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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拜年

    第二日,李希言依然在一阵阵的鞭炮声中起床梳洗,换了一套新的夹袄衫,带上罗一送的面具,出了屋门。大雪飘了一夜,罗一正在扫地上的积雪,抬头瞧见李希言的脸,心里美滋滋的。厨房里饺子的香味绕着小院飘散出去,屋外石桌石凳上还摆着晾冻的饺子和汤圆。以及各色糖果零嘴。今儿学堂里的孩子们会过来拜年,来的人都要送一些上冻的饺子和汤圆和零嘴,当然红包也要给的。

    吃完早饭,李希言问“你俩为何都不穿新衣?”

    “等会儿收拾完就换上,怕弄脏了”,两人异口同声。

    “嗯,行。”

    二人刚换好衣裳,敲门声传来。

    第一个来的是韩淹和李霄,二人结伴,各自背了个大口袋,空空的,就等着李希言的零食来填满,“先生过年好,海叔过年好,罗……师兄,过年好!”说着跪倒在李希言面前。

    “嗯,起来吧”。

    安海忙着用布兜捡拾上冻的水饺汤圆,点头回应,罗一则取来一个小竹筐站在李希言身侧也点头回应。

    “上前来,你们去了府学,今年的红包比往年多些”,说着转身从框里拿出两个红包递给二人,安海上前递上两个装着冻饺子的布袋。二人道谢,喜滋滋的离开,回到家才发现红包里装的是一张十两的银票,顿时眼泪汪汪后悔没给先生多磕几个头,他们的爹娘一年到头也就挣个五六两银,拜个年就得先生十两,给府学里的先生的年节礼总算有着落了。四个去了府学的学生的家人也都是多烧了几炷香,祝愿李希言能长寿康泰云云。

    上午的时候学生们都差不多都来过了,这边罗一收拾好弯腰给李希言拜年,也给海叔拜年,又得了俩红包,推迟不要了,说昨夜已经给过了。但李希言说“你三月里就要报名院试了,过两日去给府学的先生拜年礼得重点,别院试考有什么变故。”“好”多余的话没有,在他没有能力的时候接受心意就是最好的感谢,待有足了够的能力自保且能帮助他人时,记得这些旧日的好,在他们需要的时候伸以援手。这是她教的做人做事的道理之一。

    小院里热闹了一天,这里不讲究上午下午拜年,家远的学生以及一些年纪较小的孩子都是下午家长陪着来的。最后冻水饺发完了,安海就多发了些糖果。

    希言的小院,也只有初一最为忙碌热闹,过了初二就冷冷清清的,胡同里各家各户都有走亲访友,不时几声热闹传来,还有人家来客了,过来借桌椅板凳的,希言都不甚在意,但罗一却伤心了,安海看出来就开解道:“公子是真不在意,你不必为她感到伤心,也许……以后你会知道的”。

    “海大叔,……您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吗?我知道,你们的身份肯定比镇上的人都高,只是为何要来这边关之地?”罗一还是问出了几年以来缠绕心间的疑惑,刚开始,他也以为她就是家境富裕些的落难小姐逃婚或者避祸。

    随着天长日久的观察,她对一切漠不关心,却又应对得心应手;她学识渊博远超府学里的任何先生,却甘愿在边关小镇教授蒙学;她明明相貌清丽可人却整日带着面具;她出口成章,气度灼灼,却喜欢市井烟火;她明明只有弱冠之龄,但看待任何人都以长辈的心态自居,包括身边的海大叔,那么大了,她还经常说他是小孩心性。可到底谁是小孩呢?

    她细心周到的考虑到每一位学生的情况,以各种借口帮扶他们,却又不在意他们及其家人是否知道;她心地善良,却并不会帮助每一个遇到的穷人,就像自己,乞丐堆里那么多人,她只是把自己带了回来;她懂得兵法谋略,却不愿意给自己讲50年前的平渡之战和后来的解救京城围困之战。在府城他追着说书人老葛问了两天,老葛都糊弄他。于是回来没几日就问李希言,她却说那没什么可讲的。

    所以,她和海大叔到底是什么人?普通的富家养不出这样的人、这样的仆。

    “你莫要好奇,我家公子没什么身份,就是我们老爷家有些家底儿,从小请了许多人教导公子,我就是我家公子的奴。只是老爷夫人过世了,公子伤心就来了这里。”安海拍了拍罗一的肩膀,起身走了……

    嗯,这个说法也挺可信的,只是不包括罗一。不管她什么身份,并不影响他的追求,他只要努力赶上她,就能让她平视自己。

    正月初九,雪化了。府学的其他四人结伴一大早的就过来找罗一,一起收拾去州府给府学的先生拜年。他们要在州府住一晚,还要在州府准备礼品,故而得早点出发。李希言让安海给他们每人包了四块红烧肉带去,四个先生每人一块,算是个稀有年礼吧,主要这边没有人会做,也没见人吃过。几人道谢,拉了两辆牛车往府城而去。

    青州府城这边,初六已经开市了,来往走亲访友的车马行人络绎不绝,东西南北四条主街道的商户里也多有繁忙。尤其是杏园街更是拥挤繁忙,这是以文房四宝和医馆药铺为主的街道,文房四宝古玩玉器店里买礼物的络绎不绝,医馆药铺里大人小孩嗔怪哭闹声声声入耳,只有穿插的几间食铺门可罗雀。也有那卖糖葫芦的小商贩徘徊在医馆药铺门口吆喝着“冰糖葫芦,开胃消食,酸酸甜甜,吃一串开心一年喽”。经过的大人费尽的扯着挪不动脚步舔着手指欲哭不哭的孩童,嘴里骂骂咧咧,“吃吃吃,撑死了还吃”“你真是我祖宗,只能买一串”“好好,买买买”。

    每年此时都这样,孩子们过年吃的太多,撑坏的,积食的,拉不出来的,闹肚子的,因为吃来五花八门的病症在医馆很是常见。不过这边关之地,大夫的医术到是可信,毕竟是靠着战场和血腥才锤炼出来。

    先皇为了提高国家医疗系统的人才,下令军医在军队服役20年,教出10个徒弟,且没有大错,可领200两银放籍归故里开设医馆药铺,当地官府需全力给予方便,不得为难。所以在整个大卫,每个州府都有医馆药铺,甚至下属各郡县也都至少一间。

    罗一韩淹几人在下午申时赶到了青州府城,到了客栈要了一间房,寄放好车马,几人步行去了杏园街的文墨斋,按着预算把带的钱都花了挑好东西就离开了。而府学丙班同窗周大富、周临洮站在街对面的食铺二楼看着他们走远后,也去了文墨斋,对伙计一顿耳语后,买了一堆东西回家了。

    韩淹几人去拜见先生时,先生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欢喜的,淡淡的尽了为人师长的礼节,几人有些伤心,他们可是用了5两银置办的年节礼这都不入眼吗?在他们家这可是一年的收成啊!而罗一属于甲班,他的先生一如往年笑着接待他,中午也在院长家吃了饭食才走的,红烧肉很得院长及其夫人的欢喜,而罗一也当场将做法顺序写给了院长,收获了院长夫人一个红包,摸着约一钱银角子也就没有推迟,大方的收下告辞而去。

    杨巨源几人从各位先生家出来后心情不太美好的逛了两条街,找个街角吃了顿馄饨才回去客栈,罗一也才刚回去。几人不免又羡慕一番,但也没有嫉妒,他们自知不管从学识还是做人做事都远不如罗一,只要不断奋进。

    而罗一则分析他们拜年礼的事,有可能跟学里的同窗有关,若不信可去文墨斋问问店伙计就知道了。于是几人又去了文墨斋,罗一送上了从院长夫人那里得的一钱银子问出了原因。

    却原来有两位学子买了杨巨源几人一模一样的礼物,又挑了一些更贵的。他们再要问那两人是谁,就遭到了委婉拒绝。几人神情郁郁的回转逻叶城,夜半时分才到,城门已关,年关之下,县令允许城内之人外出回来可着身份牌及城内熟人签字就可放行。

    几人调整心情各自回家,不能把烦闷的情绪带回传染给不懂且瞎操心的父母亲人。

    而罗一回去则把府城文墨斋的事跟安海说了说,也说了擅自讲红烧肉做法送出,海叔笑着摇摇头,说不用在意,这些都是小事,让他多开解几个小的,莫与人争长短,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儿要第一时间回来相告,罗一表示明白。

    这中间又发生了一件令人不耻的事情,隔壁胡同孙才媳妇才从娘家拜见回来没几天,嫂子上门要孙才媳妇改嫁,孙才的三堂叔来要带走孙秀和房锲,不能让她改嫁把老孙家的种带走,孙才媳妇死活不答应,吵吵闹闹两天。

    李希言懒得听这些恶心的事儿,就去了草原上挖北乌头草药根,她打算给安海制作一贴膏药,能贴在腿上,十分方便见效。银针不能多扎了,他的穴位针刺的次数多了会有抗性,年龄大了也不好恢复。现在膏药还缺两三味药,北乌头就是其中一味,因为有毒,长在海拔较高的地方,中原很少见,只有靠近大漠草原的北地药铺能见到零星,但都炮制过了,药效有限,她需要自己去采摘新鲜的炮制,刚好能去除大半毒性,又能保留一部分毒性中和另一种药材,才能发挥最大的药性。

    她让安海看家,自己和罗一去了草原。等二人回来,才知道孙才媳妇居然把孙莺给她的10两银分给了两家人闹剧才算结束。

    李希言只能叹了一声“人心不足蛇吞象”作罢。孙才活着有活着的好与坏,孙才死了有死了的好与坏。事情总不能如人意,人生总有风雨,经历后才看见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