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韩骏文带给韩耀亭一幅《双鹤图》。“请人画的，送给邱师傅做生日。”
韩耀亭十分惊喜，将画展开道:“诗是大哥题写的吧，画的可真好，我师父一定喜欢。”
韩骏文感慨地说道:“这个不太平的世道，能吃饱的人都不容易呀，辛苦他能把你教的那么好。”
“我能成角，那也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嘛，毕竟我们韩家在白潭镇上足够受人尊敬。”“不一定，你成觉是邱师父和你的功劳，不关我的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的。面子嘛是有点的，但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邱师父忠厚老实有骨气，跟我阿爸一样，以前经常给别人低头，都不容易，邱师父教你的话可都要记住了啊。”
“学艺先学会做人，我知道，我也一定记住。”
碧云园。
“师父生辰快乐！”“师爷生日快乐！”“师父寿比南山。”“鹤寿延年，福如东海。”
“谢谢谢谢。”邱师父特别高兴，“以前你们一个个都那么点，现在全部都拔高了。”将酒盅的酒饮尽，接着说道:“我邱天胜自小学的唱书，唱到现在才有了这番成就，那时候不景气，听书的只有那么一两桌，现在全部都坐满了，以前小亭还比现在瘦一些，小时候老打他呀，我们两个还吵过架呢，小时候脾气可大了。”
“那还真谢师父那个时候都管教我，才有了今天的成就。”韩耀亭向邱天胜敬了一杯酒。
“哎，爹都不怎么打，我就得十个最凶了。”邱小奇刚刚有点吃醋就被他亲师父给驳回了:“亲囝子怎么下得了手呢。
众人大笑，邱师父对邱小奇的师父道:“你囝子也在我的手上。”又引来了众人的一阵大笑。
“师哥对我可凶了呢，全都让着我，就是师哥不让着我。”唐露春故意委屈的说道。
“要是都让着你了，你怎么长大呀？”韩耀亭似乎又开始教育着唐露春，“不然你可会闹翻了天了。”
“还好你管着她了。”邱小奇的师父说。
邱师傅感慨地说:“真快呀，已经四十六了。”说着干了几杯酒，接着说道:“我现在真想抱个孙囝呀。”
“哎，爹，你别着急呀。”邱小奇不好意思地说，也连着喝了几杯酒，道:“快了快了。”
“哦，是哪家的姑娘啊？”邱师父好奇地问，邱小奇的师父马上说:“小奇早就有喜欢的姑娘了，但是还没跟人家姑娘说呢。”
“哎呀，师父，不是讲好了让我自己说的嘛。”
邱小奇趁着微醺的酒劲，有点儿开始撒泼了。
“怎么只告诉你亲师父，不告诉你亲爹呀？”邱师傅故意红着脸质问他。
邱小琪醉醺醺地说:“怕爹不答应，说我不干正事，耽误唱书，更怕人家姑娘不答应。”“诶，爹怎么会怪你呢？你从小就是一个害羞的孩子，这些小事儿就放在心里，实在不行就拿出来吧。”
众人都有些醉了，邱小奇摇摇晃晃地被唐露春扶回了自己的房间，“瞧，你喝大了。”邱小奇坐在床上，虽然是醉了，但却特别安静，原来闭着眼睛悄悄睁大了，看着唐露春正在沏茶，忙站起来:
“小春师姐。”
“怎么？”唐露春转身去问。“哎，你坐着呀！”
邱小奇晃了几下头，模模糊糊地讲:“我想对你说很多话，但是现在……我全忘了。”
唐露春双手紧握，她浑身一阵紧张，又听见邱小奇晕晕乎乎地对她说:“我眼里的姑娘，她叫小春，我心里的姑娘，她也叫小春。”说完居然凑上去亲了一下唐露春的粉唇。
唐露春被亲了以后居然也没有往后退，表情是有点傻了，后来居然自己笑了，原来她自己早就知道了，说:
“以前我只要一看你，你就转过头去，桃花糕，莲子糕，桂花糕全是你吃的，其实我知道味道全都差点儿，你让师哥教你唱书，是为了什么呀。”
韩宅。
“二奶奶，你真的不担心那个唐露春，她可是老缠着二爷。”绮儿问杨素玲，杨素玲自己画着眉毛，韩耀高早就一身酒气的在床上睡呢。“你就别瞎想了，其实一开始我也是担心的在韩家没有什么靠得住的，她要是被二爷收进门，那韩家还有我什么位置，可一想，二爷对那个唐露春理都不理多少，这都多少年了，也就觉得自己想得多了，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更不会有什么事。”
“我说姑娘也没干错什么事，二爷什么事也不用你干呀，是不是二爷心里有其他人了？”
杨素玲停了手中的眉笔:“这个我也想过，但想来想去，没有个确定的结果，只是瞎猜过，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该回去睡觉了。”
“是。”
待结儿出去以后，韩耀亭在床上动了几下。
“娟子。”
邱小吉第二天惴惴不安来找唐春，紧张的露身体全在颤抖，唐露春一见他的样子就觉得十分好笑，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我……那个，那个昨、昨、昨、昨天我、我、我……”
“好了，不用说了，你什么时候娶我过门呢？”
邱小奇原地呆了一下，随后面露微笑。
“答……答应了？”
“嗯。”
唐露春浅浅的微笑，肯定地点了一下头，邱小奇害羞地低下了头，去拥抱了唐露春，问:“那我以后叫你什么好呢？”“小春吧。”“行，就叫小春。”“以前我就是在闹着玩。”“那现在确定不是在闹着玩了吧？”
“不是了。”唐春明确的回答他。“我以后就只叫你小奇了。”
邱师父和邱小奇的师父在碧云园里逗鹦鹉。
“这碧云园真是越来越好看了。”邱师父坐在石凳上，双手平放在大腿上，抬头仰望着蓝天白云。“以前师父祖师爷住进来的时候，师叔师伯们在一块儿就在后台，这后台是特别的热闹，现在台下可比台上还热闹呢。”
“以前那些师叔师伯不是没了，就是不唱了，改行了，没收徒弟的早就走了，收了的晚两年再走，祖师爷呀都留不住，后来有些师兄弟也走掉了，进来的没有多少，就现在就剩下你跟我没几个人了。”
“再后来我俩开始收徒了，我开始收了几个，有的离开去开了店去做生意了，有的女徒弟过两年就嫁人了，小亭，成了角儿，小飞跟小云不是那块料子，后来就辞了，燕卿，唱的还可以，琵琶也弹的不错，现在都开始收徒了，小春，小陶子现在也小有名气了。”然后对邱小奇的师父说道:“最后是你的亲囝子。你呢也陆陆续续的收了几个徒弟，尤其是我囝儿小奇，从小就不爱讲话，自从跟了你，话就渐渐的多了。”
“你老是凶他，没见你夸过他，夸他从来都是我干的事情。”
邱师父语重心长地说:“我必须让他摔几跤，摔得更惨些，以后再摔跤时就不至于像我一样头破血流了。包括我那些徒弟也是一样。”
郊外油菜花开的正旺，金黄的花亮花田中有两个身影，一男一女并排着走。
“其实呀，小春，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喜欢你了。”邱小奇耳热脸红，“那年的春天，就差不多现在这个时候吧，园子里的山茶花开了，又大又红，又特别多，你穿着淡青色的上衣，上面绣的蓝色的小花，又穿着一件芝麻黑的长裙子，耳朵上带着一朵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山茶花，我看见了以后啊，就心跳的厉害，可能是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吧。”
唐露春低着头垂着眼。
“以前在街上，师父买了几块糖糕给我们几个吃，我把那块留给了师哥吃了，你就借口说这糖糕不好吃，要把糖糕给我吃了。”
“我承认师哥确实很好，我从未嫉妒，而是想要和他齐头并进。”
“但是我现在想跟你在一起讲话。”唐露春抢了先，眼睛悄悄地往那个比自己低一节手指，脸上又带了些稚气的男孩身上。眼睛转了一下，邱晓琪的目光也转了过来，两人对了一眼。都羞答答的转回头去了。
“你怎么老是穿着黑色的大褂长衫？”
“因为脏了好洗。”
油菜花田里接着传来了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这才是唐露春嘛。”邱小奇特别喜欢唐露春现在的样子。“你还记得你说你想去看看西湖，等过了几年我带你到西湖去。”
“我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四岁就叫我送给师父了，还好有师父在，才有今天的唐露春，西湖其实也是我出生的地方吧，不到六岁我就离开了，十三年了，想回去看看，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邱小奇抬头望着天上悠悠白云，惆怅地说道:“你至少还见过你爹，你娘呢，听我爹说，我娘在我一岁多的时候就自己跑了，什么也没给我留下。”
“师娘长什么样子，也应该只有师父知道的吧，师父想过去找师娘吗？”
“你连你爹娘都不想找了，我就更不用找了，或许我亲娘现在过的比我爹好呢。”
“对呀，找着了又怎样呢。”
韩耀亭十分惊喜，将画展开道:“诗是大哥题写的吧，画的可真好，我师父一定喜欢。”
韩骏文感慨地说道:“这个不太平的世道，能吃饱的人都不容易呀，辛苦他能把你教的那么好。”
“我能成角，那也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嘛，毕竟我们韩家在白潭镇上足够受人尊敬。”“不一定，你成觉是邱师父和你的功劳，不关我的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的。面子嘛是有点的，但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邱师父忠厚老实有骨气，跟我阿爸一样，以前经常给别人低头，都不容易，邱师父教你的话可都要记住了啊。”
“学艺先学会做人，我知道，我也一定记住。”
碧云园。
“师父生辰快乐！”“师爷生日快乐！”“师父寿比南山。”“鹤寿延年，福如东海。”
“谢谢谢谢。”邱师父特别高兴，“以前你们一个个都那么点，现在全部都拔高了。”将酒盅的酒饮尽，接着说道:“我邱天胜自小学的唱书，唱到现在才有了这番成就，那时候不景气，听书的只有那么一两桌，现在全部都坐满了，以前小亭还比现在瘦一些，小时候老打他呀，我们两个还吵过架呢，小时候脾气可大了。”
“那还真谢师父那个时候都管教我，才有了今天的成就。”韩耀亭向邱天胜敬了一杯酒。
“哎，爹都不怎么打，我就得十个最凶了。”邱小奇刚刚有点吃醋就被他亲师父给驳回了:“亲囝子怎么下得了手呢。
众人大笑，邱师父对邱小奇的师父道:“你囝子也在我的手上。”又引来了众人的一阵大笑。
“师哥对我可凶了呢，全都让着我，就是师哥不让着我。”唐露春故意委屈的说道。
“要是都让着你了，你怎么长大呀？”韩耀亭似乎又开始教育着唐露春，“不然你可会闹翻了天了。”
“还好你管着她了。”邱小奇的师父说。
邱师傅感慨地说:“真快呀，已经四十六了。”说着干了几杯酒，接着说道:“我现在真想抱个孙囝呀。”
“哎，爹，你别着急呀。”邱小奇不好意思地说，也连着喝了几杯酒，道:“快了快了。”
“哦，是哪家的姑娘啊？”邱师父好奇地问，邱小奇的师父马上说:“小奇早就有喜欢的姑娘了，但是还没跟人家姑娘说呢。”
“哎呀，师父，不是讲好了让我自己说的嘛。”
邱小奇趁着微醺的酒劲，有点儿开始撒泼了。
“怎么只告诉你亲师父，不告诉你亲爹呀？”邱师傅故意红着脸质问他。
邱小琪醉醺醺地说:“怕爹不答应，说我不干正事，耽误唱书，更怕人家姑娘不答应。”“诶，爹怎么会怪你呢？你从小就是一个害羞的孩子，这些小事儿就放在心里，实在不行就拿出来吧。”
众人都有些醉了，邱小奇摇摇晃晃地被唐露春扶回了自己的房间，“瞧，你喝大了。”邱小奇坐在床上，虽然是醉了，但却特别安静，原来闭着眼睛悄悄睁大了，看着唐露春正在沏茶，忙站起来:
“小春师姐。”
“怎么？”唐露春转身去问。“哎，你坐着呀！”
邱小奇晃了几下头，模模糊糊地讲:“我想对你说很多话，但是现在……我全忘了。”
唐露春双手紧握，她浑身一阵紧张，又听见邱小奇晕晕乎乎地对她说:“我眼里的姑娘，她叫小春，我心里的姑娘，她也叫小春。”说完居然凑上去亲了一下唐露春的粉唇。
唐露春被亲了以后居然也没有往后退，表情是有点傻了，后来居然自己笑了，原来她自己早就知道了，说:
“以前我只要一看你，你就转过头去，桃花糕，莲子糕，桂花糕全是你吃的，其实我知道味道全都差点儿，你让师哥教你唱书，是为了什么呀。”
韩宅。
“二奶奶，你真的不担心那个唐露春，她可是老缠着二爷。”绮儿问杨素玲，杨素玲自己画着眉毛，韩耀高早就一身酒气的在床上睡呢。“你就别瞎想了，其实一开始我也是担心的在韩家没有什么靠得住的，她要是被二爷收进门，那韩家还有我什么位置，可一想，二爷对那个唐露春理都不理多少，这都多少年了，也就觉得自己想得多了，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更不会有什么事。”
“我说姑娘也没干错什么事，二爷什么事也不用你干呀，是不是二爷心里有其他人了？”
杨素玲停了手中的眉笔:“这个我也想过，但想来想去，没有个确定的结果，只是瞎猜过，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该回去睡觉了。”
“是。”
待结儿出去以后，韩耀亭在床上动了几下。
“娟子。”
邱小吉第二天惴惴不安来找唐春，紧张的露身体全在颤抖，唐露春一见他的样子就觉得十分好笑，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我……那个，那个昨、昨、昨、昨天我、我、我……”
“好了，不用说了，你什么时候娶我过门呢？”
邱小奇原地呆了一下，随后面露微笑。
“答……答应了？”
“嗯。”
唐露春浅浅的微笑，肯定地点了一下头，邱小奇害羞地低下了头，去拥抱了唐露春，问:“那我以后叫你什么好呢？”“小春吧。”“行，就叫小春。”“以前我就是在闹着玩。”“那现在确定不是在闹着玩了吧？”
“不是了。”唐春明确的回答他。“我以后就只叫你小奇了。”
邱师父和邱小奇的师父在碧云园里逗鹦鹉。
“这碧云园真是越来越好看了。”邱师父坐在石凳上，双手平放在大腿上，抬头仰望着蓝天白云。“以前师父祖师爷住进来的时候，师叔师伯们在一块儿就在后台，这后台是特别的热闹，现在台下可比台上还热闹呢。”
“以前那些师叔师伯不是没了，就是不唱了，改行了，没收徒弟的早就走了，收了的晚两年再走，祖师爷呀都留不住，后来有些师兄弟也走掉了，进来的没有多少，就现在就剩下你跟我没几个人了。”
“再后来我俩开始收徒了，我开始收了几个，有的离开去开了店去做生意了，有的女徒弟过两年就嫁人了，小亭，成了角儿，小飞跟小云不是那块料子，后来就辞了，燕卿，唱的还可以，琵琶也弹的不错，现在都开始收徒了，小春，小陶子现在也小有名气了。”然后对邱小奇的师父说道:“最后是你的亲囝子。你呢也陆陆续续的收了几个徒弟，尤其是我囝儿小奇，从小就不爱讲话，自从跟了你，话就渐渐的多了。”
“你老是凶他，没见你夸过他，夸他从来都是我干的事情。”
邱师父语重心长地说:“我必须让他摔几跤，摔得更惨些，以后再摔跤时就不至于像我一样头破血流了。包括我那些徒弟也是一样。”
郊外油菜花开的正旺，金黄的花亮花田中有两个身影，一男一女并排着走。
“其实呀，小春，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喜欢你了。”邱小奇耳热脸红，“那年的春天，就差不多现在这个时候吧，园子里的山茶花开了，又大又红，又特别多，你穿着淡青色的上衣，上面绣的蓝色的小花，又穿着一件芝麻黑的长裙子，耳朵上带着一朵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山茶花，我看见了以后啊，就心跳的厉害，可能是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吧。”
唐露春低着头垂着眼。
“以前在街上，师父买了几块糖糕给我们几个吃，我把那块留给了师哥吃了，你就借口说这糖糕不好吃，要把糖糕给我吃了。”
“我承认师哥确实很好，我从未嫉妒，而是想要和他齐头并进。”
“但是我现在想跟你在一起讲话。”唐露春抢了先，眼睛悄悄地往那个比自己低一节手指，脸上又带了些稚气的男孩身上。眼睛转了一下，邱晓琪的目光也转了过来，两人对了一眼。都羞答答的转回头去了。
“你怎么老是穿着黑色的大褂长衫？”
“因为脏了好洗。”
油菜花田里接着传来了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这才是唐露春嘛。”邱小奇特别喜欢唐露春现在的样子。“你还记得你说你想去看看西湖，等过了几年我带你到西湖去。”
“我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四岁就叫我送给师父了，还好有师父在，才有今天的唐露春，西湖其实也是我出生的地方吧，不到六岁我就离开了，十三年了，想回去看看，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邱小奇抬头望着天上悠悠白云，惆怅地说道:“你至少还见过你爹，你娘呢，听我爹说，我娘在我一岁多的时候就自己跑了，什么也没给我留下。”
“师娘长什么样子，也应该只有师父知道的吧，师父想过去找师娘吗？”
“你连你爹娘都不想找了，我就更不用找了，或许我亲娘现在过的比我爹好呢。”
“对呀，找着了又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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