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祭祀之事
装潢典雅的御书房中，夏子虞伏案批阅今日呈上来的奏章，桌案边上一樽四龙攀爪的黄金香炉，其内安神香缓缓燃烧逸散出淡淡雾气。
这是夏子虞较为喜爱的香味，自登基为帝以来，事务繁多，内忧外患扰得她经常难以心静，因而不得不在日常批阅奏章时焚香以作辅助。
忽然，御书房外走进一位老太监。
老太监快步走到桌案近前，而后一边恭敬行礼，一边以适度的音量说道：“陛下，王相已经到了，正在外头偏殿候着。”
“嗯？”夏子虞停下手中批阅的朱笔，微微抬头，一双清冷的眼眸凝视前方，略微思索一会后，开口道：“唤王相进来吧。”
“诺。”
老太监麻利地退出御书房前去唤人前来，而在中间这段空闲时间里，夏子虞抬手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绣眉微蹙，似乎想起来了某件心烦的事情。
王相，王是姓氏，源于体祖一脉，百年前某位先祖做过夏国国君，但因为后代子孙能力不济，便主动让位给了如今的皇族夏家。
但世事难料，到王相祖父一辈，王家接连出现了几位奇才，又带领王家再度崛起，如今已经成为夏国势力最为庞大的家族之一。
相是官名，在夏国官制中是辅佐君王，宰执百官的文臣之首。
两字结合，所代表的便是当今夏国权势最大的家族的家主，朝堂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王渊。
王渊与他背后的王家权势大到什么地步？
这么说吧，夏子虞能够平定各地叛乱，拿下诸位皇子笑到最后登基为帝。三分之一是靠着她自己积累的名望和卓越的能力。剩下的，则全是因为在夏国内斗的紧要关头，王渊与王家选择站队在了她这一边。
而王渊选择站队支持夏子虞，不是因为她的能力比她的那几位兄弟要强，而是因为——
她是公主。
夏子虞年纪虽轻，但自小聪慧加上多年深宫生活经历的耳濡目染下，她的政治阅历绝对不是外界所认为的那样浅薄无知。
王家为什么会违背主流选择支持她这位公主登基为帝，原因其实是不难猜的。
作为人族共尊的体祖的后代，曾经做过皇族，王家在夏国，乃至诸国中的人脉名望都不可小觑。如今再度起势，又恰逢皇室内乱，要说他们没有重现祖辈荣光的想法，夏子虞是不太相信的。
若换做自己是王家家主，夏子虞心想，想要重现祖辈荣光，无非就是那两种道路——暴力或者和平。
暴力自然是王家先祖曾经走过的道路，带领起义军打进天一城，将田氏末代夏王斩首夺得王位。
但如今和百余年前的情况是不同的。
夏氏皇族几代君王勤政爱民，即使近年来老皇帝昏聩无能，搞得百姓怨声载道，但瘦死骆驼比马大，夏氏皇族在民间的地位声望还是王家所不能比的。
这一点从百姓们怨恨谩骂的主要对象是老皇帝和那几个废物皇子，而几位先帝还有夏子虞等皇族却依然在夏国百姓心中受到爱戴崇敬中就可以看出来。
因而王家是很难模仿先祖的路线，以暴力夺得皇位的。
所以——
他们便想到了走和平的路线。
路线内容是什么，其实也不难猜。
无非就是……
“参见陛下。”
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夏子虞的思索，抬眸一看，发须皆白、神情肃穆的王渊已经到了桌案前，正欲行跪拜叩首大礼。
夏子虞马上出声制止：“诶，王相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起身。”
“谢陛下恩典。”
王渊嘴上诚恳地表示感谢。但其实，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老太监却清楚地看到了一切。
这老家伙进来之后先是故意大声提醒女帝自己到了，而后表面装作要行礼，实际上动作缓慢，不过是摆了摆手做个样子，当女帝出声制止的时候，王渊甚至连腿都还没有弯起来呢。
可见，他是算好了女帝不会让他行礼的。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细节，但也足以表明，如今的夏子虞虽为女帝，但实际上，处境堪忧啊。
“王相今日前来，是要与朕商议何事？”
夏子虞放下手中朱笔，身子端正，展现出帝王应有的威严气态，而后沉声询问王渊来意。
“是这样的，陛下。”
王渊朗声说道：“按夏国传统，君王初登大宝，当前往建木神树处祭祀天地、众仙、诸位先王，以彰正统。今陛下登基已过月余，日夜勤于政事，内外诸事暂时平息。老臣私以为，近期正是前去建木行祭祀之事的最佳时间，不知陛下心中可有安排？”
“嗯，这件事情吗？”
夏子虞陷入沉思。
建木神树，人界至高无上的伟大存在，位置虽在夏国境内，但因其周边之地多有人、妖二族的大能隐居，夏国实际上对这片地域并无管辖权力。
相反，因为建木神树在人界的崇高地位，以及初代的几位君王都与建木仙祖有一点关系。所以，之后的历代夏国君王都喜欢去那里举行祭祀，祈求诸位先王、人界众仙，以及建木仙祖的赐福。
夏国君王的这种行为，一方面是想要借建木之名强调君王地位的崇高性与正统性，另一方面嘛，也是真的有想要获得建木赐福的意思。
毕竟，比起已经死去的诸位先王和虚无缥缈的人界众仙，建木仙祖可是实打实的就存在于天地间。
历代君王都想着万一自己天命所归被建木仙祖看上降下赐福，一步登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夏国史书中不是有记载，体祖当年还是个普通人族的时候，为了寻求击败图腾兽的方法长途跋涉来到建木神树下，大喊求见得到了建木仙祖回应，继而被建木仙祖收为弟子，得到炼体之法，踏上带领人族崛起的无敌之路。
有体祖的传奇经历在前，后人又怎么会不向往成为下一个体祖呢？
飞升成仙，长寿无疆，人间君王谁又不向往呢？
然而炼体之法痛苦劳累，基础境界是不需要天赋，但想要飞升成仙的话，那就纯靠天赋和命运了。
帝王们从小养尊处优，平时日理万机，故而修行炼体多是浅尝辄止，少有能坚持下去的。
那龙脉气运之法呢？虽然对于帝王们来说是个修行捷径，但限制太大。气运这种东西毕竟太过玄乎，诸位帝王摸索那么多年，也只知道它取决于国土和人口，但这两者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增长的事情。
过去为了争夺人口、国土，快速壮大自己的气运，各国间战争不断。但打了上百年后，当初的上百国家被吞并消灭了一大半，现在各国也进入到一个相持阶段，借助战争迅速壮大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了。
因而目前也没看到哪国帝王有飞升成仙的可能。
倒真不如期待建木仙祖慧眼识珠，给他们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
“陛下可有安排？”王相再度重复先前的话语，看来是要女帝立刻给个回应。
“王相所言，确实在理，只是如今国内……”
夏子虞心中其实并不想去建木祭祀，她的性格一向比较务实，对于赐福成仙之类的虚无缥缈的事情，兴趣不是很大。
她现在更想把精力都放在政事上，至少得先把老皇帝和那几个废物皇子弄出来的烂摊子给处理完再说。
“陛下，恕老臣直言。”王渊突然出声打断夏子虞的话，语气关切道。
“陛下以女子之身登临帝位，往日虽在民间素有声望，但朝臣之中，有非议者不在少数。陛下若想平息争议，使朝堂上下一心，则需有神迹相助。以此来看，老臣认为，建木祭祀之事，宜早不宜迟。”
“嗯……”说话被打断，夏子虞心中也是气恼，但理智让她压下情绪，还是认真地听完了王渊的说辞。
不得不说，虽然对王渊这人不是很喜欢，但夏子虞也是承认，他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自己现在确实面对着这种困境。
别的不说，登基一月以来，隐射她继位不正，或是让她尽快诞下皇子的奏章可是见到了不少。
但夏子虞对此却无可奈何，新君登基，底蕴不够，没有实力跟那些沆瀣一气的朝臣相抗衡，就只能默默忍耐。
“王相怎么确定朕一定会获得神迹相助？”
夏子虞语气仍旧淡然，但之前推脱祭祀一事的立场却是已经悄悄改变。
“陛下，神迹确实难得，老臣凡人一介，也是难以保证届时一定会出现。但书中常言道——人力有时也可创造神迹。”
王渊的话已经说的比较直白了。以夏子虞的聪慧，很难听不出他的意思。
眉头微蹙似在思索，御书房中气氛沉静。
许久之后，清冷声音方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王相便去与礼部官员安排建木祭祀之事吧。”
“陛下圣明！”
“臣告退。”
王渊面色不改，微微鞠躬之后，便大步走出御书房。
这是夏子虞较为喜爱的香味，自登基为帝以来，事务繁多，内忧外患扰得她经常难以心静，因而不得不在日常批阅奏章时焚香以作辅助。
忽然，御书房外走进一位老太监。
老太监快步走到桌案近前，而后一边恭敬行礼，一边以适度的音量说道：“陛下，王相已经到了，正在外头偏殿候着。”
“嗯？”夏子虞停下手中批阅的朱笔，微微抬头，一双清冷的眼眸凝视前方，略微思索一会后，开口道：“唤王相进来吧。”
“诺。”
老太监麻利地退出御书房前去唤人前来，而在中间这段空闲时间里，夏子虞抬手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绣眉微蹙，似乎想起来了某件心烦的事情。
王相，王是姓氏，源于体祖一脉，百年前某位先祖做过夏国国君，但因为后代子孙能力不济，便主动让位给了如今的皇族夏家。
但世事难料，到王相祖父一辈，王家接连出现了几位奇才，又带领王家再度崛起，如今已经成为夏国势力最为庞大的家族之一。
相是官名，在夏国官制中是辅佐君王，宰执百官的文臣之首。
两字结合，所代表的便是当今夏国权势最大的家族的家主，朝堂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王渊。
王渊与他背后的王家权势大到什么地步？
这么说吧，夏子虞能够平定各地叛乱，拿下诸位皇子笑到最后登基为帝。三分之一是靠着她自己积累的名望和卓越的能力。剩下的，则全是因为在夏国内斗的紧要关头，王渊与王家选择站队在了她这一边。
而王渊选择站队支持夏子虞，不是因为她的能力比她的那几位兄弟要强，而是因为——
她是公主。
夏子虞年纪虽轻，但自小聪慧加上多年深宫生活经历的耳濡目染下，她的政治阅历绝对不是外界所认为的那样浅薄无知。
王家为什么会违背主流选择支持她这位公主登基为帝，原因其实是不难猜的。
作为人族共尊的体祖的后代，曾经做过皇族，王家在夏国，乃至诸国中的人脉名望都不可小觑。如今再度起势，又恰逢皇室内乱，要说他们没有重现祖辈荣光的想法，夏子虞是不太相信的。
若换做自己是王家家主，夏子虞心想，想要重现祖辈荣光，无非就是那两种道路——暴力或者和平。
暴力自然是王家先祖曾经走过的道路，带领起义军打进天一城，将田氏末代夏王斩首夺得王位。
但如今和百余年前的情况是不同的。
夏氏皇族几代君王勤政爱民，即使近年来老皇帝昏聩无能，搞得百姓怨声载道，但瘦死骆驼比马大，夏氏皇族在民间的地位声望还是王家所不能比的。
这一点从百姓们怨恨谩骂的主要对象是老皇帝和那几个废物皇子，而几位先帝还有夏子虞等皇族却依然在夏国百姓心中受到爱戴崇敬中就可以看出来。
因而王家是很难模仿先祖的路线，以暴力夺得皇位的。
所以——
他们便想到了走和平的路线。
路线内容是什么，其实也不难猜。
无非就是……
“参见陛下。”
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夏子虞的思索，抬眸一看，发须皆白、神情肃穆的王渊已经到了桌案前，正欲行跪拜叩首大礼。
夏子虞马上出声制止：“诶，王相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起身。”
“谢陛下恩典。”
王渊嘴上诚恳地表示感谢。但其实，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老太监却清楚地看到了一切。
这老家伙进来之后先是故意大声提醒女帝自己到了，而后表面装作要行礼，实际上动作缓慢，不过是摆了摆手做个样子，当女帝出声制止的时候，王渊甚至连腿都还没有弯起来呢。
可见，他是算好了女帝不会让他行礼的。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细节，但也足以表明，如今的夏子虞虽为女帝，但实际上，处境堪忧啊。
“王相今日前来，是要与朕商议何事？”
夏子虞放下手中朱笔，身子端正，展现出帝王应有的威严气态，而后沉声询问王渊来意。
“是这样的，陛下。”
王渊朗声说道：“按夏国传统，君王初登大宝，当前往建木神树处祭祀天地、众仙、诸位先王，以彰正统。今陛下登基已过月余，日夜勤于政事，内外诸事暂时平息。老臣私以为，近期正是前去建木行祭祀之事的最佳时间，不知陛下心中可有安排？”
“嗯，这件事情吗？”
夏子虞陷入沉思。
建木神树，人界至高无上的伟大存在，位置虽在夏国境内，但因其周边之地多有人、妖二族的大能隐居，夏国实际上对这片地域并无管辖权力。
相反，因为建木神树在人界的崇高地位，以及初代的几位君王都与建木仙祖有一点关系。所以，之后的历代夏国君王都喜欢去那里举行祭祀，祈求诸位先王、人界众仙，以及建木仙祖的赐福。
夏国君王的这种行为，一方面是想要借建木之名强调君王地位的崇高性与正统性，另一方面嘛，也是真的有想要获得建木赐福的意思。
毕竟，比起已经死去的诸位先王和虚无缥缈的人界众仙，建木仙祖可是实打实的就存在于天地间。
历代君王都想着万一自己天命所归被建木仙祖看上降下赐福，一步登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夏国史书中不是有记载，体祖当年还是个普通人族的时候，为了寻求击败图腾兽的方法长途跋涉来到建木神树下，大喊求见得到了建木仙祖回应，继而被建木仙祖收为弟子，得到炼体之法，踏上带领人族崛起的无敌之路。
有体祖的传奇经历在前，后人又怎么会不向往成为下一个体祖呢？
飞升成仙，长寿无疆，人间君王谁又不向往呢？
然而炼体之法痛苦劳累，基础境界是不需要天赋，但想要飞升成仙的话，那就纯靠天赋和命运了。
帝王们从小养尊处优，平时日理万机，故而修行炼体多是浅尝辄止，少有能坚持下去的。
那龙脉气运之法呢？虽然对于帝王们来说是个修行捷径，但限制太大。气运这种东西毕竟太过玄乎，诸位帝王摸索那么多年，也只知道它取决于国土和人口，但这两者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增长的事情。
过去为了争夺人口、国土，快速壮大自己的气运，各国间战争不断。但打了上百年后，当初的上百国家被吞并消灭了一大半，现在各国也进入到一个相持阶段，借助战争迅速壮大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了。
因而目前也没看到哪国帝王有飞升成仙的可能。
倒真不如期待建木仙祖慧眼识珠，给他们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
“陛下可有安排？”王相再度重复先前的话语，看来是要女帝立刻给个回应。
“王相所言，确实在理，只是如今国内……”
夏子虞心中其实并不想去建木祭祀，她的性格一向比较务实，对于赐福成仙之类的虚无缥缈的事情，兴趣不是很大。
她现在更想把精力都放在政事上，至少得先把老皇帝和那几个废物皇子弄出来的烂摊子给处理完再说。
“陛下，恕老臣直言。”王渊突然出声打断夏子虞的话，语气关切道。
“陛下以女子之身登临帝位，往日虽在民间素有声望，但朝臣之中，有非议者不在少数。陛下若想平息争议，使朝堂上下一心，则需有神迹相助。以此来看，老臣认为，建木祭祀之事，宜早不宜迟。”
“嗯……”说话被打断，夏子虞心中也是气恼，但理智让她压下情绪，还是认真地听完了王渊的说辞。
不得不说，虽然对王渊这人不是很喜欢，但夏子虞也是承认，他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自己现在确实面对着这种困境。
别的不说，登基一月以来，隐射她继位不正，或是让她尽快诞下皇子的奏章可是见到了不少。
但夏子虞对此却无可奈何，新君登基，底蕴不够，没有实力跟那些沆瀣一气的朝臣相抗衡，就只能默默忍耐。
“王相怎么确定朕一定会获得神迹相助？”
夏子虞语气仍旧淡然，但之前推脱祭祀一事的立场却是已经悄悄改变。
“陛下，神迹确实难得，老臣凡人一介，也是难以保证届时一定会出现。但书中常言道——人力有时也可创造神迹。”
王渊的话已经说的比较直白了。以夏子虞的聪慧，很难听不出他的意思。
眉头微蹙似在思索，御书房中气氛沉静。
许久之后，清冷声音方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王相便去与礼部官员安排建木祭祀之事吧。”
“陛下圣明！”
“臣告退。”
王渊面色不改，微微鞠躬之后，便大步走出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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