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篇 马大伯追牛
马大伯追牛
百花圩地处三县交界之地，自古以来，商贾云集、生意兴隆。
马大伯一大早在家热了一碗剩饭吃了，便夹着个退了色的人造皮革包向百花圩赶去。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起他一直负责牛市的交易税费收缴。到了圩上，他去市管会领了一本票据后便匆匆赶到牛市，牛市上已有十多头黄牛水牛在卖主牵着下“吆吆”地叫着。马大伯见买卖一时还没兴起，便蹲在地上准备掏出香烟抽几口。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理着平头满脸胡子的汉子向马大伯敬来一根“芙蓉王”香烟，马大伯抬眼一看，敬烟的人是方元村的牛贩子刘老大。刘老大做牛生意也有十多年了，跟马大伯算是老熟人了，马大伯将刘老大的“芙蓉王”推了回去：“我抽惯了便宜的烟，你还是自己抽吧。”
“哎，马老兄，你是不是怕我拉你下水？烟酒不分家嘛，客气什么？”刘老大硬是把烟塞进了马大伯的嘴里，并为马大伯点上了火，而后自己也掏出一根点上火，当即吞云吐雾起来，他见马大伯心不在焉，没话找话说：“马老兄干这种搜野狗的事也有好些年头了吧？”
“刘老大，别以为你给我一根烟抽就来放狗屁，告诉你，协税护税我乐意！”马大伯起身将抽了半截的香烟摔在地上正视刘老大。
刘老大当即改口说：“马老兄，不是我对你说三道四，我刘老大做牛生意也有好些年头了，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可你老兄就是太死心眼了。你这么一把年纪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协助征税的人了员，为国家收了成千上万的税，到头来你又得到多少呢？税务部门年终给你一张五毛钱的纸（奖状），你还把他当成宝。”
马大伯歪着头没有理会。
“马老兄，我是为你好，只要你高抬贵手，以后我每圩给你五十元怎么样？”刘老大向马大伯施起恩来，马大伯心里明白，他绝不会被刘老大蝇头小利而损公肥私。马大伯当场拒绝了，看都不看刘老大一眼。
刘老大见马大伯油盐不进，便转身到市场看牛去了。马大伯望着刘老大的背影、“呸”了一声。
牛市开始热闹起来了，买卖双方讨价还价，用手掌伸着指头打着哑谜行话，马大伯见有一头大水牛成交，买主牵着牛欲离开牛市，他走上前去，从包里拿出票据，向买卖双方说：“你们把税交了吧。”
经纪人在一旁嘲讽说：“马后炮，你可真快呀。”马大伯没有理会，买牛的汉子问：“要交多少钱呢？”
“按2%收取交易税，你这头牛少说也要两千多元的，你交四十元吧，买卖双方各二十元。”
“我这就交了。”买主很爽快地答应了，并交了钱。而经纪人却在一旁鼓捣说：“马后炮，现在国家连农业税都免了，你还来乱收费。”
“你说话明白点，我收这钱可是上缴国家的。”马大伯非常气愤，经纪人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转身溜了。
马大伯在牛市上转来转去看见刘老大与卖主讨价还价，争得面红脖子粗，但就是不见一头牛成交。心里觉得挺纳闷，刘老大每次来百花圩牛市，少说也要买走七八头牛，可这下却不见有一头牛成交。他顾不上多想，待到快要休市时，马大伯见十几个卖主都牵着牛退市，嘴上还故意嘟嘟囔囔：“今日牛市不旺，有牛也卖不掉。”
刘老大望着牵牛退市的卖主不言不语走近马大伯的身边，问：“马老兄，今日圩上又收了不少税费吧？”“那当然。”话毕，马大伯又觉得很蹊跷，他见牛市快要休市了，便把牛市收税事宜托付给同事，自己偷偷跟踪刘老大去了。
出了市场不远，见刚才那退市的十几头牛由卖主赶着向砠窝村方向走去，刘老大跟在后面有说有笑不知在谈论什么。到了砠窝村马路旁边，马大伯见停有一部大卡车。一会儿，马大伯见刘老大将牛赶上大卡车后，便大步赶到了现场。刘老大一见马大伯，苦涩着脸把马大伯拉到路旁，并从身上拿出五十元塞到马大伯手上说：“马老兄，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马大伯将钱推回刘老大手上：“刘老大，你别来这套！”
刘老大见软得不行，当即横脸怒视：“你要怎么样？”
“公事公办，十三头牛我只按成交额的2%收取税费。”马大伯一脸正经。
“马后炮，实话告诉你，我这十三头牛共花了三万五千多元，你想按2%收取，那还得看我给不给。”刘老大红着眼发威说。马大怕也不让步，说：“我公事公办，开七百元票，这税费你不能不交。”
刘老大听马大伯这么一说，顺手一掌将马大伯推下了路基，而后甩手说：“你做梦去吧！”
马大伯爬上一丈多高的路基，望着坐车逃走的刘老大，一时不知如何对付，这时，马路上来了一部出租摩托车，他当即拦下，并借了司机的手机拨通了县税警大队的电话报案，然后搭上摩托车向刘老大追去。追了十余公里后马大伯终于将刘老大的牛车拦截下来，刘老大见马大伯不顾性命和他作对，只好下车和颜悦色地说：“马老兄，我知道你铁面无私，但也不能干得太绝，常言道：人不辞路，虎不辞山。我刘老大的牛生意也还想长久地做下去。”刘老大说完从身上拿出两百元塞给马大伯：“这两百元你收下吧，希望你高抬贵手。”
马大伯说：刘老大，我早就说过不行，你就是给我一千我也不会违背原则的。马大伯毫无商量余地。
刘老大听了，没有松手。
这时税警大队的当即像头发怒的狮子，突然将马大伯一阵暴打，马大伯年近花甲，招架不住，被打倒在地，鼻青脸肿，七孔流血。当他发泄完之后又企图抢过马大怕手上的票据撕毁，马大伯却死死护着票据。
警车风驰电掣地追来了，刘老大听到警笛声想逃之夭夭，立即将刘老大扣上了手铐。马大伯从血泊中爬起来，仍然带着一片诚心对刘老大说：不是我不放过你，可我不能忘记初心呀，咱国家的钱也是靠一分一厘攒起来的呀！
税警把刘老大押上警车，马大伯却向税警求情说：放了他吧，我这就开票让他把税费补上。
刘老大当即跪在马大伯前面磕头说：“马兄你大人大量，是我糊涂冲昏了头！……”
税警为刘老大打开手铐，严厉教育说：我们今天是看在马大伯为你求情的份上，不然绝不会放过你，希望你以后做个遵纪守法的人！刘老大愧悔不已，他补交了税费后，又塞给马大伯两百元当药费。这时，粉红的夕阳染红了大半个天空……
百花圩地处三县交界之地，自古以来，商贾云集、生意兴隆。
马大伯一大早在家热了一碗剩饭吃了，便夹着个退了色的人造皮革包向百花圩赶去。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起他一直负责牛市的交易税费收缴。到了圩上，他去市管会领了一本票据后便匆匆赶到牛市，牛市上已有十多头黄牛水牛在卖主牵着下“吆吆”地叫着。马大伯见买卖一时还没兴起，便蹲在地上准备掏出香烟抽几口。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理着平头满脸胡子的汉子向马大伯敬来一根“芙蓉王”香烟，马大伯抬眼一看，敬烟的人是方元村的牛贩子刘老大。刘老大做牛生意也有十多年了，跟马大伯算是老熟人了，马大伯将刘老大的“芙蓉王”推了回去：“我抽惯了便宜的烟，你还是自己抽吧。”
“哎，马老兄，你是不是怕我拉你下水？烟酒不分家嘛，客气什么？”刘老大硬是把烟塞进了马大伯的嘴里，并为马大伯点上了火，而后自己也掏出一根点上火，当即吞云吐雾起来，他见马大伯心不在焉，没话找话说：“马老兄干这种搜野狗的事也有好些年头了吧？”
“刘老大，别以为你给我一根烟抽就来放狗屁，告诉你，协税护税我乐意！”马大伯起身将抽了半截的香烟摔在地上正视刘老大。
刘老大当即改口说：“马老兄，不是我对你说三道四，我刘老大做牛生意也有好些年头了，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可你老兄就是太死心眼了。你这么一把年纪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协助征税的人了员，为国家收了成千上万的税，到头来你又得到多少呢？税务部门年终给你一张五毛钱的纸（奖状），你还把他当成宝。”
马大伯歪着头没有理会。
“马老兄，我是为你好，只要你高抬贵手，以后我每圩给你五十元怎么样？”刘老大向马大伯施起恩来，马大伯心里明白，他绝不会被刘老大蝇头小利而损公肥私。马大伯当场拒绝了，看都不看刘老大一眼。
刘老大见马大伯油盐不进，便转身到市场看牛去了。马大伯望着刘老大的背影、“呸”了一声。
牛市开始热闹起来了，买卖双方讨价还价，用手掌伸着指头打着哑谜行话，马大伯见有一头大水牛成交，买主牵着牛欲离开牛市，他走上前去，从包里拿出票据，向买卖双方说：“你们把税交了吧。”
经纪人在一旁嘲讽说：“马后炮，你可真快呀。”马大伯没有理会，买牛的汉子问：“要交多少钱呢？”
“按2%收取交易税，你这头牛少说也要两千多元的，你交四十元吧，买卖双方各二十元。”
“我这就交了。”买主很爽快地答应了，并交了钱。而经纪人却在一旁鼓捣说：“马后炮，现在国家连农业税都免了，你还来乱收费。”
“你说话明白点，我收这钱可是上缴国家的。”马大伯非常气愤，经纪人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转身溜了。
马大伯在牛市上转来转去看见刘老大与卖主讨价还价，争得面红脖子粗，但就是不见一头牛成交。心里觉得挺纳闷，刘老大每次来百花圩牛市，少说也要买走七八头牛，可这下却不见有一头牛成交。他顾不上多想，待到快要休市时，马大伯见十几个卖主都牵着牛退市，嘴上还故意嘟嘟囔囔：“今日牛市不旺，有牛也卖不掉。”
刘老大望着牵牛退市的卖主不言不语走近马大伯的身边，问：“马老兄，今日圩上又收了不少税费吧？”“那当然。”话毕，马大伯又觉得很蹊跷，他见牛市快要休市了，便把牛市收税事宜托付给同事，自己偷偷跟踪刘老大去了。
出了市场不远，见刚才那退市的十几头牛由卖主赶着向砠窝村方向走去，刘老大跟在后面有说有笑不知在谈论什么。到了砠窝村马路旁边，马大伯见停有一部大卡车。一会儿，马大伯见刘老大将牛赶上大卡车后，便大步赶到了现场。刘老大一见马大伯，苦涩着脸把马大伯拉到路旁，并从身上拿出五十元塞到马大伯手上说：“马老兄，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马大伯将钱推回刘老大手上：“刘老大，你别来这套！”
刘老大见软得不行，当即横脸怒视：“你要怎么样？”
“公事公办，十三头牛我只按成交额的2%收取税费。”马大伯一脸正经。
“马后炮，实话告诉你，我这十三头牛共花了三万五千多元，你想按2%收取，那还得看我给不给。”刘老大红着眼发威说。马大怕也不让步，说：“我公事公办，开七百元票，这税费你不能不交。”
刘老大听马大伯这么一说，顺手一掌将马大伯推下了路基，而后甩手说：“你做梦去吧！”
马大伯爬上一丈多高的路基，望着坐车逃走的刘老大，一时不知如何对付，这时，马路上来了一部出租摩托车，他当即拦下，并借了司机的手机拨通了县税警大队的电话报案，然后搭上摩托车向刘老大追去。追了十余公里后马大伯终于将刘老大的牛车拦截下来，刘老大见马大伯不顾性命和他作对，只好下车和颜悦色地说：“马老兄，我知道你铁面无私，但也不能干得太绝，常言道：人不辞路，虎不辞山。我刘老大的牛生意也还想长久地做下去。”刘老大说完从身上拿出两百元塞给马大伯：“这两百元你收下吧，希望你高抬贵手。”
马大伯说：刘老大，我早就说过不行，你就是给我一千我也不会违背原则的。马大伯毫无商量余地。
刘老大听了，没有松手。
这时税警大队的当即像头发怒的狮子，突然将马大伯一阵暴打，马大伯年近花甲，招架不住，被打倒在地，鼻青脸肿，七孔流血。当他发泄完之后又企图抢过马大怕手上的票据撕毁，马大伯却死死护着票据。
警车风驰电掣地追来了，刘老大听到警笛声想逃之夭夭，立即将刘老大扣上了手铐。马大伯从血泊中爬起来，仍然带着一片诚心对刘老大说：不是我不放过你，可我不能忘记初心呀，咱国家的钱也是靠一分一厘攒起来的呀！
税警把刘老大押上警车，马大伯却向税警求情说：放了他吧，我这就开票让他把税费补上。
刘老大当即跪在马大伯前面磕头说：“马兄你大人大量，是我糊涂冲昏了头！……”
税警为刘老大打开手铐，严厉教育说：我们今天是看在马大伯为你求情的份上，不然绝不会放过你，希望你以后做个遵纪守法的人！刘老大愧悔不已，他补交了税费后，又塞给马大伯两百元当药费。这时，粉红的夕阳染红了大半个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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