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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不欠什么

    白天在赶路中过渡,官道总有些千篇一律的感觉,在偏僻的群山间行驶,一片荒静感升腾。

    车板上,苏晨静静的坐着,身侧倒是有护栏,不必担心突如其来的一阵颠婆将自己跌下马车。

    阳光灿烂,已至中天,一道又一道光彩从永恒大日中洒落,将阴暗照亮,将真实照的一清二楚。

    前方,一截树枝从路旁伸出。

    来自于一株六十米往上的老树,就是树枝都有三米那么宽,横贯在上空,无比的粗壮与苍劲,透射细碎的光斑,其上枝繁叶茂,绿意葱葱,叶片长的异常茂盛,树藤垂落。

    景象很唯美,尤其是,阳光将之照的清晰,绿叶仿若在发光,剔透而又晶莹,且树枝上的纹路,纤毫毕现,清清楚楚的映入眼帘。

    一阵山风,徐徐吹拂,让人思绪无比的悠扬。

    经过一番简单的交谈,苏晨得知了一些信息,诸如两个家丁的名姓,高大宛若蛮熊一样的家丁,名为户生,是苏家从小培养的孤儿。

    来俞,一个脸骨很长的男子,脸颊凹陷,再配合上凌厉的眼眸,整个人有种刀尖舔血的凶悍感。

    不像户生一样壮硕,但衣服下肯定是精炼的肌肉,他的情绪较为内敛,不善言辞,就算是苏晨抛出那么多利益,他也难以做出谄媚的表情。

    毫无疑问,第三天才知道押送自己的家丁的名字,无疑是很失败的事,但情况不容许啊。

    至于过去就知道户生来俞两人的名字?这更是不可能,脉冲在苏家不算什么,两人仅仅只是杂役,类似这样的人员苏家近乎数不胜数。

    不可能每个人都能与苏晨交谈,并被他记在眼里,这两人还是第一次见。

    事实上,不要说是杂役了,就算苏家本家人,苏晨都不太愿意去记住,今生未曾复苏记忆前,他可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宅男,深居简出,与福伯住在一家大院,很少与外人打交道。

    缘由很简单,来自于幼时的心理阴影。

    苏晨沉默,他那算得上素未谋面的父亲,在苏家地位不低,堂兄弟都是这一代苏家的话事人。

    比如族长、大长老等,两人都是自己父亲的堂兄,按照辈分,自己还要称呼那两人为大伯。

    “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把我带回苏家。”苏晨暗自腹诽,据说自己父亲那时候的状态并不好,浑身染血,估计是一时不清醒。

    将还是婴幼儿的自己带回苏家,就又行色匆匆的走了,自此了无音讯。

    前几年还好,有着父亲余威的震慑,可是到后几年,父亲一直无音讯,所有人都在猜测,那个男子可能是出事了,再也回不来。

    作为直系成员,苏晨的到来,无异于是在分割其他人的份额。

    苏家是狼性之家,族人与族人彼此亲情很淡漠,只靠利益联系,可想而知当初苏晨的境遇,近乎人尽皆敌,除了福伯在照料,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大多数看见苏晨就立刻远离。

    倘若冷暴力倒还好,真正促进冷暴力形成的却是他的堂兄弟与姐妹,时不时就会找麻烦。

    有时候孩童的话语,更绝情,更让人痛苦。苏晨默然。

    那些孩童,衣着华丽,不是他们这些父母无踪的小孩可以比拟的,在宠溺与娇惯中成长,很难想象一个个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说出如此冰冷的话语,宛若一把把刀一样。

    好在苏家仍旧有一些规矩,在条条框框的束缚下倒是没有拳头上的打击,但言语却不绝于耳。

    诸如野孩子,没爹娘这些刺耳的话并不在规矩束缚当中,在苏家掌事人看来,让幼童从小在冷嘲热讽中成长,甚至可以磨砺意志。

    苏家给出这样的答案。

    实际上是在放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头猛虎可以守住资产,但若是幼虎趴在比自己还高的血肉上,迎来将是食肉者的争夺。

    即便如今觉醒记忆,有着前世的开阔认知,苏晨仍有些不堪回首,心灵依然有些许隔阂。

    过去,曾有那么一个孩子,他还很幼小,孤独的坐在墙檐上,双腿一晃一晃的,翘首以盼,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外人途经。即便好不容易等到了人,却都避之不及的姿态加速远离。

    谁能看见,幼童刚刚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双眼黯然……

    直到六岁,灵根终于到了觉醒的时刻,当族内知晓苏晨有灵根、且天资还不低时,总算能安生了。

    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苏晨的才情与天资绽放光辉,这时族人们才意识到,苏晨可能天赋异禀。

    那时候,邀约与示好,源源不断,都想要打好关系,进行拉拢,可惜苏晨一概不理会,将自己封闭在小院里,随着他在天骄大比夺冠,院子已经搬迁到家族核心地带。

    若是那时候接受了,结局或许就不一样了……

    苏晨出神,思绪飘散,不过,他很快就摇头,决定做都已经做了,再后悔根本就没有必要。

    所谓天骄大比,是炎国一年一度的盛事。

    民间的妖孽,从七大世家走出来的怪物,以及皇族的皇子皇孙等,都将在帝都亮相、角逐,每一年都有佼佼者展露头角,在上面大放光彩,踩着其他人踏上朝天之阙。

    对于民间妖孽而言,那是改命的机会,对于野心勃勃的天骄来说,那是一场展示自我的舞台。

    举国瞩目,任何出彩的都将名利双收!

    每年报名的人如过江之鲫,有人大发神威,有人落寞收场,更有人站着上去,躺着下来,再无生息。

    毫无疑问,当苏晨第一次登台,面对数之不尽的敌手,他挥动着拳头,一个又一个镇压不服。

    最终,他夺冠了,第一次登台,就夺得头冠,这是一个奇迹,人们被震撼了,简直匪夷所思,那么幼小的孩童,竟然压过比他还要大的同辈人,乃至于成年人都不是对手!

    不足十岁的苏晨,展露出所向披靡的势头。

    一炮而红,人们都知道了,未来多年的头冠,将有主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此后苏晨的战力与境界每一年都在飞跃,他的对敌目标,一个档次又一个档次的提升,在淬体无双后,又在脉冲区域横扫,甚至开轮区域被人围攻。

    然而,除了夺冠还是夺冠,至今差不多有七连冠,这是一个辉煌的成就,是无比的殊荣。

    天骄大比,除了为各大天骄提供大放异彩的平台外,还涉及到七大世家约定俗成的资源分配。

    七大世家,不止底蕴强大,功绩更是无与伦比。

    每一个都曾是开国的巨大功臣,居功至伟,可以说炎国的建立,与他们息息相关,是跟着炎国的建立而改头换面入住,甚至追溯家族根源,七大世家比炎国还要古老。

    传承了不知几万年,在久远时期,就已经名震一方!

    尤其是,这些年七大世家还在联姻,彼此关系很密切,根系交错,盘根错节,涉及利益之争,自然不可能打个你死我活。

    那样造成的影响是深远的,就是国主面对分配七大世家的利益时,都会感觉到头疼。

    最终,国主亲自指定,将以天骄大比各家天骄的名次,来决定资源的分配。

    其中关系太重大了,所以七大世家对此很看重,你方唱罢我登场,一山更有一山高,甚至有时候,出身大势力的人也不能夺冠,这是面向全国的盛事,总会有超出常理的潜龙。

    成长起来的潜龙,大多平步青云,手握重权,这是一种吸纳新鲜血液的手段,且较为平和的进行资源瓜分。

    然而,变数出现了,自从天骄大比出现到如今,足足三万年,第一次有人如此的势不可挡。

    那个面貌稚嫩的孩童,第一次出场就已经很强势,随着时间推移,更是深不可测,潜龙、世家的底蕴天骄,乃至于上代夺冠者,他一一压服。

    苏家获利,大量资源被收入囊中,有了一年的掌控权,投入与收获,完全不成正比。

    原本在七大世家中游的苏家,短短几年就排列顶端。

    同时,苏家族长的境界也因此迎来转机,近乎能攀登更高的境界,这就是连续夺冠的好处。

    利益之争,向来难以平稳。

    再加上,苏晨是踩着他人登顶,让所有人黯然失色,连续多年都夺冠,风头无两,如何不让人记恨?背地里风言风语大多出自这些人。

    值得一提,当苏晨夺冠后,曾排挤过他的人打算补救,邀请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但他都委婉拒绝了,或许是落了面子,之后就传出他恃才傲物、眼高于顶等不利的流言。

    苏晨没有好友,也没有知己,一直都独来独往,就是面对苏家人都很平淡,是以,当族内判决下来,他一瞬间就被打落凡尘。

    无人求情,无人慰问。

    一切待遇急转直下,谁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原本,苏晨风头无匹,近几年他的对手甚至不再是同代人,而是老一辈的强者,突破的速度太快了,快的让人绝望,但他又符合天骄大比的参与规则,同代人就此更是难言夺冠。

    苏家给予苏晨的资源,尽数被还回去,同时还远远超出。

    恩怨已断……

    苏晨很恋旧,哪怕曾经有不好的回忆,可他也不愿远离苏家,只是独居别院,离群索居。

    如今,苏家的行为让他寒心,苏家这些年赚的盆满钵满,可当自己失去灵根后,不仅没有好好安置,反而还坐视不理,任由自己被报复。

    要知道,苏晨的功劳在苏家堪称顶尖,放在任何一大世家,就算废了,都要被供养起来。

    压抑之后是反弹,其他世家终于能扬眉吐气了,他废去的半个月内,有五大世家进行过示威,其中,户生与来俞两人所在的小据点就遭受了冲击。

    苏晨不动声色,平淡的看了一眼身前的户生,那个中年男子,高大而又威猛,十分魁梧,一只手握着缰绳,整个人坐在驾车位上,还比苏晨高,简直像是一堵石山一样。

    要知道,苏晨可是坐在高一层的台阶上。

    来俞无事,并击退了来犯之敌,可户生就棋差一着,作为小据点的首领,被人大闹一场,不能有效还击,户生还被狠狠苛责了一顿。

    那一战,户生遭受了不轻的伤势,这些信息是苏晨旁敲侧击得到的。今天他甚至注意到小细节,户生吃着野果,果核染着血。

    一片鲜红,可见伤势的严重,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

    毋庸置疑,在未来的日子,苏家将遭受剧烈的挑战。

    因为,苏家掌控的利益太多,现在是重新分配的最佳机会,没有足够的人才,根本镇不住场。

    不过,那与自己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