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王台城
歇息片刻后，墨水起身前往外城。
王台城作为蜂国的首都，内外城差距不小。内城的人瞧不起外城人，他们甚至傲慢的认为王台城就是内城，没有什么外城。
外城里住的大多是一些贫民、农夫，再则就是些想入籍王台城的外来人员。蜂国对王台的户籍管的很严，想迁出去容易，迁进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墨水刚刚重生到这个时代，一出生还没多久就被抛弃在外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还是个婴儿的他，牢牢地记住了那对抛弃他的夫妻。
他也记得自己的生日-1944年2月27日，这一天也正好是蜂国的一个纪念日-摒挡日。这对一个弃婴来说，很是神奇。
灵魂来自后世的墨水，很不习惯这样一个科技严重落后的时代，再加上开局条件过于恶劣，导致他一直冷漠待人、处事。
他苦苦的在外城挣扎到了七岁，终于一朝飞跃，被带回了弄香堂学习彩术。弄香堂的人找了个办法，给他在这座繁华冰冷的王都落了户，这才避免了他继续当黑户。
墨水此时模样大变，他虽然多年未外出，但外城人长什么样子、该什么打扮都还记得一清二楚。他走在这外城，内心一下多有感叹。
外城人永远不自我放弃，这是一句每个外城人都记在心里的话。即便日子再苦，命运再艰难，他们都会向着太阳不断成长，直到有一天挣脱这层层束缚。
突然几个脏兮兮的小孩子，一边打闹着一边朝墨水身上撞去。墨水仗着自己成人的体型，避开至一旁。
“小毛贼！爷爷我当初干这伙计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他一开口，声音听着却像个毛脸糙汉，乍一感觉有些类似独眼龙。
那群孩子们在这片混熟了，被道破之后也不害怕，对着墨水做鬼脸的做鬼脸、吐唾沫的吐唾沫；更有那早早被人世蹉跎的，嘴里讲着些不干不净的话。
“切！真他娘的倒霉！小的们走喽~”
站在队末尾一个矮小的小男孩呼唤了一声，其他的孩子们跟着他一哄而散。
墨水也不追，就静静地看着那群孩子们离去，忽地轻笑了一下，随之喃喃自语：“真怀念呐~”
周围的那些大人们见了他的反应后，四处散去开始自顾自地做手头上的事情。原本他们见这生脸道破了小乞丐们的身份，还十分警觉地盯着墨水，现在见他没什么报复心也就不在意了。
在四周的关注都没了之后，墨水微微弓背的继续赶路，他的走路姿势也是豪迈的外八，那腿型甚至瞧着有些罗圈腿。
他就这么在外城逛了起来，慢慢地朝着一座和外城格格不入的高耸建筑走去。心中还纳罕：那是个什么地儿？怎么原来没有见过，不应该啊！当年他可是对这外城进行了详细的研究……
越是走近那建筑，周边的环境越是整洁，连行人的衣着都更加精美，人的神情也不是那股子攒着气的倔强劲。
等肉眼能看见那建筑的大门的时候，在街上的人甚至看起来和内城人别无两样，倒显得他自己这身装扮有些不合时宜。
‘这瞧着像是个学校？’
墨水面目表情，心中却是填了许多疑惑，这建筑已经很接近他后世见到的那些资历很深的大学了，可他这十几年也没听说过什么大学的建立和开放。
终于他看清了大门上的牌匾，上面写着‘INFINITY’。
‘商会！’
墨水也不再继续靠近，脚步一停，故作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嘴里含糊不清几句话，然后改了前进的方向。
他也不再磨蹭，决定直接前往那户出事的人家。他也终于感受到了时间的伟力，明明十来年前七岁的他可以在这外城混的风生水起，如今二十了却要躲着。
……
“娘，你吃点吧！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好？”一个面色忠厚老实的男人，端着一碗漂着几小块咸菜的稀饭，蹲在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妇人身边。
这男人满脸愁容，眼下发青，本正是壮年的他，发间夹杂着许多白发；而那老妇人满脸皱纹，一头乱糟糟的白发，瞧着十分稀疏，嘴唇干裂起皮，一双眼无声地盯着空气，竟露出那下世的光景来。
那老妇人忽地一惊，伸直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抓着些什么，嘴里还直念叨：“……过儿！俺的过儿欸！过儿！”
身旁蹲着的男人连忙放下碗，搂住自己的老母亲，一脸苦相却流不出泪来：“娘！啊！娘！过儿没了，娘……”
老妇人听了这话，浑身不知哪冒出的力气，直接推开自己的儿子，那男人一个趔趄坐倒在地。老妇人瞪着无神的眼睛，脸色露出骇人的神情。
“你胡说！过儿只是病了！病了……吃了药就好了！哈哈哈哈！药……呜呜呜……过儿说好了要给他妹妹摘花去哩~哈哈哈！花！漂亮的花！”
她先是单手指着她的儿子呵斥，紧跟着又笑又哭。说到花的时候，左手手掌立着像是在举着一面圆镜，然后看着手掌，举起右手梳妆打扮似的在头上扒来扒去。
“过儿还说呀~等俺老了，就带俺去内城里享福咧~哈哈哈哈！”
这户人家的邻居，听见了动静，连忙出屋察看，一个围着围裙的老汉跑了过去，颤颤巍巍地扶起男人：“吴忧啊！快起来快起来！吴老太这是……唉！”
吴忧面如死灰地看着自己神志不清的母亲，他想不通为什么好好的一家，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一下子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老汉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局面才好，只先扶着吴忧站起来后，又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然后伸出一双干枯的手捧住吴忧的脸，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孩子，孩子！你不能倒下，你还有你娘、你媳妇和一个小女儿，这个家需要你支撑，啊~”
吴忧这才回过神，红着眼眶胡乱地点点头，老汉见他没有入魔，这才略微放心。
老汉用围裙擦了擦手，单手扶着膝盖吃力地蹲下，然后将地上的稀饭端起来，朝着吴家内走去。
吴忧痴痴地看着老汉动作，见老汉进了自家的屋，举起胳膊想用衣袖擦擦脸，眼睛刚被衣袖盖住，他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声呜咽。
吴老太在自家孙子吃自己抓的药病没了之后，就一直陷入这种疯魔的状态，此时陡然听见了自己儿子的抽泣声，她终于在这段时间里首次清醒了过来。
她有些颤抖地站起来，蹒跚地走向自己的儿子。这时老汉也从房里出来了，惊喜地叫出声。
“吴老太！你这是！这是……”
吴忧听见老汉的声音，也顾不上擦干眼泪，连忙看向自己的母亲，然后快步走向前扶住她。
“娘！娘您好点了吗？饿了吗？”
吴老太一手扶着吴忧，一手锤着自己的胸脯：“……怪俺，都怪俺啊！俺要是早点去了，就没这么多事了！活这么大岁数，害了自己的孙儿！俺真是没用啊！”
吴忧连忙拦住吴老太，怕她锤坏了自己的身子，又一听吴老太的话，心中生出无尽的怨恨：
“娘！你这是什么话！要怪那该死的骗子！要不是听了他的话，也不会去那铺子里抓药！还有那药铺！天知道有没有给错药！”
老汉听了这话，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向这对母子告别，悄悄地回了自己的家。
吴忧轻拍着吴老太的背，好让她的气顺一些，吴老太又问：“媳妇和丹丹呢？丹丹在哪？”说完她抬起头四处张望。
“钱莲带着丹丹去了那学校。”
吴老太看着吴忧：“为何？”
“有好心人帮咱们免费查过儿的……”
吴忧也不敢详细说实情，原本一家子因为孩子突然去世，一时都打击太大，谁知没几日那所学校就来了几个文化人，说是可以用新的技术来调查孩子的死因，不过要解剖尸身……
这要是让吴老太知道了，估计又嚷着什么让孩子体面的走、什么死后还要受酷刑、这没有完整尸身来世受苦受难诸如此类的话。
他们这辈子已经受了太多磨难了，吴忧此刻已经不想什么来世今生的迷信话，他只想弄清楚自己的孩子到底是为什么去世的。
吴老太打眼仔细瞧了瞧他的神情，心中一时便明白了。毕竟是亲母子，哪里不清楚吴忧有事瞒着她，只是她一个糟老婆子还能做些什么呢？再妄自插手……孙儿的命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教训。
吴忧有些紧张，生怕吴老太再接着问，吴老太拍了拍吴忧紧绷的胳膊，转身回屋。
“娘，桌上有粥，您多少吃点！”吴忧见了吴老太的动作，边扶着她边说。
等两人快进屋时，隔壁那老汉家窗户那里像是有什么动静。
王台城作为蜂国的首都，内外城差距不小。内城的人瞧不起外城人，他们甚至傲慢的认为王台城就是内城，没有什么外城。
外城里住的大多是一些贫民、农夫，再则就是些想入籍王台城的外来人员。蜂国对王台的户籍管的很严，想迁出去容易，迁进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墨水刚刚重生到这个时代，一出生还没多久就被抛弃在外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还是个婴儿的他，牢牢地记住了那对抛弃他的夫妻。
他也记得自己的生日-1944年2月27日，这一天也正好是蜂国的一个纪念日-摒挡日。这对一个弃婴来说，很是神奇。
灵魂来自后世的墨水，很不习惯这样一个科技严重落后的时代，再加上开局条件过于恶劣，导致他一直冷漠待人、处事。
他苦苦的在外城挣扎到了七岁，终于一朝飞跃，被带回了弄香堂学习彩术。弄香堂的人找了个办法，给他在这座繁华冰冷的王都落了户，这才避免了他继续当黑户。
墨水此时模样大变，他虽然多年未外出，但外城人长什么样子、该什么打扮都还记得一清二楚。他走在这外城，内心一下多有感叹。
外城人永远不自我放弃，这是一句每个外城人都记在心里的话。即便日子再苦，命运再艰难，他们都会向着太阳不断成长，直到有一天挣脱这层层束缚。
突然几个脏兮兮的小孩子，一边打闹着一边朝墨水身上撞去。墨水仗着自己成人的体型，避开至一旁。
“小毛贼！爷爷我当初干这伙计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他一开口，声音听着却像个毛脸糙汉，乍一感觉有些类似独眼龙。
那群孩子们在这片混熟了，被道破之后也不害怕，对着墨水做鬼脸的做鬼脸、吐唾沫的吐唾沫；更有那早早被人世蹉跎的，嘴里讲着些不干不净的话。
“切！真他娘的倒霉！小的们走喽~”
站在队末尾一个矮小的小男孩呼唤了一声，其他的孩子们跟着他一哄而散。
墨水也不追，就静静地看着那群孩子们离去，忽地轻笑了一下，随之喃喃自语：“真怀念呐~”
周围的那些大人们见了他的反应后，四处散去开始自顾自地做手头上的事情。原本他们见这生脸道破了小乞丐们的身份，还十分警觉地盯着墨水，现在见他没什么报复心也就不在意了。
在四周的关注都没了之后，墨水微微弓背的继续赶路，他的走路姿势也是豪迈的外八，那腿型甚至瞧着有些罗圈腿。
他就这么在外城逛了起来，慢慢地朝着一座和外城格格不入的高耸建筑走去。心中还纳罕：那是个什么地儿？怎么原来没有见过，不应该啊！当年他可是对这外城进行了详细的研究……
越是走近那建筑，周边的环境越是整洁，连行人的衣着都更加精美，人的神情也不是那股子攒着气的倔强劲。
等肉眼能看见那建筑的大门的时候，在街上的人甚至看起来和内城人别无两样，倒显得他自己这身装扮有些不合时宜。
‘这瞧着像是个学校？’
墨水面目表情，心中却是填了许多疑惑，这建筑已经很接近他后世见到的那些资历很深的大学了，可他这十几年也没听说过什么大学的建立和开放。
终于他看清了大门上的牌匾，上面写着‘INFINITY’。
‘商会！’
墨水也不再继续靠近，脚步一停，故作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嘴里含糊不清几句话，然后改了前进的方向。
他也不再磨蹭，决定直接前往那户出事的人家。他也终于感受到了时间的伟力，明明十来年前七岁的他可以在这外城混的风生水起，如今二十了却要躲着。
……
“娘，你吃点吧！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好？”一个面色忠厚老实的男人，端着一碗漂着几小块咸菜的稀饭，蹲在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妇人身边。
这男人满脸愁容，眼下发青，本正是壮年的他，发间夹杂着许多白发；而那老妇人满脸皱纹，一头乱糟糟的白发，瞧着十分稀疏，嘴唇干裂起皮，一双眼无声地盯着空气，竟露出那下世的光景来。
那老妇人忽地一惊，伸直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抓着些什么，嘴里还直念叨：“……过儿！俺的过儿欸！过儿！”
身旁蹲着的男人连忙放下碗，搂住自己的老母亲，一脸苦相却流不出泪来：“娘！啊！娘！过儿没了，娘……”
老妇人听了这话，浑身不知哪冒出的力气，直接推开自己的儿子，那男人一个趔趄坐倒在地。老妇人瞪着无神的眼睛，脸色露出骇人的神情。
“你胡说！过儿只是病了！病了……吃了药就好了！哈哈哈哈！药……呜呜呜……过儿说好了要给他妹妹摘花去哩~哈哈哈！花！漂亮的花！”
她先是单手指着她的儿子呵斥，紧跟着又笑又哭。说到花的时候，左手手掌立着像是在举着一面圆镜，然后看着手掌，举起右手梳妆打扮似的在头上扒来扒去。
“过儿还说呀~等俺老了，就带俺去内城里享福咧~哈哈哈哈！”
这户人家的邻居，听见了动静，连忙出屋察看，一个围着围裙的老汉跑了过去，颤颤巍巍地扶起男人：“吴忧啊！快起来快起来！吴老太这是……唉！”
吴忧面如死灰地看着自己神志不清的母亲，他想不通为什么好好的一家，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一下子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老汉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局面才好，只先扶着吴忧站起来后，又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然后伸出一双干枯的手捧住吴忧的脸，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孩子，孩子！你不能倒下，你还有你娘、你媳妇和一个小女儿，这个家需要你支撑，啊~”
吴忧这才回过神，红着眼眶胡乱地点点头，老汉见他没有入魔，这才略微放心。
老汉用围裙擦了擦手，单手扶着膝盖吃力地蹲下，然后将地上的稀饭端起来，朝着吴家内走去。
吴忧痴痴地看着老汉动作，见老汉进了自家的屋，举起胳膊想用衣袖擦擦脸，眼睛刚被衣袖盖住，他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声呜咽。
吴老太在自家孙子吃自己抓的药病没了之后，就一直陷入这种疯魔的状态，此时陡然听见了自己儿子的抽泣声，她终于在这段时间里首次清醒了过来。
她有些颤抖地站起来，蹒跚地走向自己的儿子。这时老汉也从房里出来了，惊喜地叫出声。
“吴老太！你这是！这是……”
吴忧听见老汉的声音，也顾不上擦干眼泪，连忙看向自己的母亲，然后快步走向前扶住她。
“娘！娘您好点了吗？饿了吗？”
吴老太一手扶着吴忧，一手锤着自己的胸脯：“……怪俺，都怪俺啊！俺要是早点去了，就没这么多事了！活这么大岁数，害了自己的孙儿！俺真是没用啊！”
吴忧连忙拦住吴老太，怕她锤坏了自己的身子，又一听吴老太的话，心中生出无尽的怨恨：
“娘！你这是什么话！要怪那该死的骗子！要不是听了他的话，也不会去那铺子里抓药！还有那药铺！天知道有没有给错药！”
老汉听了这话，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向这对母子告别，悄悄地回了自己的家。
吴忧轻拍着吴老太的背，好让她的气顺一些，吴老太又问：“媳妇和丹丹呢？丹丹在哪？”说完她抬起头四处张望。
“钱莲带着丹丹去了那学校。”
吴老太看着吴忧：“为何？”
“有好心人帮咱们免费查过儿的……”
吴忧也不敢详细说实情，原本一家子因为孩子突然去世，一时都打击太大，谁知没几日那所学校就来了几个文化人，说是可以用新的技术来调查孩子的死因，不过要解剖尸身……
这要是让吴老太知道了，估计又嚷着什么让孩子体面的走、什么死后还要受酷刑、这没有完整尸身来世受苦受难诸如此类的话。
他们这辈子已经受了太多磨难了，吴忧此刻已经不想什么来世今生的迷信话，他只想弄清楚自己的孩子到底是为什么去世的。
吴老太打眼仔细瞧了瞧他的神情，心中一时便明白了。毕竟是亲母子，哪里不清楚吴忧有事瞒着她，只是她一个糟老婆子还能做些什么呢？再妄自插手……孙儿的命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教训。
吴忧有些紧张，生怕吴老太再接着问，吴老太拍了拍吴忧紧绷的胳膊，转身回屋。
“娘，桌上有粥，您多少吃点！”吴忧见了吴老太的动作，边扶着她边说。
等两人快进屋时，隔壁那老汉家窗户那里像是有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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