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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给你换个名,叫“做梦”

    楚侯府藏书阁,一间暗室之内。

    姬不息和雷蒙相对而坐,景伯立在姬不息身后。

    雷蒙已将潜入荒丘侯府的经过简略说了,故意隐去了“放屁”的关键细节。

    “哈哈,真是大快人心,这比雷蒙你杀了他还让我高兴!”姬不息听了雷蒙用石灰粉对付西霸多后,拍手笑道。

    即便是用下三滥的手段,只要是能重挫荒丘侯班森,姬不息也是极欢喜的。

    “纵使他已瞎了,雷蒙你可有必胜他的把握?”景伯道。

    “他似乎没有弱点,”雷蒙轻轻摇头,但是又不想让气氛压抑,笑道,“今后再用石灰粉也已经没意义了。”

    “若用兵器呢?”姬不息兴致极高。

    雷蒙道:“那确实能增加三分胜算,再怎么说,他也是血肉之躯。”

    “比武大会是他们主办,规矩也是他们定,只怕到时候班森不会入彀。”景伯十分冷静。

    姬不息有些嗤之以鼻道:“倘若比武之时约定赤手空拳,那也太不公平了,再说,又没人逼班森非要用个瞎子出战。”

    “少主,”景伯在心腹面前,都是如此称呼姬不息,“您不想想,班森之用意,办比武大会是假,给西霸多造势才是真。”

    “如果老奴所料不差,班森此举定然是蓄谋已久,若非蒂尔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激他搞个比武大会,他也定然会用其他手段给西霸多扬名。”

    “嗯?”姬不息似乎抓住了事情的关键,“阿伯的意思是,班森是想让西霸多成为角斗士?”

    景伯点头道:“少主英明,顺着这条思路,您还可以继续往深里想一层。”

    “深里?”姬不息凝神细思,忽地灵光乍现,一拍桌案,“班森的真实用意是想引起陛下的注意!他想干什么,难道说……”

    说到这里,姬不息难以置信地看向景伯,景伯点点头,眼神中满是赞许。

    雷蒙肚子里还有许多问号,诸如魔晶石,月吻灵媒女神教会,西霸多……

    但是姬不息和景伯说到关键处总是欲言又止,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商议,且明显不想当着他的面讨论。

    姬不息并没有完全当雷蒙是自己人,雷蒙看出来了。

    雷蒙自己知趣,便推说自己累了,想早些歇息,起身告退。

    走出藏书阁,晚风拂面,他竟而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想起蒂尔早先说的话,自己不过是空有勇力而已,面对真正的高手,抑或怪物一般的家伙,自己的渺小简直如蝼蚁一般。

    西霸多已然如此恐怖,更别说还有异兽那种变态存在。

    想起异兽,雷蒙忽地脑际一闪,今晚那只夜鸟是不是异兽?

    为何他在逃出荒丘侯府前,蒂尔的样子那般虚弱?

    蒂尔身上的秘密,似乎一直以来都和异兽有关,就连姬不息的那只小白兔,蒂尔都说是异兽。

    难道今晚替自己解围的是蒂尔?

    雷蒙越想越没有头绪,而且每当想到蒂尔,脑际都是她那种猥琐要勾引自己的妓女嘴脸,让他浑身抵触。

    什么东西?!呸!

    雷蒙现在没空去探究蒂尔的隐秘,当务之急是要拿出击败西霸多的作战方案,不打无准备之仗是雷蒙融入血液的信条。

    只要荒丘侯威逼,姬不息肯定要派人出战,而自己这个楚侯府新人,可以说是责无旁贷。

    雷蒙要在楚侯府真正立足,不立点功劳,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眼下对于雷蒙来说,知己知彼差不多可以说是将近九成,唯一一层令他不放心的,是西霸多胸前那颗魔晶石,会不会是什么秘密杀器呢?

    那怪物今天只不过是触摸了一下,便立即闻到自己的气息,虽然和自己那时憋不住偷偷放了个闷屁有关,不过那么空旷的大厅,他都能清晰地闻到,简直比狗还要狗!

    关于魔晶石,光听名字就是个非同一般的存在,雷蒙无论如何都要详究清楚,不然这仗没法打。

    他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忽又想起白天“捡回来”的那四个男孩,他们瘦弱的身子骨,凄惶不安的大眼睛,萦绕在脑际久久不散。

    不知不觉,雷蒙就走到了安置四孩的院落,其实就在他客房所在院落隔壁。

    月如银钩,孤悬半空,洒下一片冷辉如水,雷蒙耳际隐隐传来女子抽噎之声。

    他定睛看去,只见一侍女身穿一袭淡紫色的长裳,正坐在房间门前,埋头轻轻啜泣。

    她的衣裳素净,发髻未散,雷蒙一眼便即认出是美丽的庄儿。

    月辉透过她的肩膀,倾洒在她身侧,照亮了她那如玉的脖颈和颤抖的双肩。

    她的身体不时地颤抖着,一只手攥着一把匕首,一只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

    她每一次的抽噎都伴随着轻微的摇头,仿佛在否定着什么,似乎又在拒绝着什么。

    她的美丽,是如此让人心醉,她的悲伤,更是动人心弦。

    “她是为了蒂尔而伤心吧。”雷蒙在心底自言自语。

    “庄儿。”雷蒙轻唤一声,坐在了她身旁。

    庄儿抬头望向雷蒙,眼中泪水盈盈,她急忙擦去泪水。

    然而泪水却仿佛不受控制,刚擦去一滴,新的泪滴又立刻涌出。

    可怜的女孩,面对这样的大事,除了哭泣,似乎别无他法。

    雷蒙用楚语问道:“孩子们睡着了?”

    “嗯,”庄儿克制着抽噎,“他们跟小猪羔似的,特别能吃,并排躺在床上,肚子就跟起伏的山包一样。给他们洗澡,奴婢胳臂都酸了,每个小子都要用足三桶水呢……”

    平日谨言慎行的庄儿,此时俨然如同一个絮叨的老妇人般说个不停,雷蒙心知,她这是在掩饰流泪的尴尬。

    “庄儿,你没有名字么?”雷蒙淡淡地打断她的絮叨。

    “奴……”庄儿俏脸微红,泪水渐渐止住,“奴婢不配有名。”

    “为何?”

    庄儿咬着薄唇:“当年乌斯家大军压境,家父力主不战投降,被先王斩首于城头,全家女眷被贬为奴,男丁尽皆战死。倘若不是少主收留,庄儿还不知飘零何处呢。”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又勾起丽人伤心往事,雷蒙暗骂自己是个傻缺。

    “那我帮你取个名字可好?”

    “这……”庄儿抬头看他,湿润的双眸中难掩惊喜,随即却又黯然垂首,“只怕侯爷和景伯不会允许。”

    “没关系,如果他们不同意,那这个名字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是咱俩的小秘密。”

    雷蒙说着,忽觉这话说得有点暧昧,赶紧进入正题,道:“庄儿,你听过庄周这个人么?”

    “没有,”庄儿微微摇头,“他也姓庄么?”

    “是的,我也是从阿叔那里知道的,他是上古的一位大学者,学富五车,潇洒俊逸,不过他生活中太过放荡不羁,不被时人所喜。”

    雷蒙见她听得出神,继续道:“传说有一天,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翩翩起舞,自由自在。”

    “在梦中,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人,完全融入了蝴蝶的世界。”

    “等到梦醒之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是庄周,而不是蝴蝶。”

    “想必他一定很失望吧。”庄儿忍不住评论,话刚出口,便觉无礼,一抹红晕在脸颊荡开。

    雷蒙轻轻点头:“是的,他想重回梦里,却不能够。不过这件事却让他思索了良久,他无法确定,到底是自己在梦中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在梦中变成了自己。”

    “咯咯,”庄儿巧笑一声,“他的想法真是怪异,不过这个故事好美,所以,大人是想给奴婢取名叫庄周么?这可不像女子名字。”

    雷蒙差点笑喷,强自按捺:“自然不是,我觉得你适合改名叫……‘庄做梦’!”

    “啊?”

    好难听的名字。

    庄儿不敢相信地看向雷蒙,见他眼含窃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取笑自己。

    庄儿佯装愠怒,啐了一口:“原来你在取笑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