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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命辞

    与之前苏景行想的差不多,他与许灵犀虽然都在执玉司,但被分到了不同的阙。许灵犀是珪阙,他则是钺阙。可喜的是,李云山也被分到了钺阙。与他俩同在钺阙的还有赵海。钺阙也是执玉司中太学生最多的阙。

    其他阙的同窗们跟着小吏陆续离开了,巫侍潘杨看向留下的钺阙众人,转身抬手一招:“跟我来。”

    苏景行等人连忙跟上。

    巫侍潘杨走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介绍道:“我们钺阙共有三十五人,除去四名小吏,有巫者三十一人,是云和城执玉司中巫者最多的阙。其中最高是阙使,是一位黄璜大巫,另外有四位青璜巫者,五位白璜巫者,九位巫侍,十二名方术士。

    “不过,有些巫者常驻乡里,少有回城。且由于周边一些县甚至是郡,遇上了不好解决的案子也会向我们求助。因此阙中众人少有齐聚的时候,一般也就十多人。现在阙使就不在云和城,还有几位同僚也出去办案了,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四位青璜巫者,一位主要在阙使不在时负责阙中事务,另三位则主要调查重大案件。

    “我们平时上值散值的时间并不严格。有时遇上任务,说不定要忙到很晚才能回家,而且接连几天都很忙,但若是任务结束,第二天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多休息一会儿晚些来。”

    他外表看起来酷,但其实没什么架子,也很健谈。苏景行向他打听:“请问巫侍潘杨,您可以知道我们会被分到什么任务吗?”

    “赵海是城内巡查,”巫侍潘杨看了看他,“你和李云山则是前几日谷林乡背山里报上来的一桩案子。

    “原本驻守在谷林乡的是戈阙的巫侍亮,但他受了伤,正在瓒阙治疗,戈阙的其他人大多不在,便由我们接手了。这是桩大案,因此由一位青璜巫者负责,几位巫侍和方士协助——我也是其中之一。”

    苏景行在问这个问题时心里就有所预料,巫侍潘杨的回答肯定了他的想法,也猜到对方对自己的格外关注的原因。

    巫侍潘杨继续道,“也是因为前些日子托罕国向洛国求援,云和城执玉司戈阙的巫者几乎都去了托罕国,如今城中负责处理巫术事件的就只剩下我们钺阙。偏偏归云那些人一直不死心,还有些暗巫者脑子不清醒还闲得发慌,想趁二王子来云和城时对他不利,让我们和官署不得不加强对二王子的保护,让本来就紧张的人手更不够用,不然也不会让你们这些太学生们前来协助。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背山里那桩案子虽然有些麻烦,但不会给你们安排什么危险任务,只要你们小心警惕些,不会有问题的。”

    归云便是以前云国王室遗族,尽管云国已经覆灭了四百多年,但他们当中仍有人想要复国,为此曾给洛国造成过不少麻烦,只是近些年出现得少了。不过归云行事,大多是以煽动百姓,动摇洛国王室统治为主。刺杀一个没有巫力也不能继位的王子这种事,他们并不太热衷。

    只是,苏景行和李云山听到巫侍潘杨提到暗巫者——之前林司业可完全没有提及这个,不由十分好奇。李云山问:“请问巫侍,您说的暗巫者是什么人?”

    “就是一群傻子兼疯子。”巫侍潘杨显然对暗巫者很是厌恶,“有点微末巫力就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凌驾于众生之上,不受世间律例管束,非要做些恶事蠢事来彰显自己的存在。

    “二王子离开王城督造船坞也不是第一回了,这次也不知道他们脑子里哪根筋抽了,放出风声要行刺二王子,打破王权。你们说可不可笑,真想打破王权去王城啊!作为青璜巫者的君王就在那里,来行刺二王子一个普通人算什么本事?”

    二王子没有巫力,哪怕他身上有灵物灵器防身,但这种不用巫力催动,供普通人使用的灵物灵器威力有限,对上巫者也必然危险。何况有些暗巫者的巫术诡异隐秘,哪怕是巫者都难以防备,二王子更是无法觉察。

    只不过,尽管二王子是君王之子,但他既不会继承王位,也没有手握重权,刺杀他除了激怒君王以外作用并不大,因此以往二王子离开王城,并不曾遇上这种危险,然而,这次却是有所不同。

    苏景行问:“这些暗巫者为什么忽然这么做,会不会另有目的?”

    “我们也考虑过,但目前看不出来,也不排除他们真的就是想要行刺二王子——毕竟疯子的想法正常人可猜不透。而且,不管什么原因,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若二王子真的在云和城出了事,那我们云和城执玉司的颜面可就荡然无存了!还有修建船坞这样的大事,也会受到影响。”

    巫侍潘杨说着,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前方院子,“到了,这便是钺阙了。”

    只见前方的院门上挂着一块匾额,铁画银钩地写着大大的“钺”字。

    院中正对院门的是一扇石雕屏风,上面雕刻着一位巫者,穿着古老的衣衫,颈间戴着玉璜,手持玉钺,英勇无畏地站在扭曲可怖的怪物和妖兽中,坚定地守护着身后众人。

    巫者手中玉钺钺刃宽阔锋利,寒光犹如实质,照得人精神一振,有种心头阴霾尽散的感觉,显然带着巫力。

    巫侍潘杨带他们走进去,来到正院大堂前:“这是我们日常上值的地方。但大多数时候因为要四处巡查或是调查案子,在这里待着的时候并不多。”

    大堂前后敞开,显得十分宽敞开阔,里面用屏风分隔成两排数个小隔间,隔间开口朝着大堂的前方或后方,其中摆放着四张桌案,外侧两张桌案相对而放,里侧两张并排朝外,显然这样的设计安排都是为了方便采光。

    巫侍潘杨领着他们来到一处隔间:“这个隔间只有我和方士石锦,还有两个空位,你们就坐这里吧。”

    苏景行和李云山点头应是。

    大堂两边的耳室与大堂连通,一排排书架整齐排列,放置各种记录卷宗与资料书册。

    “后面几处院子分别是锻金院,刻木院,凝水院,炼火院,灼土院。炼火院是阙使办公的地方,灼土院是用来存放东西的,刻木院是演武场,凝水院和锻金院都是平时巫者们有事时使用的,不过凝水院中的静室更多,适合修行打坐推演巫术。”

    三人跟在他身后各院简单看了看,认了一圈人,又回到正院大堂。

    有几人正坐在一个隔间里交谈着,见到巫侍潘杨领着苏景行等人脱履进来,一位穿着骑装样式短衣,腰间配着青色玉璜的青年巫者笑着起身:“这三位便是巫院来的太学生了?”

    “巫充言。”巫侍潘杨向他道,“正是他们。”

    苏景行,李云山和赵海连忙举臂躬身,向巫充言行礼:“小子见过巫充言。”

    巫充言摆摆手:“不用多礼。来,大家先认识认识。”

    众人自我介绍一番,互通了姓名。赵海由另一位巫侍领走,苏景行和李云山则被巫充言留下。

    巫充言道:“谷林乡背山里的案子由我负责,巫侍潘杨和巫侍厉协助。你们便跟着我们一起吧。”

    苏景行二人齐声应诺:“是。”

    被称作巫侍厉的那位巫者看向两人,淡淡点了点头。他是一位面色冷傲的青年,看起来不大好相处。

    巫充言看了看两人身上的衣服:“能骑马吗?”

    苏景行和李云山穿的是太学巫院的弟子服,不过出于方便,里面特意穿了长裤,其实骑马不大方便,不过也是不是不行,加上初来乍到,自是要积极些,因此点头道:“能的。”

    巫充言点头,又道:“钺阙外出的时候不少,不用一定要穿深衣,你们尽可以按照自己喜好了,窄袖短衣,长裤革靴亦可。”

    深衣虽然看起来端方雅正,但行动起来确实不大方便,背山里毕竟是山中乡里,还是短衣长裤更合适些。苏景行与李云山一起应道:“是。”

    巫充言点点头:“好,日后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只管问好了。现在,我们便出发去背山里调查吧。”

    “啊?”李云山有点懵,他们没想到刚来报道,连钺阙的大堂都没看清楚就马上要出发。

    巫充言道:“前日就已经收到巫侍亮前去查探受伤的消息,若不是当时我有事实在脱不开身,当时就该去了。”

    苏景行不由道:“小子曾打听过,谷林乡背山里距离云和城步行需要四五天时间,就算急行或骑马,由于山路难行,也至少要两天左右。我们可需准备些随身物品再上路?”

    别的不说,他过来的时候没有带书箱,全身上下总共只有袖子里的二十来个圜钱。揣着这么点钱在这么落后的环境下去这么偏远的地方,他心里实在没底啊。

    一旁的巫侍厉听到苏景行的话,轻嗤一声,不以为然道:“两天那是普通人的脚程,我们执玉司怎么可能与普通人一样。”

    巫侍潘杨也笑道:“别担心,用不了那么久。”

    苏景行和李云山相互看了看,见巫充言等人已经在堂前穿好履,只得连忙跟上去。

    他们跟着巫充言来到一处院子,巫侍厉进去了一会儿,便骑着一匹马出来,身后还牵着两匹。

    这三匹马一出来,苏景行和李云山便被其吸引了注意。

    说是马匹,其实并不准确,因为那动物远看像马,近看便会发现它口中的牙齿并不像真正的马是平整的,而是如肉食动物般尖利,马蹄前面还有锋锐的爪子,额前装饰配饰。

    苏景行一看便说:“这马可是有妖兽疾的血统?”

    妖兽疾和马有几分像,但体型和力气更大,身披厚毛,口有獠牙,四足为利爪,以速度如风闻名。

    妖兽们能将天地之气转换为妖力,施展异能。但强大的妖力也会给妖兽们带来极大的痛苦。而妖兽们灵智未开,无法梳理妖力,缓和妖力带来的冲击,因此妖兽们大多凶残狂暴,极难被驯服。

    但眼前拉车的马是普通马匹与妖兽疾的混血,既有普通马匹驯良听话的特性,又有妖兽疾优良的体能和速度,尽管性情比普通马匹更暴烈,异能也远不如妖兽疾,但对于拉车或是当坐骑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巫侍潘杨牵过一匹混血马,摸了摸它的鬃毛,笑着说:“不错,这和坊市里的普通马可不同,不但能在平地驰行,翻山越岭亦不在话下。区区背山里,何需两天时间,两个时辰不到即可。”

    苏景行道:“原来如此。”

    巫充言和巫侍潘杨各自翻身上马,对苏景行和李云山道:“上来吧,我们两人一骑。”

    李云山看着眼前高大威猛的混血马,有些心痒:“请问巫充言,小子日后执行任务,也能骑马吗?”

    巫充言笑道:“自是可以。但你们现在还不行。”

    李云山不假思索道:“小子明白。这混血马必定十分难得,小子初来乍到,资历尚浅,不敢奢求。”

    巫侍厉轻笑一声:“这混血马当然难得。妖兽与马匹间的血脉差异巨大,难以繁育下一代。何况妖兽疾速度奇快,想要捕获降服很是不易。不过,”他抬着下巴,骄傲地说,“对于其他人难得,对于我们执玉司来说,却并非如此。”

    这倒不假,毕竟执玉司巫者众多,手段百出,就算妖兽疾捕获不易,混血马繁育困难,也难不倒执玉司的巫者们。

    苏景行看了看巫侍潘杨的手:“混血马体内亦有妖力,亦受妖力困扰,不时需要巫者梳理妖力,使其不至于因妖力紊乱失控发狂。我们还未学习如何梳通妖力,不适合驾驭混血马。”

    刚才巫侍潘杨抚摸马鬃时,便用上了些许巫力,那混血马在他手下乖顺地低下头,很是受用的样子。

    巫侍潘杨笑着点头:“这算是一个原因吧。”

    李云山盯着重重喷着响鼻,利爪用力刨地的混血马,肯定地说:“这马定是不好驾驭。”

    巫充言笑了起来,抖了抖马缰:“关于这点,你们上马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