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暗潮（中）
夏迩仔细回忆着幼年时宗颋对她讲过的睡前故事，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小时候的她也从未想过那个故事的背后另有深意。不仅如此，她还总是因为对那个故事感到乏味，在宗颋还没有讲完的时候就睡着了。到了今时，她所能记起的细节已然不多，尤其是故事的后半段。
在夏迩想起那个睡前故事的全部细节之前，其他人也不打算就这样等待。他们分成三路，各自在这个虚拟的“地下空间”中寻找着各自图谋的线索。
随着时间的推移，洛森最先感觉到了寒冷。这种寒冷的知觉与周围的环境是不符的，这说明现实中他的体温在下降。
根据掌握的洛森曾经的记忆，当意识被接入这个虚拟空间，持续受到虚拟电信号的刺激，会令大脑的思维速度加快，因此在这个虚拟空间中时间也相对变慢。这能够为他们在这里争取更多的时间。可当察觉到异常的知觉，就像此刻感到了寒冷，那就说明现实中他们的身体已经在失温。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当现实的知觉传感无法被阻断时，说明身体失温的状态已经很严重，这种状况将会迅速恶化。如果不能及时从虚拟空间中唤醒，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的身体就会被冻僵。
此刻的夏迩却没有因此表现出一丝的焦虑，她走在那些高耸、透明的长方体密封舱之间错综的通道，不时地抬头望向远处那个巨大的“水滴”。
北堂侍跟在她的身后，问道：“你对他们有隐瞒？”
“不，是那些记忆太久远了，都是些像碎片一样零散的记忆，还穿插了许多无关的记忆。”夏迩说着问道，“为什么我没有在安全屋看到努阿拉，你不是已经完成它的组装了吗？”
“我还不确定她会变成我记忆中的那个努阿拉，最初的阶段至关重要。”北堂侍说，“那天洛森出现在安全屋的时候，她差一点就杀了他。”
“这可看不出温良，看来赤染沙希又对我们说谎了。”夏迩说。
“不过这倒是和努阿拉有些像。”北堂侍说，“她在反抗威胁的时候会变得血腥暴力，但她不会轻易清除预判存在威胁的目标。”
“你是指杀人？”
“对。”北堂侍说，“我能感觉到，她的思维习惯并不完全遵循逻辑，有时候她甚至会表现出冲动的情绪。所以我必须让她学会更多的借助理性思维。”
夏迩说：“这么说的话，赤染沙希倒也没有完全说谎。”
北堂侍问：“为什么？”
夏迩说：“我就没见赤染沙希有过情绪失控的时候。我想努阿拉的仿生脑中的确存在赤染沙希被分割的一部分意识，但不是她说的温良的那一部分，而是感性的那一部分。这大概就是曾经的努阿拉会变得像人的原因。区别人类与人工智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感性。”
她说话间已然注意到北堂侍表现出的纠结，“你会因此放弃努阿拉吗？”
“当然不会。”
“为什么？”夏迩说，“赤染沙希是一个可怕的人，她的可怕在于我们无法猜透她的心思。我想这是她的天赋。假如努阿拉也具备同样的天赋，那它对你来说会很危险。”
“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我和努阿拉过去的经历。”
“可那并不是现在你看到的努阿拉。”夏迩说，“有些事我已经知道了。当你的意识从未来被传送到2041年12月31日那天的时候，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与你曾经那个未来世界的过去是两个平行世界。这意味着你曾经的阅历和经验在这里都无法作为参照。”
“我知道，但努阿拉值得我冒任何风险。”北堂侍说，“我已经暂时关闭了她的系统，直到我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帮助你的。”
“为什么？”
“联盟解散之后，我失去了人生的方向。直到你的出现。”
北堂侍费解的问：“我不明白，然道你就没想过自由吗？”
“在人的世界里，‘自由’从来都是一个谎言。”夏迩说，“除非有人可以脱离文明世界，像野人一样的活着，但那不是我要的人生。”
“明白了。”北堂侍说，“你想要一个可以企及的梦想，但你没有自己的梦想。”
“也许……”夏迩停下了脚步，一只手摁住脑门，低垂着头说道，“也许效忠补缀者联盟就是我的梦想。”
“我想这也许是你受宗颋的影响太深了。”北堂侍说，“我有种感觉，你只是宗颋收养的其中一个孩子，对你们而言，他是神圣的。而对他来说，你们只是他驯养的……”
夏迩厉声说道：“住口！”片刻、她又克制着说道，“你不该诋毁他。”
“我无意冒犯。”北堂侍说，“但洛森之前说过，如果他早查到你和宗颋之间的关系，就不用浪费过去那么多时间了。这说明光曜会早就在寻找补缀者联盟的圣地，而与宗颋有关的人是他们寻找的线索，他们也许一直在暗查宗颋秘密收养过的孤儿，试图从那些孤儿身上得到线索。我猜宗颋只将秘密藏在了说给你听的睡前故事里，而他收养的其他孤儿只是混淆视听的棋子。更甚至、如果不是因为你能找到穿越时间的我，他们都不会知道你和宗颋之间有关联。”
夏迩意识到北堂侍的分析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她也并不完全认同这种猜测，“据我的了解，元老会成员曾经有上百人，就连首脑团成员也由七位首脑组成，就算光曜会要找出补缀者联盟的圣地，也没有理由仅仅是把线索锁定在宗颋一个人身上。”
“如果封禁联盟圣地是宗颋一个人所为呢？”北堂侍说，“既然补缀者联盟与光曜会之间的相互渗透在过去就已经非常严重，那就不排除高层、甚至首脑团成员中也有光曜会的人。他们也许无法阻止宗颋封禁联盟圣地，但他们将这一消息传送出去并非没有可能。”
夏迩认为这种猜测存在漏洞，“宗颋给我讲那个故事是在二十多年前，那个时候的我还是一个小女孩儿。这在时间上说不通。联盟圣地被封禁的时间应该是在十年前联盟解散前后，宗颋怎么可能在二十多年前就预料到他会在将来封禁联盟圣地？”
“如果那个时候的宗颋是未来的宗颋呢？”北堂侍说，“你说过，瀛洲福利院留存的记录中，植入涅槃芯片的人一共有三个，目前已知的只有我和赤染沙希，如果第三个人就是宗颋呢？”
夏迩说：“可是涅槃芯片是基于白纾的异能研发的，这在时间上还是说不通。”
“第一个拥有涅槃异能的人出现在两千年前，这话你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说过，所以白纾未必就是第二个出现的。”北堂侍说，“还有、白纾的意识从未来穿越到2041年之后，她对自己的异能也一无所知，这说明‘涅槃’是被动异能，它并不像其他初人的异能能被轻易发现。如果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基于某人的‘涅槃’异能研发出了‘涅槃’生物芯片，那宗颋是‘涅槃’芯片的植入者就不是没有可能。”
夏迩此刻正仔细地思索着他地话，沉默不语。
北堂侍继续说道：“还有一点，补缀者联盟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中，身为七首脑之一的宗颋为什么要亲自管理一个瀛洲福利院？而他又为什么要亲自收养像你这样的孤儿，还那么费心的安置你？这都违背正常的逻辑，除非在这背后有着特殊的目的。”
夏迩忽然间就像是对北堂侍有了全新的认识，他仿佛是忽然褪去了任性的稚气，变得令她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庇护者的身份被淡化了，且又似乎不止于此。
当夏迩察觉到她心里萌生的那点心思，立刻不合时宜的玩笑了一句，“看来你的多疑也不都是坏事。”以这种略显拙劣的方式刻意的隐藏，生怕自己的心思被发现。
北堂侍始终处于专注，没有理会她的玩笑，继续说道：“宗颋既然把进入补缀者联盟圣地的提示藏在了曾经对你讲过的故事里，那就说明他知道有一天你会来到这里，并且他希望你能够去往联盟圣地。”
“也许你说的没错。”夏迩说，“目前为止，关于十年前联盟解散的原因都只是道听途说，只有在联盟圣地才能找出真正的答案。”
在夏迩想起那个睡前故事的全部细节之前，其他人也不打算就这样等待。他们分成三路，各自在这个虚拟的“地下空间”中寻找着各自图谋的线索。
随着时间的推移，洛森最先感觉到了寒冷。这种寒冷的知觉与周围的环境是不符的，这说明现实中他的体温在下降。
根据掌握的洛森曾经的记忆，当意识被接入这个虚拟空间，持续受到虚拟电信号的刺激，会令大脑的思维速度加快，因此在这个虚拟空间中时间也相对变慢。这能够为他们在这里争取更多的时间。可当察觉到异常的知觉，就像此刻感到了寒冷，那就说明现实中他们的身体已经在失温。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当现实的知觉传感无法被阻断时，说明身体失温的状态已经很严重，这种状况将会迅速恶化。如果不能及时从虚拟空间中唤醒，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的身体就会被冻僵。
此刻的夏迩却没有因此表现出一丝的焦虑，她走在那些高耸、透明的长方体密封舱之间错综的通道，不时地抬头望向远处那个巨大的“水滴”。
北堂侍跟在她的身后，问道：“你对他们有隐瞒？”
“不，是那些记忆太久远了，都是些像碎片一样零散的记忆，还穿插了许多无关的记忆。”夏迩说着问道，“为什么我没有在安全屋看到努阿拉，你不是已经完成它的组装了吗？”
“我还不确定她会变成我记忆中的那个努阿拉，最初的阶段至关重要。”北堂侍说，“那天洛森出现在安全屋的时候，她差一点就杀了他。”
“这可看不出温良，看来赤染沙希又对我们说谎了。”夏迩说。
“不过这倒是和努阿拉有些像。”北堂侍说，“她在反抗威胁的时候会变得血腥暴力，但她不会轻易清除预判存在威胁的目标。”
“你是指杀人？”
“对。”北堂侍说，“我能感觉到，她的思维习惯并不完全遵循逻辑，有时候她甚至会表现出冲动的情绪。所以我必须让她学会更多的借助理性思维。”
夏迩说：“这么说的话，赤染沙希倒也没有完全说谎。”
北堂侍问：“为什么？”
夏迩说：“我就没见赤染沙希有过情绪失控的时候。我想努阿拉的仿生脑中的确存在赤染沙希被分割的一部分意识，但不是她说的温良的那一部分，而是感性的那一部分。这大概就是曾经的努阿拉会变得像人的原因。区别人类与人工智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感性。”
她说话间已然注意到北堂侍表现出的纠结，“你会因此放弃努阿拉吗？”
“当然不会。”
“为什么？”夏迩说，“赤染沙希是一个可怕的人，她的可怕在于我们无法猜透她的心思。我想这是她的天赋。假如努阿拉也具备同样的天赋，那它对你来说会很危险。”
“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我和努阿拉过去的经历。”
“可那并不是现在你看到的努阿拉。”夏迩说，“有些事我已经知道了。当你的意识从未来被传送到2041年12月31日那天的时候，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与你曾经那个未来世界的过去是两个平行世界。这意味着你曾经的阅历和经验在这里都无法作为参照。”
“我知道，但努阿拉值得我冒任何风险。”北堂侍说，“我已经暂时关闭了她的系统，直到我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帮助你的。”
“为什么？”
“联盟解散之后，我失去了人生的方向。直到你的出现。”
北堂侍费解的问：“我不明白，然道你就没想过自由吗？”
“在人的世界里，‘自由’从来都是一个谎言。”夏迩说，“除非有人可以脱离文明世界，像野人一样的活着，但那不是我要的人生。”
“明白了。”北堂侍说，“你想要一个可以企及的梦想，但你没有自己的梦想。”
“也许……”夏迩停下了脚步，一只手摁住脑门，低垂着头说道，“也许效忠补缀者联盟就是我的梦想。”
“我想这也许是你受宗颋的影响太深了。”北堂侍说，“我有种感觉，你只是宗颋收养的其中一个孩子，对你们而言，他是神圣的。而对他来说，你们只是他驯养的……”
夏迩厉声说道：“住口！”片刻、她又克制着说道，“你不该诋毁他。”
“我无意冒犯。”北堂侍说，“但洛森之前说过，如果他早查到你和宗颋之间的关系，就不用浪费过去那么多时间了。这说明光曜会早就在寻找补缀者联盟的圣地，而与宗颋有关的人是他们寻找的线索，他们也许一直在暗查宗颋秘密收养过的孤儿，试图从那些孤儿身上得到线索。我猜宗颋只将秘密藏在了说给你听的睡前故事里，而他收养的其他孤儿只是混淆视听的棋子。更甚至、如果不是因为你能找到穿越时间的我，他们都不会知道你和宗颋之间有关联。”
夏迩意识到北堂侍的分析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她也并不完全认同这种猜测，“据我的了解，元老会成员曾经有上百人，就连首脑团成员也由七位首脑组成，就算光曜会要找出补缀者联盟的圣地，也没有理由仅仅是把线索锁定在宗颋一个人身上。”
“如果封禁联盟圣地是宗颋一个人所为呢？”北堂侍说，“既然补缀者联盟与光曜会之间的相互渗透在过去就已经非常严重，那就不排除高层、甚至首脑团成员中也有光曜会的人。他们也许无法阻止宗颋封禁联盟圣地，但他们将这一消息传送出去并非没有可能。”
夏迩认为这种猜测存在漏洞，“宗颋给我讲那个故事是在二十多年前，那个时候的我还是一个小女孩儿。这在时间上说不通。联盟圣地被封禁的时间应该是在十年前联盟解散前后，宗颋怎么可能在二十多年前就预料到他会在将来封禁联盟圣地？”
“如果那个时候的宗颋是未来的宗颋呢？”北堂侍说，“你说过，瀛洲福利院留存的记录中，植入涅槃芯片的人一共有三个，目前已知的只有我和赤染沙希，如果第三个人就是宗颋呢？”
夏迩说：“可是涅槃芯片是基于白纾的异能研发的，这在时间上还是说不通。”
“第一个拥有涅槃异能的人出现在两千年前，这话你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说过，所以白纾未必就是第二个出现的。”北堂侍说，“还有、白纾的意识从未来穿越到2041年之后，她对自己的异能也一无所知，这说明‘涅槃’是被动异能，它并不像其他初人的异能能被轻易发现。如果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基于某人的‘涅槃’异能研发出了‘涅槃’生物芯片，那宗颋是‘涅槃’芯片的植入者就不是没有可能。”
夏迩此刻正仔细地思索着他地话，沉默不语。
北堂侍继续说道：“还有一点，补缀者联盟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中，身为七首脑之一的宗颋为什么要亲自管理一个瀛洲福利院？而他又为什么要亲自收养像你这样的孤儿，还那么费心的安置你？这都违背正常的逻辑，除非在这背后有着特殊的目的。”
夏迩忽然间就像是对北堂侍有了全新的认识，他仿佛是忽然褪去了任性的稚气，变得令她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庇护者的身份被淡化了，且又似乎不止于此。
当夏迩察觉到她心里萌生的那点心思，立刻不合时宜的玩笑了一句，“看来你的多疑也不都是坏事。”以这种略显拙劣的方式刻意的隐藏，生怕自己的心思被发现。
北堂侍始终处于专注，没有理会她的玩笑，继续说道：“宗颋既然把进入补缀者联盟圣地的提示藏在了曾经对你讲过的故事里，那就说明他知道有一天你会来到这里，并且他希望你能够去往联盟圣地。”
“也许你说的没错。”夏迩说，“目前为止，关于十年前联盟解散的原因都只是道听途说，只有在联盟圣地才能找出真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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