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境
苏景行正烦恼着梦中背山里的异状，没想到会忽然从同窗友人口中听到这个地方。
尽管知道背山里这个名字，但想要仅凭一个名字就确定地方并不容易。先不说背山里是不是在云和县，就算是，云和县下辖广阔。通常十里一亭，十亭一乡。云和城九个乡，尽管有的乡不足十亭，有的亭不足十里，有的乡不足十亭，却也不会差太多。算起来，云和县一共有八百九十二个里。
他连忙想要追问，但还未开口，堂中巫舟抬了抬手，示意大家讨论结束。他只好收敛思绪，将心思转回课堂中来。
巫舟继续开始讲课：“因为岩獐国带来的巨大危机，昭国第九位君王甲显毅然决定迁都，从南方云城，迁往北方玉城，以便于掌控北地，对抗异神，守卫族人。
“此举对昭国意义重大，对抵御岩獐国起到了极大作用，令昭国的国力逐渐恢复，甚至更胜往日，迎来了昭国中兴。
“昭国两座都城，云城和玉城，这些城名都是后人根据读音和含义，从昭国官话中转译过来的。
“昭国作为神国，是神灵附庸，官话受祭祀祝词影响很大，许多特定的字词和名称能引动天地，沟通鬼神，普通人根本无法读出。这两城曾为神国都城，是神灵在人间的居所，因此名字中都蕴含力量。
“当初昭国官话中的读法应该是这样的。”
“玉城。云城。”巫舟调用巫力，再次念出两城的名称，音调似乎仍是差不多，却多了一股玄妙的力量，众太学生仿佛从中隐约看到了两座巍峨古老的城池。只是来不及细看，那两座城池便如烟雾般散去，回归到天地时空之中。
苏景行知道，这两城名字蕴含力量，被念出和被听到时便会通过名字建立连接。他们刚才“看”到的便是那两座昭国古城在时空中残留的影像。
若是在两千多年前，昭国依然存在的年代，有人用巫力念出城名，眼前便会浮现城池的盛景，感应到城池的气息，而城中供奉的神灵，以及掌控城池的高阶巫者们也会有所感应，投去注视。
但昭国已经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中，供奉的日神也陨落消散多年，城名与城池间的连接早就十分薄弱，因此当巫舟念出城名时，才会景象模糊，转瞬即逝。
巫舟说：“昭国的云城和玉城早已覆灭，而云城玉城这两个城名，在依托于城池被赋予力量的那一刻，就和城池气运相连。
“若是这两城自昭国之后化作废墟无人知晓，那城名的力量也会快速消失，后世之人哪怕再念起城名，也无法再从中窥探到当年的城池。
“而若是这两城依然存在，并且繁盛强大，又没有其他力量刻意抹去城名与城池之间的联系，那城名的力量，便能依托城池残存。再念起城名时，便仍能看到些许过去的影像。就如同刚才那样。”
巫舟微微一笑，念道：“玉城，玉京；云城，云和城。我们如今说的尚音，即洛国和天琅国的官话，正是在古代昭国官话的基础上发展而来，一脉相承。虽然历经两千多年，但从这相似的城名上，仍能听出来，甲显为昭国选定的新都玉城，便是如今洛国都城玉京。而昭国旧都云城，正是云和城。”
洛国是万华星洲的大国之一，玉京作为洛国都城，自然十分有名，太学生中不少都知道它是昭国古都。
对于云和城是昭国旧都这点，知道的人就少了。苏景行李云山这样的云和城本地人都第一次听说，来自其他郡县的太学生们就更不清楚了。
一方面，这是因为云和城曾是云国王都。云国与洛国交战多年，在云国被洛国所灭后，哪怕云和城仍是大城重镇，但地位难免微妙尴尬，不得不处处低调，关于它的辉煌历史自然都尽量避而不谈。
另一方面，昭国距离现在太遥远，而且作为神灵存世，人族矇昧的时代，大家在提起昭国时，重点多是神灵以及神灵之间的战争，对于昭国旧都关注并不多。
众太学生难免有些新奇，又讨论起来。巫舟含笑听着，听到有趣的言论或是问题，还会参与几句。
坐在前面的许灵犀也转过来说话。太学生们两两一个案桌，许灵犀是落单的，自己一人一案，若是课上需要协作，或是大家闲聊讨论，便转过来和苏景行李云山一起。
李云山说：“我大父以前总说云和城几千年前就是王国都城，历史比玉京还悠久。原来云和城竟是昭国旧都啊。”
许灵犀笑着打量两人：“难怪能有两位巫院太学生，昭国旧都果然不同凡响。”
李云山谦虚：“哪里哪里，不过是钟灵毓秀，人杰地灵，俊才辈出罢了。”
太学巫院这一年一共二十来人，都来自洛国各地，只有苏景行和李云山是云和城人。云和城坐拥百万人口，一城两人听起来不多，但能同年进入巫院，却是极其难得，哪怕如云和城这样的大城，数十年也不一定能出现一回。
许灵犀玩笑道：“作为旧都子民，你们可曾听过什么昭国秘闻？”
苏景行说：“秘闻倒没有，不过我打算回家找找，看家里的旧物里有没有昭国传下来的宝贝。”
李云山提议：“也可以挖挖院子。”
苏景行谦让：“这个留给你了。”
很快巫舟又开始接着讲课，苏景行听着甲显迁都面对着怎样的困难和压力，偶尔提笔在纸上做些笔记，思绪却时不时飘远。
好不容易到了下课，巫舟笑眯眯地布置下“论甲显迁都对于昭国及后世的影响”，本轮休沐前上交，然后在众太学生的哀嚎下从容离去。
巫舟的课生动有趣，就是喜欢课后布置文章，但太学生们这几年来也逐渐习惯了。且太学五日一休，即上课四天，休息一天，今天是这轮休沐的第一天，距离交文章还有三天，现在还不到发愁交文章的时候。因此大家象征性地哀嚎几声后就开始收拾东西。
下午一堂课，结束后大家便能离开。太学中有校舍，据说早年太学初建的时候规定所有太学生都必须住在校舍，便于潜心治学。后来规模渐大，太学生人数太多，校舍容纳不了，这项规定便作罢了。本地学子可以住在自己家中，外地学子也可以在外租赁房屋。
苏景行和李云山都是云和城本地人，自是收拾东西回家。其他太学生有的在外租赁宅院，与家人或仆从住在一起，但大多还是住在太学的校舍中。
苏景行将案上的东西收进书箱，故作随意地与李云山闲聊：“对了，云山，伯父去练兵的背山里，是在什么地方？”
尽管知道背山里这个名字，但想要仅凭一个名字就确定地方并不容易。先不说背山里是不是在云和县，就算是，云和县下辖广阔。通常十里一亭，十亭一乡。云和城九个乡，尽管有的乡不足十亭，有的亭不足十里，有的乡不足十亭，却也不会差太多。算起来，云和县一共有八百九十二个里。
他连忙想要追问，但还未开口，堂中巫舟抬了抬手，示意大家讨论结束。他只好收敛思绪，将心思转回课堂中来。
巫舟继续开始讲课：“因为岩獐国带来的巨大危机，昭国第九位君王甲显毅然决定迁都，从南方云城，迁往北方玉城，以便于掌控北地，对抗异神，守卫族人。
“此举对昭国意义重大，对抵御岩獐国起到了极大作用，令昭国的国力逐渐恢复，甚至更胜往日，迎来了昭国中兴。
“昭国两座都城，云城和玉城，这些城名都是后人根据读音和含义，从昭国官话中转译过来的。
“昭国作为神国，是神灵附庸，官话受祭祀祝词影响很大，许多特定的字词和名称能引动天地，沟通鬼神，普通人根本无法读出。这两城曾为神国都城，是神灵在人间的居所，因此名字中都蕴含力量。
“当初昭国官话中的读法应该是这样的。”
“玉城。云城。”巫舟调用巫力，再次念出两城的名称，音调似乎仍是差不多，却多了一股玄妙的力量，众太学生仿佛从中隐约看到了两座巍峨古老的城池。只是来不及细看，那两座城池便如烟雾般散去，回归到天地时空之中。
苏景行知道，这两城名字蕴含力量，被念出和被听到时便会通过名字建立连接。他们刚才“看”到的便是那两座昭国古城在时空中残留的影像。
若是在两千多年前，昭国依然存在的年代，有人用巫力念出城名，眼前便会浮现城池的盛景，感应到城池的气息，而城中供奉的神灵，以及掌控城池的高阶巫者们也会有所感应，投去注视。
但昭国已经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中，供奉的日神也陨落消散多年，城名与城池间的连接早就十分薄弱，因此当巫舟念出城名时，才会景象模糊，转瞬即逝。
巫舟说：“昭国的云城和玉城早已覆灭，而云城玉城这两个城名，在依托于城池被赋予力量的那一刻，就和城池气运相连。
“若是这两城自昭国之后化作废墟无人知晓，那城名的力量也会快速消失，后世之人哪怕再念起城名，也无法再从中窥探到当年的城池。
“而若是这两城依然存在，并且繁盛强大，又没有其他力量刻意抹去城名与城池之间的联系，那城名的力量，便能依托城池残存。再念起城名时，便仍能看到些许过去的影像。就如同刚才那样。”
巫舟微微一笑，念道：“玉城，玉京；云城，云和城。我们如今说的尚音，即洛国和天琅国的官话，正是在古代昭国官话的基础上发展而来，一脉相承。虽然历经两千多年，但从这相似的城名上，仍能听出来，甲显为昭国选定的新都玉城，便是如今洛国都城玉京。而昭国旧都云城，正是云和城。”
洛国是万华星洲的大国之一，玉京作为洛国都城，自然十分有名，太学生中不少都知道它是昭国古都。
对于云和城是昭国旧都这点，知道的人就少了。苏景行李云山这样的云和城本地人都第一次听说，来自其他郡县的太学生们就更不清楚了。
一方面，这是因为云和城曾是云国王都。云国与洛国交战多年，在云国被洛国所灭后，哪怕云和城仍是大城重镇，但地位难免微妙尴尬，不得不处处低调，关于它的辉煌历史自然都尽量避而不谈。
另一方面，昭国距离现在太遥远，而且作为神灵存世，人族矇昧的时代，大家在提起昭国时，重点多是神灵以及神灵之间的战争，对于昭国旧都关注并不多。
众太学生难免有些新奇，又讨论起来。巫舟含笑听着，听到有趣的言论或是问题，还会参与几句。
坐在前面的许灵犀也转过来说话。太学生们两两一个案桌，许灵犀是落单的，自己一人一案，若是课上需要协作，或是大家闲聊讨论，便转过来和苏景行李云山一起。
李云山说：“我大父以前总说云和城几千年前就是王国都城，历史比玉京还悠久。原来云和城竟是昭国旧都啊。”
许灵犀笑着打量两人：“难怪能有两位巫院太学生，昭国旧都果然不同凡响。”
李云山谦虚：“哪里哪里，不过是钟灵毓秀，人杰地灵，俊才辈出罢了。”
太学巫院这一年一共二十来人，都来自洛国各地，只有苏景行和李云山是云和城人。云和城坐拥百万人口，一城两人听起来不多，但能同年进入巫院，却是极其难得，哪怕如云和城这样的大城，数十年也不一定能出现一回。
许灵犀玩笑道：“作为旧都子民，你们可曾听过什么昭国秘闻？”
苏景行说：“秘闻倒没有，不过我打算回家找找，看家里的旧物里有没有昭国传下来的宝贝。”
李云山提议：“也可以挖挖院子。”
苏景行谦让：“这个留给你了。”
很快巫舟又开始接着讲课，苏景行听着甲显迁都面对着怎样的困难和压力，偶尔提笔在纸上做些笔记，思绪却时不时飘远。
好不容易到了下课，巫舟笑眯眯地布置下“论甲显迁都对于昭国及后世的影响”，本轮休沐前上交，然后在众太学生的哀嚎下从容离去。
巫舟的课生动有趣，就是喜欢课后布置文章，但太学生们这几年来也逐渐习惯了。且太学五日一休，即上课四天，休息一天，今天是这轮休沐的第一天，距离交文章还有三天，现在还不到发愁交文章的时候。因此大家象征性地哀嚎几声后就开始收拾东西。
下午一堂课，结束后大家便能离开。太学中有校舍，据说早年太学初建的时候规定所有太学生都必须住在校舍，便于潜心治学。后来规模渐大，太学生人数太多，校舍容纳不了，这项规定便作罢了。本地学子可以住在自己家中，外地学子也可以在外租赁房屋。
苏景行和李云山都是云和城本地人，自是收拾东西回家。其他太学生有的在外租赁宅院，与家人或仆从住在一起，但大多还是住在太学的校舍中。
苏景行将案上的东西收进书箱，故作随意地与李云山闲聊：“对了，云山，伯父去练兵的背山里，是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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