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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龙舞

    巨大的火柱从大殿门口冲了进来,伴随着门口的还有天上穹顶的火焰,那是烧灭尘世的业火,它们为了取她性命而来!

    大殿内的切茜娅抬起头,正眼望到了那漫天的火焰。

    切茜娅在地面翻滚想躲过火焰的冲击,可凡是沾染上这诡异的火焰的东西都燃烧不止,纵使她没有直接受到火焰点燃,可她的周围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切茜娅躬身警惕,她在寻找火焰的来源。是敌军的攻击么?不应该,正常的武器或者魔法都不可能从山脚发射到这云顶之上的山巅来。

    切茜娅还在思考对策的时候,大殿的穹顶已经完全脱落了,她看见皎洁的月光下,有一个庞然大物悬浮在半空。

    它她的身形俊美,流线型的身躯上布满了厚重的鳞片,那条红龙飞到了城堡的正上方,她暴怒的对这座城堡宣泄它的悲伤与怒火。

    如果怒火不会波及到切茜娅的话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只可惜切茜娅也在城堡里面,她的心情糟到了极点。

    切茜娅黑着脸,在角落里骂骂咧咧,她刚想起身,却感觉身体一阵虚脱,全身疼痛的像是火烧。

    “不是吧,你这身子真不耐用。”切茜娅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脑袋里,我在她的呼唤中苏醒。

    她与阿尔提斯的战斗的时候我虽然没有参与,但...怎么说呢?就好像她夺走了我的身体的控制权,她的每一个动作看到的每一个东西我都能感受到,但是那不是我所想做的,我只是用她的眼睛她的身体去感受。

    鬼咧,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才对吧?

    特别是当她在运用她身上的金色符文——也被她称作耀斑的东西——进行各种战斗的时候,那种感觉是最奇怪的,因为据我所见耀斑是刻在切茜娅的身上的,所以当切茜娅将耀斑化为实体拿在手上或者人与耀斑分离的时候,都会有一种被剥皮似的疼痛。

    明明看上去还只是个女高中生,兴许年纪还比我小?她是凭借着什么去承受那种疼痛的呢?

    不过还是不如我就是啦。

    穹顶正分崩离析,巨大的建筑龙骨正在从高空断裂坠落,它们深深地刺进大殿的地面,高空的龙炎汇聚成一道火柱,有着要撕裂整座堡垒的势头。

    耳边传来蜂鸣声,我下意识的去用手捂耳朵,此刻才知道身体的控制权已经回到了我手里。

    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各处正在发生细小的变化,比如我的声音再度变得男性化,我的胸前也没有觉得被衣物勒住了,再者,身下有了一层归属感。

    耳朵里涌出汩汩鲜血,蜂鸣声过后是切茜娅的声音。

    她剧烈的咳嗽,那声音仿佛就在我耳边发出的,可我回过头,那里只有燃烧的火海。

    “你去哪了?”我出声询问。

    “挂机啦。”切茜娅没好气的回应,此刻我明白了,她可能回到了我的脑袋里待着。

    “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或者说很累的感觉?我刚刚感觉全身都要炸了一样。”切茜娅滔滔不绝的抱怨这抱怨那,“你这身子骨太脆了,我再用下去你就得透支暴毙,能理解么?”

    “我能理解,我的身体配置不足还要强行跑你这个高端副本结果玩不下去了是吧?”

    “你是懂举例子的。”我想象切茜娅竖起了大拇指。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上面那是个啥玩意啊?”我试着了解眼下的危机。

    “那是一条红龙,暴怒的红龙。”懒散的声音。

    我跑到大殿门口试图从大门出去,但是大门已经被刚才的战斗残渣堵死了,此刻的大殿里已经是一片火海,再烧下去就要没有一处落脚的地方了。

    “听姑奶奶您的语气好像还有救?”我试探着问道。

    “当然。”想象中的切茜娅翘起了二郎腿。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是不是只需要往地上一躺眼睛一闭等你来为所欲为就行了?”我谄媚道,事到如今我还真想活下去。

    “那怎么行?”切茜娅似乎没听懂我的荤段子。“再随意的用你的身体我俩都得完蛋,所以短时间里得只能靠你自个努力了少年。”

    ?

    “虽说很愿意为您效劳,只是我觉得我当下实在是做不出什么有用的事来。”

    “听我指挥就行,我们没时间了。”切茜娅的语气再度严肃,仿佛命令。

    “伸出你的惯用手。”

    我伸出了右手,此刻手腕那里仍有一条丑陋的伤疤,想来是创生之石的作用还没完全发挥到那里。

    此刻的创生之石躺在火海里,我侧眼望去,它在火海中仍闪烁着诡异的光。

    如果能活下来还是把它带上吧...我这样想着。

    “盯着你的指尖,对盯着它,你会想象对吧,想象那里有一滴水,在你的脑袋中让它们汇聚,汇聚成水球,再汇聚成水柱,行,你在想么?想完再跟着我念咏唱词,我一句你一句的来,慢慢来不用急的,毕竟这事要看天赋的......嗯?”

    我跟着切茜娅的指示照做,在我伸出手之后开始想象之后,我感觉有一股触电一般的感觉从我的脚尖出现,它在我的身体卷起了一阵滔天巨浪,那种感觉自下而上往我的指尖汇聚,我看到我的指尖出现了一滴露珠,接下来它突然变得更大了,仅仅是几秒钟的呼吸,我指尖的露珠变成了一颗篮球大小的水球,我能看到在水球内部奔涌着惊涛怪浪,而我牢牢地控制着它,它在我的手心任我摆布。

    脑袋里的切茜娅发出了沉重的低鸣,那是带着疑惑又带着无奈的语气。“我只想让你弄点水流把火浇灭来着,按理来说你第一次用魔法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我的手心的水球变得比我的身体还要巨大,虽然它是悬浮在我的手心,可我还是能感觉到那是压倒终生的力量,它似乎要挣脱我的控制了,正在不安的晃动。

    “朝天上那家伙扔,可别砸到自己了。”切茜娅下达了下一道命令。

    我把手压低,接着用了一个很滑稽的动作——感觉像是在扇巴掌,把水球扔了出去。

    在云海之上,群山之巅。

    最为雄伟的那座山之顶,那里的城堡此刻已经燃烧成了一片火海。

    在比城堡还要高的地方,在那只是呼吸就能感觉到刺骨寒意的地方。那里翱翔着一位矫健的身影,那是一位红龙中的至尊,她在肆意的宣泄着怒火。

    红龙在空中盘旋,她的竖瞳在眼眶里打转,她在寻找城堡里还活着的目标,龙这种生物本就是强大与暴虐的象征,它们动怒的后果就是要一切生灵来陪葬。

    龙瞳捕捉到了一个透明的水球正从城堡的中央自下而上向它飞来,她本能的躲避,而水球则在她刚刚所在的地方停滞浮空,水球由大变小,波涛汹涌的外层渐渐平静,慢慢收缩到了只有一粒黄豆的大小。

    在收缩之后仅凭借肉眼都难以察觉到它的存在,只有那水波在月光下反射出的月光。

    红龙疑惑的凝视着这粒小东西,她感觉到巨大的魔力蕴藏在其中而并未释放。

    她突然觉得头皮发麻,身体的感知起了作用,她在空中意图加速离开,可那粒水珠此刻已经准备爆发了。

    空中像是突然出现了一片大海,而海啸在海面此起彼伏,它们意图淹没红龙与下方的一切。

    爆发的水珠像是由水龙头喷出的水撞击平面而扩散的样子,水珠引发的雨倾泻着下方的城堡,不,那已经不能称作为雨了,那是瀑布。

    红龙受到了浪潮的冲击,但她只是略微踉跄,这一击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反而激怒了她。

    她挥动双翼笔直的下落,目的地是城堡的中心殿堂。

    “快躲开!”切茜娅大吼。

    我看着天空倾泻的巨浪脑袋空空,自那发水弹被我抛射出去之后,我的身体前所未有的疲惫,那一击简直把我的全身力量给抽空了,我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眼前漆黑一片,想来是脑部缺氧缺血导致的,所以此时的我压根没能注意到切茜娅的声音,而就当巨浪近到眼前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应该逃跑。

    可我的身体此时已经动了起来,是切茜娅那家伙么?她此刻又操作了我的身体。

    “快说同意!”

    “什么?”这句话又让我一头雾水。

    “现在我是强占了你的身体,契约里没有你的同意是不行的,快快快不然我们俩等会都会反噬!”

    “你这话让我觉得自己好像个假面骑士,说了同意就是说了变身!”我无意间又吐了个烂槽。“同意!”

    “兄台你不说烂话会死是吧?”切茜娅脚下的步子很明显的加快,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她刚才像是忍受了巨大的痛苦。

    “刚才那一击好像直接把你的魔法掏空了,那一招威力可不小。”切茜娅对我说,我无奈的解释,“可我感觉扔出去之后自己就快嗝屁了,简直像灵魂出窍。”

    “初学者别用那么猛,魔力透支是真的会死的。”

    切茜娅沿着墙壁奔跑,她找到了一块看似坚固的浮雕,三两下爬了上去。

    接着她在手心又汇聚了耀斑,她举手,瀑布在她的手心被分开,此刻就像一把雨伞出现在了她的头顶。

    “你这耀斑技能真多!”我发出由衷的赞美。

    切茜娅歪嘴,“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在瀑布的冲刷过后,大殿里那号称烧尽一切的火都熄灭的差不多了,而那扇紧闭的大门也被冲击打开,此时大殿的积水正从那里溢出,那里是我们逃脱的出口。

    切茜娅纵身跃下,她顺着水流,冲出了大殿。

    外面的情况此刻却是出乎意料,大殿外的环形走廊深深地塌陷,水流在那外泄,这里是群山之巅,而那是万米的峡谷。

    高出传来了破风声,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撕裂着飓风直逼而来。切茜娅暗骂一声,抬头与那家伙对上了眼睛。

    赤金色的龙眼里是竖立的瞳仁,红龙带着至尊的愤怒从天而降,她到来时撕碎了一切阻碍,不管那是风还是屋顶,一切都化为齑粉。现在红龙稳稳的降落在我们身前,尽管那里并不是我们的出口,可其他方向也不会有退路可走。

    切茜娅身上渗出冷汗,我能够感觉到她的感觉,也觉得心中发寒。可能她意识到了身前的这家伙并不好对付,或者说她其实知道自己赢不了,再或者是我的身体拖了她的后腿。我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最后强迫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危机上。

    我察觉到切茜娅与那条红龙的对视中,她的眼睛却不有一丝畏惧,她的身躯也不曾退后半步,她挺直了身子,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

    我们在沉寂中对视,这像是一场武士的对决,往往对峙时宁静的像夏日的夜晚,可对手的刀破风时的威力却带着狂风骤雨。

    “我说啊。”可她在长久对峙中毫无预兆的突然放松了,她仰头看着天空,此刻我们仍在云端之上,月光是皎洁的白,洒在她的脸上。她此刻的表情像是在怀念又像是在缅怀,她轻声的言语,可那话显然不是对面前的家伙说的,我想那也不是我。她的声音空灵,那是对待故人的语气,我猜她的眼中肯定是某位久别多年的友人出现了,如果是在别处,二人会坐下来长谈自己的近况,同时回忆过往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或许曾经就有过那么一天,她与某个人在这云端相谈甚欢,沐浴着月光而眠。

    可我并不知道。

    “我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那是约定好的,不做可不行。还有约好会再见面的人在等着我,该死,我甚至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一直在跟个傻逼一样等我去找他。”切茜娅闭上眼微笑,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身边有着一位巨龙正虎视眈眈的望着她,也忘了她的脑袋里还有一个租客,正害怕得瑟瑟发抖。

    “所以啊,在到达那个地方之前,我是不能停下的。”切茜娅睁眼,她的表情再度变得阴森可怖。“挡在我面前的,全都给我滚开!就凭你还想拦住我?别做梦了!”

    较小的女孩的身影散发着金色的光辉,她跃向身前的那个庞然大物,巨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口中喷吐出殷红的龙炎。她们的身影在月光下靠近再重叠,雄厚而不绝的唱词在她们身下的山谷里回荡,那曾是对战争亡灵的安魂曲,也曾是对英雄凯旋的咏叹调,可现在,它会成为战士们出征时的阵前曲。

    她们咆哮着,辉映着赤金与殷红的色彩,她们在月下云端起舞,吟游诗人的咏唱绵延不绝。

    勇者来到了战场

    他带着追随自己的战士

    他带着必死的决心征战

    他跋山涉水来到了邪龙的巢穴

    他们以身躯为剑

    他们以死亡决胜

    他们在咆哮中厮杀

    他们在月光下起舞

    邪龙流干了最后的血

    勇者也失去了同伴们

    他们的决战在月海落幕

    邪龙于月海之陨

    他的血染红月海

    除了那里

    月光都将清澈透明

    在登山的路上,原本绵延在山路上行军的将士们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从山巅突然倾泻的江流卷走了一切的生命,而在那些人生命的最后一刻,恐惧压倒了一切。

    洪流在山间奔腾,它们在山脚回流进山谷,这是液体流状的雪崩,并且远远恐怖过雪崩。

    而在山脚,吟游诗人安德林刚刚完成他的演说,他刚想对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致意,可轰鸣的水声却让他不得不望向山巅的地方。

    安德林觉得自己看到了浩劫,那白色的浪潮卷起人墙向山谷坠落,他本能的想要逃跑,可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个距离,凭他的身体素质,他很清楚自己是跑不掉的。

    浪潮越来越近,安德林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他管这叫走马灯,他觉得自己马上就会命丧黄泉。

    安德林闭上眼,他平静的等待,就像等待女伴挽着他的手一般优雅。

    激烈的破风声中,他睁开眼,他看到空中有着一颗巨大的火球正向他而来!可那个球显然很没准头,落在了安德林身前起码五十米的地方。

    火焰撞击地面,安德林被突如其来的烈风掀飞,而后重重的摔在地面,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碎裂开来,疼的说不出话。

    安德林用尽全力翻身睁眼查看自己的状况,那个火球虽然把他折磨的不轻,可居然还阴差阳错的救了他一命。

    火球刚好落在洪流的前进路上,火球把地势砸塌,洪流沿着新道路往山谷落下,刚好使他幸免于难。

    安德林自认是个怕死的人,他环顾四周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他的帽子被掀飞挂在了树梢,安德林铆足了劲去够帽子,而当他把帽子取下的时候,他看到帽子所遮蔽的天空,那里有两个影子在月下起舞。

    此时他的注意力全然被空中的那两个影子所吸引,他刚才的表演似乎已经伴随着她们的舞姿走完了全程,而当他曲终的时候,上方的胜负也基本可以决断出来了。

    安德林被脚尖的寒意扰乱思绪,洪流的潮峰已经改道,剩下的淅淅沥沥像是流水从山间滑下。

    他看着空中坠落的身影,扣紧了自己的牛仔帽。

    安德林朝那个方向走去,一路上都在唱着让人听不太懂的古怪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