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荆棘游戏
食堂斗殴经过一夜发酵，正式更名为“校花‘杀人’事件”。
第二天一早，学校发布校内公告，宣布蒋依依被开除。
而开除的理由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公告内容称，蒋依依同学一直在夜总会兼职，现因经济纠纷被人举报，为此学校做出开除处理。
一时间，学校里议论纷纷，本人也因为这件事小火了一把，而言思隐则是彻底出圈，评价一边倒的赞扬她真性情，够义气，大家纷纷表示羡慕夏天天有这样一个维护她的朋友。
而作为夏天天的我，此时正一边喜滋滋的浏览各路帖子下的评论，一边问言思隐对蒋依依捞偏门的看法。
言思隐站在自己的衣柜前穿一件套头衬衫，我深刻怀疑这件衣服是她小学时候买的，脖子紧得出奇，她头卡在领口处，问：“蒋依依是谁？”
不愧是你。
昨晚，本市三大985院校的联合论坛热闹得像是过年，而作为当事人的言思隐，晚上照例依照日程表上的安排听CPA网课，背单词，练习法语发音，十一点准时入睡，一夜安眠，早上六点起床做拉伸。
不浪费时间，不浪费金钱，不浪费精力。
不浪费是我从言思隐身上学到的第一个道理。
我看了一会，起身走过去帮着她一起把衣服往下拽。
好了，头从领口里探出来了，一番折腾，她双颊红润，微张着嘴喘气，我与她对视两秒，立刻后退一步。
她拨了拨脸上的乱发，将这件款式过时十年的衣服理好。
我问：“今天还去咖啡店打工吗？”
“辞了，另找了份做家教的活儿，周末两天，早八点到晚六点。”言思隐理好衣服，检查了一遍书包里的东西后，拉开抽屉，拿出交通卡放入书包的侧边口袋里。
她问：“一起吃早餐吗？”
“现在已经是八点了。”
“今天乔玉上午体检，我中午赶过去给他做饭就行。”
“做饭？”我顿感不悦，“不是我说你到底是家教还是当保姆啊？乔玉，就那个小屁孩的名字？”
言思隐还没说话，我口袋里的手忽然机震动起来。
掏出一看，夏白朵。
想想回国一个礼拜了，现在每天打我电话的人只剩她一个。
我将手机放到耳边：“姐。”
“天天，今天是你生日，我给你买了蛋糕......”
“我不回去。”我想也不想的打断她，停顿片刻，并不避讳言思隐还在房间里，直截了当道：“回国读大学是我唯一能做的妥协，我不会回你们那个家。我不想过生日。”
夏白朵在电话那头沉默。
“三年前的今天，爸妈乘坐的飞机冲进海里尸体都找不到，你忘了吗？”
“天天，”夏白朵叹息一声，“可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
所以爸妈一去世你就拿着遗产股份当筹码，迫不及待嫁给那个男人，你要是过得幸福也就算了，被人利用完后，像个破布一样扔在一边，你把自己生活搞得一团糟，还要我回去当观众给你拍手叫好？
我思绪刻毒的翻涌着，面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但我并不想再说下去：“好了，姐，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断电话，我紧握手机，低着头站在原地。
言思隐问：“今天是你生日？”
“嗯。”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我笑出一声，沉着声有点赌气的问：“我想要吃你做的饭行吗？”
“行啊。”她抬腕看了眼附带夜光功能的卡通电子手表，我怀疑这玩意是她十岁生日时收到的礼物。
她说：“我六点下课，先回学校，然后我们一起买菜去我家做饭，明天上午没课，我家有两瓶不错的葡萄酒，我们今晚喝了它。”
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她的随意和我的波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扯出一个笑容，说：“好。”
“去吃饭吧，吃完饭我去地铁站。对了，我昨天看到食堂门口有贴图书馆管理员的招聘启事，一天八小时，九十块，你周末要是没什么事，想不想去试试？”
就算九十英镑我也不会去啊。
我抄了把头发，坚定的说：“去，吃完早餐我就去面试。”
言思隐背上书包：“走吧。”
吃完早餐，言思隐离校，我去校图书馆面试，过程异常顺利，当场上岗，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帮助借书还书的同学作登记，偶尔也会帮忙找一些参考资料，其余的时间可以拿图书馆的书看。
晚上六点半我提前下班，从财务手里接过今天的工钱，一边塞口袋里一边忙不迭的跑去车库开出GT3，冲到学校大门口接上言思隐。
言思隐坐上车，报出一个地址，是本市著名的高级公寓楼，我微感诧异。
公寓自带一家进口超市，我们两人都上了一天班，实在没心情做三菜一汤，最后决定煮火锅。买上食材，乘电梯直达二十楼，言思隐用大拇指打开指纹门锁，领着我走进玄关，熟练的打开中央空调，随即推开整面墙的鞋柜，从里面拿出一双全新的拖鞋。
我提着两兜东西，一边换鞋一边控诉：“深藏不露啊你，这套房子怎么着也得三千万吧，你平时抠成那样是为哪般啊哈？”
言思隐从我手里接过一袋东西，走进开放式的厨房。
我跟在她身后，环顾一圈，在看到二十多万的冰箱和一水的爱马仕餐具后，我彻底怒了：“话说你去咖啡店站一天赚的钱够买只叉子吗？”
言思隐给我倒了一杯温水，说：“这房子是我前男友送给我的。”
我愣了愣，心情复杂而语气平淡的说：“那他品味倒是不错。”
言思隐将食材从购物袋里一一拿出来，我看着她线条完美的侧脸，试探着问：“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在读高中吧。”
“高一。”
“......”我吞下禽兽两个字。
言思隐好似猜到我的心中所想，笑道：“想什么呢，高一那年，我养父母去世，那会他只是供我读书而已，真正在一起，是到我十九岁的时候，而且，还是我主动的。”
她系上围裙，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蔬菜。
我走过去，轻轻撞了她一下，“我来吧。”
“行。”她移出两步，拿出一条围裙套到我头上，转而至我身后，将系带打了一个蝴蝶结。
隔着T恤的布料，她的十指摩挲着我的皮肤，让我的脊椎阵阵发麻，血液直冲大脑，耳膜哄哄乱响，而她对我的异常毫无察觉。
她打开橱柜翻出一只锅，在餐桌上煮好海鲜锅底后，又开始过来和我一起洗菜。
我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围裙和她的情侣款。
于是语气酸溜溜的说：“看来你们两人经常在家做饭哈。”
闻言，言思隐又笑了一下，“我倒是想，可这个房子，他一次都没来过。”言思隐将洗好的蔬菜装盘，低声说了一句：“我和她不是正常的情侣关系。”
我隐约猜到一点什么，抿了抿唇，没说话。
言思隐则走到餐桌旁，慢慢搅拌着热汤，脸上的表情被热气熏得模糊不清。
大虾的鲜香味飘出来了，奶白的热汤在锅里咕噜噜的翻滚着。
我将食材端往餐桌，言思隐开了两瓶红酒。
一瓶喝完，我灵魂飘然，问：“言思隐，你为什么带我回你家？”
“给你庆祝生日。”
“错。”我一脸正气道：“因为你把我当朋友了，我们不再只是室友的关系了而已，对不对？”
我瞪着她，幼稚的等待着她亲口说出那个是。
然而她却问：“朋友？”
她这一问，把我人问没了。
我立即虚弱：“不、不是吗？”
“你喝了不少，别来回跑了，今儿就睡这儿吧？”
我中气十足，“好。”
深夜，我躺在言思隐的床上，言思隐躺在我的身边。
这就是女孩子的友谊，可以比情侣亲密。
黑暗里，我看了一眼言思隐，问：“怎么还不睡？”
“我给你讲个小故事好不好。”
“好。”
“有个小男孩，父母都是警察。夫妻二人工作忙，一家三口凑在一起吃顿年夜饭都难。男孩十岁生日那天，父母带他去游乐园玩。
小男孩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开开心心的在游乐园玩了一天，回家途中，他们被一辆大卡车追尾，大卡车刹车不住，将父亲驾驶的这辆家用小轿车生生顶开围栏滚进高速一侧的山谷里。
车祸发生后，他的父亲当场死亡，母亲则被一根汽车残片贯穿心脏，等警察赶到的时候，她的血已经流干了，警察花了半个小时，都没能将小男孩从母亲怀里拽出来……”
“所以，”我看着言思隐，问：“你说的这个小男孩，不会就是乔玉吧。”
见她不说话，我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乔玉亲口对我说的。”
“？”
“他味觉有问题，却夸我饭做的好吃。很奇怪吧？”
江上传来一阵低沉的鸣笛，水波荡漾，不复平静。
第二天一早，学校发布校内公告，宣布蒋依依被开除。
而开除的理由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公告内容称，蒋依依同学一直在夜总会兼职，现因经济纠纷被人举报，为此学校做出开除处理。
一时间，学校里议论纷纷，本人也因为这件事小火了一把，而言思隐则是彻底出圈，评价一边倒的赞扬她真性情，够义气，大家纷纷表示羡慕夏天天有这样一个维护她的朋友。
而作为夏天天的我，此时正一边喜滋滋的浏览各路帖子下的评论，一边问言思隐对蒋依依捞偏门的看法。
言思隐站在自己的衣柜前穿一件套头衬衫，我深刻怀疑这件衣服是她小学时候买的，脖子紧得出奇，她头卡在领口处，问：“蒋依依是谁？”
不愧是你。
昨晚，本市三大985院校的联合论坛热闹得像是过年，而作为当事人的言思隐，晚上照例依照日程表上的安排听CPA网课，背单词，练习法语发音，十一点准时入睡，一夜安眠，早上六点起床做拉伸。
不浪费时间，不浪费金钱，不浪费精力。
不浪费是我从言思隐身上学到的第一个道理。
我看了一会，起身走过去帮着她一起把衣服往下拽。
好了，头从领口里探出来了，一番折腾，她双颊红润，微张着嘴喘气，我与她对视两秒，立刻后退一步。
她拨了拨脸上的乱发，将这件款式过时十年的衣服理好。
我问：“今天还去咖啡店打工吗？”
“辞了，另找了份做家教的活儿，周末两天，早八点到晚六点。”言思隐理好衣服，检查了一遍书包里的东西后，拉开抽屉，拿出交通卡放入书包的侧边口袋里。
她问：“一起吃早餐吗？”
“现在已经是八点了。”
“今天乔玉上午体检，我中午赶过去给他做饭就行。”
“做饭？”我顿感不悦，“不是我说你到底是家教还是当保姆啊？乔玉，就那个小屁孩的名字？”
言思隐还没说话，我口袋里的手忽然机震动起来。
掏出一看，夏白朵。
想想回国一个礼拜了，现在每天打我电话的人只剩她一个。
我将手机放到耳边：“姐。”
“天天，今天是你生日，我给你买了蛋糕......”
“我不回去。”我想也不想的打断她，停顿片刻，并不避讳言思隐还在房间里，直截了当道：“回国读大学是我唯一能做的妥协，我不会回你们那个家。我不想过生日。”
夏白朵在电话那头沉默。
“三年前的今天，爸妈乘坐的飞机冲进海里尸体都找不到，你忘了吗？”
“天天，”夏白朵叹息一声，“可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
所以爸妈一去世你就拿着遗产股份当筹码，迫不及待嫁给那个男人，你要是过得幸福也就算了，被人利用完后，像个破布一样扔在一边，你把自己生活搞得一团糟，还要我回去当观众给你拍手叫好？
我思绪刻毒的翻涌着，面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但我并不想再说下去：“好了，姐，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断电话，我紧握手机，低着头站在原地。
言思隐问：“今天是你生日？”
“嗯。”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我笑出一声，沉着声有点赌气的问：“我想要吃你做的饭行吗？”
“行啊。”她抬腕看了眼附带夜光功能的卡通电子手表，我怀疑这玩意是她十岁生日时收到的礼物。
她说：“我六点下课，先回学校，然后我们一起买菜去我家做饭，明天上午没课，我家有两瓶不错的葡萄酒，我们今晚喝了它。”
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她的随意和我的波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扯出一个笑容，说：“好。”
“去吃饭吧，吃完饭我去地铁站。对了，我昨天看到食堂门口有贴图书馆管理员的招聘启事，一天八小时，九十块，你周末要是没什么事，想不想去试试？”
就算九十英镑我也不会去啊。
我抄了把头发，坚定的说：“去，吃完早餐我就去面试。”
言思隐背上书包：“走吧。”
吃完早餐，言思隐离校，我去校图书馆面试，过程异常顺利，当场上岗，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帮助借书还书的同学作登记，偶尔也会帮忙找一些参考资料，其余的时间可以拿图书馆的书看。
晚上六点半我提前下班，从财务手里接过今天的工钱，一边塞口袋里一边忙不迭的跑去车库开出GT3，冲到学校大门口接上言思隐。
言思隐坐上车，报出一个地址，是本市著名的高级公寓楼，我微感诧异。
公寓自带一家进口超市，我们两人都上了一天班，实在没心情做三菜一汤，最后决定煮火锅。买上食材，乘电梯直达二十楼，言思隐用大拇指打开指纹门锁，领着我走进玄关，熟练的打开中央空调，随即推开整面墙的鞋柜，从里面拿出一双全新的拖鞋。
我提着两兜东西，一边换鞋一边控诉：“深藏不露啊你，这套房子怎么着也得三千万吧，你平时抠成那样是为哪般啊哈？”
言思隐从我手里接过一袋东西，走进开放式的厨房。
我跟在她身后，环顾一圈，在看到二十多万的冰箱和一水的爱马仕餐具后，我彻底怒了：“话说你去咖啡店站一天赚的钱够买只叉子吗？”
言思隐给我倒了一杯温水，说：“这房子是我前男友送给我的。”
我愣了愣，心情复杂而语气平淡的说：“那他品味倒是不错。”
言思隐将食材从购物袋里一一拿出来，我看着她线条完美的侧脸，试探着问：“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在读高中吧。”
“高一。”
“......”我吞下禽兽两个字。
言思隐好似猜到我的心中所想，笑道：“想什么呢，高一那年，我养父母去世，那会他只是供我读书而已，真正在一起，是到我十九岁的时候，而且，还是我主动的。”
她系上围裙，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蔬菜。
我走过去，轻轻撞了她一下，“我来吧。”
“行。”她移出两步，拿出一条围裙套到我头上，转而至我身后，将系带打了一个蝴蝶结。
隔着T恤的布料，她的十指摩挲着我的皮肤，让我的脊椎阵阵发麻，血液直冲大脑，耳膜哄哄乱响，而她对我的异常毫无察觉。
她打开橱柜翻出一只锅，在餐桌上煮好海鲜锅底后，又开始过来和我一起洗菜。
我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围裙和她的情侣款。
于是语气酸溜溜的说：“看来你们两人经常在家做饭哈。”
闻言，言思隐又笑了一下，“我倒是想，可这个房子，他一次都没来过。”言思隐将洗好的蔬菜装盘，低声说了一句：“我和她不是正常的情侣关系。”
我隐约猜到一点什么，抿了抿唇，没说话。
言思隐则走到餐桌旁，慢慢搅拌着热汤，脸上的表情被热气熏得模糊不清。
大虾的鲜香味飘出来了，奶白的热汤在锅里咕噜噜的翻滚着。
我将食材端往餐桌，言思隐开了两瓶红酒。
一瓶喝完，我灵魂飘然，问：“言思隐，你为什么带我回你家？”
“给你庆祝生日。”
“错。”我一脸正气道：“因为你把我当朋友了，我们不再只是室友的关系了而已，对不对？”
我瞪着她，幼稚的等待着她亲口说出那个是。
然而她却问：“朋友？”
她这一问，把我人问没了。
我立即虚弱：“不、不是吗？”
“你喝了不少，别来回跑了，今儿就睡这儿吧？”
我中气十足，“好。”
深夜，我躺在言思隐的床上，言思隐躺在我的身边。
这就是女孩子的友谊，可以比情侣亲密。
黑暗里，我看了一眼言思隐，问：“怎么还不睡？”
“我给你讲个小故事好不好。”
“好。”
“有个小男孩，父母都是警察。夫妻二人工作忙，一家三口凑在一起吃顿年夜饭都难。男孩十岁生日那天，父母带他去游乐园玩。
小男孩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开开心心的在游乐园玩了一天，回家途中，他们被一辆大卡车追尾，大卡车刹车不住，将父亲驾驶的这辆家用小轿车生生顶开围栏滚进高速一侧的山谷里。
车祸发生后，他的父亲当场死亡，母亲则被一根汽车残片贯穿心脏，等警察赶到的时候，她的血已经流干了，警察花了半个小时，都没能将小男孩从母亲怀里拽出来……”
“所以，”我看着言思隐，问：“你说的这个小男孩，不会就是乔玉吧。”
见她不说话，我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乔玉亲口对我说的。”
“？”
“他味觉有问题，却夸我饭做的好吃。很奇怪吧？”
江上传来一阵低沉的鸣笛，水波荡漾，不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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