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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第四思

    “唉………”,张均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厉飞雨的肩膀,沉默片刻之后才开口道:“郑寒……怕是回不来了……”。

    虽然已经预感到了这一结局,但是此时亲耳听到了确确实实的噩耗,厉飞雨还是惊的倒退一步,

    手里捧着的三十两银锭子也随之“噗通”一声跌落在了地上。

    “是野狼帮做的……他……不顾自身安危拼命点燃了狼烟……可惜距离太远,我们救援不及时”。

    “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唉,这都是命!”,张均叹了一口气,眼眶也有些泛红。

    这一百多号记名弟子这几个月来一直都是他们五个内门弟子在教导,从某方面来说,算是他们的弟子也不为过,要说没有感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眼见得一个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孩子就这般惨死,他心里也非常难受。

    厉飞雨站在原地怔怔说不出话来,他真的没想到这才短短两个月,就和郑寒天人永隔了。

    自己在七玄门唯一的一个朋友,就这么没了?

    他一时呆立当场,手足无措,有些反应不过来,或许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张均看了看厉飞雨苍白的脸色,又等了片刻,见他略微平复了些心情,才继续开口道:“门里知道你和他关系不错,所以批准你参与他的身后事”,

    “这件事因为怕在这些记名弟子里面引起恐慌,所以暂时没有下发通知”,

    “就连你们同屋的人,都已经严令不得谈论此事”。

    “张长老和我已经多方向门内申请,将他的抚恤银子由原来的一百两提高到了一百五十两”。

    张均拍着厉飞雨的肩膀感慨道:“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江湖路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你我身在这个漩涡之中,除了接受,也别无他法”。

    厉飞雨深吸了一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眼神有些冰冷,木然的开口问道:“师兄,他.......现在在哪?”。

    “在赤水峰下,是一块好地,有山有水的,是我和张长老专门挑的”。

    “门里当初不好搞什么仪式,只能草草下葬了。既然你今天回来了,一会儿就和张长老还有我一起去坟上祭祀一番吧”。

    厉飞雨听到此处不由心下一阵怒火,郑寒为了完成任务牺牲了,可七玄门的高层却只考虑影响,没有给他该得的待遇。

    难道记名弟子的命就这般如同草芥吗?

    张均师兄看了看厉飞雨的脸色,皱着眉头严肃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今日我再单独给你上最后一课”。

    “在你没有任何话语权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憋着,冲动行事只会害了你自己!”。

    “觉得委屈是吗?觉得不平是吗?那就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当你有足够实力的时候,才有说话的资格!”。

    “弱者,没有资格要求公平!”。

    张均此时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盯着厉飞雨的眼睛,语重心长的说道:“师弟,这就是世间的规矩,我张均何尝不是憋屈了近二十年”。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照样得继续憋着?”。

    “人有三思:思危,思变,思退。我今天就再教会你最后一思,曰:思不平”。

    “当遇不平之事时,要思:你能改变现状吗?你有实力改变现状吗?如果你挺身而出了后果你是否能接受?”

    “想明白了这些,你或许才能懂得取舍之道”。

    厉飞雨静静地听着张均师兄给他说的这些话语,这也是两人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谈论这许多。

    不过此时他却知道,能单独告诉他这许多道理,完全是这张均师兄为人方正善良的缘故。

    这些话原本他可以不说。

    厉飞雨此刻觉得他有些看不懂张均师兄了,在原书中对方只不过是个只出场了一次的龙套人物,估计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此人,没想到他却十分不简单。

    对于他的良苦用心,厉飞雨又岂能不知。

    自己眼下在七玄门卑微的犹如蝼蚁,就算是心中不平,又能如何呢?冲动行事,只会连自己都搭进去。

    想到此处,厉飞雨立即恢复了些许理智,郑重的拱手施了一礼道:“谢师兄教诲,我记下了”。

    张均欣慰的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换上了温和语气道:“师弟,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又何尝不是”,

    “不过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郑寒的身后事办好,才算对他有个交代”。

    厉飞雨只得点了点头,将先前心中的那一股憋闷之气强自压了下去,张均师兄这个情,他得领。

    张均从桌子上取过最后剩下的三十两银子,交到了厉飞雨的手里,说道:“这些银子你先收了,下午张长老会把抚恤银子领回来”,

    “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找处理门内善后事宜的弟子,将这些东西寄回给他家里.........”。

    厉飞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回到屋舍内的,感觉自己像失了魂一般,

    告别了张均师兄,连中午饭都没吃,就这般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床位上。

    此时屋舍内空荡荡的,其他人都去食堂用餐去了。

    厉飞雨索性躺倒在床上,怔怔望着房梁,过了一阵子之后,才深呼了几口气将心情彻底平复下来。

    坐起身来,又扭头看了看将会永远空着的九号床铺讷讷无言。

    片刻之后,厉飞雨将九号床位上床尾叠的整整齐齐的记名弟子的衣衫收了,

    然后走到了屋子靠墙的储物柜边,拿出先前郑寒交给自己的钥匙,将那个属于他的小阁子打开。

    默默无言的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取了出来,包括几件旧衣服,一把小刻刀,几个尚未完工的狗,牛,兔的木雕。

    厉飞雨知道这些都是郑寒先前乘闲暇时间自己雕刻的,之前有不少雕刻,他雕好之后都送人了。

    大家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心性,有不少记名弟子对这些东西十分喜爱,而郑寒雕工本来就很好,雕出来的小动物栩栩如生,听说他的父亲就是村里的篾匠。

    就靠着这些小玩意,他倒是很快就在这群记名弟子里混了个好人缘,往往能打听到一些内幕消息。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或许这也是他的生存之道吧。

    厉飞雨将这些雕刻仔细的收了,然后取过先前那个破布小包,打开看了看里面的十两三钱六分银子,

    叹了口气,将属于郑寒的三十两银子以及他自己的三十银子一起放进去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