他带上破旧的白手套。用右手指向塑料椅子这边，意思是让我去那里等候，我眼睛看向沙发那边。他提醒我沙发那边是贵宾区域，我的身份属于塑料椅子这边的普通区域。我无所谓的耸耸肩坐在塑料椅子里塑料椅子的候烧者在低声交谈，沙发区的那几个贵宾也在交谈。贵宾区的那边声音十分响亮的高谈阔论，仿佛是舞台是的歌唱者，我们这边的交谈只是舞台下的观众。
贵宾区的话题是寿衣和骨灰盒，他们身穿的都是工艺极致的蚕丝寿衣，上面手工绣上鲜艳的图案，他们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寿衣的价格，六个候烧贵宾的寿衣都在万元以上。我看过去，他们的穿着像是宫廷里的人物。然后他们谈论起各自的骨灰盒，材质都是紫檀或是沉香，上面雕刻了精美的图案，价格都在十万元以上。他们六个骨灰盒的名字也是富丽堂皇：仙鹤宫、龙宫、风陵、泰陵宫、昭陵宫、檀香西陵。这些名称
也是各有寓意比如仙鹤宫就寓意驾鹤升仙，龙宫就寓意在海里重生，风陵就寓意浴火重生于九天之上，那下面的泰陵宫、昭陵宫、檀香西陵这些皇帝陵寝的名字更偏向于在地下继续享受那犹如帝王般的生活
我们这边也在谈论寿衣和骨灰盒。塑料椅子这里说出来的都是人造丝加上一些天然棉花的寿衣，价格在一千元上下。骨灰盒的材质不是柏木就是细木，上面没有雕刻，最贵的八百元，最便宜的两百元。这边骨灰盒的名字却是另外一种风格：落叶归根、流芳千古。这些寓意更加朴实。
可是我没有骨灰盒，我连落叶归根和流芳千古这样的便宜货也没有。因为我死去的不明不白，家人现在可能都还不知我的死去更别提给我烧钱我开始苦恼，我的骨灰应该去哪里？撒向茫茫大海吗？不可能，这是英雄骨灰的去处，专机运送军舰护航，在家人和下属的哭泣声中飘扬入海。我的骨灰从炉子房倒出来，迎接它们的是扫帚和簸箕，然后是某个垃圾桶。
我们塑料椅子这边的声音仍然在起伏，谈论的仍然是墓地。大家感慨现在的墓地比房子还要贵，地段偏远又拥挤不堪的墓园里，一平米的墓地竟然要价三万元，而且只有二十五年产权。房价虽贵，好歹还有七十年产权。一些候烧者愤愤不平，另一些候烧者忧心忡忡，他们担心二十五年以后怎么办？二十五年后的墓地价格很可能贵到天上去了，家属无力续费的话，他们的骨灰只能去充当田地里的肥料。
坐在前排的一个候烧者伤心地说：“死也死不起啊！”
我身旁的那位老者平静地说：“不要去想以后的事。”
老者告诉我，他七年前花了三千元给自己买了一平米的墓地，现在涨到三万元了。他为自己当初的远见高兴，如果是现在，他就买不起墓地了。
他感慨道：“七年涨了十倍。”
这时候我发现身穿黑色衣服的站在我旁边的走道上，我抬起头来看他时，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
“空号的都没有墓地。”
我没有骨灰盒，没有墓地。我询问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听到了，这是我的号码，我没有起身。第八号第八号叫了三遍后，叫了第九号，身旁的女人站了起来，她穿着传统寿衣，好像是清朝的格格风格，走去时两个大袖管摇摇摆摆。
身旁的老者还在等待，还在说话。他说自己的墓地虽然有些偏远，交通也不方便，可是景色不错，前面有一片不大的湖水，还有一些刚刚种下的树苗。他说自己去了那里以后不会出来，所以偏远和交通不方便都不是问题。然后他打听我的墓地是在哪个墓园。
我摇摇头说：“我没有墓地。”
“没有墓地，你到哪里去？”他惊讶地问。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身体带着我离开了候烧大厅。
神的造物已经结束，
就在第七日歇了他的一切，
安息了。
——《旧约，创世纪》
这一切都要从20年前的那个秋日的黄昏说起，浓雾弥漫之时，我走出了我的房子在空荡的小镇里混沌而行。我忘了我是谁，我来自哪里，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小镇，就连房子也是别人分给我的。但我知道我现在要去哪里，我现在要去的地方叫做福山火葬场，这是他之前的名字，现在的名字叫福山殡仪馆。我得到一个通知让我早上九点之前福山殡仪馆，因为我的火化时间预约在九点半。赶到
我出门时浓雾笼住这个小镇的面貌，这个城市仿佛失去了白昼和黑夜，失去了早晨和晚上人也好似昏昏沉沉。我走向公交车站一些人影在我面前忽的出现又忽的消失好似鬼魅，我小心翼翼的走了一段路，月亮也渐渐上来，这条小路有些幽僻，白天很少人走夜里更加寂寞，周围长了许多树，有些柳树大槐树，以及我不知道名字的树。月光被浓雾挡住，这条路阴深深的有些怕人。但我却是不怕。现在路上只有我一个人，背着手踱步。突然像是站牌的东西挡住了我，像是从土里突然生长出来的。我想上面应该有些数字，如果有218就是我要坐的那一路车，我看不清上面的数字，拿手去擦了擦牌子，仍然看不清，我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凑近一些去看好像看到上面的218我知道了这里就是公交站。
我站在站台上等着，浓雾里影影重重，我听到了声音的此起彼伏，但却什么也看不见。
虚无飘渺的站着好像一个幽灵。浓雾湿透了我的眼睛。只听见接连的汽车碰撞声。一辆汽车从雾里从雾里冲出来，与我擦肩而过之后。碰撞声之后。戛然而止，又安静了。我等了一会。我想这里发生了车祸之后应该公交车不会来了。
正准备去下一个车站。刚走两步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好像是我死去的第一天。我要赶往火葬场。可我没有穿上殓衣，也就是寿衣。只穿着平常的衣服，以及外面厚重的羽绒服。其实我也感觉不到冷了。只是不想太过另类。我为自己的冒失感到惭愧。太没有仪式感了。于是转身向回走去。
我回到屋内，脱下不合时宜的衣服，光着身子走到水龙头旁用手接了点水往身上的一些伤口抹去，身上的伤口上有些尘土里有些碎石子和木屑，也不知何时弄上去的。死的时候？忘记了。
这时随意丢在床上的手机响了。我感到奇怪，我记得因为欠费已经停机一个月了。我拿起手机，也没看号码，摁了一下接听，小声说：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声音：你是陈辛吗？是我。“我是福山殡仪馆的，你到哪了？”“我还在家里。”“你还在家里干什么”“我在换殓衣。”“都快九点了还在换寿衣？”我有些不安地说：我马上来了。”快点来，记得带上你的预约号。预约号在哪里。“贴在你门上。”对方挂断了电话，我有些不爽，这是赶着投胎吗？当我手上的清洗速度加快了。
净身之后我换上成年时父母为我结婚准备的一套西装，西装在柜子底下有些皱巴但怎么也要体面一些。我打开屋门仔细辨认贴在门上大大小小的缴纳水电费的催款单，仔细辨认贴在门上的福山开头的一张通知，上面有一个“天干第八号”的字样，我记得天干第八个字却也是个辛字。心想这应该就是预约号了，我将通知小写摘下轻轻折叠后放入上衣口袋。我刚出门手机又响了。“喂，是陈辛吗？”“是我”“我是殡仪馆的。”“声音问道：你到底想不想烧啊？”我迟疑了一下说：“想烧.””都快九点半了，你要迟到啦。”“这种事情也有迟到的”我小心问。你要是来不及烧就影响入冥司阴籍，你没籍贯你就是孤魂野鬼也就去不了冥司，冥司点名时没到就影响你投胎你说重不重要。想烧就快点来。”
殡仪馆的候烧大厅很宽敞，但却有些低矮压抑，大厅蜡烛形状的冷光灯闪烁着泛白的光芒，但不知为何，我见到白光却觉得温暖。大厅右边是一排排放着被固定住的塑料椅子，左边是沙发区域舒适的沙发围成一圈，中间的茶几上摆放着塑料花。塑料椅子上坐着很多候烧者，沙发那边只有五个。他们一人一个沙发舒适的架起二郎腿，都是一副功成名就的模样，塑料椅子左边一个个正僸危坐。我进入门口时有一个穿着黑衣兜里放在一双破旧白手套的骨廋如柴的人迎面走来，我觉得他的脸上只有骨头，没有皮肉。我问他；这里是火葬场吗？他说；“现在不叫火葬场了”现在叫殡仪馆。”他的声音很悠远但又有着难掩的疲惫，他自我介绍他叫薛公是本地城隍手下鬼差，生前是一个小村的赤脚医生因救人有了一些功德所以被城隍任为本地接待的鬼差。我为我的迟到道歉，他轻轻摇头用安慰的语调说今天也有很多迟到的。而且我的时间还很充裕才死一天不到魂体很壮。七天内下冥府报道都来得及。我问他今天还能烧吗？每天都有不少空号。他说。他给我重新去门口取号机取号。他带上破旧的白手套。用右手指向塑料椅子这边，意思是让我去那里等候，我眼睛看向沙发那边。他提醒我沙发那边是贵宾区域，我的身份属于塑料椅子这边的普通区域。我无所谓的耸耸肩坐在塑料椅子里塑料椅子的候烧者在低声交谈，沙发区的那几个贵宾也在交谈。贵宾区的那边声音十分响亮的高谈阔论，仿佛是舞台是的歌唱者，我们这边的交谈只是舞台下的观众。
贵宾区的话题是寿衣和骨灰盒，他们身穿的都是工艺极致的蚕丝寿衣，上面手工绣上鲜艳的图案，他们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寿衣的价格，六个候烧贵宾的寿衣都在万元以上。我看过去，他们的穿着像是宫廷里的人物。然后他们谈论起各自的骨灰盒，材质都是紫檀或是沉香，上面雕刻了精美的图案，价格都在十万元以上。他们六个骨灰盒的名字也是富丽堂皇：仙鹤宫、龙宫、风陵、泰陵宫、昭陵宫、檀香西陵。这些名称
也是各有寓意比如仙鹤宫就寓意驾鹤升仙，龙宫就寓意在海里重生，风陵就寓意浴火重生于九天之上，那下面的泰陵宫、昭陵宫、檀香西陵这些皇帝陵寝的名字更偏向于在地下继续享受那犹如帝王般的生活
我们这边也在谈论寿衣和骨灰盒。塑料椅子这里说出来的都是人造丝加上一些天然棉花的寿衣，价格在一千元上下。骨灰盒的材质不是柏木就是细木，上面没有雕刻，最贵的八百元，最便宜的两百元。这边骨灰盒的名字却是另外一种风格：落叶归根、流芳千古。这些寓意更加朴实。
可是我没有骨灰盒，我连落叶归根和流芳千古这样的便宜货也没有。因为我死去的不明不白，家人现在可能都还不知我的死去更别提给我烧钱我开始苦恼，我的骨灰应该去哪里？撒向茫茫大海吗？不可能，这是英雄骨灰的去处，专机运送军舰护航，在家人和下属的哭泣声中飘扬入海。我的骨灰从炉子房倒出来，迎接它们的是扫帚和簸箕，然后是某个垃圾桶。
我们塑料椅子这边的声音仍然在起伏，谈论的仍然是墓地。大家感慨现在的墓地比房子还要贵，地段偏远又拥挤不堪的墓园里，一平米的墓地竟然要价三万元，而且只有二十五年产权。房价虽贵，好歹还有七十年产权。一些候烧者愤愤不平，另一些候烧者忧心忡忡，他们担心二十五年以后怎么办？二十五年后的墓地价格很可能贵到天上去了，家属无力续费的话，他们的骨灰只能去充当田地里的肥料。
坐在前排的一个候烧者伤心地说：“死也死不起啊！”
我身旁的那位老者平静地说：“不要去想以后的事。”
老者告诉我，他七年前花了三千元给自己买了一平米的墓地，现在涨到三万元了。他为自己当初的远见高兴，如果是现在，他就买不起墓地了。
他感慨道：“七年涨了十倍。”
这时候我发现身穿黑色衣服的站在我旁边的走道上，我抬起头来看他时，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
“空号的都没有墓地。”
我没有骨灰盒，没有墓地。我询问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听到了，这是我的号码，我没有起身。第八号第八号叫了三遍后，叫了第九号，身旁的女人站了起来，她穿着传统寿衣，好像是清朝的格格风格，走去时两个大袖管摇摇摆摆。
身旁的老者还在等待，还在说话。他说自己的墓地虽然有些偏远，交通也不方便，可是景色不错，前面有一片不大的湖水，还有一些刚刚种下的树苗。他说自己去了那里以后不会出来，所以偏远和交通不方便都不是问题。然后他打听我的墓地是在哪个墓园。
我摇摇头说：“我没有墓地。”
“没有墓地，你到哪里去？”他惊讶地问。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身体带着我离开了候烧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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