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回太学
附近乡里都属于高亭管辖，巫充言本想让亭长同去找人，便于交涉。
但那亭长看着混血马便脸色发苦，推脱道：“下吏一心缉捕盗贼，调查案件，只怕那些里人一看见下吏还以为自己里中出了案件，人心惶惶，反而不肯好好配合了。”
之前辨认尸体，这亭长除了里正几乎谁也不认识，巫充言便知道他是个疏于职守，爱偷奸耍滑的，于是也懒得与他费口舌。
巫侍厉跑了几个里，亮明巫者身份，带来几个熟悉背山里的，与巫侍潘杨一起的廖湾里的青年便是其中之一，还有来自其他几个里的，基本都是有亲戚在背山里，往来较多的。
等到将尸体辨认完，把结果汇集到户籍薄上，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有三人不在背山里中。”巫充言翻看着户籍薄，“一个是杜虎，即背山里里正杜大福的儿子。”
杜虎苏景行没有印象，但听到杜大福这个名字，却让他脑中却浮现出张家三郎进入巫祠时，看到里正站在角落里，苍白阴森。
“另外还有两人，分别是货郎刘二与其弟刘四。”
刘二……这个陌生的名字让苏景行心中一动，似乎有什么在脑海中闪过，但当他有意回想，却似乎什么都没有。
巫充言放下户籍薄，道：“我们先去这四人家中看看。”
里正杜大福家大门刷着黑漆，屋顶铺着青瓦，院墙和房屋都是半砖半土。苏景行梦中，张三郎曾来过里正院门口。
在苏景行的印象中，里正家是颇为气派的。但现在一看，不过是普通的简陋的乡里房舍，只是比里中其他房屋略显得好些。
果然在梦中是受了张三郎意识的影响。
里正家中的东西还在，也没有什么祭祀用品的痕迹，他们在杜大福房间的榻底下找到一个藏在墙洞里的小陶罐，应该是藏钱的地方，但里面却只几块散碎的银子。哪怕背山里贫困，这点钱对于一个里正来说也太少了。
货郎刘二和刘四家是夯土房子，茅草和碎瓦片屋顶，狭小阴暗，一看就年久失修。房中堆放着一些货物，多是不值钱的针线绢花木簪。除此外东西很少，连像样的大件家具都没有，显然十分贫困。
巫充言掌中升起轻烟，飘飘荡荡落在了卧房墙边。
卧房中的地面和外面一样，都是泥土地，都黑黝黝的，只是更平更实一些，但那个角落上传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巫充言蹲下身，轻烟钻入土中，过了一会儿飘出来：“有两团融化的血肉，应该是有人遇害了，很可能是刘二和刘四，但不能肯定。”
他对乡啬夫和高亭亭长道：“各乡里加强巡查，下令缉拿杜虎，刘二和刘四。我会通报县廷，让其他乡亭配合你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刘二刘四家中血迹究竟是谁的，失踪的杜虎又是怎么回事，因此他将这三人都列入缉拿名单内。
乡啬夫和亭长都连连应是。
巫充言又向其他乡里过来的人打听杜虎和刘家兄弟。
杜家在背山里是大族，杜虎家是杜家嫡支，父亲是里正，在背山里家大势大，有钱有权，虽然偶尔仗势欺人，但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至于刘家兄弟，父母早逝，家中只有兄弟两人。货郎刘二勤快肯干，人也机灵，刘四十多岁年纪，和兄长感情不错，偶尔帮着兄长贩货。
但说起他们的古怪可疑之处，毕竟不是一个里的，相互间并不太熟悉，几个里人想了想，都摇头表示不大清楚。
今天先是探查巫祠，又是辨认尸首，时候已经不早。
临走前，巫充言让巫侍厉将乡啬夫等人送回去，并交待他们背山里众人的安葬事宜：“这些尸体留在这里容易滋生疫病，最好尽早下葬。三日后，这里的异神气息应该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你派人来将他们安葬吧。”
“……是，阁下，只是这个……”乡啬夫犹豫了一下，道，“这个，下吏有些担心，这些里人都被献祭了异神，下吏等人今天与他们接触了，会不会……会不会沾上些，呃，不好的东西？”
“不用担心。”巫充言安抚，又让巫侍潘杨拿来一个小袋子交给他们，“这些是能驱邪除瘴的草药香料，你们可以将它们带回去装成香囊，佩戴在身上。这些药草香料都很常见，若是不够，你们也可以自行配制。”
乡啬夫等人连忙惊喜地接过：“多谢阁下！”
回去的路上，夜色缓缓降临，远处的山林漆黑一片，如同浓浓的墨汁从深处一点点浸出来，侵袭天地。
苏景行坐在颠簸的混血马上，心中好奇，冒着咬到舌头的危险，转头问骑在后方的巫充言：“巫充言……今天小子在背山里众人的尸体上并未……感受到任何异神的气息……而且就算有……那些草药香料……真的有用吗？”
异神毕竟是神灵，哪怕是一丝气息，也是极其强大的，连苏景行李云山这样的巫院太学生都不一定能抵御，普通人想凭借一些草药香料来祛除，简直是天方夜谭。
巫充言笑了笑：“没有。没有。”
苏景行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没有异神气息，草药香料也没有用，恍然道：“您只是为了……让他们安心……”
巫充言道：“是，但也不尽然。背山里尸体太多，且尸体上死气太重，乡里中的民人若是接触多了也会有损身体。那些草药香料能消除死气带来的影响。”
苏景行点头：“原来如此……巫带着这些药草香料……实在有先见之明……”
巫充言摇头：“不是先见之明，而是经验之谈。”
旁边的巫侍厉轻哼一声：“世人大多只信自己愿意信的。有些东西哪怕其实全无作用，但他们心里觉得有用，便真有用了。”
苏景行心想，这就是安慰剂存在的原因了。
这时，巫充言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问苏景行和李云山：“你们在太学，可知道真言巫术？”
但那亭长看着混血马便脸色发苦，推脱道：“下吏一心缉捕盗贼，调查案件，只怕那些里人一看见下吏还以为自己里中出了案件，人心惶惶，反而不肯好好配合了。”
之前辨认尸体，这亭长除了里正几乎谁也不认识，巫充言便知道他是个疏于职守，爱偷奸耍滑的，于是也懒得与他费口舌。
巫侍厉跑了几个里，亮明巫者身份，带来几个熟悉背山里的，与巫侍潘杨一起的廖湾里的青年便是其中之一，还有来自其他几个里的，基本都是有亲戚在背山里，往来较多的。
等到将尸体辨认完，把结果汇集到户籍薄上，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有三人不在背山里中。”巫充言翻看着户籍薄，“一个是杜虎，即背山里里正杜大福的儿子。”
杜虎苏景行没有印象，但听到杜大福这个名字，却让他脑中却浮现出张家三郎进入巫祠时，看到里正站在角落里，苍白阴森。
“另外还有两人，分别是货郎刘二与其弟刘四。”
刘二……这个陌生的名字让苏景行心中一动，似乎有什么在脑海中闪过，但当他有意回想，却似乎什么都没有。
巫充言放下户籍薄，道：“我们先去这四人家中看看。”
里正杜大福家大门刷着黑漆，屋顶铺着青瓦，院墙和房屋都是半砖半土。苏景行梦中，张三郎曾来过里正院门口。
在苏景行的印象中，里正家是颇为气派的。但现在一看，不过是普通的简陋的乡里房舍，只是比里中其他房屋略显得好些。
果然在梦中是受了张三郎意识的影响。
里正家中的东西还在，也没有什么祭祀用品的痕迹，他们在杜大福房间的榻底下找到一个藏在墙洞里的小陶罐，应该是藏钱的地方，但里面却只几块散碎的银子。哪怕背山里贫困，这点钱对于一个里正来说也太少了。
货郎刘二和刘四家是夯土房子，茅草和碎瓦片屋顶，狭小阴暗，一看就年久失修。房中堆放着一些货物，多是不值钱的针线绢花木簪。除此外东西很少，连像样的大件家具都没有，显然十分贫困。
巫充言掌中升起轻烟，飘飘荡荡落在了卧房墙边。
卧房中的地面和外面一样，都是泥土地，都黑黝黝的，只是更平更实一些，但那个角落上传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巫充言蹲下身，轻烟钻入土中，过了一会儿飘出来：“有两团融化的血肉，应该是有人遇害了，很可能是刘二和刘四，但不能肯定。”
他对乡啬夫和高亭亭长道：“各乡里加强巡查，下令缉拿杜虎，刘二和刘四。我会通报县廷，让其他乡亭配合你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刘二刘四家中血迹究竟是谁的，失踪的杜虎又是怎么回事，因此他将这三人都列入缉拿名单内。
乡啬夫和亭长都连连应是。
巫充言又向其他乡里过来的人打听杜虎和刘家兄弟。
杜家在背山里是大族，杜虎家是杜家嫡支，父亲是里正，在背山里家大势大，有钱有权，虽然偶尔仗势欺人，但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至于刘家兄弟，父母早逝，家中只有兄弟两人。货郎刘二勤快肯干，人也机灵，刘四十多岁年纪，和兄长感情不错，偶尔帮着兄长贩货。
但说起他们的古怪可疑之处，毕竟不是一个里的，相互间并不太熟悉，几个里人想了想，都摇头表示不大清楚。
今天先是探查巫祠，又是辨认尸首，时候已经不早。
临走前，巫充言让巫侍厉将乡啬夫等人送回去，并交待他们背山里众人的安葬事宜：“这些尸体留在这里容易滋生疫病，最好尽早下葬。三日后，这里的异神气息应该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你派人来将他们安葬吧。”
“……是，阁下，只是这个……”乡啬夫犹豫了一下，道，“这个，下吏有些担心，这些里人都被献祭了异神，下吏等人今天与他们接触了，会不会……会不会沾上些，呃，不好的东西？”
“不用担心。”巫充言安抚，又让巫侍潘杨拿来一个小袋子交给他们，“这些是能驱邪除瘴的草药香料，你们可以将它们带回去装成香囊，佩戴在身上。这些药草香料都很常见，若是不够，你们也可以自行配制。”
乡啬夫等人连忙惊喜地接过：“多谢阁下！”
回去的路上，夜色缓缓降临，远处的山林漆黑一片，如同浓浓的墨汁从深处一点点浸出来，侵袭天地。
苏景行坐在颠簸的混血马上，心中好奇，冒着咬到舌头的危险，转头问骑在后方的巫充言：“巫充言……今天小子在背山里众人的尸体上并未……感受到任何异神的气息……而且就算有……那些草药香料……真的有用吗？”
异神毕竟是神灵，哪怕是一丝气息，也是极其强大的，连苏景行李云山这样的巫院太学生都不一定能抵御，普通人想凭借一些草药香料来祛除，简直是天方夜谭。
巫充言笑了笑：“没有。没有。”
苏景行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没有异神气息，草药香料也没有用，恍然道：“您只是为了……让他们安心……”
巫充言道：“是，但也不尽然。背山里尸体太多，且尸体上死气太重，乡里中的民人若是接触多了也会有损身体。那些草药香料能消除死气带来的影响。”
苏景行点头：“原来如此……巫带着这些药草香料……实在有先见之明……”
巫充言摇头：“不是先见之明，而是经验之谈。”
旁边的巫侍厉轻哼一声：“世人大多只信自己愿意信的。有些东西哪怕其实全无作用，但他们心里觉得有用，便真有用了。”
苏景行心想，这就是安慰剂存在的原因了。
这时，巫充言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问苏景行和李云山：“你们在太学，可知道真言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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