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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夜袭

    在李弘和小康镇众位骨干一起吃涮羊肉的同时,作为西北边备的中心固原因为长年缺饷发生兵变。哗变的士兵乘西北农民起义爆发之机,一齐造反,劫夺固原州库。

    各地官员互相推诿,哗变士兵多加入农民起义队伍。

    既然朝廷不发饷银,那便自己取。

    这些农民军流窜在各县之间,往往是抢了粮食就跑,各地官员多畏缩不敢出城,少数敢于募乡勇抵抗的也无济于事。

    被抢的府县民众生活更加困难,纷纷加入起义大军当中,只为能吃上口饭。

    一时间,农民起义形势愈演愈烈,发展到了上万人规模的起义军不在少数,流窜在陕西、甘肃、宁夏及山西之间。

    到了崇祯二年春,三边总督武之望面对如此局面忧惧成疾,竟然在总督府自尽。

    武之望死后,三边总督这个职务一时间竟无人敢接手,整个西北的目光都集中在陕甘宁交界地,一时间竟无人理会李弘这个坐寇。

    “集合!”

    刘不讷一声令下,正在挖渠的一连的兵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以排为单位站成几个小方阵,并迅速开始报数。

    “一,二,三……”

    等报数完毕,刘不讷向前来视察的行了个军礼,朗声道:“报告营长,全体到齐,请指示!”

    李弘回礼,道:“继续忙活吧,我来看看工程进度。”

    刘不讷下令道:“稍息,解散!”

    众人纷纷散开,回到施工现场继续挖水渠。

    虽然已经见到过许多次这样的场景,一旁围观的村民都对一连的纪律啧啧称奇,纷纷赞叹镇长真是好手段。

    过完年以后,李弘严格计算粮食存量和消耗量,决定将手下的三个连队培养成半脱产的战斗部队,加大训练力度。

    一开始,所有人都不理解,为什么要让当兵的就那样站着不许动,为什么要让当兵的叠被子,为什么吃饭之前要唱歌……

    不管是村民还是连队的骨干,都觉得这是李弘拍脑袋的决定,只是为了一时好玩,没有丝毫意义。

    但就是这样看着毫无意义的训练,让两个月前还十分散漫,队形都站不整齐的一支队伍,在两个月后做到令行禁止。

    眼下春耕还没开始,李弘让队伍在训练之余继续帮忙挖引水渠。

    李弘这两日在各个村子里都巡视了一圈,差不多都通上了水渠,除了土地板结得厉害的地方,今春至少是不用担心粮食种植问题。

    刘不讷试探着问李弘:“去年雪还是大了点,地里收成恐怕不够,镇长您看是不是该让这些兵回家帮忙多种点田?”

    李弘摇头道:“不行,春耕的事情有农会去组织,劳动队去执行。等春耕开始了,你也把劳动队里的事情放一放,专心搞训练。”

    一听这话,刘不讷两眼放光:“是不是要打?”

    早在去年,李弘就给三个连的连长做过战略部署,开年之后就要把沔县城打下来,随后以县城为跳板向周围几个县发展。

    李弘没好气道:“一说这个你就来劲,好好训练,粮食入库之后开拔,到时候有你发挥的!”

    刘不讷向李弘行了一个军礼,笑呵呵也加入到挖渠的队伍当中去了。

    又看了一会儿,李弘正准备回公所,却听见一名青年远远地在喊自己。

    “镇长——”

    听声音,应该是之前着急立功串联江对岸起事的黄贵家的小子。

    黄贵立了功,但只是多份了几亩田,在县公所没捞到什么职务,便把自家儿子黄桥送到李弘身边想让他做个秘书。

    但黄桥不怎么识字,秘书的工作实在做不来,便只能在镇子里做点跑腿的工作。

    在小康镇和县城之间跑腿那是赵登的活儿。

    黄桥快步跑到李弘跟前,缓过气来脚之后说道:“镇长,县尊老爷亲自过来了,刚到公所,杨连长正接待着呢。”

    李弘连忙往回赶。

    这些日双方都是书信沟通,几乎都在商议怎么攻打县城的事情,杨算也根据和李弘的讨论在城里部署内应工作。

    大户们闹了一场之后,太监也怂了,怕他们真的急眼,于是把手又伸进了矿上,主要还是靠开矿和设钞关捞钱。

    快到冬小麦收获的时候,城里县衙、大户、太监三方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都期待着能从农户身上再刮点油水下来,又不能被另外两方多分了去。

    县衙绞尽脑汁刮地皮,要从朝廷和太监嘴里抢饭吃,大户不需要直接刮地皮,但是可以把税收负担转嫁给农民。

    而太监呢,就想从双方嘴里都抠一点出来。

    谁都不真正亏,拿多拿少的问题,真正苦的还是百姓。

    杨算知道等道粮食该入库的时候县衙和太监都会加重盘剥,便亲自前来和李弘商议攻打县城的事情。

    嗯,县老爷为了小民生计和反贼讨论怎么攻打自己。

    一见面,杨算先没有和李弘聊主题,而是感叹道:“我这一路来所见,真可称之为万民一心!这才两个月的时间,你就将这些农民拧成了一股绳,让我这个主官情何以堪?”

    李弘嘿嘿笑道:“先生也懂得天下大同的道理,可我做得的事情先生却做不得。”

    杨算有些黯然,道:“是啊,你能给他们分田,我却不能。”

    在平定县城周边几个村子的暴动之后,杨算确实做了一些事情,他收拢流民重新分配土地,可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大部分分发下去的土地就已经被其他地主兼并了去。

    他冒着杀头的风险来做官,本是想施展自己一身本领,满足自己一腔抱负,可现在自己县老爷当得没有李弘这个反贼好,这叫个什么事?

    而且击破反贼分田之后,农户们也没念着他这个县老爷的好。

    原因无他,田有了该交的粮食还是得交啊!

    李弘这里也要收税,可是不搞摊派,而且的的确确会给老百姓做事,而杨算却不能擅自免除赋税。

    老百姓又不傻,谁对他们好心里门清。

    李弘安慰道:“先生不如弃了官身到我这儿来,今后攻下了别的地盘,先生还是可以享受一下给百姓做事的快乐。”

    杨算被这话给逗笑了,道:“你这三百士卒,若无我作内应,恐怕取这沔县城都是困难。”

    李弘收起玩笑姿态,认真问道:“先生以为何时动手为妙?”

    杨算说道:“不要影响春麦入库,我可下令让县衙暂缓收粮,你先把太监解决掉,然后假意攻打县城,我好借你的手清理城中土豪。”

    李弘问道:“太监就住在钞关里吗?”

    杨算答道:“那太监在城外置了宅子,日日笙歌,等近了钞关,夜里见到最亮最大的就是。”

    “可有防备?”李弘问道。

    杨算答道:“主要是之前各行会投靠的打手,具体情况我还不太清楚。”

    李弘之前安排了赵丰回到铁脚会便是为了作内应,他亲笔写下一封信,又叫来赵登,吩咐道:“你今日随县尊一同回县里,带着这封信去见你大哥,五日后的晚上我会带兵前往,让他做好准备。”

    赵登接过信没说什么,反倒是杨算察觉到了话里的蹊跷,问道:“你要夜袭?”

    李弘答道:“是的,抢了钞关也不休整,夜里我就直接杀到城墙边上去。”

    杨算不解:“你的兵夜里看得清吗?”

    李弘笑道:“夜盲之事好解决,以松针熬水服用,几日便见效,我手下那些兵早就不夜盲了,我现在只担心赵丰兄弟在铁脚会内部的安全。”

    李弘估计这两个月估计赵丰也没拉拢多少人,跟着太监喝到汤了谁还愿意继续老老实实扛包种地啊?!

    于是他又对赵登说道:“让你兄长在当晚头裹黄巾,避免误伤。”

    不是学张角,只是黄颜色在黑暗里最显眼。

    二人又讨论了一些详细事宜,杨算带着赵登回了县里。

    行动当日,李弘只带了杨戌和刘不讷的二百人出来,轻装上阵,粮食都只带够了五日的。

    钞关就设在江边,太监的宅邸离得确实不远,里把路。

    太监知道此处有反贼,可他听说反贼已经被县老爷给摆平了,也没做调查,便安心住下。

    他完全没想到在稍远些的地界,一个坐寇正在当地练兵。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县官能和反贼搅和在一起呢?

    除了铁脚会,还有城里其他行会的打手都被太监收编成税吏,一部分长期驻扎在钞关收税,一部分平时就驻扎在太监的宅邸附近,好护卫太监周全。

    但是一群行会的打手即便是转为了税吏,也不是能打仗的料子,根本就不会扎营,也没有巡夜的意识,只用几个木栅栏围了一圈就当作营寨,再轮流安排人在栅栏口子那里站岗。

    防小民不妨反贼。

    赵丰人在钞关的营寨,他知道李弘今晚要夜袭,他心里慌得很,怎么都睡不着。

    和他弟弟赵登对李弘的崇拜不同,赵丰总是担心李弘会被官兵镇压,没有真心投靠,所以他潜伏回铁脚会之后根本没敢发展下线。

    前几日李弘来信说要起事,他也不敢报告给太监,更不敢擅自逃跑,只敢自己一个人裹上头巾,避免被李弘的兵误伤。

    等到李弘真的带兵杀到,赵丰只听得激烈的唢呐声。

    冲锋号,现在这个时空连在欧洲都还没有被发明出来,李弘暂时用唢呐代替。

    但是唢呐尖锐地声音意外地比小号更能鼓舞士气。

    李弘的连队如天神下凡一般冲进税吏们驻扎的简易营寨里头,税吏们即刻崩溃,还有的干脆就地投降。

    只有少数人敢反抗两下,但都不是反贼的对手。

    就在零星的混战当中,赵丰还想一个人开溜,却被反贼逮到。

    “黄巾兄弟,这里有黄巾兄弟!”几个反贼笑着招呼其他反贼过来围观。

    反贼们只知道今晚有头裹黄巾的人接应,却不知道有几人,只看到此刻确实有个头裹黄巾的,那他就是接应的兄弟了。

    虽然这个接应工作简直是可有可无。

    作为指挥官的三个连长恰好不在这个方向,一群反贼也不知道怎么安排赵丰,就让他跟着一起向太监的宅邸冲锋。

    反贼眼看着其他方向的兄弟都已经开始往大宅子那边冲了,那领头的小排长急忙喊道:“黄巾兄弟,你给我们带路,营长交代了太监要抓活的!”

    赵丰不得已,只能捡起一杆简易长枪,硬着头皮带路。

    等到赵丰被裹挟着跑到了大宅子墙边,只听里边有人喊道:“太监跑了!快追!快追!”

    赵丰只得又朝着喊杀声最小的方向跑去,路上假装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他只想着等混乱结束了再去找李弘,到时候就说自己没发展到下线也没关系,反正看样子这一仗是李弘胜了。

    却不想有另一名反贼见他摔倒了也停下脚步,关切道:“你咋了,没事吧?!”

    赵丰装作一瘸一拐的样子道:“没……没……就是崴到脚了,你快去追太监,不必管我。”

    “那怎么行,营长说了咱们不能对战友不管不问,你受了伤就得休息,前面正乱呢,我背你回营地吧。”说着这名反贼就把赵丰背到背上往回驼。

    但他不认识路,离了大部队又没有光亮,赵丰夜盲看不清路,两人闷头瞎走,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

    走着走着,迎面却撞到一个人。

    “哎哟!”那被撞到的人爬起身,见到赵丰二人所穿的衣裳,直接扑通跪地,嘴里直念叨:“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有钱,都给你们,只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一边磕头,那人还一边拿出不少银子。

    那人说话的声音尖细,赵丰二人都心存疑惑,难道装上太监了?!

    反贼将火把拿近了,赵丰借着火光勉强看清那人的面容,直接从反贼的背上跳下惊呼:“就是宅子里的太监!”

    “你的脚好了?”

    “咦?又没事了!”

    ……

    李弘直接在太监的宅邸里重新整队,顺便搜查这宅子。

    太监虽然跑了,但随身带不了多少钱财,钱也不可能光存在钞关,大头肯定都还在宅子里。

    但没追到太监真是让他很不爽。

    众人正在称银子,却听一声叫喊:“营长,太监抓住了!”

    太监被扔到李弘面前,全然没有了平日嚣张跋扈的样子,哆嗦道:“我是沔县监税太监李孝忠,我可以帮大王诈城,求大王放我一条狗命!”

    李弘一听这话直接笑出声:“我看你跟你这名字是一点都不搭嘎,我不需要你帮我诈城,把他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