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望木
“折梅兄的一番好意，不言心领了。不过，我已寻得门路，就不用折梅兄过多费心了。”
“已寻得门路……是哪位朝中大员，不言兄可否一说？”
苏折梅看向李不言的神情，觉得对方不像是为了推脱他的好意而有意说谎。但京中能够做官的门路，无非就是那几种。如今不是会试之年，李不言应该不会去走科举，那剩下的，其实也就熟人举荐这一条比较好走。
但举荐的话，也是有很多坑需要注意的。
每年都有许多未曾了解过朝堂的小白，觉得自己有一身才华便足以混迹京城，不懂朝中官员派系之分，就到处求人举荐。
这样的人，苏折梅遇到过很多，无论是在他还当官时，还是辞官教书后。
但最后，这些愣头青的结局都是不怎么好的。
要么莫名其妙的得罪了某位朝中大员，之后再难入仕途。
要么侥幸进去做了个小官，但也绑定了某个派系，然后大概率会在之后的某次派系斗争中沦为牺牲品。走运些的贬官流放，倒霉些的下狱杀头，实在是大冤种的，九族开心。
总之，苏折梅要说的其实就是一句话——
不言兄，举荐水很深，我怕你把握不住。
所以如果李不言的入仕门路真是找人举荐的话，他可要对为其把把关了。至少，一些初入官场的愣头青经常踩的坑要提醒李不言避开。
“呵，折梅兄不必如此紧张兮兮的。我说的门路，不是举荐。”
李不言见苏折梅的神情，结合话语便能大致猜到几分他的想法。因而也是赶紧给对方吃下一颗定心丸。
“是吗？”苏折梅神情还是有些狐疑，随口问道：“不能科举，不是举荐……嗯，不言兄倒真难到我了，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何种门路能一朝登官路了。”
“呵，折梅兄不必套我话了。”
李不言轻笑一声，说道：“我说的门路，嗯……暂时需要保密。不过，我可以告诉折梅兄，很快就能见到就是了。”
“这样吗……”
苏折梅将信将疑，但既然李不言已经说出情况，深知对方性格的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很快就能见到……那就等上一段时间吧。”他心里这么想。
.............
人族历一百八十四年，即夏国女帝元年。
四月之末，春夏交替之时。
女帝颁布诏令——将于六月初时前往建木神树下举行祭祀典仪，意在敬告先王、仙神，祈求建木仙祖的赐福。宰相王渊以及礼部相关官吏随行，京城禁军抽调人马护驾。
由于建木祭祀之事是夏国君王登基后的传统，因而此诏令颁布之后，并未有反对之声。相反，如同那日王渊所言，朝堂内的一些非议之声却因为这道诏令暂时消停了一会。
诏令颁布后不久，暂居白鹭书院的李不言便向苏折梅辞行。
不过，他是跟苏折梅明说了的，自己只是暂时离开京城，很快就会再次回来。
并且，等到那时，他李不言应该已经是有官在身了。
............
建木树躯通天彻地，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若是计量树身横截面积，可能比天一城这座人族最为宏伟的几座城市之一还要大上几分。
它巍然耸立在一望无际的广袤平原上，大半树躯直入云霄，犹如亘古不变的挺拔山峰，仿佛连通了天地。
很多人都觉得，若不是天一城与建木的中间有一道连绵数百里的落霞山脉的阻隔。天气好的情况下，一位视力高点的体修站在天一城内高点的楼阁上，应该是能直接看到五百多里外的建木神树的。
话说回来，虽然天一城与建木神树两地间的直线距离是五百多里，不过是一位金身境体修一天就能奔袭完成的距离，但考虑到女帝出行随行人员众多以及山脉阻隔、沿途妖兽侵袭等因素的影响。
诏令颁布后没多久的五月中旬，大队人马就浩浩荡荡地离开天一城了。
出于对建木仙祖的尊敬以建木周边之地内隐居的各族强者的要求，夏国离建木最近的一座城池也离开建木有上百里的距离。
数千人的队伍停留在了这座名为“望木”的城市中。
望木城虽不像天一城那样坐拥近百万人口，是夏国各个方面的中心。但它的城内景象却也是十分繁华。
前面也说到了，这里是人族距离建木神树最近的一座城池。因为建木神树在人族乃至人界万族间的崇高地位，每年前来朝拜伟大存在的生灵不知几何，而他们落脚之地的首选，自然就是这望木城。
因而望木城虽然名义上是夏国朝廷管理的城市，但实际上城内有很大一部分的居民是人族各国前来朝圣的修士，以及人界万族在此暂时歇脚的强者。
这些家伙可对夏国朝廷官方没啥敬畏之心，夏国朝廷大多时候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然而，大家伙因为对建木的向往聚集在这座城中，虽然不想服从夏国朝廷的管束，但出于对仙祖的尊敬和自觉，以及维护秩序的需要，望木城在过去百年间也是逐渐形成了一些万族共同遵守的潜规则。
不过这都是题外话了。
因为时常接驾，所以望木城中也是修建有一处设施完备的帝王行宫。
女帝一行人到达之后，由望木城城主安排，几千人很快在行宫之中安顿了下来。
之后，礼部官员会先行去往建木神树下做准备，而女帝只需要等待到已经确定好的吉日那天在前去举行祭祀典仪就行了。
.............
望木城北门方向，女帝行宫所在之处。
“一切已经安排妥当，陛下需要看看吗？”
“不必了，就这么办吧。”
“那老臣告退了。”
“嗯。”
殿内，在王渊离去之后，夏子虞靠在软榻上，神色淡漠，脸色却是有点憔悴。
她从前读史书时，看到前代帝王的丰功伟绩，总是会不自觉地产生向往之情。
总是会想，如果让自己来治理一个国家的话，自己会做出怎样一番功绩。
然而现在真做了皇帝之后，才发现这个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外有四方敌国环视，内有叛贼余孽未除。
并且得益于老皇帝在位二十几年来孜孜不倦地消耗国库，搜刮民财。
夏子虞想处理那些问题都是有心无力。
更何况……
夏子虞注视着王渊离去的方向，衣袖中的手忽然握拳。
还有这位试图染指皇权的权臣啊……
“画琴。”女帝忽然出声呼唤一直安静站在身后的宫女。
“陛下，奴婢在。”
“我之前颁布的找人的诏令，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夏子虞想起来了自己近来经常做的梦，想起来了寻找了几年的那人。
那个曾经与自己结伴游历各地，教会自己许多道理的家伙。
如果李不言能够在她身边辅佐的话，那她应该就不会这么被动了吧。
画琴是在女帝还是公主时期就一直陪伴在身边伺候的侍女，感情深厚，颇受女帝的信任。
这点从夏子虞与她谈话时自称用“我”就可以看出来。
因而之前夏子虞也是将寻找李不言的事情交给画琴去负责。
画琴此刻上前两步，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禀陛下，诏令已经发到各个郡县中去了，您画的画像也让人临摹之后一并送到各个郡县的官衙手中。但……直到现在，还没有下面的人报告找到人的消息。”
“这样……”夏子虞语气有些失望。
画琴听到这，忍不住提了一句。
“陛下为何不让秘卫出去找人呢？”
秘卫，是夏国中一只特别的军队，只忠于皇帝一人。人数也不多，平时的主要职责是保护皇帝和搜集情报。
找人这种事情，还是他们比较很在行。
“秘卫么……”
夏子虞听完画琴的话后哑然一笑，轻叹一口气，却没有继续回答。
她又何尝不想动用秘卫去找人。
只是……
秘卫在诸皇子夺位时分裂成几派，互相倾轧。
等到她接手时，人数已经少了大半，发展多年的线人、情报网络也一并失去。
如今秘卫的实力，护住宫中安全都已勉强，又哪还有余力出去找人呢？
烂摊子啊烂摊子。
夏子虞以手扶额，只觉心中烦忧越想越多。
突然，她站起身来，吩咐道：
“罢了，难得来一次望木城，也不能一直在这唉声叹气的。”
“画琴，准备一下，我要去城中走走。”
“已寻得门路……是哪位朝中大员，不言兄可否一说？”
苏折梅看向李不言的神情，觉得对方不像是为了推脱他的好意而有意说谎。但京中能够做官的门路，无非就是那几种。如今不是会试之年，李不言应该不会去走科举，那剩下的，其实也就熟人举荐这一条比较好走。
但举荐的话，也是有很多坑需要注意的。
每年都有许多未曾了解过朝堂的小白，觉得自己有一身才华便足以混迹京城，不懂朝中官员派系之分，就到处求人举荐。
这样的人，苏折梅遇到过很多，无论是在他还当官时，还是辞官教书后。
但最后，这些愣头青的结局都是不怎么好的。
要么莫名其妙的得罪了某位朝中大员，之后再难入仕途。
要么侥幸进去做了个小官，但也绑定了某个派系，然后大概率会在之后的某次派系斗争中沦为牺牲品。走运些的贬官流放，倒霉些的下狱杀头，实在是大冤种的，九族开心。
总之，苏折梅要说的其实就是一句话——
不言兄，举荐水很深，我怕你把握不住。
所以如果李不言的入仕门路真是找人举荐的话，他可要对为其把把关了。至少，一些初入官场的愣头青经常踩的坑要提醒李不言避开。
“呵，折梅兄不必如此紧张兮兮的。我说的门路，不是举荐。”
李不言见苏折梅的神情，结合话语便能大致猜到几分他的想法。因而也是赶紧给对方吃下一颗定心丸。
“是吗？”苏折梅神情还是有些狐疑，随口问道：“不能科举，不是举荐……嗯，不言兄倒真难到我了，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何种门路能一朝登官路了。”
“呵，折梅兄不必套我话了。”
李不言轻笑一声，说道：“我说的门路，嗯……暂时需要保密。不过，我可以告诉折梅兄，很快就能见到就是了。”
“这样吗……”
苏折梅将信将疑，但既然李不言已经说出情况，深知对方性格的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很快就能见到……那就等上一段时间吧。”他心里这么想。
.............
人族历一百八十四年，即夏国女帝元年。
四月之末，春夏交替之时。
女帝颁布诏令——将于六月初时前往建木神树下举行祭祀典仪，意在敬告先王、仙神，祈求建木仙祖的赐福。宰相王渊以及礼部相关官吏随行，京城禁军抽调人马护驾。
由于建木祭祀之事是夏国君王登基后的传统，因而此诏令颁布之后，并未有反对之声。相反，如同那日王渊所言，朝堂内的一些非议之声却因为这道诏令暂时消停了一会。
诏令颁布后不久，暂居白鹭书院的李不言便向苏折梅辞行。
不过，他是跟苏折梅明说了的，自己只是暂时离开京城，很快就会再次回来。
并且，等到那时，他李不言应该已经是有官在身了。
............
建木树躯通天彻地，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若是计量树身横截面积，可能比天一城这座人族最为宏伟的几座城市之一还要大上几分。
它巍然耸立在一望无际的广袤平原上，大半树躯直入云霄，犹如亘古不变的挺拔山峰，仿佛连通了天地。
很多人都觉得，若不是天一城与建木的中间有一道连绵数百里的落霞山脉的阻隔。天气好的情况下，一位视力高点的体修站在天一城内高点的楼阁上，应该是能直接看到五百多里外的建木神树的。
话说回来，虽然天一城与建木神树两地间的直线距离是五百多里，不过是一位金身境体修一天就能奔袭完成的距离，但考虑到女帝出行随行人员众多以及山脉阻隔、沿途妖兽侵袭等因素的影响。
诏令颁布后没多久的五月中旬，大队人马就浩浩荡荡地离开天一城了。
出于对建木仙祖的尊敬以建木周边之地内隐居的各族强者的要求，夏国离建木最近的一座城池也离开建木有上百里的距离。
数千人的队伍停留在了这座名为“望木”的城市中。
望木城虽不像天一城那样坐拥近百万人口，是夏国各个方面的中心。但它的城内景象却也是十分繁华。
前面也说到了，这里是人族距离建木神树最近的一座城池。因为建木神树在人族乃至人界万族间的崇高地位，每年前来朝拜伟大存在的生灵不知几何，而他们落脚之地的首选，自然就是这望木城。
因而望木城虽然名义上是夏国朝廷管理的城市，但实际上城内有很大一部分的居民是人族各国前来朝圣的修士，以及人界万族在此暂时歇脚的强者。
这些家伙可对夏国朝廷官方没啥敬畏之心，夏国朝廷大多时候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然而，大家伙因为对建木的向往聚集在这座城中，虽然不想服从夏国朝廷的管束，但出于对仙祖的尊敬和自觉，以及维护秩序的需要，望木城在过去百年间也是逐渐形成了一些万族共同遵守的潜规则。
不过这都是题外话了。
因为时常接驾，所以望木城中也是修建有一处设施完备的帝王行宫。
女帝一行人到达之后，由望木城城主安排，几千人很快在行宫之中安顿了下来。
之后，礼部官员会先行去往建木神树下做准备，而女帝只需要等待到已经确定好的吉日那天在前去举行祭祀典仪就行了。
.............
望木城北门方向，女帝行宫所在之处。
“一切已经安排妥当，陛下需要看看吗？”
“不必了，就这么办吧。”
“那老臣告退了。”
“嗯。”
殿内，在王渊离去之后，夏子虞靠在软榻上，神色淡漠，脸色却是有点憔悴。
她从前读史书时，看到前代帝王的丰功伟绩，总是会不自觉地产生向往之情。
总是会想，如果让自己来治理一个国家的话，自己会做出怎样一番功绩。
然而现在真做了皇帝之后，才发现这个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外有四方敌国环视，内有叛贼余孽未除。
并且得益于老皇帝在位二十几年来孜孜不倦地消耗国库，搜刮民财。
夏子虞想处理那些问题都是有心无力。
更何况……
夏子虞注视着王渊离去的方向，衣袖中的手忽然握拳。
还有这位试图染指皇权的权臣啊……
“画琴。”女帝忽然出声呼唤一直安静站在身后的宫女。
“陛下，奴婢在。”
“我之前颁布的找人的诏令，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夏子虞想起来了自己近来经常做的梦，想起来了寻找了几年的那人。
那个曾经与自己结伴游历各地，教会自己许多道理的家伙。
如果李不言能够在她身边辅佐的话，那她应该就不会这么被动了吧。
画琴是在女帝还是公主时期就一直陪伴在身边伺候的侍女，感情深厚，颇受女帝的信任。
这点从夏子虞与她谈话时自称用“我”就可以看出来。
因而之前夏子虞也是将寻找李不言的事情交给画琴去负责。
画琴此刻上前两步，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禀陛下，诏令已经发到各个郡县中去了，您画的画像也让人临摹之后一并送到各个郡县的官衙手中。但……直到现在，还没有下面的人报告找到人的消息。”
“这样……”夏子虞语气有些失望。
画琴听到这，忍不住提了一句。
“陛下为何不让秘卫出去找人呢？”
秘卫，是夏国中一只特别的军队，只忠于皇帝一人。人数也不多，平时的主要职责是保护皇帝和搜集情报。
找人这种事情，还是他们比较很在行。
“秘卫么……”
夏子虞听完画琴的话后哑然一笑，轻叹一口气，却没有继续回答。
她又何尝不想动用秘卫去找人。
只是……
秘卫在诸皇子夺位时分裂成几派，互相倾轧。
等到她接手时，人数已经少了大半，发展多年的线人、情报网络也一并失去。
如今秘卫的实力，护住宫中安全都已勉强，又哪还有余力出去找人呢？
烂摊子啊烂摊子。
夏子虞以手扶额，只觉心中烦忧越想越多。
突然，她站起身来，吩咐道：
“罢了，难得来一次望木城，也不能一直在这唉声叹气的。”
“画琴，准备一下，我要去城中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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