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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不知道

    子路当天就拜入了师门。

    这一夜,月亮偏在夜空的西北角,藏在山峦后面,若隐若现,只露出一弯尖角,照得半个夜空如覆霜华。

    风不算烈,只是微冷。

    弟子们回家的回家,睡下的睡下,只有孔丘尚且醒着,坐在空旷处,一手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手中捏着半卷竹简,仰头望着星天。

    竹简上是不知道从哪流传下来的上古政令,孔丘其实有意把这些东西整理起来,编撰成一部《尚书》。

    然而这些上古政令,很多地方语焉不详,前言不搭后语,用高情商的话来说就是,深入考究的价值很高,用低情商的话来说就是,稀里糊涂不知所云。

    然而毕竟是上古政令,既然自己弄不懂,索性就编撰出来,相信后人的智慧吧。

    孔丘听见自己的身后,出现了很轻的脚步声,即便对方有意放轻了脚步,几乎是踮脚猫腰,小心翼翼在行走,然而孔丘还是听出来了,对方是个彪形壮汉,身高一米八以上,体重两百斤以上,浑身腱子肉,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

    这是孔丘与身俱来的天赋,他生来无敌,从脚步判断一个人的身体素质,向来不在话下。

    “是子路吗?”孔丘问。

    “弟子还以为先生睡着了,拿了块毯子,想给先生披上。”子路被对方察觉,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先生仅靠脚步就能判断出是弟子,先生真乃神人也。”

    “其实哪有什么神人不神人的,无垠大地,堂堂此世,肯定有比远我更厉害的人在,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呀。”孔丘拍了拍自己边上:“过来坐吧,那么晚了,还不睡呀。”

    “弟子心中有惑,睡不着。”子路在孔丘身边坐下。曾经横行乡野,能与熊搏杀的子路,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了追求学术的学者,他自己还多少有些不习惯的,行动起来扭扭捏捏,生怕失了礼数。

    “什么疑惑?”孔丘问。

    “弟子想知道,先生单手就可以把弟子抛甩出去,如此武力,岂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若不治学,而是行走江湖,放浪形骸,路见不平以武相助,那么无论是成为乡野一霸,还是成为豪侠传说,总是快哉的。”子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先生你看弟子,仅仅拥有远逊于先生的武力,却已经能做到行人无不避让,路人莫敢直视了,倘若是先生。”

    孔丘一巴掌拍在子路脑门上,咬牙切齿地说:“你也知道行人远远看见你,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呀,路人遇到你,都赶忙闪开眼神,避免生出事端呀,你也知道自己讨人厌呀。”

    子路抱着脑袋,喘着粗气,埋头忍痛。

    “双拳难敌四手,我且问你,你能同时应付多少人?”孔丘问。

    子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原本以为,普通的乡野民夫,我可以同时打十个,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七个就是我的极限了。打架这种东西,很多时候不是看你揍人有多狠,而是看你有多抗揍,确实是双拳难敌四手,在攻击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根本没有精力去防御其他人攻击的。”

    原本子路以自己能以一力战七人的战绩为荣,但是在孔丘面前谈论起自己的武力,总让他觉得有些羞涩,就好像实在和长辈炫耀,自己某些不成熟的小进步似的。

    “先生呢?先生能打几人?”子路问。

    孔丘伸出三根指头。

    “三人?”子路不相信。

    “三十人以下,我都是坐着打的。”孔丘说。

    “???”子路话语哽在喉头。

    “三十而立,三十个人以上,我就可以站起来了。”孔丘说:“四十不惑,四十个人,我就可以不疑惑,放开手脚全力去迎战。”

    子路惊得说不出话,但是想到白天,那在瞬息之间就将自己甩出去十米远的怪力,子路莫名相信这是真的,他相信,白天孔丘丢他的时候,手下是留了情的。

    子路心中充满了对孔丘的敬畏。于是色愈恭礼愈至,生怕惹得孔丘不满,把他甩出去二十多米远。

    “五十而知天命,五十个人,我会让他们知晓自己的天命。”孔丘说:“但是再往上,我就不确定我能不能打得过了,如今诸侯之间争霸,纷争不断,战乱不休,少则千人厮杀,多则万人征战,我这只能力战五六十人的武力,又能影响得了什么呢。”

    “可是以先生的武力,在诸国之中某求一个将军之位,并非难事,所是成为将军,统御万军,则可以当万人。”子路突然说。

    “能当万人,那又如何?征伐之事,对于天下来说,始终是苦难,杀万人不难,救万人才是难上加难,况且天下之大,熙熙攘攘,又何止万人万万人。”孔丘说。

    子路内心震撼,他在世间游荡,也有二十多年了,他所在意的,无非就是自己母亲是否吃饱,自己行为是否快意,完全是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一个人能注意到别人的苦难,已是贤人,而一个人能注意到苍生苦楚,欲救苍生于苦海,那恐怕,就是圣人了。

    子路站起身,走到孔丘面前,跪下叩首:“弟子还有一事不明,先生,到底是如何走上如此道路的,难道真是天生圣人?”

    孔丘笑了笑,放下手中书简,扶起子路:“哪有什么天生圣人,天生怪力还差不多,为师相比圣人,还差得远呀。”

    孔丘继续望向星天:“其实,我早年也和你差不多,凭借一身怪力,打算浪迹江湖,游侠世间,可是我出生的时候,诸侯之间便战争不断,后来我家也因为战争,从宋国举家逃到了鲁国。”

    子路在孔丘面前端正坐下:“我出生时,诸侯国之间也战乱不断,但是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呀,诸侯之间不本来就是互相征伐的么?”

    孔丘接着说:“但是,我从父亲那里,听来了礼乐之理,我从母亲那里,听来了很久以前,礼乐尚未崩坏的时候,世间又是何等的祥和安乐。”

    “我没有那样的父母。”子路低下头。

    “后来我又遇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老师,当时我很好奇,学宫里士子所学,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位老师就告诉我,士子所学,就是治天下治万民之术,然而学宫里并没有那样的术。”一道流星划过,孔丘眼底有光闪过:“当时我问他,术究竟在哪,是什么样的,他说他没找到,还在找。”

    孔丘接着说:“自那以后,我想了很久,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可每当我小有所得,就去与学宫学子辩论,久而久之,积少成多,就在治学的道路上越行越远,回过神来,已经回不去了。”

    孔丘笑了笑,耸耸肩。

    “可惜我幼年时期荒废度日,也没有那样的老师。”子路说。

    “但是你现在遇上了我呀。”孔丘拍了拍子路的肩膀。

    子路喜笑颜开:“是呀,我还挺幸运的。”

    子路突然反应过来,有问道:“对了,先生的那位老师,是谁呀?”

    “不知道。”孔丘摇摇头:“当时我不慎一拳崩断了学宫祭酒栽下的老槐树,正要询问老师姓名之时,学宫祭酒正好从学宫里出来,我没办法,只得和老师就此分开跑路。”

    “还有这等趣事。”子路更乐了。

    “你是不知道,当时的学宫祭酒,可是有名的倔脾气老顽固,被他缠上,可是相当恐怖的。”孔丘站起身,把子路也拉起来:“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天的学业也不会轻松的,休息好了才有精力继续治学呀。”

    “先生不睡吗?”子路问。

    “为师再在这站会。”孔丘说。

    “先生望天,是在研究星象么?”子路又问。

    “闪闪烁烁,乱七八糟,根本看不懂。”孔丘推着子路后背,催他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