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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周氏兄弟的帮助

    王良一行人携带着放在车上的干粮逃进深山后,非常幸运的是一天后遇到了一位在山中修炼的道长,他带领王良一行人绕出深山来到能见到人烟的地方,并告诉一行人去汉中的大致方向。

    走了一两日后,沿途村落人家渐渐多了起来。在路过一个镇子时,王良拿出二十两银子在马市买了四匹马和一辆马车,如此一来大家可省去路途上许多辛苦,另者也可大大加快行速,躲避后面刺客可能的追杀。赵虎三人在与王良海子及曾家母子分别时,将随身携带的银两都交给了王良。

    一行人有了车马以后,只用了二十多天,就到达了黄河岸边。为一行人摆渡过河的老艄公告诉他们,过了河就是陕西地界了,对岸是延安府的宜川县,他家就住在宜川境内靠近河边的一个小村庄,他靠摆渡为生已有三十多年了。听老艄公如此说,王良忽然想起,自己在亲军中的一个叫周大憨的部下就住在对岸宜川县境内的一个小村庄里!他还记得那个庄子叫柳树村,庄子周围生长着许多柳树,自己带这个叫周大憨的什长执行军务时曾路过周大憨的家乡,还到他家中坐了会儿。

    王良此时不方便说什么,也不便问艄公这个柳树村所在。待下了船离开河岸边,王良便将此事与海子说了。海子想了想,说我看咱们匆匆忙忙往汉中赶并不是什么好事,那些刺客很可能现在正急着寻找咱们。你不说被你砍断右臂的那个人带领的黑衣人是锦衣卫假扮的吗?锦衣卫那帮人可不是善罢干休的主儿。依我看,这个叫周大憨的什长如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个人品不错的人,那咱们干脆就在周大憨家所在的村落先落下脚来,然后看情况再作打算……咱们不妨多花点银两租下老艄公的木船,代替他干这往来摆渡的活,如此以来就可以随时掌握外来可疑人员的动向,及时应对。

    王良看了看周围环境后道:“我记得这个周大憨的家就住在黄河西岸一个渡口附近,我那次是坐船到东岸察看布防情况……好像就是这个渡口,但也不敢十分肯定。”

    海子问:“是上游还是下游?”

    王良回道:“嗯……应当是上游。”

    俩人正说话间,一个人急匆匆向这边走来,看样子是要去河边渡河的。海子便迎上前问路,方知这个柳树村正在上游距渡口五六里处。待这人走远,王良便道:“依我的想法,我们倒是可以让周大憨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只是我并不同意咱们一行人就在他住的村庄里落脚,一旦那些刺客追来,只恐会给他全家及周围乡邻惹来麻烦……但我倒不妨一个人悄悄找到他,约他出来与咱们见面。我看这一带崇山峻岭,一眼望不到边,倒是个理想的的藏身所在,咱们不妨在这一带找个安全地方先休整一段时间,再视情形作下一步的打算。”

    海子道:“嗯……那就按王将军你说的办。”

    一行人便沿河边道路向上游走去。走到半途,一行人离开道路拐向路旁的一片小树林中。在小树林中,几人将马匹栓好后,王良便将宝剑和飞镖都交与海子,他叮嘱了海子两句,遂独自一人向柳树村方向走去。

    柳树村是个位于两山之间的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一条蜿蜒小路沿沟底通向村中。到了村中,打听到周大憨家所在的王良直奔其家中而去;对周大憨家在村中的具体位置,王良还是有些印象,只是记不十分清楚。周大憨家此时只有周母一人在家,周大憨与弟弟正在田间干活,听王良说要找周大憨,周母便引王良去了田间。

    见是王良到来,周大憨当即单膝跪地向王良问候。王良连忙拉周大憨起身,他环顾四周,见附近除周大憨弟弟外再无他人,便告诉周大憨以后万不可这样,以免惹下麻烦。

    周母离去后,王良便将自己目下境况和找到他的原因和盘托出。周大憨也不多说,他与弟弟吱了一声,便离开田间随王良而去。

    一路上王良将近来遭遇和自己心中打算向周大憨详尽道出,周大憨说王将军你看这一带群山连绵,沟壑纵横,几个人藏在这大山里,就如同大海里落个针。我小时到山里放羊时,曾有一次因好奇走得远些,在距村中有十来里路的一处沟谷旁山坡上,看到一排依山而建的窑洞,我当时还数了数,共有九间窑洞。后来因山体坍塌,把去往窑洞的路堵上了,之后我只与弟弟越过土坎去那排窑洞处看过一次,窑洞仍然完好无损。如今连小孩子放羊都不会进到这山谷深处有点阴森的地方,你们不妨就在此藏身,吃的用的就由我和弟弟悄悄送进去,我们再谨慎小心些,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王良闻听有此好去处,心中自然很高兴,二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海子等人藏身的小树林里。见到身边依偎着两个孩子、一副落魄模样的曾夫人,王大憨当即跪拜在地,难免伤感落泪。在长期的烽火岁月中,忠心为国又爱兵如子的曾铣已与部下结成了亲如兄弟、却又胜似兄弟的深厚感情,共同的保家卫国目标和庇护背后万千生灵的神圣职责,使他们之间已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如今斯人已去,惟见又遭迫害的其遗孀孤儿就立在面前,这怎不令其昔日部下心中酸楚不已!

    接下来大家开始商量起下一步计划来。听周大憨说有这样一个隐蔽去处,大家也都都欣慰不已,最后众人一起商量确定,为了不暴露行迹,待天落黑后再由周大憨引路,去山中这排窑洞中落脚。

    这时太阳已将要落山,周大憨急忙赶回家中一趟,一来他是怕母亲与弟弟看他长久不回到处寻他反会坏了事,二来也是为了带些东西回来。到了家中,周大憨告诉母亲自己有急事要外出一趟,今夜不能回来,请母亲勿要担心;然后带上两支常备在家中用急的火把以及一盏煤油灯,又带上两张羊皮褥垫,还有一些吃的,匆忙赶回小树林。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众人已将马车车体卸去,将车体丢弃在树林里,而将马匹悉数带上,由周大憨举着火把在前面引路,直奔他所说的那排废弃窑洞而去。

    待到达那排窑洞所在的山谷深处,已是将近午夜。两支火把一路上已经耗尽,幸好月亮不时从云缝中钻出,还有煤油灯可用,周大憨就引众人挨间察看那排窑洞。只见各个窑洞除了灰尘多些,并无一间坍塌,窑洞内还可见原来在此居住的主人留下的一些生活用品:散落的用来填充枕头的荞麦壳、锈迹斑斑的铁锅、竹木筷子、已陈旧风化了的被褥……只是不见了碗盘之类的食具。周大憨来的路上曾说过他与弟弟在窑洞内拿走了不下十件瓷碗瓷盘,看样子窑洞主人曾不止一次出山采办过东西。

    已又饿又累的众人吃了些周大憨带来的食物,又喝些水袋内的山泉水,就赶紧和衣而卧歇息,只轮流着让一人在曾家母子住的窑洞外值夜。往这来的一路上时不时能听到大山深处传来的狼吼声,大家自然不敢大意。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周大憨赶紧带周成与赵永每人牵着一匹马出山,去柳树村自己家中去取些东西;海子则留在山上,看顾箭伤未愈的王良与曾家母子。三人走到距柳树村还有一段距离时,周大憨寻个隐蔽地方让周成赵永带三匹马躲藏起来,他自己则独自一人回村。回来时,周大憨身后多了弟弟,俩人身上都满负食物及一些生活用品。兄弟俩接着又回家背了一趟东西回来,大家把这些东西都放在马背上,一起回到窑洞处。

    王良见四人带回的物品中,有一半是黑豆等马匹食料,便道:“我看咱今后呆在山里,往来运送马匹食料是个大麻烦,天天带这几匹马去山野啃食青草又容易暴露咱们自己。大憨兄弟,明天你就去联系买家,将这几匹马都卖了;去稍远的地方卖,以免走露了风声。”

    周大憨道:“也好,以后驮东西用我家那头驴子就够了,这好几匹马确实目标太大。”众人也都赞成卖马。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周大憨就与弟弟及两个差役牵马出山去卖。隔天,直到天落黑时分,周大憨才带着弟弟和两个差役回到山里,几个人还顺便带回了不少东西。当周大憨将卖马的银两交与王良时,王良当即将银两返还给周大憨,还加上了十两,说往后这么多人在山里生活,用度不小,这些银两就交给你用于往后大家的生活吧。周大憨一再辞让,最终在王良坚持下收下银两。

    王良又将欲控制渡口以查探渡河人员情况的想法讲给周大憨听,周大憨说此事不难,我从军前就曾跟随村中的一个本家兄长学过划船手艺。给老艄公一个满意价钱,他自然乐得不去干这危险而又辛苦的摆渡生意。那些锦衣卫如果渡河追踪而来,自然要身佩刀剑,人数也不会少,这一眼就看得出来。我们再在渡口附近安排个人通风报信,这样就可及时掌握对方动向,以做好应对准备,事不宜迟,我们该马上去办。

    周大憨第二天一早就出山去渡口找老艄公办理此事,下午太阳还没落山就赶了回来,说事情已经办妥。此后周大憨每日就在渡口专心摆渡,而往来通风报信的事就由他的弟弟来做;两个差役则负责出山采买东西;海子每日仍旧留在山里,陪护王良与曾家母子。

    留在山里的王良并不敢偷闲,他每日抓紧时间向海子传授武艺。在西北军队中,做为教头的王良向众将士传授的主要是骑射之术,而今时王良向海子教的的都是些地面上的搏杀本领。海子本就出身武术世家,又是个一点就通的人,经王良悉心教授,武艺每日长进很快。王良又将甩飞镖的技艺传授给了海子,以应付随时可能到来的恶战。王良自知自己的箭伤尚未完全痊愈,如遇激烈打斗,只怕箭伤迸发,力不从心,到时恐还得指望海子一人独力支撑。

    如此在山中过了一月有余,一切倒还风平浪静,不见有刺客追来。这期间王良与海子也时常一起分析对方动向,日子多了,二人就猜度起对方为何始终不见动静,是追错了路径?是两个锦衣卫回京谎报了实情?还是因其它原因?俩人苦苦思索,把一切可能都分析遍了,但仍得不出答案。

    感觉到自己箭伤已大有好转的王良这时候渐渐萌生出一个想法:自己如果不设法从根本上消除对曾家母子的威胁,曾家母子不管日后是到了城固还是其它地方,危险都会每时每刻笼罩在他们母子头上。在京城拜访赵贞吉时听赵贞吉讲,奸相严嵩只是因善于猜度上意溜须拍马、从不违背皇上心意而一时得势,皇上也并非完全信任严嵩,还说前几年严嵩曾短暂担任过一次内阁首辅,但不久却被皇上罢了职。今自已若设法让皇上对严嵩父子恣意妄为之举有所察觉,皇上定会加以约束,而严嵩父子也会有所收敛。

    于是王良这日对海子说我打算让你往京城跑一趟,找到国子监的赵贞吉司业,将有人暗中追杀曾家母子的事告诉他。赵贞吉乃南宋名相赵雄之后,有明以来朝廷一直对亡于蒙元的南宋君臣后代优待有加,且赵贞吉是个富有正义感的人,让赵贞吉知晓此事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这件事也许就会迎来转机。我在京城拜访赵司业时听他说过,当今圣上是个极其自负之人,从来都觉得自己能明察秋毫,为彰显自己的公正,圣上一向是不允有朝臣公然枉行违法之事的……如果能让皇上作出表态,则曾家母子日后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王海听罢却面露犹豫之色,说我到京城走一趟倒没问题,只是撂下你一人守护曾家母子我实在放心不下。王良便回说经过这段时间在山中静养,我自感箭伤已基本痊愈,已可应付一些不测情况。如果有刺客真的寻踪而来,我会随机应变,尽最大可能避免与他们正面交锋,能躲则躲;再说这儿还有熟悉当地情况的大憨兄弟二人帮着我呢。

    见王海似乎仍然放心不下,王良又说你若能早日到京城将我交待的事情办利索,则曾家母子的危险就可解除,这才是长久之计!海子到这时不再犹豫,准备一番后,第二天一大早他即告别王良等人,出山踏上赴京之旅。他先去山外镇子的牛马市挑了一匹脚力好的马匹,又去制铁铺打制了十个飞镖,随后便直奔黄河岸边,摆渡过河后一路扬鞭催马赶往京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