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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物灵8

    赵同见曹丞相低头不语,自知拿出的证据并不足以证明周远槐的死因有异,于是又说道:“丞相,若要知道将军死于中毒,还有一法可证明,只是此法有些为难。”

    曹丞相问其是何方法,赵同道:“我曾听闻仵作验尸时,凡是中毒而死的人,都会在身体上留下印记,即使日后化为白骨,中毒的部位也是呈现与常人不同的黑色印记,所以……”

    他的意思是要对故去四年的周远槐开棺验尸,曹丞相惊骇之余,拍桌叱道:“胡说八道!什么周将军被人下毒谋害,你还想开棺验尸?就凭你说的这几句无凭无据的胡诌之言和一张没有任何毒药记载的药方?老夫凭什么信你!”

    赵同心急如焚,忙道:“丞相大人明鉴!周将军留我身边十余载,待我如亲人,我只恨自己当年对此事无能为力。现在我又在高大人手下做事,更加不可能用子虚乌有的事去陷害于他,不然,我既无靠山,又拿不出更多的证据,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今见高大人有失势之虞,所以才冒死进谏!”

    曹丞相又何曾没想到过这一层,只是周远槐被害一事太过匪夷所思。

    乍听之下,他也感到难以置信,而开棺验尸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稍有差池,不仅令朝廷蒙羞,被扣上侮辱大将的恶名,他这个丞相之位更是岌岌可危。

    他不做丞相不要紧,只怕将来高闻远这群小人在朝中胡作非为,更加肆无忌惮。

    何况凭借赵同与周远槐的关系,他是断然不会随便拿此事开玩笑。

    曹丞相沉思片刻,又问他,“既然药方无从查起,那么当年给周将军看过病的郎中,四年来你可有查到过什么线索?”

    赵同说道:“当年给周将军看过病的军医和郎中甚多,第一位军医是周将军初次发病,也就是随神策军出征前的那一次,他叫沈沛初;第二位军医是高大人带去给周将军治病的,叫周成然;第三……第三就是宫里的御医,这就不是我能查得到的范围了;第五位是周将军回乡后,也是我今天带来的药方,郎中张大年所开;第六位是我发现将军的药里有异常后找来李郎中,除了沈沛初、周成然和宫里的御医我接触不到以外,我后来一一查访过张大年和李郎中的家眷,他们不是跌落山崖,就是被山贼所害,都是意外而死,可说是一无所获。可我始终觉得,这背后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曹丞相长长叹了口气,此事不仅干系重大,涉及人物之繁杂,线索之薄弱,实在令人忧愁不已。

    他身为一朝丞相尚且深感无力,何况赵同一介士卒将此事深藏心底,又有冤无处伸,不敢深思,他这四年来又是如何度过。

    赵同又说道:“这四年来,我在军中几乎沦为打杂的小卒,虽然身份低微,可对于周将军的死,我一刻也不敢忘怀。此番冒死来见丞相,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将来阴曹地府见到将军,我也好对他有个交代,只是没能手刃真凶,却也死不瞑目!”

    曹丞相搀扶起他,胸中感慨万千,含泪道:“谁说你身份低微了?你和周将军才应是功标青史的大英雄,可惜好人不长命,你为大燕立下了汗马功劳,沙场归来却遭小人贬职,这是朝廷失职!今天的事,你暂且不要对外透露半句,我即刻就进宫面圣,请皇上来为周将军昭雪!”

    赵同听见曹丞相这番肺腑之言,心头热血上涌,眼鼻发酸,他苦等了四年,终于有人愿意相信自己,冒着丟官的风险为周远槐昭雪。当时胸中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送走了赵同后,曹丞相一刻也不耽误,立时就进宫面圣。

    适时,皇上正在批阅奏章,四下也无其他大臣在场,只有李公公在旁侍奉茶水。

    曹丞相把赵同所说的周远槐出征前后诸事、赵同在战场上遭遇不公,以及周远槐回乡治病前后的疑点都一字不落的禀报与皇上,请皇上裁夺。

    皇上虽是大惊失色,却也半信半疑,沉吟半日,想到高闻远的军营才出了问题,现下又牵扯出周将军的死因,说是与他有关,却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说是与他无关,更是站不住脚。

    深思熟虑后,皇上决定三日后传召赵同入宫,届时自己会亲自盘问他,又嘱咐曹丞相,此事勿令他人知晓。

    鉴于先前那些军医和郎中意外惨死的结果,曹丞相担忧赵同的安全,这才让薛天辰暗中保护赵同,不想到头来,终是百密一疏,他竟也同那些郎中一样莫名其妙的死去。

    更令他惊讶的是,程寅竟然还在他的家中搜出了他与一个叫夏书恩的人互通书信,私通敌国的证据。

    薛天辰一听到“夏书恩”这个名字,更是一惊非小,心道:“这不正是那晚,我从高池和暗狐手中救下的那人吗?”

    薛天辰虽在朝中做官,却有一颗行侠仗义之心。他平昔就看不惯高池仗着他老子的势力在京城欺男霸女,横行霸道。

    那日深夜,他蹲在墙头上,看到高池领着暗狐围堵一男一女,又纵火欲烧死二人,见此情形,侠义之心顿起,欲出手相助,又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蒙面现身,救下二人。

    曹丞相得知他无意间救下夏书恩,又惊又恼。

    惊的是,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当时赵同的事情还未发生,薛天辰就遇上了此案关键性的人物;

    恼的是,他不按朝中规矩做事,无视宵禁后,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出城的章程,更不问对方来历、身份,仅凭一腔热血就放走了两人。

    不过转念一想,也幸好是他出手救下了此人,不然高闻远又要把周远槐之死与私通敌国这两件大案,都推到一个不相干的死人身上。

    心中虽稍稍宽慰一番,却依旧面有愠色,对他斥道:“放走了如此重要的人,你还傻站在这干什么?要是这个叫夏书恩的人也死了,你就别回来见我!”

    薛天辰却笑道:“丞相放心吧,我看他身上的功夫不弱,哪能说死就死呢,起初我还可惜不能跟这么有血性的人交个朋友,现在看来,还得多谢丞相给了这个机会,我这就去啦。”

    夏书恩私通敌国的真伪还没查清,曹丞相听他这番大逆不道之言,气得又有斥责他。

    不料说话间,薛天辰就已疾奔出门,转瞬就不见踪影,不禁破颜一笑。

    轻松一笑过后,曹丞相忽而敛笑,又仔细回忆了薛天辰刚才的话,他救走夏书恩时,自己并未来得及通知他有关周远槐的事,更别提夏书恩这个人的名字,今日却突然传来赵同的死讯,难道是有人先他一步已经对赵同下手了?

    赵同言语之间怀疑周远槐的死是高闻远所为,而赵同也的确是在来向自己禀报过周远槐的死因一事后暴毙身亡,也唯有始作俑者才会担心丑事被揭发。

    程寅所上报的赵同的生活习惯,乃至家中搜出所谓的证物都与薛天辰调查的事实大不相同。如果此事是高闻远所为,那程寅也定是与他狼狈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