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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太玄迎皇甫 冲冠战叶(二)

    听闻断江吟三个字,当先做出反映的便是叶九霄了,这个不是叶九霄刻意为之。只是因为那断江吟本就是他所属之物,是其子叶缺转交给自己作为退婚倚仗,交付给皇甫无量的筹码。此时无端出来一个人,张口便要强取,这还了得。当下,他几步飞至众人之前。张口问道:

    “戏谑之言,也敢当真?阁下怕是找错人了吧?”

    叶九霄这一举动让皇甫无量脸色顿时暗沉下来,但也是一瞬而已,在他们二人对视谈话间,倒也不易察觉。

    而麻衣男子在见到叶九霄这一举动后,却显得尤为开心,他本来还不确定自己是否等对了路,拦对了人,更不确定之前那个给他留下话语的人说的是真是假。所以,他之前也是一直拦路不语,观人察物。毕竟,就算取,也得讲究个取之有道,虽然这个取之有道在他这里可能变了味道,但不妨他一番谨慎小心。毕竟,取之前也得把正主给给确定了。而叶九霄的举动,纵似无语,也堪比道破万千。

    心里想着,但麻衣男子脸上却未露出人任何异色,只是平静的一笑道:“嘿嘿!这位朋友所言极是,所以我呢,谁都不信!”麻衣男子说着伸出食指在虚空中摆了摆。

    叶九霄闻言,心里松了口气道:“此等言语,阁下不信最好,这江湖上的传言还是要谨慎些,谁会去做这种不图名利的事呢?若是戏言也就罢了,可有时候,一句空穴来风的话,可能就会打上几条无辜人命,要当心呀!阁下既然不信,今日又何必来此,岂非徒费脚钱?不如还是早早回去吧,我等平日里也稍做些微末营生,可赠予阁下一些盘缠。”

    说着话,叶九霄看着拦路男子的反应。而拦路男子看似认真听着叶九霄的话,但目光却从未在那把剑匣上移开过。他见叶九霄的话语停顿,回过神来也是看着叶九霄,虽然直觉上让他明白叶九霄并不是这个队伍的领头人,但眼见之前说话的皇甫无量此刻也没有任何反应,似乎默许了此人行为,当下,也毫不在意的摆手道:

    “此言差矣!正是因为不信,所以前来验证,万一确有其事,在下岂非错过一桩机缘。既然诸位已知我来意,可否配合在下验证一番呢?”麻衣男子嘴里说着话,眼睛还故意瞟了一眼皇甫无量马上的剑匣。不等闻言之人答话,麻衣男子继续道:“不过还是要谢这位老哥的一番好意,至于赠予盘缠之事,你们觉得,我像是缺那些黄白之物的人吗?”说着还不忘摊开两手让众人打量一番。

    而众人的反应也是不禁哑然,这麻衣男子虽然年纪不大,面目也算清秀。但一身麻衣确实让此人在仪表上落了下乘,如不是此人手中还提着一柄长剑,任谁都会觉得此人只是一乡野村民。

    叶九霄此时已经开始面露不悦了,此时在场之人都明白,眼前这位是一位难缠的主。但谁也不好率先发难,一是之前麻衣男子之前出手的那一招的确震慑住了在场之人。二是十大剑道高手的威名的确不是一般人可以随便接下的。加上此人言语间已经暗示,只为取剑,目前还没有伤人性命想法。但谁也不能确定,如果真的把此人逼急了,会不会真的拔剑相向。

    叶九霄微眯双眼,他冷冷地说道:“如果我告诉我你,我们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呢?难道阁下今天还要动手不成?”

    此话一出,麻衣男子并没有想象中加以理会,反而把目光移向马背上的皇甫无量身上。似乎等着看皇甫无量的态度。

    皇甫无量倒是比叶九霄冷静很多,对于之前的提问,麻衣男子一句都未曾正面回答过。但在他与叶九霄的对话中,倒也让皇甫无量确认了一些事。不过双方对话这许久,有些问题依旧未得到证实,双方均把对话中心放在一把剑上,但都未曾探明对方底细,这在皇甫无量看来实在荒唐。当下他依旧把之前的问话复述了一遍道:

    “敢问阁下名讳?江湖十大剑道高手当中,如阁下这般年纪的恐怕不多,粗算之下也不过四人,不知阁下是其中的哪一位?和乐家又是否有关系呢?”

    麻衣男子见皇甫无量开口,当下也不在意,只是眼睛看着皇甫无量。握剑之手不见有何动作,只是手腕对着一旁崖壁挥了几下,尚未看清动作,剑已归鞘。同时口中说道:

    “你若能看懂,这便是答案。看不懂,也无需再问。至于你口中的乐家,嗯.....不太熟。不过之前倒是遇到个老头,他来找过我,自称来自太玄山。我还跟他打了个赌,结果输了,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第二个原因。”

    皇甫无量看着一旁崖壁上的剑痕,脑中思索着麻衣男子的话。但见那崖壁上的剑痕凌厉霸道,笔走龙蛇,虽如一笔带过之势,但其中饱含剑道武学的精髓,哪怕从未练剑之人观之也顿感其中的浩然之气迎面而来,十大剑客之名果然名不虚传。片刻功夫,皇甫无量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口中试探性的问道:“十大剑剑道高手里有位排名第四的草字剑一一解兰亭,据说此人出自杏花溪,凑巧的是此人平生只喜欢三样东西,名剑,美酒,还有杏花。想必阁下就是这草字剑了吧!?”

    麻衣男子眉毛一挑,嘴角投来一抹惊异的微笑。微微点头道:“这位老哥倒是个聪明人嘛!佩服!我呢,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没那么累。”说着斜瞟了一眼一旁的叶九霄一眼继续说道:“草字剑也不过是虚名罢了,在下正是解兰亭,认识的人都称我草字麻衣。不过你刚刚说的那三个喜好可不太准确。我是先喜杏花,再好美酒,其次才是爱慕名剑。”

    叶九霄在闻言解兰亭来临此处第二个原因后,内心也猛然一紧,这时的他也感觉到,此行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只不过解兰亭口中的那个老头倒是让他想起一个人来。如果真是那人,此时的情况就有些复杂了,无端把江湖排名第四的剑道高手引入太玄山,真的是为一把名剑那么简单吗?

    叶九霄这诸多想法倒是和皇甫无量相差无几,所以,正在叶九霄疑问之时,皇甫无量也接着解兰亭的话继续问道:

    “哦?方才阁下说,与一个出自太玄山的老头打了个赌?在下倒是对此非常好奇,不知阁下与他作何赌注?以阁下这般修为,竟然甘为此赌注赴约而来。可否说与我等听一下呢?”

    解兰亭见皇甫无量接连发问,也不厌烦,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道:“嗯.......此事说出来倒也无妨,那老头的赌注嘛,是一坛酒,准确的说是一坛取百年自麝虎的灵骨所酿的酒,功效嘛,可在数年之内提升肉身修为。前提是我要在他手中过满三十招。此事说来也气,我只交手不到二十招就败了。”

    一坛酒?众人闻言纷纷面面相觑。解兰亭也觉得被那个老头给算计了,自己之前就遇到一个神秘之人透漏给自己十大名剑之一断江吟的消息。本就向动身太玄山去走上一遭,此时出现的老头居然也想引诱自己去往太玄山,看来太玄山此行必有所获。于是萌生了在这个老头身上谋个便宜的想法。谁知道技不如人,便宜没占到,还得莫名其妙帮人做件事。不过这老头倒也算是仗义之人,临走前把一个装满酒的葫芦丢给了自己。声称不会让自己白帮忙,这壶酒算是赠送给自己了。

    叶九霄闻听解兰亭的一番话,颇有深意的把眼神看向皇甫无量。他此时担心的是眼前的皇甫无量和此事有没有关系。如果是乐皇二家做局,那此刻自己的处境可就危险了,他斜瞟了一眼皇甫无量马背上的剑匣,要不是顾忌事态还不明朗,或许他还真有一把取过剑匣,趁早逃离的想法。

    皇甫无量则平静的对视了一眼叶九霄,眼神里没有丝毫情绪。他翻身下马,走上前去。与叶九霄站在一起。身后的随行之人见皇甫无量无量下马,也纷纷下马尾随者站在二人身后,纷纷把手按在兵刃上。

    叶九霄眼神死死盯着解兰亭,嘴里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身旁的皇甫无量道:“贤弟,他口中的老头,想必你应该最熟悉不过了吧?没想到乐家那位修为如此深厚,数十招就把剑道排名第四的高手给打败了。乐家当真不简单呐!贤弟如果此时反悔,我叶某人绝不为难,我就此离去,你继续履行和乐家之前秦晋之约?此时尚有转圜的余地。”

    叶九霄这一番话不可谓不刁钻,既不动声色的逼迫皇甫无量表态,更是敲打皇甫无量做前后取舍,而他自己则悄无声息的为自己建立抽身的余地。

    而事实上皇甫无量更清楚自己的处境,皇甫若菲已然知道此事,被自己囚禁府中,无论自己做的如何隐秘,日后难免会透漏出去。此行一路虽然谨慎,但根据这一路的遭遇来看,乐家或许对此事早已知晓,目前仍未现身,可能尚有一丝顾虑。而自己目前已经骑虎难下,退一步,或许依旧可以和乐家修好,但关系就变得更加微妙。但天知道乐家会不会如他预料那般,假装不知此事,成全两家的婚事。如此做,日后还需要提防叶家,毕竟,以叶九霄的为人,皇甫无量可不认为叶家都是什么善男信女。心里长叹一声,或许皇甫无量心里萌生过一丝悔意,他想起皇甫若菲,心道一声:莫怪爹无情!

    心里想着,他看了一眼叶九霄,笑着摇了摇头道:“叶兄莫在试探在下了,这一路所经历之事,我也蒙在鼓里,不过方才这位小兄弟口中的老头,或许就是那位吧。不过修为在高,凡事也终究逃不过一个理字,立足江湖若只靠蛮力修为,终成众矢之的。”

    寥寥几句话间接的表明了心意,叶九霄听闻此话此时终于放下心来。此时他终于放下顾虑,全身心的审视当下危机。

    皇甫无量安抚完叶九霄,把目光移到解兰亭身上,一番思考之后,他坦然的说道:“既然小兄弟快人快语,在下也实不相瞒,你要找的东西,确实在我们这里。不过这东西恐怕你拿不走,因为此物对我等也很重要,恕我们不能割爱了,不过小兄弟若是喜欢美酒,我大皇城却积存颇多,不乏各种美酒,料想应该能让你满意,改日我定会令人送去杏花溪,你看如何?”

    叶九霄闻听此言,忍不住上前对着皇甫无量道:“贤弟你........”

    皇甫无量对着叶九霄摆手打断他的话,示意他不要惊怒。然后二人把目光投向解兰亭。

    解兰亭摇头耸肩,口中吹出一口气,绕了半天,这二位你一言我一语总算进入正题了。不过结果和他料想的相差无几,这把断江吟今天不会轻易拿到手。但他并不着急,只是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道:

    “谢老哥直言,不过解某既然来了就不好空手而归,至于美酒嘛,在下尚且不缺,可能要辜负老哥一番美意了。不过在下也不白取,只要老哥肯成人之美,在下愿允下一诺,作为交换,不知老哥意下如何?”

    “哼!你当自己是何人?信口一诺而已,居然以此来打十大名剑的主意,阁下未免天真过头了吧?不妨告诉你,别说你是剑道排名第四,哪怕剑道第一今天来了,一样也带不走。”叶九霄冷哼道。

    这话一出,倒让解兰亭来了兴趣,他把长剑搭在肩头,戏谑的问道:“哦?居然还有这等说法,那就烦请这位老哥说一说,为何带不走?”说完,解兰亭把剑鞘遥指叶九霄,笑意中透漏出一丝让人不易察的冷意。

    叶九霄冷笑着正欲开口,突然一道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说的没错,这把断江吟,你的确带不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队伍后方出现三个人影,为首的年轻男子身着淡蓝长衫,背负双手。一身后两名老者则是一身水墨色布衣,二人各持一柄长剑。三人身形不紧不慢,信步来至众人身前,打量着眼前的解兰亭。解兰亭也同样审视着这突如其来的三人。

    见领头男子一身少爷打扮,修为也不俗。身后又有两名高手伴随左右,料想是某个家族子弟的少爷。就是不知来人底细如何,是何目的。当下解兰亭打趣道:“你又是何人?难不成也是来取剑的?不过可惜啊,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况且,以你三人修为,恐怕今日是与此剑无缘啊!”

    来人也不急于辩解,径自走向叶九霄微微点头说道:“父亲!”随后又向一旁的皇甫无量施礼道:“见过皇甫叔叔!恕叶缺来迟半步!”来人正是叶缺。

    皇甫无量斜瞟了一眼叶九霄,然后朗声一笑,伸出手在叶缺肩头拍了拍道:“哈哈!不晚不晚,贤侄来的正好。”说着话,又打量起叶缺身后的随行二人道:“这二位修为不凡,想必一定不是无名之辈,还请贤侄介绍一二。”

    说起叶缺同行之人,皇甫无量心里早已猜出一二,但是对于一个老江湖而言,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次结交他人的机会。一番言语也透漏出自己对二人的尊重,更是趁此微妙的契机,给叶缺一个出言震慑的机会,至于要震慑之人,当然是拦路那位。

    显然皇甫无量的话让叶缺和身后的二人很是受用。叶缺自然明白皇甫无量的用意,斜眼看了远处的解兰亭,见对方也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当下对着叶九霄和皇甫无量摊手对着其中一位,开口引荐道:“父亲,皇甫叔叔,这位是我们剑阁四位长老之一的玄阴长老。”

    皇甫无量和叶九霄见状连忙拱手道:“久仰久仰!有劳玄阴长老此行,感激不尽!”

    而这名玄阴长老见到二人恭维,也不客气,只是简单的还了个礼,语气淡淡的道:“二位客气了,此行我等二人也是受命于大长老所托,叶缺身为我剑阁弟子,理当对其照拂一二。”

    叶缺见玄阳长老说完话,正要介绍自己父亲和皇甫无量。

    却见玄阴长老把目光略过叶九霄径直看向皇甫无量,略作打量后,眼睛落在皇甫无量袖口的三足金丝小鼎上,而后抬头严肃的施礼道:“阁下想必就是大皇城城主,皇甫无量吧?当真是气度不凡!久仰久仰!”

    皇甫无量见状如此急忙客气道:“哪里哪里,玄阴长老日后闲余,一定要到我大皇城坐坐,在下定要好生招待一番。”

    一旁的叶九霄此时强忍心中不悦,想到此二人都是前来相助叶家,心下又不好发作,只得尴尬陪笑,伸出手掌摊向另外一人,对叶缺说道:“缺儿,这位想必也是剑阁长老之一吧?”

    叶缺闻言点头道:“父亲所言不错,这位是玄阳长老。”

    玄阳长老眉目含笑,相比玄阴长老要平和许多,但话语却不是很多。略微对二位客气一番,也是对着皇甫无量笑着点头而止。显然这位长老纯粹是为了受命而来。没有多余意味。

    一旁的解兰亭此时算是看不下去了。本来自己是劫道的,气氛一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突然冒出的三人莫名其妙的出现不说,还把自己晾在一边,坏了这严肃的气氛。当下体内真气外放,衣衫鼓动间,身边尘土尽数被卷起,吹向四周。解兰亭的声音也随之传道众人耳中。

    “没人介绍一下我吗?!”解兰亭把剑重重插向地面,双手杵剑,冷冷的看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