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按照本县的传统，逢三十九，四十九，五十九，六十九都就要开始过寿，有些有钱的人家，碰到十六，三十六，六十六也会做寿庆，孩子到十六过完寿以后，就正式成为大人了。
今年正逢韩骏文三十九，一大早就把照相楼的师傅请过来，来韩宅照相，韩家几十口人一起在韩宅一厅门前这辈份排列照了几张相，然后每一家单独一张，每一个辈分也单独一张，连那些嫁的近的姐妹也有份。
宾客满座，张灯结彩，桌上全摆满了寿品，寿果，寿桃，墙壁上也挂着新写的寿幛，反正整个韩宅是好不热闹。
韩骏文也请来了京戏班子春辉班来唱一日堂会。杨素玲调侃韩耀亭说道:“大哥怎么不请一个弹词班过来？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韩耀亭说:“能请吗？让我尴尬。再说了这弹词，整个镇上哪里不会听到？这京戏才是难得的。”
天井院子里搭了个戏台子，台上正演着《春香闹学》。
韩淑云因为剪了短发，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感觉一下子受了太多关注，就悄悄的回房间先躲了起来。
她手上拿出自己短头发的照片——这是他剪好头发的那一天，用余下的钱去照相楼里单独照了一张全身照。
“小姐，老爷叫你。”丫头翠丹在她窗外喊了一嗓子，韩淑云赶紧把照片护在了怀中，向外喊道:“知道了，我马上就来。”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揣在口袋里。
天井内，韩骏文正坐着听戏，旁边坐着邹弘甫。
“阿爸，我来了。”韩淑云乖巧的走了过来。
“跑哪去了我的囡囡。”韩骏文慈爱的看着她，邹弘甫乜上下打量着她，口中说着:“嗯，行，可以，是个好看的孩子。”又喊了一声:“树荣，过来。”
“哎。”
邹树荣走了过来，看了韩淑云，两人对望了一下。韩骏文能指两个人说道:“你们也认识吧，去聊聊。”
两个人怎么能不明白大人的意思呢，到底是年轻，有些扭捏羞涩。
两人走到边听的小花园里，并排走着，都互相偷瞄着对方，想着怎么先开口，不听到小花园里的假山后面有动静，便互相对了一眼，轻声小跑过去，竖耳静听。
“干什么呢？不开心呢，我跟你学个狗叫。”
然后是人为的一阵犬吠。
又听见一个少女的娇嗔声音:“傻狗。”
少年好像被少女轻轻打了一巴掌，撒娇道:“哎呦。”
邹树荣与韩淑云两人又互相意味深长地对望了一眼，再凑近了一点，往假山缝隙里望过去，看见何行之和沈舒怡悬空着腿，就一起坐在假山的石头上，两人挨得很近，何行之竟然在给沈舒怡编辫子。
“哎呀，太紧了。”
“好好好，我松一点，马上好了喽。”
韩淑云看了几下，拉着邹树荣走到假山的侧面，侧面看的更仔细一点。
何行之此时已经将沈舒怡的辫子给编好了，从自己的中山庄里掏出了手帕，里面不知包着什么东西。
“芝麻酥糖，我从桌子上偷来的，一下子拿了三四块呢。”
何行之压低的声音，沈舒怡准备去拿，何行之将手帕给抽走了，放到身后，故意神秘的说道:
“我要喂你吃。”
沈舒怡脸色涨红，却没有拒绝，何行之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大腿，沈舒怡就坐了上去。
邹树荣特地去看了旁边的韩淑云，她面容惊奇，正看着津津有味。
何行之将右手搂着沈舒怡的腰，左手芝麻酥糖一下一下的喂到沈淑怡的口中。
“好吃吗？”
“嗯，好吃。”
“甜不甜？”
“甜。”
“那就多吃点。”
一块喂下去，何行之就喂了第二块，沈舒怡用手指擦掉嘴上碎屑，何行之的脸贴着她的肩膀，抬头望她，忽然伸长脖子，在沈舒怡嘴角上碰了一下。
“何行之你干什么！”
沈舒怡涨红了脸，急的从何行之身上跳了起来，感觉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样。
同时受到莫大惊吓的还有韩淑云，小声“哎”地一下，捂上眼睛转过头去。
邹树荣感叹:啧啧啧，看不出来呀何行之。
“怎么了。”何行之看上去比沈舒怡更委屈，“亲你一口怎么了？”见沈舒怡生气了，立马走到她背后跟她道歉:“好，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你不喜欢那样，下次我不那样了。”然后吐着舌头装小狗，犬吠了几声，想要让她开心。
沈舒怡好像真的不生气了，转身对着何行之的眉心敲了一个毛栗子，对他说道:“小声点，别被别人听见了。”
何行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听见就听见了呗，顺便顺水推舟……”
“闭嘴……”沈舒怡羞涩了起来。
“我俩总会有一天不会那么偷偷摸摸的，会光明正大的让别人知道的。”何行之随手采了旁边两朵淡黄色茉莉花，对沈舒怡道:“我听说西方两个恋人在结婚之前都会有个求婚仪式，沈淑怡，你愿不愿意做我妻子啊？”
沈舒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好像没有想过。
何行之郑重其事地对沈舒怡说道:“我现在就要向你求婚，我的沈舒怡小姐，无论生老病死，天涯海角，你愿不愿意成为我何行之的妻子？”
沈舒怡没有回答，伸手接过了其中一朵茉莉花。
“你一朵，我一朵，是一对的。”
何行之开心的原地跳起来，然后去紧紧拥抱沈淑怡。
邹树荣鼓着掌从假山旁边出来，拥抱的两人吓了一跳，何行之赶紧把脸埋在了沈舒怡的背后。
他现在的脸比沈舒怡还红。
“你，你，你，偷听别人说话！”
沈舒怡气得直指邹树荣，邹树荣摇摇头说道:“我没偷听，我只是……在偷看。”
两人此时真的很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何行之平复了一下囧迫心情，站到沈舒怡的前面，对邹树荣说道:“你想怎么样？邹树荣、想去告诉他们吗？告诉我爸吗？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你尽管去说好了。”
一句话一跳脚。邹树荣哈哈大笑:“我当然不是那样的人，有这等好事，兄弟我表示支持，到时候别忘了通知我哦。”
何行之抚了抚自己的胸脯，“那还好，那还好。”自己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不告诉你，我不想告诉你，哼。”何行之说完就直接拉着沈舒怡逃走了。
韩淑云一直躲在假山旁边没有出来，等何行之他们跑远了才走出来，往怀里摸出了一张照片。
“这是我的照片，送给你。”
邹树荣接过照片，从自己衣服里递出了一个信封。
“这是我给你的，哎，等我走了以后你再拆开。本来想寄给你的，但是后来我听我阿爸说，韩叔叔的寿宴推辞了一个月，为了让你也能来照像，所以我就打算亲自送给你。”
韩淑云摸着信封，里面好像有那么几层纸，稍微有些厚，而且信封看上去似乎里面还装着一个什么硬硬的东西，鼓起来，用手细细地摸了一下，好像是个金属物件。
后来韩淑云将它拆开了，里面装着一个金属的蝴蝶发夹，还附了一封信，上面只有一行大字，用小楷写道:
“愿吾岁岁年年不相负。”
韩淑云看着发自内心地笑了，立刻拿着那枚金属蝴蝶发夹，将它别在了耳边的头发上，那一刻它的心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激动。
戏台上已经换了，正演着《麻姑拜寿》。
“淑云她剪了一个短发，我觉得还挺好看的，你觉得我剪一个怎么样？”
杨素玲因为韩淑云剪了个短发，也有些心动了，也萌生了想剪头的想法。韩耀亭道:“先别着急剪，万一很丑怎么办？”
“去你的！丑了也是你的。”杨素玲撇了一下自己的嘴，“要不，让五儿一个？”
五儿扎着两个小羊角辫，后脑勺上也扎了一个，正坐在杨素玲的怀里，眼睛眯起来，正打着哈欠。
“五儿是要养长头发的。”韩耀亭说，将五儿抱了起来，五儿趴在了还要停的肩头。
“嘘，睡着了，我去把她交给张妈了。”
今年正逢韩骏文三十九，一大早就把照相楼的师傅请过来，来韩宅照相，韩家几十口人一起在韩宅一厅门前这辈份排列照了几张相，然后每一家单独一张，每一个辈分也单独一张，连那些嫁的近的姐妹也有份。
宾客满座，张灯结彩，桌上全摆满了寿品，寿果，寿桃，墙壁上也挂着新写的寿幛，反正整个韩宅是好不热闹。
韩骏文也请来了京戏班子春辉班来唱一日堂会。杨素玲调侃韩耀亭说道:“大哥怎么不请一个弹词班过来？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韩耀亭说:“能请吗？让我尴尬。再说了这弹词，整个镇上哪里不会听到？这京戏才是难得的。”
天井院子里搭了个戏台子，台上正演着《春香闹学》。
韩淑云因为剪了短发，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感觉一下子受了太多关注，就悄悄的回房间先躲了起来。
她手上拿出自己短头发的照片——这是他剪好头发的那一天，用余下的钱去照相楼里单独照了一张全身照。
“小姐，老爷叫你。”丫头翠丹在她窗外喊了一嗓子，韩淑云赶紧把照片护在了怀中，向外喊道:“知道了，我马上就来。”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揣在口袋里。
天井内，韩骏文正坐着听戏，旁边坐着邹弘甫。
“阿爸，我来了。”韩淑云乖巧的走了过来。
“跑哪去了我的囡囡。”韩骏文慈爱的看着她，邹弘甫乜上下打量着她，口中说着:“嗯，行，可以，是个好看的孩子。”又喊了一声:“树荣，过来。”
“哎。”
邹树荣走了过来，看了韩淑云，两人对望了一下。韩骏文能指两个人说道:“你们也认识吧，去聊聊。”
两个人怎么能不明白大人的意思呢，到底是年轻，有些扭捏羞涩。
两人走到边听的小花园里，并排走着，都互相偷瞄着对方，想着怎么先开口，不听到小花园里的假山后面有动静，便互相对了一眼，轻声小跑过去，竖耳静听。
“干什么呢？不开心呢，我跟你学个狗叫。”
然后是人为的一阵犬吠。
又听见一个少女的娇嗔声音:“傻狗。”
少年好像被少女轻轻打了一巴掌，撒娇道:“哎呦。”
邹树荣与韩淑云两人又互相意味深长地对望了一眼，再凑近了一点，往假山缝隙里望过去，看见何行之和沈舒怡悬空着腿，就一起坐在假山的石头上，两人挨得很近，何行之竟然在给沈舒怡编辫子。
“哎呀，太紧了。”
“好好好，我松一点，马上好了喽。”
韩淑云看了几下，拉着邹树荣走到假山的侧面，侧面看的更仔细一点。
何行之此时已经将沈舒怡的辫子给编好了，从自己的中山庄里掏出了手帕，里面不知包着什么东西。
“芝麻酥糖，我从桌子上偷来的，一下子拿了三四块呢。”
何行之压低的声音，沈舒怡准备去拿，何行之将手帕给抽走了，放到身后，故意神秘的说道:
“我要喂你吃。”
沈舒怡脸色涨红，却没有拒绝，何行之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大腿，沈舒怡就坐了上去。
邹树荣特地去看了旁边的韩淑云，她面容惊奇，正看着津津有味。
何行之将右手搂着沈舒怡的腰，左手芝麻酥糖一下一下的喂到沈淑怡的口中。
“好吃吗？”
“嗯，好吃。”
“甜不甜？”
“甜。”
“那就多吃点。”
一块喂下去，何行之就喂了第二块，沈舒怡用手指擦掉嘴上碎屑，何行之的脸贴着她的肩膀，抬头望她，忽然伸长脖子，在沈舒怡嘴角上碰了一下。
“何行之你干什么！”
沈舒怡涨红了脸，急的从何行之身上跳了起来，感觉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样。
同时受到莫大惊吓的还有韩淑云，小声“哎”地一下，捂上眼睛转过头去。
邹树荣感叹:啧啧啧，看不出来呀何行之。
“怎么了。”何行之看上去比沈舒怡更委屈，“亲你一口怎么了？”见沈舒怡生气了，立马走到她背后跟她道歉:“好，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你不喜欢那样，下次我不那样了。”然后吐着舌头装小狗，犬吠了几声，想要让她开心。
沈舒怡好像真的不生气了，转身对着何行之的眉心敲了一个毛栗子，对他说道:“小声点，别被别人听见了。”
何行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听见就听见了呗，顺便顺水推舟……”
“闭嘴……”沈舒怡羞涩了起来。
“我俩总会有一天不会那么偷偷摸摸的，会光明正大的让别人知道的。”何行之随手采了旁边两朵淡黄色茉莉花，对沈舒怡道:“我听说西方两个恋人在结婚之前都会有个求婚仪式，沈淑怡，你愿不愿意做我妻子啊？”
沈舒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好像没有想过。
何行之郑重其事地对沈舒怡说道:“我现在就要向你求婚，我的沈舒怡小姐，无论生老病死，天涯海角，你愿不愿意成为我何行之的妻子？”
沈舒怡没有回答，伸手接过了其中一朵茉莉花。
“你一朵，我一朵，是一对的。”
何行之开心的原地跳起来，然后去紧紧拥抱沈淑怡。
邹树荣鼓着掌从假山旁边出来，拥抱的两人吓了一跳，何行之赶紧把脸埋在了沈舒怡的背后。
他现在的脸比沈舒怡还红。
“你，你，你，偷听别人说话！”
沈舒怡气得直指邹树荣，邹树荣摇摇头说道:“我没偷听，我只是……在偷看。”
两人此时真的很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何行之平复了一下囧迫心情，站到沈舒怡的前面，对邹树荣说道:“你想怎么样？邹树荣、想去告诉他们吗？告诉我爸吗？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你尽管去说好了。”
一句话一跳脚。邹树荣哈哈大笑:“我当然不是那样的人，有这等好事，兄弟我表示支持，到时候别忘了通知我哦。”
何行之抚了抚自己的胸脯，“那还好，那还好。”自己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不告诉你，我不想告诉你，哼。”何行之说完就直接拉着沈舒怡逃走了。
韩淑云一直躲在假山旁边没有出来，等何行之他们跑远了才走出来，往怀里摸出了一张照片。
“这是我的照片，送给你。”
邹树荣接过照片，从自己衣服里递出了一个信封。
“这是我给你的，哎，等我走了以后你再拆开。本来想寄给你的，但是后来我听我阿爸说，韩叔叔的寿宴推辞了一个月，为了让你也能来照像，所以我就打算亲自送给你。”
韩淑云摸着信封，里面好像有那么几层纸，稍微有些厚，而且信封看上去似乎里面还装着一个什么硬硬的东西，鼓起来，用手细细地摸了一下，好像是个金属物件。
后来韩淑云将它拆开了，里面装着一个金属的蝴蝶发夹，还附了一封信，上面只有一行大字，用小楷写道:
“愿吾岁岁年年不相负。”
韩淑云看着发自内心地笑了，立刻拿着那枚金属蝴蝶发夹，将它别在了耳边的头发上，那一刻它的心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激动。
戏台上已经换了，正演着《麻姑拜寿》。
“淑云她剪了一个短发，我觉得还挺好看的，你觉得我剪一个怎么样？”
杨素玲因为韩淑云剪了个短发，也有些心动了，也萌生了想剪头的想法。韩耀亭道:“先别着急剪，万一很丑怎么办？”
“去你的！丑了也是你的。”杨素玲撇了一下自己的嘴，“要不，让五儿一个？”
五儿扎着两个小羊角辫，后脑勺上也扎了一个，正坐在杨素玲的怀里，眼睛眯起来，正打着哈欠。
“五儿是要养长头发的。”韩耀亭说，将五儿抱了起来，五儿趴在了还要停的肩头。
“嘘，睡着了，我去把她交给张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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