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军机密函
赵戬挂在腰间的腰牌，名为走马牌。
其样式为长方形，上品乌木制成，精工雕琢，正面为字，反面为马，四周雕刻齐太祖高皇帝符龙最喜欢的牡丹花。
当年符龙征战天下时，为了快速传递军情，给传令官配了这种可通行天下的走马牌。
那时候的走马牌，不仅是通行证，还有调兵的功能。
大齐立朝之后，走马牌被回收。
太宗文皇帝时，也就是见龙二年，走马牌被重新启用，发放给朝廷特务机构见龙卫使用，见龙卫持此牌可通行天下，且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见龙十二年，见龙卫被取消，走马牌被收回。
到祥雨二年，走马牌再次被启用。
这一次只启用了四张，分别给了现在的镇北大将军兼并州牧守武威候袁季、御史中丞张掖伯严汝命、镇东大将军越国公杨重，镇南大将军汝南王符子敬。
这四张走马牌功能只限于通行天下，所过城池关隘，见此牌不得阻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但明眼人都明白，这四张走马牌根本不是拿来用的，而是用来作为身份象征的，它们代表着四位持有者在皇帝陛下心中的地位。
颇有“寡人与卿共天下”的意思。
但也就是和你客气客气，你要真拿着鸡毛当令箭，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所以此后走马牌极少出现在民间。
当赵戬拿着袁季那张走马牌走进卢江府衙时，把卢江郡守洪成吓了一大跳，赶紧带人把赵戬迎进了府衙。
洪成为人精明，自然不会把走马牌视为通行证，而是把它当作武威候袁季本人亲至。
并州战事结束之后，袁季集皇帝之倚重和北地百姓之仰慕于一身，其声望盖大齐之臣莫能与之相抗。
上个月洪成去洛阳述职，便听说朝廷正在商议为袁季进封国公之事。
在洪成看来，这种关头，袁季的走马牌来到卢江郡，那就是自己的造化，只要能伺候好眼前这位秃头少年，日后得到袁季的照拂，那不是情理之中的吗？
想到这里，死了儿子的悲痛心情瞬间消失，洪成的一张嘴都要笑裂了。
儿子有很多，但这样的机遇只有一次呀！
赵戬进了府衙之后，洪成赶紧安排人端茶倒水。
然而赵戬进去之后，报了名字后，只有一句话：“我要发军机密函。”
洪成愣住了。
所谓军机密函，是一种由军机驿站传送的信件，由饮妖血长大的血瞳乌鸦送信，一日行三千里。
大齐有律法规定，发跨州的军机密函，需要得到当地郡级及以上主官的准令，故而赵戬才会来找洪成。
洪成心中开始琢磨，好好的，发什么军机密函啊？
难道是在卢江郡发现了什么军机情报？
可是江南的军机事务都归镇东将军府管呀……难道袁季要插手江南的军事？
“公子，军机密函涉及重大，我需要上报大将军才行。”
此事可能涉及上层斗争，洪成一时不敢决断，便选择推诿，并搬出杨重提醒一下赵戬。
“可以，不过要是耽误了季候之事，恐怕洪大人就得拿脑袋顶上去。”赵戬有样学样，搬出袁季来压洪成。
洪成愣住，一时陷入两难。
虽说朝廷给了郡守批发军机密函的权力，但在江南地区，近乎所有的军机事务都要通报给镇东将军府，这已经成了一条人人墨守的规则。
哪个不遵从，那其仕途就算是走到头了。
但袁季也不是好惹的呀，尤其是在当下他声望正盛之时。
两大勋贵，动动小拇指，就能让他灰飞烟灭，得罪哪个，讨好哪个，还真得思量一番。
赵戬看出了洪成的犹豫，道：
“洪大人，这件事和你是没有关系的，我只也只是公事公办，求官印一用而已，若洪大人觉得不妥，那我去找其他郡守就是，我不信偌大一个江南，没有愿意帮季候一个小忙的主官。
说完，赵戬起身就要走。
“公子，你别急嘛，我没说不办呀。”
洪成立刻拦住赵戬，笑呵呵道，“若非武威候，恐怕我大齐的北地江山此时已被戎敌所占，武威候于国家社稷有大功，他的事，本官怎敢怠慢？”
“只是……”洪成看着赵戬，眼神里带着期盼。
赵戬自然了解其中意味，道：“我想季候若知道江南还有您这么一位郡守，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洪成闻言愣住。
赵戬接着说道：“如此心忧社稷之士，怎么才是个郡守呢？”
“哦……哈哈哈哈，公子过奖了，过奖了。”洪成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二人相视一笑。
稍后，洪成批了准令，亲自带着赵戬来到郡兵的军机驿站，将密函送了出去。
军机密函发出后，赵戬便离开了卢江府。
…………
…………
两天后，赵戬回到了龙舒城。
方百草一见赵戬回来了，悬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下。
他想问赵戬是否有了儿子方守年的消息，但看赵戬风尘仆仆的样子，顿时于心不忍。
只是吩咐夫人准备茶饭，让赵戬吃完歇一歇再说。
但赵戬已经吃不下饭了，只喝了一碗茶。
他的身体本就元气大伤，这来回三日昼夜不息的奔波，几乎耗尽了他的精气神。
“你儿子的事，我已经托人去办了，你放心就好。”
赵戬说完这句话，便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方百草在赵戬睡着时，给赵戬号了脉，但赵戬的脉象却并无异常。
方百草招呼几个伙计，把赵戬抬上了床，又在屋中点了安神香，床头放了木行灵物芍药花，意在让赵戬睡得好一些。
温兰这几日一直在药铺，和方百草八岁的小女儿方灵儿玩耍。
她教小姑娘识字读诗，小姑娘教她一些百姓家孩子的游戏。
二人玩得不亦乐乎。
听说赵戬回来后，温兰便领着小姑娘去看赵戬，但赵戬已经睡着了。
她便和小姑娘偷偷地摸赵戬的光头，然后跑出门在院子里哈哈笑。
方百草夫妇知道儿子有救，也不再似平日里一般愁眉苦脸，看着嬉闹的温兰和小女儿，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赵戬一连睡了三天。
这三天里，药铺一片祥和安定。
但有人欢喜有人愁。
并州晋阳那边，已经被赵戬的军机密函搞得炸了锅。
赵戬在军机密函里说了自己的近况和方百草家的事，末尾写了自己对这一系列事件的猜测。
晋阳那边收到信息大致为：
原并州拒北将军赵戬带着大司徒温庭禾的孙女，
在镇东大将军越国公杨重的地盘上，
给镇北大将军兼并州牧守武威候袁季发了一封军机密函，
称大司空夏哈甫的侄子可能被前朝乱党利用，以毒药材谋害大齐边军，意图使边军战败。
前朝乱党欲借北戎之手，搅乱大齐北地，从而谋图复国……
这一封密函，共牵扯到两位“国相”，两位大将军，两个国家，两个朝代……
晋阳城牧守府衙内，三个男人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其中一人叹了口气，道：“我早说过，不能让那小子乱跑……”
其样式为长方形，上品乌木制成，精工雕琢，正面为字，反面为马，四周雕刻齐太祖高皇帝符龙最喜欢的牡丹花。
当年符龙征战天下时，为了快速传递军情，给传令官配了这种可通行天下的走马牌。
那时候的走马牌，不仅是通行证，还有调兵的功能。
大齐立朝之后，走马牌被回收。
太宗文皇帝时，也就是见龙二年，走马牌被重新启用，发放给朝廷特务机构见龙卫使用，见龙卫持此牌可通行天下，且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见龙十二年，见龙卫被取消，走马牌被收回。
到祥雨二年，走马牌再次被启用。
这一次只启用了四张，分别给了现在的镇北大将军兼并州牧守武威候袁季、御史中丞张掖伯严汝命、镇东大将军越国公杨重，镇南大将军汝南王符子敬。
这四张走马牌功能只限于通行天下，所过城池关隘，见此牌不得阻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但明眼人都明白，这四张走马牌根本不是拿来用的，而是用来作为身份象征的，它们代表着四位持有者在皇帝陛下心中的地位。
颇有“寡人与卿共天下”的意思。
但也就是和你客气客气，你要真拿着鸡毛当令箭，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所以此后走马牌极少出现在民间。
当赵戬拿着袁季那张走马牌走进卢江府衙时，把卢江郡守洪成吓了一大跳，赶紧带人把赵戬迎进了府衙。
洪成为人精明，自然不会把走马牌视为通行证，而是把它当作武威候袁季本人亲至。
并州战事结束之后，袁季集皇帝之倚重和北地百姓之仰慕于一身，其声望盖大齐之臣莫能与之相抗。
上个月洪成去洛阳述职，便听说朝廷正在商议为袁季进封国公之事。
在洪成看来，这种关头，袁季的走马牌来到卢江郡，那就是自己的造化，只要能伺候好眼前这位秃头少年，日后得到袁季的照拂，那不是情理之中的吗？
想到这里，死了儿子的悲痛心情瞬间消失，洪成的一张嘴都要笑裂了。
儿子有很多，但这样的机遇只有一次呀！
赵戬进了府衙之后，洪成赶紧安排人端茶倒水。
然而赵戬进去之后，报了名字后，只有一句话：“我要发军机密函。”
洪成愣住了。
所谓军机密函，是一种由军机驿站传送的信件，由饮妖血长大的血瞳乌鸦送信，一日行三千里。
大齐有律法规定，发跨州的军机密函，需要得到当地郡级及以上主官的准令，故而赵戬才会来找洪成。
洪成心中开始琢磨，好好的，发什么军机密函啊？
难道是在卢江郡发现了什么军机情报？
可是江南的军机事务都归镇东将军府管呀……难道袁季要插手江南的军事？
“公子，军机密函涉及重大，我需要上报大将军才行。”
此事可能涉及上层斗争，洪成一时不敢决断，便选择推诿，并搬出杨重提醒一下赵戬。
“可以，不过要是耽误了季候之事，恐怕洪大人就得拿脑袋顶上去。”赵戬有样学样，搬出袁季来压洪成。
洪成愣住，一时陷入两难。
虽说朝廷给了郡守批发军机密函的权力，但在江南地区，近乎所有的军机事务都要通报给镇东将军府，这已经成了一条人人墨守的规则。
哪个不遵从，那其仕途就算是走到头了。
但袁季也不是好惹的呀，尤其是在当下他声望正盛之时。
两大勋贵，动动小拇指，就能让他灰飞烟灭，得罪哪个，讨好哪个，还真得思量一番。
赵戬看出了洪成的犹豫，道：
“洪大人，这件事和你是没有关系的，我只也只是公事公办，求官印一用而已，若洪大人觉得不妥，那我去找其他郡守就是，我不信偌大一个江南，没有愿意帮季候一个小忙的主官。
说完，赵戬起身就要走。
“公子，你别急嘛，我没说不办呀。”
洪成立刻拦住赵戬，笑呵呵道，“若非武威候，恐怕我大齐的北地江山此时已被戎敌所占，武威候于国家社稷有大功，他的事，本官怎敢怠慢？”
“只是……”洪成看着赵戬，眼神里带着期盼。
赵戬自然了解其中意味，道：“我想季候若知道江南还有您这么一位郡守，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洪成闻言愣住。
赵戬接着说道：“如此心忧社稷之士，怎么才是个郡守呢？”
“哦……哈哈哈哈，公子过奖了，过奖了。”洪成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二人相视一笑。
稍后，洪成批了准令，亲自带着赵戬来到郡兵的军机驿站，将密函送了出去。
军机密函发出后，赵戬便离开了卢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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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赵戬回到了龙舒城。
方百草一见赵戬回来了，悬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下。
他想问赵戬是否有了儿子方守年的消息，但看赵戬风尘仆仆的样子，顿时于心不忍。
只是吩咐夫人准备茶饭，让赵戬吃完歇一歇再说。
但赵戬已经吃不下饭了，只喝了一碗茶。
他的身体本就元气大伤，这来回三日昼夜不息的奔波，几乎耗尽了他的精气神。
“你儿子的事，我已经托人去办了，你放心就好。”
赵戬说完这句话，便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方百草在赵戬睡着时，给赵戬号了脉，但赵戬的脉象却并无异常。
方百草招呼几个伙计，把赵戬抬上了床，又在屋中点了安神香，床头放了木行灵物芍药花，意在让赵戬睡得好一些。
温兰这几日一直在药铺，和方百草八岁的小女儿方灵儿玩耍。
她教小姑娘识字读诗，小姑娘教她一些百姓家孩子的游戏。
二人玩得不亦乐乎。
听说赵戬回来后，温兰便领着小姑娘去看赵戬，但赵戬已经睡着了。
她便和小姑娘偷偷地摸赵戬的光头，然后跑出门在院子里哈哈笑。
方百草夫妇知道儿子有救，也不再似平日里一般愁眉苦脸，看着嬉闹的温兰和小女儿，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赵戬一连睡了三天。
这三天里，药铺一片祥和安定。
但有人欢喜有人愁。
并州晋阳那边，已经被赵戬的军机密函搞得炸了锅。
赵戬在军机密函里说了自己的近况和方百草家的事，末尾写了自己对这一系列事件的猜测。
晋阳那边收到信息大致为：
原并州拒北将军赵戬带着大司徒温庭禾的孙女，
在镇东大将军越国公杨重的地盘上，
给镇北大将军兼并州牧守武威候袁季发了一封军机密函，
称大司空夏哈甫的侄子可能被前朝乱党利用，以毒药材谋害大齐边军，意图使边军战败。
前朝乱党欲借北戎之手，搅乱大齐北地，从而谋图复国……
这一封密函，共牵扯到两位“国相”，两位大将军，两个国家，两个朝代……
晋阳城牧守府衙内，三个男人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其中一人叹了口气，道：“我早说过，不能让那小子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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