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川佑子
“非吸烟时间（上午7:00-9:30和下午17:00-19：30）：请不要在站台上吸烟。”
印着约翰·韦恩卡通画像的海报，被东铁用来劝阻乘客吸烟，在东铁途径的轨道边，散落的到处都是。
小枝裕低头看了一眼，还是更喜欢哆啦A梦扮成圣诞老人的那版。
“轰隆隆......”
一阵急促的道岔共鸣声，伴随着电车亮眼的前灯，让周围的夜景突然清晰，一切仿佛被巨大的光晕笼罩在其中。
习惯了成田酒吧阴暗的地下室，小枝裕格外享受这短暂，而又强烈的光明。
只是老板娘由美子交待的事情，也不能忘了。
打定主意，如果今晚依旧像过去几个月那样，见不到老板娘口中，叫古川佑子的姑娘，就去跟原田大叔坦白，让他在书店里，无论如何给自己找一份工作。
......
电车的灯光，晃过远处的工地，稀稀落落几座田屋，孤零零伫立在那里。
隔着东铁宽大铁道的，就是东京都立大久保医院的后门。
刚想向医院走去，突然一股凉风，从耳后刮起。
“飒飒飒......”
丰花紫藤的枯枝，在有节奏地拍打着铁栅栏，压着突然的几声猫叫，让一切诡异极了。
“什么鬼？”
“你怎么知道我是鬼？”
一个阴森的女声传来。
一股寒毛，从小枝裕的后勃颈立了起来。
原田大叔的柜台上，放着鸟山石燕的《画图百鬼夜行》，自己刚看完没几天，便下意识问了出来。
没想到却等来这样的回答。
“你不要吓我。”
背后丝丝凉意，似乎有一双小手，在摩挲着小枝裕的后背。
“早就看到你心猿里生了二心，果然身体很烫啊。”
“唉，要是能每天抱着你睡觉，那该多好。”
小枝裕突然感觉一阵荒诞。
刚才的语气，分明是不良少女调戏哥哥的语气，和穿着水手服，从KOMA剧场出来的中学生情侣一模一样。
“别闹。”
以为是荏原女高的小池月香，又和坂口夏在这里欺负低年级女生，便想出口教训一下。
可回身。
却一瞬见愣在了那里。
看着眼前，似乎有些愣神的男生，花月姬忍不住又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胸膛。
“果然好烫啊，桥姬姐姐说男人的心火，是最滚烫的，你有心猿二心，岂不是可以......”
花月姬小声的嘟囔。
小枝裕没有听到。
却感觉鼻子里，有一股温热的东西，马上就要喷出来。
“你赶紧穿好衣服！”
“什么衣服，人家没有啊。”
花月姬罕见露出羞赧的情绪，软糯地声音，落在小枝裕耳中，分明是赤裸裸的勾引。
“好吧，真是服了你了。”
小枝裕算是明白，今晚是遇见了难缠的女生。
大晚上赤身裸体站在铁道旁，扮鬼吓唬自己，要不是听说东京的艺术家们，最近搞什么人体艺术，还偷偷在原田大叔的书店里，看过女模的艺术海报。
小枝裕真会觉得，眼前的女生，要么精神有问题，要么真的是鬼怪。
脱下身上的外套，迅速给眼前的女生套上。
花月姬任由小枝裕，笨拙地给自己套上了外套，遮住了身体。
甚至衣服上残留的一点体温，也让花月姬一阵心悸。
“快回家吧，你家里人应该等着急了。”
“还有，以后别跟着那帮人学什么人体艺术，里面坏人好多的。”
成田酒吧里，混杂了大量雅库扎，还有卖酒女。习惯了灯红酒绿下的男女，小枝裕只把花月姬，当成受到毒害的中学生。虽然这个楚楚可怜的中学生，身材有些过于傲人了。
“不嘛，人家想跟着大哥哥。”
花月姬一副懵懂少女的模样，蹭着小枝裕的胳膊，就是不撒手。
“要不，我让你亲我一下。”
小枝裕对花月姬的提议，一阵无语。
“我不是那种人，我还有事情，不能耽搁。”
说罢，就打算去医院后门，好躲开这个难缠的女生。
成田可是曾经叮嘱过自己，经常来酒吧的中学女生，最好不要招惹，看眼前女子的模样，可比经常来酒吧的女生，难招惹的多了。
“你是在找古川佑子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小枝裕刚想开口，却突然住嘴。
她是怎么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我还知道你为了找古川佑子，来这里五个月了，每次都在医院后门，要等到晚上十点，才准时回去。”
“你究竟是谁，跟着我是什么目的？”
小枝裕迅速后退几步，倚着侧后的一堵矮墙，做出了一副防备偷袭的架势。
老板娘由美子交待的事情，在这几个月里，就连和自己熟识的原田大叔，小枝裕都没有告诉过。
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女生，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你别多想，我不是坏人。”
花月姬看着小枝裕一副戒备的神情，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的出场，实在有些过于惊世骇俗了，估计是吓到他了。
舔了下樱舌，想解释一下。
“我想......”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小枝裕豁出去了，眼前的女生，看上去人畜无害，但一想到今晚的诡异见面，就想起成田曾经说过的，越是表面无害的女生，就越是危险。
医院后门的匝道旁，年久失修的路灯，只能勉强送过来一点亮光，剩下的被四周深沉的黑暗吞噬。
小枝裕凝神思考，一股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视线向前一寸寸抬起，一步，两步，三步......离路灯，大概十七步的距离。
默默在心底数着步数。
然后悄悄收回了视线。
抬起脚步，准备跑路。
......
“哎呦！”
“砰”地一声。
人影重重摔在了地上。
花月姬挥手打去溅起的尘土，低着诱人的身子，一脸无辜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这个时候，小枝裕才注意到自己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缠满了枯藤。
“我又不是裂口女一族，没什么特殊癖好，你跑什么？”
似乎很不满小枝裕的突然逃跑，让花月姬委屈的话语里，夹杂着些许泪音。
可小枝裕，哪里有心思怜香惜玉。
沾满灰尘的手，擦过额头的汗水，让整个人好像刚从泥水里捞出来一样。
刚才，明明没有东西的，可自己准备逃跑的时候，脚下却突然出现了好多枯藤，一下子缠住了自己。
这些枯藤，好像凭空从地底出现一样。
还有，少女口中，“桥姬姐姐，裂口女一族”，明明是传说中的妖怪。
一瞬间，小枝裕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黑夜，赤身裸体的少女，地底的枯藤......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生。
足够香艳，又足够诡异。
好像天王寺影璧上的浮绘，讲述鬼使引渡被吃掉心脏的人，步入轮回。
小枝裕的视线，渐渐上移，看到了眼前一脸无辜的少女，以及少女那双无瞳的双眸。
在微弱的灯光下，好像冥河的黑夜一样。
终于，几滴冷汗滴落地下。
......
“鬼啊！”
小枝裕这次，不再迟疑。
可是，夜晚的声音，却在铁道旁，仿佛碰上了一层无形的障壁，被困在了这方天地。
不死心的小枝裕，挣扎着向路灯爬去。
身上的枯藤却越缠越紧，似乎要把最后一丝力气，从小枝裕的身体里挤出来一样。
一阵眩晕感传来。
小枝裕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慢慢被什么东西，拖入地底的深渊一样。
四周的枯藤，仿佛活过来的巨大触手，缓缓向小枝裕的身边靠拢，最后将他托了起来。
花月姬走到跟前，看着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叹了口气。
“自从和桥姬姐姐分开后，沉睡了一甲子，没想到醒来的时候，还是被当作妖怪对待。
既然这样，就用你的心脏，做我复生的第一次献祭吧。”
一缕幽蓝火焰，从花月姬的眉心流出，顺着指尖的枯藤，一点点伸向小枝裕的心口。
刺热的灼伤感，在小枝裕胸口溢散开来。
一根根枯藤的根刺，割开皮肤，滴落着血水渗透到泥土里。
昏睡中的小枝裕，只留一点残存的信念，在无力注视着眼前，血红的一切。
印着约翰·韦恩卡通画像的海报，被东铁用来劝阻乘客吸烟，在东铁途径的轨道边，散落的到处都是。
小枝裕低头看了一眼，还是更喜欢哆啦A梦扮成圣诞老人的那版。
“轰隆隆......”
一阵急促的道岔共鸣声，伴随着电车亮眼的前灯，让周围的夜景突然清晰，一切仿佛被巨大的光晕笼罩在其中。
习惯了成田酒吧阴暗的地下室，小枝裕格外享受这短暂，而又强烈的光明。
只是老板娘由美子交待的事情，也不能忘了。
打定主意，如果今晚依旧像过去几个月那样，见不到老板娘口中，叫古川佑子的姑娘，就去跟原田大叔坦白，让他在书店里，无论如何给自己找一份工作。
......
电车的灯光，晃过远处的工地，稀稀落落几座田屋，孤零零伫立在那里。
隔着东铁宽大铁道的，就是东京都立大久保医院的后门。
刚想向医院走去，突然一股凉风，从耳后刮起。
“飒飒飒......”
丰花紫藤的枯枝，在有节奏地拍打着铁栅栏，压着突然的几声猫叫，让一切诡异极了。
“什么鬼？”
“你怎么知道我是鬼？”
一个阴森的女声传来。
一股寒毛，从小枝裕的后勃颈立了起来。
原田大叔的柜台上，放着鸟山石燕的《画图百鬼夜行》，自己刚看完没几天，便下意识问了出来。
没想到却等来这样的回答。
“你不要吓我。”
背后丝丝凉意，似乎有一双小手，在摩挲着小枝裕的后背。
“早就看到你心猿里生了二心，果然身体很烫啊。”
“唉，要是能每天抱着你睡觉，那该多好。”
小枝裕突然感觉一阵荒诞。
刚才的语气，分明是不良少女调戏哥哥的语气，和穿着水手服，从KOMA剧场出来的中学生情侣一模一样。
“别闹。”
以为是荏原女高的小池月香，又和坂口夏在这里欺负低年级女生，便想出口教训一下。
可回身。
却一瞬见愣在了那里。
看着眼前，似乎有些愣神的男生，花月姬忍不住又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胸膛。
“果然好烫啊，桥姬姐姐说男人的心火，是最滚烫的，你有心猿二心，岂不是可以......”
花月姬小声的嘟囔。
小枝裕没有听到。
却感觉鼻子里，有一股温热的东西，马上就要喷出来。
“你赶紧穿好衣服！”
“什么衣服，人家没有啊。”
花月姬罕见露出羞赧的情绪，软糯地声音，落在小枝裕耳中，分明是赤裸裸的勾引。
“好吧，真是服了你了。”
小枝裕算是明白，今晚是遇见了难缠的女生。
大晚上赤身裸体站在铁道旁，扮鬼吓唬自己，要不是听说东京的艺术家们，最近搞什么人体艺术，还偷偷在原田大叔的书店里，看过女模的艺术海报。
小枝裕真会觉得，眼前的女生，要么精神有问题，要么真的是鬼怪。
脱下身上的外套，迅速给眼前的女生套上。
花月姬任由小枝裕，笨拙地给自己套上了外套，遮住了身体。
甚至衣服上残留的一点体温，也让花月姬一阵心悸。
“快回家吧，你家里人应该等着急了。”
“还有，以后别跟着那帮人学什么人体艺术，里面坏人好多的。”
成田酒吧里，混杂了大量雅库扎，还有卖酒女。习惯了灯红酒绿下的男女，小枝裕只把花月姬，当成受到毒害的中学生。虽然这个楚楚可怜的中学生，身材有些过于傲人了。
“不嘛，人家想跟着大哥哥。”
花月姬一副懵懂少女的模样，蹭着小枝裕的胳膊，就是不撒手。
“要不，我让你亲我一下。”
小枝裕对花月姬的提议，一阵无语。
“我不是那种人，我还有事情，不能耽搁。”
说罢，就打算去医院后门，好躲开这个难缠的女生。
成田可是曾经叮嘱过自己，经常来酒吧的中学女生，最好不要招惹，看眼前女子的模样，可比经常来酒吧的女生，难招惹的多了。
“你是在找古川佑子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小枝裕刚想开口，却突然住嘴。
她是怎么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我还知道你为了找古川佑子，来这里五个月了，每次都在医院后门，要等到晚上十点，才准时回去。”
“你究竟是谁，跟着我是什么目的？”
小枝裕迅速后退几步，倚着侧后的一堵矮墙，做出了一副防备偷袭的架势。
老板娘由美子交待的事情，在这几个月里，就连和自己熟识的原田大叔，小枝裕都没有告诉过。
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女生，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你别多想，我不是坏人。”
花月姬看着小枝裕一副戒备的神情，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的出场，实在有些过于惊世骇俗了，估计是吓到他了。
舔了下樱舌，想解释一下。
“我想......”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小枝裕豁出去了，眼前的女生，看上去人畜无害，但一想到今晚的诡异见面，就想起成田曾经说过的，越是表面无害的女生，就越是危险。
医院后门的匝道旁，年久失修的路灯，只能勉强送过来一点亮光，剩下的被四周深沉的黑暗吞噬。
小枝裕凝神思考，一股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视线向前一寸寸抬起，一步，两步，三步......离路灯，大概十七步的距离。
默默在心底数着步数。
然后悄悄收回了视线。
抬起脚步，准备跑路。
......
“哎呦！”
“砰”地一声。
人影重重摔在了地上。
花月姬挥手打去溅起的尘土，低着诱人的身子，一脸无辜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这个时候，小枝裕才注意到自己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缠满了枯藤。
“我又不是裂口女一族，没什么特殊癖好，你跑什么？”
似乎很不满小枝裕的突然逃跑，让花月姬委屈的话语里，夹杂着些许泪音。
可小枝裕，哪里有心思怜香惜玉。
沾满灰尘的手，擦过额头的汗水，让整个人好像刚从泥水里捞出来一样。
刚才，明明没有东西的，可自己准备逃跑的时候，脚下却突然出现了好多枯藤，一下子缠住了自己。
这些枯藤，好像凭空从地底出现一样。
还有，少女口中，“桥姬姐姐，裂口女一族”，明明是传说中的妖怪。
一瞬间，小枝裕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黑夜，赤身裸体的少女，地底的枯藤......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生。
足够香艳，又足够诡异。
好像天王寺影璧上的浮绘，讲述鬼使引渡被吃掉心脏的人，步入轮回。
小枝裕的视线，渐渐上移，看到了眼前一脸无辜的少女，以及少女那双无瞳的双眸。
在微弱的灯光下，好像冥河的黑夜一样。
终于，几滴冷汗滴落地下。
......
“鬼啊！”
小枝裕这次，不再迟疑。
可是，夜晚的声音，却在铁道旁，仿佛碰上了一层无形的障壁，被困在了这方天地。
不死心的小枝裕，挣扎着向路灯爬去。
身上的枯藤却越缠越紧，似乎要把最后一丝力气，从小枝裕的身体里挤出来一样。
一阵眩晕感传来。
小枝裕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慢慢被什么东西，拖入地底的深渊一样。
四周的枯藤，仿佛活过来的巨大触手，缓缓向小枝裕的身边靠拢，最后将他托了起来。
花月姬走到跟前，看着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叹了口气。
“自从和桥姬姐姐分开后，沉睡了一甲子，没想到醒来的时候，还是被当作妖怪对待。
既然这样，就用你的心脏，做我复生的第一次献祭吧。”
一缕幽蓝火焰，从花月姬的眉心流出，顺着指尖的枯藤，一点点伸向小枝裕的心口。
刺热的灼伤感，在小枝裕胸口溢散开来。
一根根枯藤的根刺，割开皮肤，滴落着血水渗透到泥土里。
昏睡中的小枝裕，只留一点残存的信念，在无力注视着眼前，血红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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