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天大地大，贱民走到哪里都只是被买卖的命运而已。”蒂尔满不在乎地说道。
“依我看，王都的买家总该比普通的庄园主好吧。再说，我跟着你们，本来就是打算被卖的。只不过你嘛，”说到这里，蒂尔瞥了雷蒙一眼，“应该不会甘心沦为一个被人买卖的牲口吧。”
“一个柔弱的女子，还是处子之身，敢在荒郊野外自投猪夫的队伍，我才不会相信你只是单纯地想被卖到王都。”
雷蒙检查着手中的尖头小木签，指肚感受着其尖端的锐利程度，这已是他做好的第五支。
“哈哈，你难道不知道么，对于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来说，荒原野林如同地狱一般危险。依我看，除了你这正人君子之外，也只有保罗那样的猪夫会在欲望和利益面前明智取舍，看似是我自投罗网，又何尝不是明哲保身呢？”
蒂尔说着，随手扯断一株蒲公英，轻轻吐一口气，吹得蒲公英四散飞离，“你信不信，我有一项神秘的本领，总能寻到我的守护骑士。”
雷蒙冷哼一声，晓得这没正经的妖女，此时又在借机谄媚。
“雷蒙，好歹咱们现在已是旅伴，说说你的计划，你不会傻到真要随他进城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保罗原本是打算把你送到斗兽场去。我知道你有本事，又做过边军的将领，不过那都是些蛮力罢了。”
“雷蒙，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国王的斗兽场成就不了英名，幸存的无非一堆枯骨。”蒂尔语气中居然有几分关心。
“相比于你的良言，我更喜欢保罗的市侩。”
蒂尔难得被呛得脸红，将蒲公英杆咬断一截，赌气一般地咀嚼起来，吧唧吧唧不停出声。
过了一会儿，保罗边走边系着腰带回来。
这个倒霉蛋饿了几顿，腰围明显瘦了一大圈，这两日他走起路来，两三步就要提下裤腰带，这都快成他招牌动作了。
保罗一屁股坐在二人对面，面有难色地说道：“雷蒙，今晚咱们不能再吃野菜了，现在就连我的粪便里都满是菜梗……再这么下去，我自己都快要成为枯枝败叶了。”
保罗百思不得其解，雷蒙先前胃口像狮子一样，但现在却能默默忍受饥饿，竟然没有丝毫怨言。
话音刚落，雷蒙随手飞出，一支新削好的木签嗖地一声没入十步外的草丛，迅捷如闪电。
蒂尔灵眸一转，撇下蒲公英杆，心有灵犀一般跑去将木签捡起，惊呼道：“哇，好大一只牛蛙！保罗大人，恭喜您，今晚有肉可以吃啦！”
待保罗看清了那只牛蛙，只见它兀自蹬腿未死，木签不偏不倚正中其鼓鼓囊囊的腹部，角度力度堪称完美，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保罗暗暗想到，如果雷蒙向自己出手，恐怕十步之内洞穿眼珠不在话下，纵使射穿脖颈那也是一命呜呼。
直至此刻，保罗才恍然大悟，雷蒙手中的木签，和之前他用来吃饭夹菜时用的木棍完全不同——一端竟然锋利如针！
狗屁木签，那分明就是武器！
不管保罗有没有进城后出卖雷蒙的心思，当雷蒙露了这一手后，这个倒霉蛋必须要重新评估一下眼前的局面和同行的旅伴。
“只怕这点蚊子腿……还不够咱们三个塞牙缝的。”保罗讪讪地说，手心里都是冷汗。
雷蒙闻言，手腕向后一抖，一支木签于电光火石之间又射入他身后二十步之外的草丛。
蒂尔就像一条忠于职守的猎犬，紧随其后，这次她的声音更加兴奋：“哇，一箭双雕，好大一条草蛇！”
她一边欢叫，一边摇着手上的猎物，冲着雷蒙意味深长地眨巴着眼睛。
看看那丫头片子，居然一点都不怕蛇，雷蒙心说。
保罗望着蒂尔手里的猎获，心下惴惴不安。
只见木签正中蛇头，而那条可怜的扁头草蛇，死前正在吞咽一只拳头大小的耗子，耗子后腿和尾巴还耷拉在蛇嘴外沿，确确实实算一箭双雕！
箭无虚发，这次还是向背后出手，还是二十步开外的距离！
诸神啊！
保罗急忙起身，解下腰间那柄他引以为傲的钢剑，双手奉给雷蒙，说道：“宝剑赠英雄，希望雷蒙兄弟路上多多关照。”
语气无比诚恳。
雷蒙微微一笑，也不跟他客气，接过长剑随手放在一边，似乎多一眼都懒得去瞧。
赠礼不重要，雷蒙很满意保罗的眼色和姿态。
……
夜火噼啪作响，蒂尔蜷缩在马腹旁，在火堆前已进入梦乡。
雷蒙抱着钢剑，靠坐在一株粗壮的檬树旁，看着营火翩翩起舞。
夜幕是旅人的鬼门关，意外和杀机往往如影随形。
对于身负护卫之职的雷蒙来说，守夜责无旁贷。
今夜保罗似乎也没什么睡意，耷拉着脑袋坐在雷蒙身旁，两人相距不到一步距离，他漫无目的地拨弄着营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跟我说说王都的情况吧。”雷蒙打破了安静。
保罗闻言，臃肿的身躯微微一颤，支支吾吾道：“雷蒙，你要相信我，我可是个……是个信守诺言之人！”
雷蒙淡淡一笑，知他误解了自己，劝慰道：“你不用紧张，我脑子出了点问题，这你是了解的，眼下我可以说对王都一无所知。你跟我说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讲讲，别让我进城后像个睁眼瞎或者乡巴佬。”
保罗顾不上雷蒙说话时的语气是否与身份不符，面色微露尴尬，暗骂自己做贼心虚不打自招，赶紧顾左右而言他，把他所知关于王都的情况娓娓道来。
保罗做奴隶贸易，常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讲起话来很有条理，嘴皮子也利索，很少跑题扯远。花了差不多两个钟头的时间，将王都和天下的形势讲了个大概。
现在的天下共主是国王赛巴斯蒂安·乌斯，即乌斯二世，他是塞瓦略思·乌斯，即乌斯一世的嫡次子，即位不到半年。
塞瓦略思·乌斯通过著名的“灭国之战”统一了已知的大陆，被誉为“一统者”塞瓦略思。
他兼并消灭了其余六国，登基后按照旧国地理疆界，分封了六大州郡，并由乌斯王廷指派公爵执政官管理地方。
这在实际上消灭了领主治权，改分封制为执政官制。
乌斯一世在位共计十年，享年六十一岁。
据保罗说，乌斯二世只在即位的头一个月上朝听政，之后便一直沉溺后宫，热衷大兴土木，选女充宫，酷爱斗兽比武。
因乌斯二世不理朝政，朝政当下实际是由御前首相和内庭大太监二者把持。
传闻这两位权势熏天的顶尖高官，明争暗斗得十分激烈。
“依我看，王都的买家总该比普通的庄园主好吧。再说，我跟着你们，本来就是打算被卖的。只不过你嘛，”说到这里，蒂尔瞥了雷蒙一眼，“应该不会甘心沦为一个被人买卖的牲口吧。”
“一个柔弱的女子，还是处子之身，敢在荒郊野外自投猪夫的队伍，我才不会相信你只是单纯地想被卖到王都。”
雷蒙检查着手中的尖头小木签，指肚感受着其尖端的锐利程度，这已是他做好的第五支。
“哈哈，你难道不知道么，对于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来说，荒原野林如同地狱一般危险。依我看，除了你这正人君子之外，也只有保罗那样的猪夫会在欲望和利益面前明智取舍，看似是我自投罗网，又何尝不是明哲保身呢？”
蒂尔说着，随手扯断一株蒲公英，轻轻吐一口气，吹得蒲公英四散飞离，“你信不信，我有一项神秘的本领，总能寻到我的守护骑士。”
雷蒙冷哼一声，晓得这没正经的妖女，此时又在借机谄媚。
“雷蒙，好歹咱们现在已是旅伴，说说你的计划，你不会傻到真要随他进城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保罗原本是打算把你送到斗兽场去。我知道你有本事，又做过边军的将领，不过那都是些蛮力罢了。”
“雷蒙，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国王的斗兽场成就不了英名，幸存的无非一堆枯骨。”蒂尔语气中居然有几分关心。
“相比于你的良言，我更喜欢保罗的市侩。”
蒂尔难得被呛得脸红，将蒲公英杆咬断一截，赌气一般地咀嚼起来，吧唧吧唧不停出声。
过了一会儿，保罗边走边系着腰带回来。
这个倒霉蛋饿了几顿，腰围明显瘦了一大圈，这两日他走起路来，两三步就要提下裤腰带，这都快成他招牌动作了。
保罗一屁股坐在二人对面，面有难色地说道：“雷蒙，今晚咱们不能再吃野菜了，现在就连我的粪便里都满是菜梗……再这么下去，我自己都快要成为枯枝败叶了。”
保罗百思不得其解，雷蒙先前胃口像狮子一样，但现在却能默默忍受饥饿，竟然没有丝毫怨言。
话音刚落，雷蒙随手飞出，一支新削好的木签嗖地一声没入十步外的草丛，迅捷如闪电。
蒂尔灵眸一转，撇下蒲公英杆，心有灵犀一般跑去将木签捡起，惊呼道：“哇，好大一只牛蛙！保罗大人，恭喜您，今晚有肉可以吃啦！”
待保罗看清了那只牛蛙，只见它兀自蹬腿未死，木签不偏不倚正中其鼓鼓囊囊的腹部，角度力度堪称完美，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保罗暗暗想到，如果雷蒙向自己出手，恐怕十步之内洞穿眼珠不在话下，纵使射穿脖颈那也是一命呜呼。
直至此刻，保罗才恍然大悟，雷蒙手中的木签，和之前他用来吃饭夹菜时用的木棍完全不同——一端竟然锋利如针！
狗屁木签，那分明就是武器！
不管保罗有没有进城后出卖雷蒙的心思，当雷蒙露了这一手后，这个倒霉蛋必须要重新评估一下眼前的局面和同行的旅伴。
“只怕这点蚊子腿……还不够咱们三个塞牙缝的。”保罗讪讪地说，手心里都是冷汗。
雷蒙闻言，手腕向后一抖，一支木签于电光火石之间又射入他身后二十步之外的草丛。
蒂尔就像一条忠于职守的猎犬，紧随其后，这次她的声音更加兴奋：“哇，一箭双雕，好大一条草蛇！”
她一边欢叫，一边摇着手上的猎物，冲着雷蒙意味深长地眨巴着眼睛。
看看那丫头片子，居然一点都不怕蛇，雷蒙心说。
保罗望着蒂尔手里的猎获，心下惴惴不安。
只见木签正中蛇头，而那条可怜的扁头草蛇，死前正在吞咽一只拳头大小的耗子，耗子后腿和尾巴还耷拉在蛇嘴外沿，确确实实算一箭双雕！
箭无虚发，这次还是向背后出手，还是二十步开外的距离！
诸神啊！
保罗急忙起身，解下腰间那柄他引以为傲的钢剑，双手奉给雷蒙，说道：“宝剑赠英雄，希望雷蒙兄弟路上多多关照。”
语气无比诚恳。
雷蒙微微一笑，也不跟他客气，接过长剑随手放在一边，似乎多一眼都懒得去瞧。
赠礼不重要，雷蒙很满意保罗的眼色和姿态。
……
夜火噼啪作响，蒂尔蜷缩在马腹旁，在火堆前已进入梦乡。
雷蒙抱着钢剑，靠坐在一株粗壮的檬树旁，看着营火翩翩起舞。
夜幕是旅人的鬼门关，意外和杀机往往如影随形。
对于身负护卫之职的雷蒙来说，守夜责无旁贷。
今夜保罗似乎也没什么睡意，耷拉着脑袋坐在雷蒙身旁，两人相距不到一步距离，他漫无目的地拨弄着营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跟我说说王都的情况吧。”雷蒙打破了安静。
保罗闻言，臃肿的身躯微微一颤，支支吾吾道：“雷蒙，你要相信我，我可是个……是个信守诺言之人！”
雷蒙淡淡一笑，知他误解了自己，劝慰道：“你不用紧张，我脑子出了点问题，这你是了解的，眼下我可以说对王都一无所知。你跟我说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讲讲，别让我进城后像个睁眼瞎或者乡巴佬。”
保罗顾不上雷蒙说话时的语气是否与身份不符，面色微露尴尬，暗骂自己做贼心虚不打自招，赶紧顾左右而言他，把他所知关于王都的情况娓娓道来。
保罗做奴隶贸易，常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讲起话来很有条理，嘴皮子也利索，很少跑题扯远。花了差不多两个钟头的时间，将王都和天下的形势讲了个大概。
现在的天下共主是国王赛巴斯蒂安·乌斯，即乌斯二世，他是塞瓦略思·乌斯，即乌斯一世的嫡次子，即位不到半年。
塞瓦略思·乌斯通过著名的“灭国之战”统一了已知的大陆，被誉为“一统者”塞瓦略思。
他兼并消灭了其余六国，登基后按照旧国地理疆界，分封了六大州郡，并由乌斯王廷指派公爵执政官管理地方。
这在实际上消灭了领主治权，改分封制为执政官制。
乌斯一世在位共计十年，享年六十一岁。
据保罗说，乌斯二世只在即位的头一个月上朝听政，之后便一直沉溺后宫，热衷大兴土木，选女充宫，酷爱斗兽比武。
因乌斯二世不理朝政，朝政当下实际是由御前首相和内庭大太监二者把持。
传闻这两位权势熏天的顶尖高官，明争暗斗得十分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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