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国都来客
由于今晚是莫里的成人礼，一向吝啬的元忌破天荒的从口袋中取出了三枚银币。让莫里去香薰酒馆买两瓶烈麦酒回来，说是要给莫里庆祝。
不过少年对此表示怀疑，尤其是当他看到元忌脸上那垂涎的表情。
他觉得元忌这只是想借机买酒喝找的借口，毕竟他那微薄的工资支撑不起他天天喝烈麦酒。
不过莫里也没有多想，反正元忌喝多了倒头就睡，也没有耍酒疯的习惯，对自己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将蒸汽背包留在了实践楼内，那是为了比赛，专门向院里借的。当然，也是因为莫里的水平够高，能够完全控制住，再加上元忌的担保，才让学院同意的。
自行车摇摇晃晃的顺着来路出去，握把上的两条咸鱼一晃一晃的。
香薰酒馆建在蒸汽学院西边的商街，是整个下城区最大的酒馆，同时也是最好的。
这里指的最好并非是指的高档，而是物美价廉，性价比最高的意思。
莫里将自行车锁在外面的停放处后，推开木门向里面走去。
虽然还不到晚上，但是刚从工厂下班的工人已经将卡座占满，热火朝天的喧闹声扑面而来。
莫里艰难的挤到前台，拍下了三枚银币。
“两瓶烈麦酒，一杯冰柠水！”
“莫里学长？”
身旁有女声传来，转过头去，却看见一身穿宽松衬衫，盘起头的少女正面带惊喜的看着自己。
“哟，小莉雅，你也来酒馆买酒吗。”
小莉雅，同为蒸汽学院的学生。但是她比莫里小一届，今年十六岁。
“我就叫莉雅，没有小！”
“哈——”
感觉这个对话好像刚在自己和元忌身上发生过，莫里有些失笑。
他一口将冰柠水喝完，将杯子拍在吧台上。然后提着用绳子绑好的烈麦酒，将找回的三枚铜币中的两枚拿起，对着酒保说道。
“再来一杯冰柠水，端给这位美丽而又优雅的莉雅女士。”
“怎么能让你请我呢，你今天赢了比赛，应该是我请你才对。”
莫里摆摆手，虽然自己家境不像小莉雅那般是中产，但是一铜币一杯的冰柠水还是请得起的。
他没有再多说，不顾身后少女幽怨羞涩的表情，莫里洒脱的转身出了酒馆，只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
这个帅气的背影甩腿一跨，踩着那辆同样帅气的自行车，向着老街区那边帅气的骑去。
夏夜的晚风有些闷热，莫里想着今晚的成人礼后的冥想事宜，还有自己口袋里日渐干涸的灰晶该怎么补充。
这个世界的灰晶矿虽然产量巨大，但是能用作冥想吸收用的高纯灰晶却不多，而且价格也并不便宜。
以学院导师元忌每月二十银的薪水来说，得两个月才能拿出三十银来购买一块。
目前自己身上仅有的两块低级灰晶，最多只能用匀速吸收支撑半个月的时间。若是莫里马力全开，那最多三天就能完全吸收完。
“实在不行，只能跟以往一样放慢冥想的速度了，毕竟穷也是没办法的事。”
带着些许无奈的心情，自行车停在了一栋红墙三角顶的建筑前，这是一系列排屋中的一栋。
朝着一楼日用品店的房东恩德尔太太打了个招呼后，将单车锁在楼道里，莫里快速上楼。
在这边租房的都是相对情况较好一些的住户，价格也不贵，一银一月，但是三月起租。
木制楼梯被踩出吱呀声，莫里很快就来到了三楼左侧的房间。
推开门后，一眼看见的便是满地的机械零件，黄铜的、钢铁的、玻璃的零零散散什么都有。
莫里对此司空见惯，元忌经常会在家里制作一些小物件，或是帮人维修机械来补贴家用。
将原木桌面上咔哒咔哒停在六点二十分不走的时钟稍微推开，把身上的杂物放上，又将烈麦酒放在了餐桌上后莫里走向燃气灶。
每次看见这个灶台，莫里都不由得感叹，这个世界除了灰晶之外，其他能源是真便宜啊。
通过墙上灰白色管道输送过来的燃气，每月只需付给恩德尔太太五铜，就可以随意使用。而因为元忌经常帮恩德尔太太维修管道，修理单车之类的，连这五铜都被免掉了。
将巴泽尔大叔给的两条鱼去鳞洗净放在碗里，从灶台旁搜出上次剩下的洋葱芹菜胡萝卜，又倒了点烈麦酒，滴了两滴油加了勺盐放在一旁腌制。
趁这个功夫，莫里又翻找出几枚鸡蛋，炒熟之后捞出。把腌鱼用的蔬菜切丁下锅炒，断生之后把鸡蛋倒下略作调味，一道三丁炒蛋就做好了。
再把腌好的鱼煎制，搭配元忌回来时带的麦糠面包，就算是一顿丰盛晚餐了。
莫里自然是想吃米饭的，听说在北面的夏特华王国有稻米，但在丰尾城这边莫里却从没见过。
门口传来上楼的脚步声，莫里想着应该是元忌回来了。
但下一刻，他却听到了敲门后陌生的询问声。
“请问莫里·恩特在家吗？”
莫里有些意外，门外的声音自己没有任何印象。但对方却指名道姓的要找自己，这不由得让他心生疑惑。
“我是伦多蒸汽学院的导师，此次前来拜访是为了选拔赛的事宜。我闻到窗外飘出的烟火味才上来的，应该是有人的吧。”
门外的声音又响起，后两句轻声的疑惑也被莫里听得一清二楚。
“你就是伦多来的导师？来来来，快请进，别在门口站着。”
就在莫里还带着疑虑的时候，另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伴随着快速上楼的咚咚声，快速打开了房门。
身穿背心夹克的元忌当先进入，然后热情的招呼门外的人。
后进的来客穿着黑色的长袍，有些类似莫里以前看过的学士服。棕色卷发，绿色瞳孔，身材中等，眼眶深陷，轮廓硬朗。
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礼帽，在没进屋前，同样黑色的拐杖和皮鞋把他整个人都隐进了走廊的阴影之中。
“小莫里，你在屋里听到怎么不开门啊。”
元忌看到了正杵在客厅的莫里，面带疑惑。
“我刚刚在做饭，声音太大了没听见。”
元忌不疑有他，而那位黑袍导师的眼神倒是在莫里的身上停留了一下。
“你们好，我是来自伦多蒸汽学院的导师，杰尔·凡。冒昧在这个时间点来打扰你们，希望这瓶红酒能表达我的歉意。”
杰尔把拐杖和帽子挂在门廊处的衣架上，而后举起左手，露出了被宽大衣袖掩盖的一瓶红酒。
马纳尔牌的，三金币一瓶，莫里只报纸上的宣传图片见过。
不愧是国都来的，出手果然大气。
元忌有着夏特华人独有的矜持，认为这份礼物太贵重了，委婉的提出了拒绝。
“这酒不是送给你的，而是给莫里的。你就当是一份普通礼物就好，毕竟买都买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带走。”
杰尔求助似的看着莫里，感受到对方释放的善意，莫里也帮着解了围。
待到小心翼翼的将那瓶酒放进橱柜里，元忌转过身来对杰尔的态度明显变得亲切了许多，这让莫里心中暗自吐槽。
“杰尔老师，要不留下来吃个饭吧，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说。今晚是小莫里生日，我多买了点食物，再多一个人也够吃的。”
“那就打扰你们了，我也来帮忙摆放吧。”
两人一唱一和间决定了一切，丝毫没有征求莫里意见的意思。
餐桌算是这间房子里最整洁的地方，哪怕是零件堆满屋子，元忌也不会把东西放在上面，他也严禁莫里这么做。
“吃饭的地方就应该放食物！”元忌曾经振振有词的说道。
除了莫里做的两个菜和麦糠面包外，元忌还带回来了一锅土豆牛肉，说是拜托恩德尔太太帮忙制作的。
飘出的香味让三人食指大动，元忌取出了三个杯子，倒上了八成满的烈麦酒。
“庆祝小莫里从今天开始，正式成人！也希望你能顺利通过选拔赛，考上三大院！干杯！”
朴实无华的祝酒词后，三人开始大快朵颐。
杰尔丝毫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般有风度，该吃吃该喝喝，显得从容且优雅。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没有转移到被零件占满的沙发，而是就坐在餐桌旁聊了起来。
“杰尔老师这次过来，是因为什么事情？”
莫里憋了许久，早就已经忍不住，元忌听此也看向杰尔。
只见后者不慌不忙的拿手帕擦了擦嘴，又抿了一口烈麦酒后，这才缓缓开口。
“我这次来，是想邀请莫里选择我们蒸汽学院的。前两轮的比赛我们学院的教授都看过了，你出色的表现得到了佐恩教授的认可，而你的天赋也非常出众，在学院中的履历也极其符合我们学院的要求。
只要你愿意，之后的比赛你都可以不用参加，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份学院录取信。”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莫里两人一顿，元忌最先反应过来，带着疑惑开口。
“我知道小莫里的天赋还不错，但也只是这样而已，值得你们学院提前录取吗？”
这下倒是让杰尔神情一怔，忽然他想起了元忌的履历，顿时明白他根本不理解莫里的天赋有多高。
心念急转之下，他只斟酌了片刻后便果断回答。
“莫里的天赋确实不是最顶尖的，但却是最均衡的。也许在其他两大学院看来，莫里只是一个三项都挺高，但都不突出的普通学生。
但是在我们蒸汽学院，三项均衡就等同于最好的天赋！
健壮的身体意味着莫里能适应大部分的机械，极高的灰晶亲和力能让他的上限不被束缚，丰富的机械理论能让他有更进一步的基础，而出色的战斗意识则代表他能将三者完美糅合。
他将自己打造出最适合，最能发挥自己战斗力的蒸汽机械。
而他现在缺的，只是一位能领他往这个方向入门的老师。”
元忌立马看向了莫里，向他询问意见。
“为什么只有你们蒸汽学院过来了呢，如果真的像你所说，我三项方面都很高。那就算王国学院那边不来，灰晶学院那边也应该派个人过来意思一下吧。”
听到莫里的疑问，觉得有道理的元忌连连点头，看向了杰尔。
“因为丰尾城的皇室旁支，克洛德子爵家中出了一位神明级亲和的天才。其他两大学院的人都在找机会接近他，对于这次选拔赛的关注度并不高。再加上你只不过进行了两轮比赛，而且过程都很快，所以暂时还没有人注意到你。”
“那你是怎么注意到我的？还有，神明级亲和是什么等级的，我的亲和力是什么水平？”
“我这个人做事有提前调查的习惯，去每个城市之前都会先让当地的学院导师给我一份出色学生的名单履历。
至于亲和力等级...近年来伦多那边对此有了新的，更准确的评定方法，但还没有大规模传播开来。
从最低级开始，分别是辰星，辉月，曜日，圣显，神明五级。你的话，根据资料上显示的以往冥想进阶速度，应该在圣显左右吧。
如果你觉得名字难记，直接按一到五级算也可以，圣显便是四级亲和。
不过亲和力并不代表一切，只是冥想和吸收灰晶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圣显吗？莫里心中将这些话记住。
“那我为什么要选蒸汽学院？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并非是讨价还价，而是我家庭条件并不富裕，需要斟酌一下三大学院各自的学费和其他的才能做决定。”
少年的话呛得杰尔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是头一次遇到进三大学院前先问价钱的。
还并非讨价还价，这不就是在待价而沽吗。
心中缓了片刻，杰尔还是耐心的回答了莫里的问题。
“如果你选择其他两大学院，那就是每学期十金币的学费，但是可以申请补助减免一部分。
对王国学院来说，走铠甲重武路线，需要昂贵的锻体秘药做支撑。再加上每个阶段量身打造的铠甲重武和修习用的灰晶，一个学期至少得五十金币以上的消耗，所以王国才只招收贵族学生，因为一般的家庭根本负担不起。
再就是灰晶学院，虽然也挺适合你的。但灰晶学院更强调的是通过吸收灰晶中的力量，来开启人体的天赋。因此学院内拥有曜日级以上亲和的学生比比皆是，圣显级的数量也不少。除了神明级的学生会得到极高的优待之外，其他的都会被一视同仁。
所以，我们蒸汽学院算是你最好的选择。首先，你的学费可以直接减免一半，再加上申请王国补助，你一学期只需要出一枚金币即可。其次，机械学院跟其他两大学院不同的就是，我们有很强的赚钱方法。”
看着莫里亮起来的眼睛，杰尔知道自己抓到了重点。
“不管你是帮学院导师测试机械，还是自己发明出来的机器，只要有价值，学院都会帮忙推广。学院与东晨王国各地的公司机构、贵族地主甚至是国外商会都有合作。帮你卖出产品后，学院只会收取一定的运作费用，其余的都归你自己。
若是你没有发明机器的能力，那也没关系，学院还有外出任务和战斗排名奖励。
举个例子，学院长期需要黑海中的水族尸体做研究。那只要你能猎杀一只黑海水族，且核心保存完好，那就可以换取三枚金币。哪怕是残缺的，也能换取十几枚银币。
每年的比武排名前十的，也会有十到一百金币不等的奖金。”
“我决定了，我要加入你们蒸汽学院。不是为了钱，而是觉得蒸汽学院确实是最适合我的。杰尔老师，我接下来要怎么做？要是我继续参加选拔赛，把所有对手都打爆了，能不能得到学院的奖励啥的。”
大义凛然的莫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语，却无法掩盖他眼中的财迷目光。
成了，杰尔心中暗笑。要是早知道莫里这么好骗，自己哪里需要绕那么多弯子，又是送礼又是一起吃饭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之后的选拔赛你参不参加都行。但是冠军会奖励一百枚银币，也就是一金币。而你又是夺冠热门，拿下的话刚好可以当做第一学期的学费。我这里可以先给你一份录取信，你只要九月份拿着去乘坐蒸汽列车，车票也会直接免除。
到时候在伦多车站，自然会有学院的学长前去接你。”
杰尔已经逐渐熟络了与莫里交谈的重点，三句不离钱。
在莫里的连连点头之中，杰尔留下了一封印有三个互相嵌合齿轮的信封，起身离开了租屋。
透过阳台的铁质栏杆确认杰尔走后，两人又坐回了餐桌旁。
“元老师，你认为他说的是真的吗？”
“可信度是有的，毕竟这些你进了学院肯定都会知道，欺骗你没有意义。但他肯定有所夸大的地方，譬如其他两大学院的待遇，还有蒸汽学院给出的优待。”
莫里点点头，冷静分析的两人丝毫不像刚才。
“我们对伦多那边的了解也不多，伦多那边的事我们都没法验证。但是也有个方法可以试试他说的话是真是假，那就是看选拔赛夺冠后，其他两大学院对我的态度。
如果他们也同样热情，那自然会邀请我，杰尔的话也就不攻自破。
不过杰尔既然敢这么说出来，相信也是有根据的，估计也是大差不离。”
元忌对此表示赞同，但却并没有给出什么意见，只是看着莫里的表情有些欣慰。
等莫里收拾完了餐桌后，元忌把莫里喊到他的房间里，拿出了一个长宽半米的盒子。
“莫里，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成人礼，打开看看吧。”
在元忌期盼的目光中，莫里接过盒子，有些沉。
单手托着解开绑带，打开盒子之后，莫里猛地抬头，看向元忌的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和惊喜。
不过少年对此表示怀疑，尤其是当他看到元忌脸上那垂涎的表情。
他觉得元忌这只是想借机买酒喝找的借口，毕竟他那微薄的工资支撑不起他天天喝烈麦酒。
不过莫里也没有多想，反正元忌喝多了倒头就睡，也没有耍酒疯的习惯，对自己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将蒸汽背包留在了实践楼内，那是为了比赛，专门向院里借的。当然，也是因为莫里的水平够高，能够完全控制住，再加上元忌的担保，才让学院同意的。
自行车摇摇晃晃的顺着来路出去，握把上的两条咸鱼一晃一晃的。
香薰酒馆建在蒸汽学院西边的商街，是整个下城区最大的酒馆，同时也是最好的。
这里指的最好并非是指的高档，而是物美价廉，性价比最高的意思。
莫里将自行车锁在外面的停放处后，推开木门向里面走去。
虽然还不到晚上，但是刚从工厂下班的工人已经将卡座占满，热火朝天的喧闹声扑面而来。
莫里艰难的挤到前台，拍下了三枚银币。
“两瓶烈麦酒，一杯冰柠水！”
“莫里学长？”
身旁有女声传来，转过头去，却看见一身穿宽松衬衫，盘起头的少女正面带惊喜的看着自己。
“哟，小莉雅，你也来酒馆买酒吗。”
小莉雅，同为蒸汽学院的学生。但是她比莫里小一届，今年十六岁。
“我就叫莉雅，没有小！”
“哈——”
感觉这个对话好像刚在自己和元忌身上发生过，莫里有些失笑。
他一口将冰柠水喝完，将杯子拍在吧台上。然后提着用绳子绑好的烈麦酒，将找回的三枚铜币中的两枚拿起，对着酒保说道。
“再来一杯冰柠水，端给这位美丽而又优雅的莉雅女士。”
“怎么能让你请我呢，你今天赢了比赛，应该是我请你才对。”
莫里摆摆手，虽然自己家境不像小莉雅那般是中产，但是一铜币一杯的冰柠水还是请得起的。
他没有再多说，不顾身后少女幽怨羞涩的表情，莫里洒脱的转身出了酒馆，只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
这个帅气的背影甩腿一跨，踩着那辆同样帅气的自行车，向着老街区那边帅气的骑去。
夏夜的晚风有些闷热，莫里想着今晚的成人礼后的冥想事宜，还有自己口袋里日渐干涸的灰晶该怎么补充。
这个世界的灰晶矿虽然产量巨大，但是能用作冥想吸收用的高纯灰晶却不多，而且价格也并不便宜。
以学院导师元忌每月二十银的薪水来说，得两个月才能拿出三十银来购买一块。
目前自己身上仅有的两块低级灰晶，最多只能用匀速吸收支撑半个月的时间。若是莫里马力全开，那最多三天就能完全吸收完。
“实在不行，只能跟以往一样放慢冥想的速度了，毕竟穷也是没办法的事。”
带着些许无奈的心情，自行车停在了一栋红墙三角顶的建筑前，这是一系列排屋中的一栋。
朝着一楼日用品店的房东恩德尔太太打了个招呼后，将单车锁在楼道里，莫里快速上楼。
在这边租房的都是相对情况较好一些的住户，价格也不贵，一银一月，但是三月起租。
木制楼梯被踩出吱呀声，莫里很快就来到了三楼左侧的房间。
推开门后，一眼看见的便是满地的机械零件，黄铜的、钢铁的、玻璃的零零散散什么都有。
莫里对此司空见惯，元忌经常会在家里制作一些小物件，或是帮人维修机械来补贴家用。
将原木桌面上咔哒咔哒停在六点二十分不走的时钟稍微推开，把身上的杂物放上，又将烈麦酒放在了餐桌上后莫里走向燃气灶。
每次看见这个灶台，莫里都不由得感叹，这个世界除了灰晶之外，其他能源是真便宜啊。
通过墙上灰白色管道输送过来的燃气，每月只需付给恩德尔太太五铜，就可以随意使用。而因为元忌经常帮恩德尔太太维修管道，修理单车之类的，连这五铜都被免掉了。
将巴泽尔大叔给的两条鱼去鳞洗净放在碗里，从灶台旁搜出上次剩下的洋葱芹菜胡萝卜，又倒了点烈麦酒，滴了两滴油加了勺盐放在一旁腌制。
趁这个功夫，莫里又翻找出几枚鸡蛋，炒熟之后捞出。把腌鱼用的蔬菜切丁下锅炒，断生之后把鸡蛋倒下略作调味，一道三丁炒蛋就做好了。
再把腌好的鱼煎制，搭配元忌回来时带的麦糠面包，就算是一顿丰盛晚餐了。
莫里自然是想吃米饭的，听说在北面的夏特华王国有稻米，但在丰尾城这边莫里却从没见过。
门口传来上楼的脚步声，莫里想着应该是元忌回来了。
但下一刻，他却听到了敲门后陌生的询问声。
“请问莫里·恩特在家吗？”
莫里有些意外，门外的声音自己没有任何印象。但对方却指名道姓的要找自己，这不由得让他心生疑惑。
“我是伦多蒸汽学院的导师，此次前来拜访是为了选拔赛的事宜。我闻到窗外飘出的烟火味才上来的，应该是有人的吧。”
门外的声音又响起，后两句轻声的疑惑也被莫里听得一清二楚。
“你就是伦多来的导师？来来来，快请进，别在门口站着。”
就在莫里还带着疑虑的时候，另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伴随着快速上楼的咚咚声，快速打开了房门。
身穿背心夹克的元忌当先进入，然后热情的招呼门外的人。
后进的来客穿着黑色的长袍，有些类似莫里以前看过的学士服。棕色卷发，绿色瞳孔，身材中等，眼眶深陷，轮廓硬朗。
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礼帽，在没进屋前，同样黑色的拐杖和皮鞋把他整个人都隐进了走廊的阴影之中。
“小莫里，你在屋里听到怎么不开门啊。”
元忌看到了正杵在客厅的莫里，面带疑惑。
“我刚刚在做饭，声音太大了没听见。”
元忌不疑有他，而那位黑袍导师的眼神倒是在莫里的身上停留了一下。
“你们好，我是来自伦多蒸汽学院的导师，杰尔·凡。冒昧在这个时间点来打扰你们，希望这瓶红酒能表达我的歉意。”
杰尔把拐杖和帽子挂在门廊处的衣架上，而后举起左手，露出了被宽大衣袖掩盖的一瓶红酒。
马纳尔牌的，三金币一瓶，莫里只报纸上的宣传图片见过。
不愧是国都来的，出手果然大气。
元忌有着夏特华人独有的矜持，认为这份礼物太贵重了，委婉的提出了拒绝。
“这酒不是送给你的，而是给莫里的。你就当是一份普通礼物就好，毕竟买都买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带走。”
杰尔求助似的看着莫里，感受到对方释放的善意，莫里也帮着解了围。
待到小心翼翼的将那瓶酒放进橱柜里，元忌转过身来对杰尔的态度明显变得亲切了许多，这让莫里心中暗自吐槽。
“杰尔老师，要不留下来吃个饭吧，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说。今晚是小莫里生日，我多买了点食物，再多一个人也够吃的。”
“那就打扰你们了，我也来帮忙摆放吧。”
两人一唱一和间决定了一切，丝毫没有征求莫里意见的意思。
餐桌算是这间房子里最整洁的地方，哪怕是零件堆满屋子，元忌也不会把东西放在上面，他也严禁莫里这么做。
“吃饭的地方就应该放食物！”元忌曾经振振有词的说道。
除了莫里做的两个菜和麦糠面包外，元忌还带回来了一锅土豆牛肉，说是拜托恩德尔太太帮忙制作的。
飘出的香味让三人食指大动，元忌取出了三个杯子，倒上了八成满的烈麦酒。
“庆祝小莫里从今天开始，正式成人！也希望你能顺利通过选拔赛，考上三大院！干杯！”
朴实无华的祝酒词后，三人开始大快朵颐。
杰尔丝毫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般有风度，该吃吃该喝喝，显得从容且优雅。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没有转移到被零件占满的沙发，而是就坐在餐桌旁聊了起来。
“杰尔老师这次过来，是因为什么事情？”
莫里憋了许久，早就已经忍不住，元忌听此也看向杰尔。
只见后者不慌不忙的拿手帕擦了擦嘴，又抿了一口烈麦酒后，这才缓缓开口。
“我这次来，是想邀请莫里选择我们蒸汽学院的。前两轮的比赛我们学院的教授都看过了，你出色的表现得到了佐恩教授的认可，而你的天赋也非常出众，在学院中的履历也极其符合我们学院的要求。
只要你愿意，之后的比赛你都可以不用参加，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份学院录取信。”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莫里两人一顿，元忌最先反应过来，带着疑惑开口。
“我知道小莫里的天赋还不错，但也只是这样而已，值得你们学院提前录取吗？”
这下倒是让杰尔神情一怔，忽然他想起了元忌的履历，顿时明白他根本不理解莫里的天赋有多高。
心念急转之下，他只斟酌了片刻后便果断回答。
“莫里的天赋确实不是最顶尖的，但却是最均衡的。也许在其他两大学院看来，莫里只是一个三项都挺高，但都不突出的普通学生。
但是在我们蒸汽学院，三项均衡就等同于最好的天赋！
健壮的身体意味着莫里能适应大部分的机械，极高的灰晶亲和力能让他的上限不被束缚，丰富的机械理论能让他有更进一步的基础，而出色的战斗意识则代表他能将三者完美糅合。
他将自己打造出最适合，最能发挥自己战斗力的蒸汽机械。
而他现在缺的，只是一位能领他往这个方向入门的老师。”
元忌立马看向了莫里，向他询问意见。
“为什么只有你们蒸汽学院过来了呢，如果真的像你所说，我三项方面都很高。那就算王国学院那边不来，灰晶学院那边也应该派个人过来意思一下吧。”
听到莫里的疑问，觉得有道理的元忌连连点头，看向了杰尔。
“因为丰尾城的皇室旁支，克洛德子爵家中出了一位神明级亲和的天才。其他两大学院的人都在找机会接近他，对于这次选拔赛的关注度并不高。再加上你只不过进行了两轮比赛，而且过程都很快，所以暂时还没有人注意到你。”
“那你是怎么注意到我的？还有，神明级亲和是什么等级的，我的亲和力是什么水平？”
“我这个人做事有提前调查的习惯，去每个城市之前都会先让当地的学院导师给我一份出色学生的名单履历。
至于亲和力等级...近年来伦多那边对此有了新的，更准确的评定方法，但还没有大规模传播开来。
从最低级开始，分别是辰星，辉月，曜日，圣显，神明五级。你的话，根据资料上显示的以往冥想进阶速度，应该在圣显左右吧。
如果你觉得名字难记，直接按一到五级算也可以，圣显便是四级亲和。
不过亲和力并不代表一切，只是冥想和吸收灰晶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圣显吗？莫里心中将这些话记住。
“那我为什么要选蒸汽学院？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并非是讨价还价，而是我家庭条件并不富裕，需要斟酌一下三大学院各自的学费和其他的才能做决定。”
少年的话呛得杰尔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是头一次遇到进三大学院前先问价钱的。
还并非讨价还价，这不就是在待价而沽吗。
心中缓了片刻，杰尔还是耐心的回答了莫里的问题。
“如果你选择其他两大学院，那就是每学期十金币的学费，但是可以申请补助减免一部分。
对王国学院来说，走铠甲重武路线，需要昂贵的锻体秘药做支撑。再加上每个阶段量身打造的铠甲重武和修习用的灰晶，一个学期至少得五十金币以上的消耗，所以王国才只招收贵族学生，因为一般的家庭根本负担不起。
再就是灰晶学院，虽然也挺适合你的。但灰晶学院更强调的是通过吸收灰晶中的力量，来开启人体的天赋。因此学院内拥有曜日级以上亲和的学生比比皆是，圣显级的数量也不少。除了神明级的学生会得到极高的优待之外，其他的都会被一视同仁。
所以，我们蒸汽学院算是你最好的选择。首先，你的学费可以直接减免一半，再加上申请王国补助，你一学期只需要出一枚金币即可。其次，机械学院跟其他两大学院不同的就是，我们有很强的赚钱方法。”
看着莫里亮起来的眼睛，杰尔知道自己抓到了重点。
“不管你是帮学院导师测试机械，还是自己发明出来的机器，只要有价值，学院都会帮忙推广。学院与东晨王国各地的公司机构、贵族地主甚至是国外商会都有合作。帮你卖出产品后，学院只会收取一定的运作费用，其余的都归你自己。
若是你没有发明机器的能力，那也没关系，学院还有外出任务和战斗排名奖励。
举个例子，学院长期需要黑海中的水族尸体做研究。那只要你能猎杀一只黑海水族，且核心保存完好，那就可以换取三枚金币。哪怕是残缺的，也能换取十几枚银币。
每年的比武排名前十的，也会有十到一百金币不等的奖金。”
“我决定了，我要加入你们蒸汽学院。不是为了钱，而是觉得蒸汽学院确实是最适合我的。杰尔老师，我接下来要怎么做？要是我继续参加选拔赛，把所有对手都打爆了，能不能得到学院的奖励啥的。”
大义凛然的莫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语，却无法掩盖他眼中的财迷目光。
成了，杰尔心中暗笑。要是早知道莫里这么好骗，自己哪里需要绕那么多弯子，又是送礼又是一起吃饭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之后的选拔赛你参不参加都行。但是冠军会奖励一百枚银币，也就是一金币。而你又是夺冠热门，拿下的话刚好可以当做第一学期的学费。我这里可以先给你一份录取信，你只要九月份拿着去乘坐蒸汽列车，车票也会直接免除。
到时候在伦多车站，自然会有学院的学长前去接你。”
杰尔已经逐渐熟络了与莫里交谈的重点，三句不离钱。
在莫里的连连点头之中，杰尔留下了一封印有三个互相嵌合齿轮的信封，起身离开了租屋。
透过阳台的铁质栏杆确认杰尔走后，两人又坐回了餐桌旁。
“元老师，你认为他说的是真的吗？”
“可信度是有的，毕竟这些你进了学院肯定都会知道，欺骗你没有意义。但他肯定有所夸大的地方，譬如其他两大学院的待遇，还有蒸汽学院给出的优待。”
莫里点点头，冷静分析的两人丝毫不像刚才。
“我们对伦多那边的了解也不多，伦多那边的事我们都没法验证。但是也有个方法可以试试他说的话是真是假，那就是看选拔赛夺冠后，其他两大学院对我的态度。
如果他们也同样热情，那自然会邀请我，杰尔的话也就不攻自破。
不过杰尔既然敢这么说出来，相信也是有根据的，估计也是大差不离。”
元忌对此表示赞同，但却并没有给出什么意见，只是看着莫里的表情有些欣慰。
等莫里收拾完了餐桌后，元忌把莫里喊到他的房间里，拿出了一个长宽半米的盒子。
“莫里，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成人礼，打开看看吧。”
在元忌期盼的目光中，莫里接过盒子，有些沉。
单手托着解开绑带，打开盒子之后，莫里猛地抬头，看向元忌的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和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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