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的娃娃脸

    说到乖，那是几乎所有人对薛小美的认识。幼儿园的老师说带了三十年的孩子，没见过像薛小美这样能听得懂话的孩子，有的时候老师不说话，只是眼神变化，她就能明白。薛小美的妈妈说她第一天上托班的时候只有两岁零四个月，旁边的孩子都在哇哇大哭，薛小美则在东看西看，看了好一会儿，带着一种无聊的表情才开始哭起来。老师也是厉害，一眼就看明白这个孩子最好哄，拿了玩具给她，她立即不哭了。薛小美拿着老师给的玩具，径直奔向玩具柜，回来的时候抱了一堆玩具，塞给两旁的小朋友：“别哭了，吵死了。”薛小美的妈妈看到这儿，就放心地上班去了。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的孩子，开始了上学的日子。上了小学，上初中，考高中、考大学，保送研究生，从来没有老师会说她不乖，她永远是那个最守规矩的孩子。但是跟她熟悉了以后，就会发现，她的乖只是因为她很早就明白，没有绝对的自由，所以她希望所有人都尊重游戏的规则。

    于是乎，很多人在听到薛小美小学毕业的时候曾经“造反”的第一反应都是“啊？怎么可能？！”听明白了整个过程以后，又会说“这就是她！她绝对不能忍这种事！”

    那是薛小美小学毕业的那个儿童节，按照惯例，这是小学期间最后一次颁发“三好学生”之类的各种奖项的日子。薛小美的学校一直都是由各个班长上台，从校长的手中接过全班厚厚一摞的奖状。薛小美这个当了整整6年的班长接过奖状的时候正在感慨，想到初中的日子，有点未知，有点期待。走下台来，薛小美把奖状一张张发到同学们手中，这些个熟悉的名字，都是孩子们前几天一票票选出来的，该有谁薛小美闭着眼都能记得。

    突然，一张奖状上出现了一个名字，薛小美大吃一惊“这个不是我们选的呀？”其他同学围过来，纷纷喊了起来：“怎么会有她？不能给她三好生啊！她哪里都不好！”薛小美也莫名其妙，她扣下这张奖状，去找班主任问个明白。谁知道，班主任轻描淡写地说：“这个孩子音乐很好啊！保送音乐附中了，小学6年一次三好生都没得过，实在很难看呢。你们让让她，给她一次吧。”“这恐怕不行。”薛小美只应了这一句，调头就去了校长办公室。她没和校长说什么事，只说请校长过会儿到班上来，班里有活动。

    十分钟过后，校长高高兴兴地来了，一脚跨进前门，就惊呆了。一个个同学次第地站起来，各个情绪都很激动，控诉着这个不该得到三好生称号的女生。她借了同学东西不还，偷偷撕掉同学的作业；看到同学们好不容易把楼梯扫干净，她会从最上面一节台阶把簸箕踢下来……叫她参加集体活动，她说要回家练琴；叫她做值日更是不可能，她几乎每天上学都迟到……

    校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叫停了这场大会，把薛小美叫到门外：“你有想过这个同学的感受吗？有想过你们班主任的感受吗？她可是下个月就要退休了……”薛小美觉得委屈极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现在回想起来，薛小美庆幸那时候的孩子精神并没有那么脆弱，幸好后面没出什么大事……校长说那个同学自然是不能得到“三好学生”，但是孩子们也学到了宝贵的一课，对的，不见得就是可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