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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隧道

    “您已收到了3000pp。”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

    今天是10月14日星期二,尽管已是下午,太阳并没有高悬空中,而是被一片云彩遮瑕。

    陈秋时今天有一些药物需要回去取,顺便去了学校新开的后门,说是直通农村,也就顺带参观一下。

    这里虽说是后门,但实则是一条往下走的类似地下车库的大过道,带有减速带的斜坡走起来很不是舒服。

    到了楼下,则是一条黝黑的隧道,顶上则是几盏用铁网拦着的灯,光线照亮昏暗的铁轨,和一旁的地图。

    地图很旧,旧到一些地方已经完全断开,一块也已经产生了缺口,在地图上,还有一些大头针定着几个地方,以及一些磁吸叉叉贴在一些路轨上。

    在一旁的路口有一辆外表崭新,然而顶上和底下都积起灰的两节车厢,第一节还是驾驶舱,非常小一个,看上去就像是十年前陈秋时在后巷报纸上看到的那种有轨公交。

    陈秋时披好外套,上前去和列车长搭话。

    “请问一下,这里是?”

    “这里是“后门”,是送人的地方,你有什么地方要去吗?”列车长只是带着一套黑色的列车长制服,看着跟高露的衣装十分相似,但是尺码大了好几码。

    他放下手机,将一张冰冷的脸朝向陈秋时。

    “纪河能去吗?”

    “能,上车吧。”列车长重新做起身子,把一旁抬起来的拉杆按住头压下去,电车的前灯突然就亮了起来。

    陈秋时扶着扶手走上列车,坐在了靠门的座位上。

    整个车厢就这么一节,只有两侧窗边排着两排座位,中间的过道很宽,顶上还有两条铁杆从头穿到尾,杆子上还有一些有锦纶丝带绑着的拉环。

    窗外墙上的标示线往后退去,陈秋时拿出手机,收看高露的消息。

    高露:今天到红地了。[图片]

    图片上则是一个巨大的边境墙,外面的天色似乎是红色,却又隐隐有着某种深紫色的极光,就像是画家的水桶里突然掺入了一抹色彩,于水中已化成的颜色再次融合的样子。

    陈秋时:红地是哪里?

    高露:边境之地,在这里有一些最初的造物,也有最初的造物术的踪影。

    陈秋时:最初的造物术?

    高露:嗯,就是现在的召唤术,不过后来大势所趋,就有了造物术,反倒是召唤术失传了,其最初的统帅随从的主张也分裂成了植物术和动物术,分别对应着两种不同的生命体。

    陈秋时:那菌类算什么?

    高露:菌类算植物,珊瑚算动物,非生命算造物,因为学术本就没那么多,不是很广泛的东西也就不会细分了。

    陈秋时:原来如此,那你现在在哪?

    高露:在长城上。

    陈秋时:长城在哪?

    一段时间的沉默。

    高露:[图片]

    这是一张色泽奇怪的照片,一些模糊色彩在屏幕上出现,看着就仿佛是手机出故障了一样,而照片内的东西则是红雾,除此之外根本看不清拍了什么。

    陈秋时:这是?

    高露:这里网络不太好,先不说了。

    陈秋时:嗯。

    陈秋时放下手机,重新抬起头,看着远处深黑的隧道。

    列车长身旁的拉杆经常拉拉扯扯,虽然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确实可以在车上选择轨道。

    陈秋时虽然想说什么,但想起她父亲常常告诉她后巷地区和农村地区有很大的不同,其他人没事的时候一定要不懂就问,如果有事就最好保持沉默,没有叫你的时候就不要说话,也就没打算再问了。

    隧道的远处似乎有一些岩石挡着路,一旁是压断的木制支架,两侧的墙壁上也满是裂痕,从塌下的地方一路延伸到墙角。

    列车长按下了车上的按钮,说道:“一零零四。”

    然后,列车长站起身,朝着车厢的后方走去。

    “请问,怎么了吗?”陈秋时看列车长从驾驶座上离开,问道。

    “路塌了。”列车长板着一张脸,在最后面的座位下面拿出了一根底端很尖的收缩手杖和一把连接处裂出四瓣甲壳的长矛,矛头像是某个导弹,而矛尾则是一个十字铁片。在矛尾上方还环绕着一圈铁片,只有从后面看才能看到十字铁片。

    列车长推开陈秋时旁边的门,纵身一跃跳下看着就有两米的高台,至少在这上面只能看到列车长仅剩一个头还在外面。

    陈秋时透过前窗玻璃看到列车长走到岩石堆前,拿起手杖将尖端捅进石缝里,然后按下手杖头,等了一会儿后拔出手杖走到门下。

    “你赶时间吗?”

    “不是很赶,只要今晚十点前能回到宿舍就行。”

    “如果你不急的话就在这里等工作人员来吧。”列车长纵身一跃又跳上近两米的高台,然后朝着后座走去。

    “这需要多久?”陈秋时问道。

    “我哪知道,一零零四的道早就不开好久了。”列车长打开座位,将手中的物品重新放了回去。

    “那不会超时吗?”

    “如果你想回去,我能再送你回去。”列车长坐在了另一侧的门边,一脸平静地看着陈秋时,然后翘起二郎腿,从兜里拿出手机。

    陈秋时看着列车长不为所动,也拿出了手机。

    手机上面显示无信号,陈秋时明白,这是不能正常使用功能的意思。

    列车长看到陈秋时也拿出手机,说道:“这里没网络。”

    “啊……”陈秋时再收起手机,姿势端正地坐在位置上。

    列车长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女,陈秋时感到了一阵冰冷的视线。

    在隧道本来就比外面冷很多,更别说旁边还坐着一位面色冰冷的男性,这使得陈秋时感觉自己身上穿着的厚衣也尽显单薄。

    “冷吗?”列车长把手肘放在椅背上,用手架着头问道。

    “有点冷。”陈秋时下意识地抓了抓外衣。

    一件列车长制服大衣裹在了陈秋时的身上,列车长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衬衫。

    “别冻着了。”

    “啊……谢谢……”

    “你很害怕我吗?”

    尽管她尽量藏住自己的感觉,但被指出后还是被惊到了,毕竟附近没有她认识的人,列车长还是一位没有表情的人,虽然她知道列车长作为学园的人是不会做什么有害学生的事,可还是有那么点顾虑。

    “你的动作太大了,不过我也习惯别人害怕我了,毕竟我这个人不善言辞,作风也比较冰冷。”

    “啊……列车长这么受别人害怕嘛……”

    “毕竟这里也没完全造好,气氛也比较寒冷吧。”列车长说得不以为然。

    “嗯……”

    两个人说话基本搭不上什么话题,列车长也一时找不到什么别的话题了,干脆就问点私事。

    “你是哪个班的?”

    “二十一班。”陈秋时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恐惧。

    列车长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起身朝着后方座位走去,顺便继续说道:“说实话,这问题其实有点涉及到隐私,所以说如果可以的话出去后不要跟别人说。”

    “嗯……”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秋时……”

    “陈秋时啊,真是个好名字。”列车长突然提着一盏提灯过来,照着陈秋时的侧脸。

    陈秋时下意识靠着身旁的墙壁,但又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舒坦。

    “果然,我猜的没错。”列车长将那盏提灯挂在陈秋时的头顶,自己继续坐在了一旁,继续说道,“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嗯……谢谢你。”陈秋时虽然对面前的男人还是有一丝害怕,但恐惧感却烟消云散了。

    “你也是学者呢。”列车长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啊……是……我是诡术学者。”陈秋时缓缓点头。

    “跟你说吧,在这个地方有一个东西叫阴风,是一种看不见的幽灵,没有灵性反应,是影响类的。”

    “听起来好阴险。”陈秋时的声音也逐渐恢复了正常,身上的体温也不在冰冷。

    “嗯,如果你刚才睡过去的话就再也醒不来了。”

    “好险啊,谢谢你。”陈秋时替自己捏一把汗。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打了节制的你也会受影响类反应影响的吗?最近有吃什么吗?”

    “最近没吃什么。”陈秋时摇摇头。

    “看起来药效过了。”列车长说道,“需要的话再去打一针会比较好。”

    “话说节制有什么用?我只是听了医生的推荐才打的。”

    “你听医生推荐打的啊,之前不是学者吗?”

    “不是,”陈秋时如实答道,“我是前天才决定主修飨食术的学者。”

    不说还好,这下把列车长脑子干烧了,列车长平生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不是学者的人产生了影响类反应。

    “有点特殊……”列车长用手挠着自己的整张脸,“你是个飨食术学者?”

    “嗯,怎么了吗?”

    “嘶……”列车长感觉自己智力空了,“你不会是宴客吧。”

    “宴客又是什么?”

    “宴客是飨食术里的一个概念,飨食术一共分三个主要的类型,分别是佳肴,宴客,宴主,这三者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主要被吃,一个主要吃,一个主要给别人吃。”

    “那我是主要吃的类型吗?”

    “这个我也不好确定,但是消化东西那么快,确实很像是宴客该有的术式类型。”

    “术式又是什么?”陈秋时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

    “就是诡术技能的一种,学者的技能分三类,分别是术法,术式,术相。”列车长继续介绍道,“术法则是一个较广的说法,例如遗物术和外物术,还有你主修的飨食术都叫术法,术式则是一个技能的具体表现,例如造物术的基本,就是他们具有的术式,术相则显得比较杂了,这点我也没有一个很好的定义。”

    “好多东西啊。”

    “诡术就是这样的,鱼目混杂,一个非秘术学者是很难搞明白的,而秘术学者少之又少,诡术学者则更加是稀缺生物。”

    “诡术也有学者吗?诡术不是个称呼吗?”陈秋时又对此产生了疑惑。

    “诡术是万术之首,是一切的顶端,具有只能被描述,无法被定义的实力。”列车长叹息道,“所有被定义的诡术,都称不上诡术,所以才有了这么多分类。”

    “具体怎么样才算被定义呢?”

    “举个最好的例子,就拿我来说吧,我是以为外物术和遗物术双修的学者,因为这俩上手难度并不高。我的术式也有两个,一个是遗物术的,叫“冷静的温度”,这个能力让我不会疯,但是我的体温会下降,而且我会招来冷风,虽然冷风难以在阳光下存活,但我偏低的体温在日常的阳光下会导致我被晒死。另一个术式是外物术的那根手杖,叫“点阵”,这个能力让我可以直接勘探一片地区的地形,所以我才能判断出那片地方并不厚,可以快速解决掉,也就没有返回,而是征求了你的意见。”

    “好强啊。”

    “但正如你所说的,我的能力已经有了描述,有了定义,也没有更多的效果了,也就不是诡术了,你或许可以定义诡术,但是诡术永远不会被你定义完,它总会比你的定义多出一些能力。”

    “原来如此。”陈秋时感觉这一趟下来受益匪浅,“话说我能再了解一下遗物术和外物术吗?总感觉这俩好像。”

    “这俩确实准确的说也算是同一类的,同属于叫“外术”的一家术法。遗物术主要在于这些东西是古早的外术,而外物术则是现代的外术,因此,遗物术往往比外物术要强很多。同样,因为这俩的作用主要在于物上,因此这俩的术式往往都有一个通性,就是要么压制副作用,要么加强效果。例如我的“冷静的温度”术式就是我同时可以具有感情,当然那只是一会儿的,而“点阵”术式则是我不会迷路。”

    “也就是说,如果我使用“点阵”,我就会迷路对吧。”

    “嗯,真聪明。”列车长摸着陈秋时的头,脸上却已经没有笑容了。

    此时,车上的广播也发出了声音。

    “一零零四到了。”

    外面也有一批人走了过来。列车长从车上跳了下来与他们汇合,然后看着他们把面前的坍塌快速清理完毕。

    列车长重新回到了驾驶室内,在出发前留下了一句:

    “祝你觉醒顺利,秋时。”

    “觉醒”当然指的就是获得第一个术式,成为真正定义上的学者。

    陈秋时当然,也只是回了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