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降龙”
胡季犛从未曾想过自己会落到如此的尴尬境地，因为哪怕他刚才碍于明军主帅张辅的威势不得不来“叫门”，但他心中还是认为他虽然败了，那也是败给了明朝，不丢人，作为胡朝的上皇，升龙城的守臣依旧会认他这个国王，从而听命的打开城门。
可眼下的事实却是，任凭他在城下歇斯底里的呐喊，升龙的城门却依旧迟迟不开。
胡季犛在押送他的明军甲士怪异鄙视的目光中，彻底的恼羞成怒，他抬头看向城头，看见的是一个个对着城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安南蛮兵。
他的目光不断在城头巡视，终于看到了他要找的人——东都留守琴彭。
琴彭能被胡季犛任命为东都留守，自然是有其原因的。
首先琴彭此人虽然是前朝老臣，侍奉过三代陈朝国王，但显然其人能够在胡季犛改朝换代之际，活了下来，没有为了臣节，慷慨的赴死，便说明此人有灵活的道德底线，不是个愚忠之辈。
而胡季犛在放弃升龙亲赴多邦城后，选择让琴彭留守，自然是因为琴彭素有威望，他需要借助琴彭来安定升龙，也是因为此前琴彭虽然不算是他的心腹之人，但面上对他还算恭敬，最起码在胡季犛看来，琴彭是个立场中立的文官。
可此时此刻，当胡季犛在城头之下歇斯底里之时，城头之上的琴彭却依旧一脸平静的看着城下的胡季犛不言不语。
“琴彭，我早该看出来的，当初，我诛杀陈王时，你为了活命，不言不语，如今我这个胡朝国王却被你这个臣子挡在了城外而不得入，我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了。”胡季犛以手指向城头惨笑道，“可恨，我今日才看清了你们这些文臣士大夫的嘴脸。”
琴彭闻言眼中寒光一闪，他没有先理会指责他的胡季犛，而是看向城外列阵的明军营盘，捋须思量片刻后，才勃然作色道：
“胡季犛，你可知天朝东汉末年司徒王允为了诛杀董卓而不得不忍辱负重，违心侍贼的典故，我受陈王之恩，眼见你以外戚之身篡权自立，却苦于势单力薄而不能作为，这才委曲求全，侍奉你这个逆贼，求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拨乱反正，所幸，明朝天子英明果决，遣军南下讨伐你这逆贼。”
“为臣你胡季犛不忠，为君你胡季犛先有败军之实，如今又有叩门之耻，又岂能让我甘心听命于你。”
“你！.......”
胡季犛闻得琴彭的诛心之言不由脸色苍白，双目赤红，指向城头的手颤抖个不停，一时竟然气得无法言语。
一旁的甲士眼见胡季犛站立不稳，摇摇欲坠，也知道他是喊不开城门的，不由赶紧将其搀扶上马，转身径直往明军帅旗而去。
城头之上的琴彭看着远去的胡季犛不由轻轻吁了口气，作为东都留守，面对明军兵临城下，他自然是知道这升龙是守不住的，他也压根没有想过守住。
之所以没有在明军抵达后便立刻打开城门，不过是他与明军统帅不熟，不知道献城之后，明军统帅会如何看待他这个东都留守。
在他看来，明军入城后他的性命自然是无忧的，只是他宦海沉浮至今，又岂能仅仅求一个活命了。
如今的安南正值天翻地覆，新旧交替之际，连莫邃都蠢蠢欲动，想要拼搏一番，他又岂会没有这个见识与心思了。
他刚才怒斥胡季犛可不仅仅是为了一吐心中的郁气，更是为了借胡季犛身边的明军甲士的口，向明军主帅表明他的立场罢了。
他琴彭对南征明军是感激的，他心中是仰慕大明的。
........
看着眼前一脸灰败的胡季犛，立于马上的张辅不由不耐的挥手吩咐身旁的甲士道：“将人带下去吧！莫要让他死了，待平定安南后，我还要遣人押送他入京，献俘阙下了。”
甲士闻言赶紧搀扶着胡季犛，将他带了下去。
待胡季犛被拽走后，张辅这才环视一圈脸色各异的众人道：“是我想差了，不成想胡季犛不得人心至此，如今升龙就在眼前，我们却不得入，诸位有何高见？”
一旁的莫邃闻言不由目光一闪，同殿为臣，他自然是认识琴彭的，知道此人最识时务，连他也知道明军不可挡，琴彭又岂会不自量力了。
而换位思考后，莫邃便多少对琴彭此刻的心思有所猜度。
此前多邦城莫邃有献城之功，便由此入了张辅的眼，平日里多得礼遇，如今眼看着又可建功，他又岂会落于人后。
“大帅，刚才听押送胡季犛的甲士所言，东都留守琴彭对明军是十分感激的，此番大帅领军至此，他是万万没有抵抗的道理的，如今他没有来迎大帅，或许是他心中还有所疑虑，我与他相识，素来知他为人，此番愿意替大帅作回说客，定然会劝说琴彭开门请降。”莫邃既然心中有了决定，便立马出列恭谨道。
张辅闻言不由打量了莫邃片刻，随即朗声笑道：“你既然有此心，本帅自然会给你建功的机会，此番便劳你辛苦一趟，入城见一见那琴彭，你可告诉他，本帅所领乃是正义之师，入城后定会规范秩序，而对于他琴彭，乃是有功之人，本帅自然会厚待他的。”
莫邃得了应允心中大喜，又闻得张辅对琴彭有了口头上的保证，便心知，此行说服琴彭的胜算更大了。
而他又将再建一功，一想到此处，莫邃不由干劲十足，匆匆辞别了张辅便径直往升龙城而去。
待其人走后，张辅不由看向身旁的沐斌笑道：“文辉，你说莫邃此行可否功成，我们能否，兵不血刃的拿下东都升龙？”
“大势在我，琴彭又岂会看不出来，其人没有立刻开门请降，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如今岳父遣莫邃入城，有他这个熟人在琴彭面前极力劝说，再加上岳父你给他的保证，可谓是水到渠成，小婿认为莫邃此行当能建功。”
“是呀！”张辅闻言笑着颔首道，“这还得归功于你此前建议我礼遇莫邃，千金买骨，方才有此收获。”
沐斌闻言笑而不语。
果然，在这对翁婿闲聊之际，顺利入了城的莫邃很快便见到了琴彭，一番深谈后，在明军将帅的目视下，升龙城门被缓缓打开，琴彭与莫邃携手领着升龙的留守诸臣出迎而来。
张辅见状不由环视众人，朗声笑道：“诸位，如今升龙既降，安南便可算粗定，我等终究不辱圣命，扬我大明国威，此皆诸位之功，你们随我入城。”
“是！”
众人闻言纷纷振奋不已，拱手应是。
可眼下的事实却是，任凭他在城下歇斯底里的呐喊，升龙的城门却依旧迟迟不开。
胡季犛在押送他的明军甲士怪异鄙视的目光中，彻底的恼羞成怒，他抬头看向城头，看见的是一个个对着城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安南蛮兵。
他的目光不断在城头巡视，终于看到了他要找的人——东都留守琴彭。
琴彭能被胡季犛任命为东都留守，自然是有其原因的。
首先琴彭此人虽然是前朝老臣，侍奉过三代陈朝国王，但显然其人能够在胡季犛改朝换代之际，活了下来，没有为了臣节，慷慨的赴死，便说明此人有灵活的道德底线，不是个愚忠之辈。
而胡季犛在放弃升龙亲赴多邦城后，选择让琴彭留守，自然是因为琴彭素有威望，他需要借助琴彭来安定升龙，也是因为此前琴彭虽然不算是他的心腹之人，但面上对他还算恭敬，最起码在胡季犛看来，琴彭是个立场中立的文官。
可此时此刻，当胡季犛在城头之下歇斯底里之时，城头之上的琴彭却依旧一脸平静的看着城下的胡季犛不言不语。
“琴彭，我早该看出来的，当初，我诛杀陈王时，你为了活命，不言不语，如今我这个胡朝国王却被你这个臣子挡在了城外而不得入，我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了。”胡季犛以手指向城头惨笑道，“可恨，我今日才看清了你们这些文臣士大夫的嘴脸。”
琴彭闻言眼中寒光一闪，他没有先理会指责他的胡季犛，而是看向城外列阵的明军营盘，捋须思量片刻后，才勃然作色道：
“胡季犛，你可知天朝东汉末年司徒王允为了诛杀董卓而不得不忍辱负重，违心侍贼的典故，我受陈王之恩，眼见你以外戚之身篡权自立，却苦于势单力薄而不能作为，这才委曲求全，侍奉你这个逆贼，求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拨乱反正，所幸，明朝天子英明果决，遣军南下讨伐你这逆贼。”
“为臣你胡季犛不忠，为君你胡季犛先有败军之实，如今又有叩门之耻，又岂能让我甘心听命于你。”
“你！.......”
胡季犛闻得琴彭的诛心之言不由脸色苍白，双目赤红，指向城头的手颤抖个不停，一时竟然气得无法言语。
一旁的甲士眼见胡季犛站立不稳，摇摇欲坠，也知道他是喊不开城门的，不由赶紧将其搀扶上马，转身径直往明军帅旗而去。
城头之上的琴彭看着远去的胡季犛不由轻轻吁了口气，作为东都留守，面对明军兵临城下，他自然是知道这升龙是守不住的，他也压根没有想过守住。
之所以没有在明军抵达后便立刻打开城门，不过是他与明军统帅不熟，不知道献城之后，明军统帅会如何看待他这个东都留守。
在他看来，明军入城后他的性命自然是无忧的，只是他宦海沉浮至今，又岂能仅仅求一个活命了。
如今的安南正值天翻地覆，新旧交替之际，连莫邃都蠢蠢欲动，想要拼搏一番，他又岂会没有这个见识与心思了。
他刚才怒斥胡季犛可不仅仅是为了一吐心中的郁气，更是为了借胡季犛身边的明军甲士的口，向明军主帅表明他的立场罢了。
他琴彭对南征明军是感激的，他心中是仰慕大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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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一脸灰败的胡季犛，立于马上的张辅不由不耐的挥手吩咐身旁的甲士道：“将人带下去吧！莫要让他死了，待平定安南后，我还要遣人押送他入京，献俘阙下了。”
甲士闻言赶紧搀扶着胡季犛，将他带了下去。
待胡季犛被拽走后，张辅这才环视一圈脸色各异的众人道：“是我想差了，不成想胡季犛不得人心至此，如今升龙就在眼前，我们却不得入，诸位有何高见？”
一旁的莫邃闻言不由目光一闪，同殿为臣，他自然是认识琴彭的，知道此人最识时务，连他也知道明军不可挡，琴彭又岂会不自量力了。
而换位思考后，莫邃便多少对琴彭此刻的心思有所猜度。
此前多邦城莫邃有献城之功，便由此入了张辅的眼，平日里多得礼遇，如今眼看着又可建功，他又岂会落于人后。
“大帅，刚才听押送胡季犛的甲士所言，东都留守琴彭对明军是十分感激的，此番大帅领军至此，他是万万没有抵抗的道理的，如今他没有来迎大帅，或许是他心中还有所疑虑，我与他相识，素来知他为人，此番愿意替大帅作回说客，定然会劝说琴彭开门请降。”莫邃既然心中有了决定，便立马出列恭谨道。
张辅闻言不由打量了莫邃片刻，随即朗声笑道：“你既然有此心，本帅自然会给你建功的机会，此番便劳你辛苦一趟，入城见一见那琴彭，你可告诉他，本帅所领乃是正义之师，入城后定会规范秩序，而对于他琴彭，乃是有功之人，本帅自然会厚待他的。”
莫邃得了应允心中大喜，又闻得张辅对琴彭有了口头上的保证，便心知，此行说服琴彭的胜算更大了。
而他又将再建一功，一想到此处，莫邃不由干劲十足，匆匆辞别了张辅便径直往升龙城而去。
待其人走后，张辅不由看向身旁的沐斌笑道：“文辉，你说莫邃此行可否功成，我们能否，兵不血刃的拿下东都升龙？”
“大势在我，琴彭又岂会看不出来，其人没有立刻开门请降，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如今岳父遣莫邃入城，有他这个熟人在琴彭面前极力劝说，再加上岳父你给他的保证，可谓是水到渠成，小婿认为莫邃此行当能建功。”
“是呀！”张辅闻言笑着颔首道，“这还得归功于你此前建议我礼遇莫邃，千金买骨，方才有此收获。”
沐斌闻言笑而不语。
果然，在这对翁婿闲聊之际，顺利入了城的莫邃很快便见到了琴彭，一番深谈后，在明军将帅的目视下，升龙城门被缓缓打开，琴彭与莫邃携手领着升龙的留守诸臣出迎而来。
张辅见状不由环视众人，朗声笑道：“诸位，如今升龙既降，安南便可算粗定，我等终究不辱圣命，扬我大明国威，此皆诸位之功，你们随我入城。”
“是！”
众人闻言纷纷振奋不已，拱手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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