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水落石出
天刚蒙蒙亮，沈重就来了，一群人浩浩荡荡过来，重重的脚步声配着这斑岩地板，想不被吵醒都难。
明玉从棉被中探出头，怯生生看着沈重，缓缓起身，慢吞吞穿上鞋子，跟着沈重走出牢门。
还是那张铁板凳，还是沈重那张冷冰冰的脸，好像有人欠他八百吊钱一样。
“八公主，这个，你怎么解释。”说罢，就把那一布袋的宝贝摊开。
果然是影卫，这也能被发现，可是不能说，一旦说了，后果怎么样还不可知。
明玉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沈重忍不住笑了，“公主，皇宫里守卫森严，你告诉我，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种本事，把一袋宝贝放在公主床上，而你，却毫无察觉？”
明玉还是说，“我不知道啊。”
“公主是想尝试下我们影卫的刑罚吗？三十六种，公主你想尝试哪个？”王平安忍不住吓唬一下明玉。
这个娇滴滴的公主，不知道怕不怕这些刑具。
果然，明玉看了看王平安手里的长针，害怕极了，吓得眼泪都出来了，眼圈红红的，好不惹人心疼。
沈重无语了，要是能上刑该多好，还怕这公主不招？
该怎么办，他反反复复看那几封密信，希望从中找到破绽。
半晌，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闻了闻密信的味道，什么都没有只有淡淡的墨香。
他又抓起拿一布袋宝贝嗅了嗅，是桂花香！
打开那箱金银珠宝，没有味道！
又走到公主面前，低下头闻了闻公主周围的味道，搞得明玉小脸一红，她头发上也是一股桂花香！
是了，他突然想起来，当时进入公主房里的时候，就闻到了桂花香，若是这些信件和珠宝早在宫里，应该也会沾染上桂花香。
他立马派人去找墨匠过来，几个墨匠看了看这梨白纸，又悄声对沈重说了什么。
沈重又把几个墨匠带到另一个房间，拿二皇子的信给他们看。
几人讨论一番，又对沈重说了好多话，这才离开。
明玉呢，就一直坐在这铁板凳上，想着该怎样才能脱身，又该如何去解释那一布袋的宝贝，这影卫真是不好惹，真麻烦，早知道这么多事，就不该把这些东西留在宫里，哎。
沈重回来后，对着王平安说，把公主送回牢房里吧。
明玉觉得很奇怪，忍不住出声，“沈大人不是要审问我吗？怎么就问了这几句？还是你已经给我定罪了？怎么，打算判我死罪了吗？”
沈重解释道，“公主，我们影卫不会随便冤枉人的，凡事都有证据的，再等几日，我定能将事实查个水落石出。”
明玉还是满脸疑惑，哪有人这样审案子的，每次只问几句？
沈重看她一头雾水的天真样，又补充了一句，“公主且放宽心吧。”
接下来的几天，沈重可太忙了，又是去严刑拷打公主府和二皇子府的下人，又是去逼供二皇子。
甚至连二皇子的妃子也没放过，一样上了刑具。
二皇子是个男人，打打也没什么，不伤及根本就好了，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
虽然二皇子看着满身是血很是可怜，但都是小打小闹，皮肉之苦罢了，可自己还没怎么样呢，这个二皇子就晕倒了，晕倒了也无所谓，证据确凿，这个二皇子好日子是到头了。
早朝的时候，沈重主动向皇帝报告，自己已经查明了一切，并把所有人证物证口供都带了上来。
诸位大臣皆是震惊，难道二皇子和八公主真的叛国通敌？一时间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回皇上，臣已查明，二皇子确实和蛮族通信，泄露军机，这是他们来往的书信，臣已经找墨匠验证，这种墨确实来自二皇子府中。”
皇帝看着手中的信，看看跪在地上还呼喊冤枉的二皇子，心中满是恨意，自己竟然生出来这样的不孝子。
“至于从八公主那里搜到的信件，臣已验证，是假的，这些墨迹都是新的，绝不可能是半年前的。除此之外，臣发觉公主殿中的物品皆有桂花香气，而这几封信，有一封是半年前写的，竟然连一点桂花香都没有！证据确凿，是伪造的信件。”
二皇子仍然不死心，鼻涕眼泪流了一地，哭诉说自己是冤枉的。
“那这箱珠宝呢？”皇帝指着从公主那里搜来的珠宝。
“回陛下，这箱珠宝确实也没有桂花香，应该是近日有人放的，不会是公主的。”
“胡说！你胡说！这就是那个贱人的！这就是她收的！这是她近日收的！所以没有桂花香，父皇，你一定要相信儿臣啊！儿臣是冤枉的！”
沈重接着说道“回陛下，这箱金银珠宝里有一个翡翠蝴蝶玉佩，而二皇子妃身上也有一个一样的玉佩。这个玉佩，二皇子妃，应该已经佩戴半年了。这一点，府中的丫鬟都可以作证。”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二皇子妃更加懊悔了，怎么遗漏了这个？
皇帝又拿起这两块翡翠，确实，两块一模一样，合在一起的时候，连翡翠的纹路都是相连接的。
所有的证据都摆在面前，二皇子没法狡辩，只能冲着皇帝不停磕头，希望皇帝还能念着父子情谊，对自己从轻发落。
二皇子的脑门上渐渐出现了红印，可见磕得真诚，皇帝似乎起了恻隐之心。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叛国通敌可是大罪，若是皇子犯这样的罪可以原谅，那皇帝以后如何服众？如何用我朝律法去管理天下人？大臣们也不敢替二皇子说话。
皇帝冷冷地看着跪着的二皇子，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出，沈重更是如履薄冰。
他也怕，他怕皇帝放了二皇子，那么倒霉的就是自己，哎，这影卫当的真憋屈，什么时候升升官儿就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个真正的掌权人。
“说，你为什么把军情泄露给蛮族？”最终，皇帝终于开口，问了这样一句话。
“父皇，儿臣只是想给那李忠一个教训，那李忠仗着自己有军功，从来不把儿臣放在眼里，儿臣只是想让他吃些苦头，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二皇子哭哭啼啼的这一番话让人无语，连皇帝的脸色都缓和一点，没有这么难看了。
只是一时意气之争，就犯下这样的错误，真是无可救药，看来陛下这是打算饶过二皇子了？沈重有些担心。
“你胡说，你根本就不是为了让李忠吃苦，你就是故意叛国！父皇，若是老二只是意气之争，为什么要牵扯到八妹！又是密函又是金银的，如此这般布局，可见是蓄谋已久！请父皇明鉴！”三皇子明宸言之凿凿，几句话就把二皇子的罪坐实了。
“是啊，父皇，八妹只是一个弱女子，老二一向和八妹不和，我以为只是小孩子意气之争，没想到他竟然想置明玉于死地，可见心肠毒辣，丝毫不顾手足之情！”大皇子趁机火上浇油。
明玉心里一惊，偷偷看了皇帝一眼，只见父皇脸色铁青，竟毫无刚才半分温情，看来这个大皇子是想让老二永不得翻身了。
这样的布局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除了大哥还能有谁这么心狠手辣？这样看来老二很可能是被冤枉的？那为什么也把我扯进去？还是老大好计谋，一箭双雕？还是故意整我？不过若是现在不把老二踩下去，将来也烦的很。恐怕影响自己的计划。
怎么办，明玉心里也在暗暗思量，到底该帮谁呢？
皇帝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明玉，叹了一口气，问道，“玉儿，这件事，你受委屈了，可有什么要说的？”
明玉抬着头看着皇帝，眼眶里皆是泪水，柔声细语抽涕道:“父皇，儿臣不相信二哥是故意叛国通敌之人，只是一时糊涂罢了。至于冤枉儿臣的事，想必也并非是存心而为，该是二哥哥身边之人看儿臣不顺眼，故意为之。儿臣相信二哥哥也只是一时被人蒙蔽，之前的事，是妹妹不对，也望二哥哥不要记恨妹妹了。”
二皇子终究也不算太笨，他知道这是明玉在救他，听了这话大喜，立马朝明玉作揖，哭着说:“是二哥哥错了，二哥哥不该因为儿时的事情故意和妹妹为难，还请妹妹能原谅哥哥。”
明玉眼波一转，立马把偷珠宝的事甩到二皇子身上，立马接道:“二哥哥，你以后还是不要做这种事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哥哥怎么能做这种行径，偷了这么多大臣的宝贝，要不是影卫找出来，妹妹可不敢相信。”
二皇子一时怔住了，好啊，这事我还不知道，你就往我身上推，罢了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能过了这关，怎么样都行，于是只能连连点头，自己认了。
为了坐实自己的“愚蠢”而不是故意叛国，二皇子立马高声呼喊，“儿臣对不起父皇的栽培，儿臣不应该行这种偷盗之事，父皇，儿臣只是一时财迷心窍啊！”
这两个人说的是什么，老皇帝还迷迷糊糊的，沈重立马呈上来那袋宝贝给皇帝看。
皇帝从布袋中拿起一枚翡翠扳指，这好像是庄大人的物品吧？
太监拿着扳指给了庄大人，庄大人仔细端详一番，说道，回陛下，这确实是臣的物品，一年前就不见了，没想到还能找回来。
皇帝沉默良久，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个老二。杀了？也有点不舍得，这毕竟还是自己的儿子，老二这么蠢笨爱钱，也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放了？放了估计难以服众，怎么办？
看着皇帝纠结的神色，大皇子有点慌，万一父皇饶了老二，以后再没这样的好机会了。毕竟这次布局也花了这么多心血，若是不能扳倒老二，也太亏了！
想了想，大皇子向皇帝进言说，父皇，儿臣以为，二弟虽是无心之失，但是终归酿下了大错，我北雪国白白损失三万精兵，这可不是小数目啊！更何况，李忠将军现在还在蛮族手中！父皇，可不能寒了诸位将士的心啊！
皇帝看了看下面的大臣，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表态，老二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不能轻饶！
正当皇帝摇摆不定之时，淑贵妃踉踉跄跄奔进大殿，毫无往日的高贵姿态，两眼哭的像核桃一般。
“陛下，是臣妾不对，是臣妾教子无方，求陛下饶了明德吧！他不是故意的！陛下，臣妾愿意献上我母家全部家产，希望可以弥补战死将士的家人，求陛下饶了明德吧！”
听了淑贵妃的话，众人心里皆是一惊，淑贵妃的母家乃是北雪国第一首富之家，一年的收入堪比国库税收，这些生意财产全部都充公，可见淑贵妃是狠了心了。
“既然淑贵妃愿意以全部家产来补偿将士，那么，二皇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废除皇籍，贬为庶民，去看守皇帝陵吧！”
二皇子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再无转圜余地，只能叩头谢恩。
退朝走的时候，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淑贵妃，说道，淑贵妃教子无方，难任妃位，降为答应，也跟着去看守皇陵吧！
淑贵妃瘫在地上，泪流不止，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也许是救了儿子喜极而泣，也许是在心痛自己丢掉的位置吧。
沈重心想，都说做伴君如伴虎，连陛下的儿女一个个都这么难缠，这下算是见识到了。表面上二皇子叛国又偷窃，叛国是真，可是偷窃呢？
他无意中瞥见大皇子得意的笑，心下一惊，又或者——二皇子根本就没有叛国！？沈重一下子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自己刚升到指挥使的位置就参与了这么大的案件，若是今后还想有一番作为，怕是这样的事情少不了。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他一向对自己的案件十分有把握，可这个案件，却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可即便沈重心中还有万分疑惑，但是陛下既然已经结案了，这件事算是了了，沈重也松了口气。
对于大皇子来说，二皇子现在已经是庶民，淑贵妃也没了母家的依靠，再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威胁。
一想起来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已经没了，皇后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着茶水也变得格外香甜。别说，这杨梅乌龙茶确实香甜。
能不香甜吗？这杨梅乌龙乃是南萧国皇室特有的产物，十分金贵，也就是这四国的皇室子弟才有这个资格享用。
为了安抚自己，皇帝让皇后把国库中剩下的杨梅乌龙都送到明玉这里，可明玉却高兴不起来，虽然老二以前没少欺负他，但是也总归是兄妹一场，好歹还有点血缘的因素在里面的。
“明玉啊，这次，你受委屈了，老二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竟然死也要把你拉下水，也怪我教导无方。”皇后说着，便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水。
“没事的娘娘，这不怪您，都是二哥咎由自取。”明玉也只能陪着皇后演戏。
好不容易把皇后娘娘送走，三哥又过来了，给明玉带了好多新书。
“三哥，你说老二真的叛国通敌了吗？”明玉忍不住问。
“老二是叛国不假，可他顶多为了给母家谋些福利买通了点人、多点生意罢了，但是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明宸耐心给自己的胞妹解释道。
“李忠为人虽然有点孤僻、古板，可他行军打仗朝中无人能及，老二再傻，也不会杀自己人，可是老大却不见得了，这件事估计是大皇子暗中又推了一把。”说罢，明宸也顿生寒意，皇家哪有什么亲兄弟呢？
明宸待了一会儿就又去练兵场了。
明玉叹了口气，哎，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没了老二，大皇子估计要只手遮天了。三哥手中虽有重兵，却缺少朝中大臣支持，在朝堂之上怕是没有什么胜算。想到这里，明玉又开始发愁。
“公主可是担心大皇子今后会对您下手？”看着公主发呆的样子，一旁的小蝶忍不住提了一句。
“我倒是不怕这个，就是有点担心庄大人。”明玉发愁地说。
“你说，庄大人会怀疑他的东西是我偷的吗？”明玉一边说，一边抚摸着从庄大人那里偷到的翡翠扳指。
这翡翠扳指是真的好看，颜色极正，透着阳光看，真是美丽极了，怪不得自己会手痒痒，忍不住偷了这个宝贝。
事情完结了，几乎所有人都因为利益关系而觉得有点开心，但是老皇帝这边，可就有点心痛了。
皇帝望着这呈上来一摞奏折，心里说不出来的惆怅。
自己的儿子，竟然因为一时意气就把军机泄露给外人，皇帝气极了。
而后又有点失望，喃喃自语说“他不配做朕的儿子，朕也没有这种不识好歹的子孙！”
一时间气血奔涌，皇帝有点快晕厥的样子，老太监季远赶紧给皇帝揉了揉后背，宽慰皇帝的心。
明玉从棉被中探出头，怯生生看着沈重，缓缓起身，慢吞吞穿上鞋子，跟着沈重走出牢门。
还是那张铁板凳，还是沈重那张冷冰冰的脸，好像有人欠他八百吊钱一样。
“八公主，这个，你怎么解释。”说罢，就把那一布袋的宝贝摊开。
果然是影卫，这也能被发现，可是不能说，一旦说了，后果怎么样还不可知。
明玉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沈重忍不住笑了，“公主，皇宫里守卫森严，你告诉我，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种本事，把一袋宝贝放在公主床上，而你，却毫无察觉？”
明玉还是说，“我不知道啊。”
“公主是想尝试下我们影卫的刑罚吗？三十六种，公主你想尝试哪个？”王平安忍不住吓唬一下明玉。
这个娇滴滴的公主，不知道怕不怕这些刑具。
果然，明玉看了看王平安手里的长针，害怕极了，吓得眼泪都出来了，眼圈红红的，好不惹人心疼。
沈重无语了，要是能上刑该多好，还怕这公主不招？
该怎么办，他反反复复看那几封密信，希望从中找到破绽。
半晌，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闻了闻密信的味道，什么都没有只有淡淡的墨香。
他又抓起拿一布袋宝贝嗅了嗅，是桂花香！
打开那箱金银珠宝，没有味道！
又走到公主面前，低下头闻了闻公主周围的味道，搞得明玉小脸一红，她头发上也是一股桂花香！
是了，他突然想起来，当时进入公主房里的时候，就闻到了桂花香，若是这些信件和珠宝早在宫里，应该也会沾染上桂花香。
他立马派人去找墨匠过来，几个墨匠看了看这梨白纸，又悄声对沈重说了什么。
沈重又把几个墨匠带到另一个房间，拿二皇子的信给他们看。
几人讨论一番，又对沈重说了好多话，这才离开。
明玉呢，就一直坐在这铁板凳上，想着该怎样才能脱身，又该如何去解释那一布袋的宝贝，这影卫真是不好惹，真麻烦，早知道这么多事，就不该把这些东西留在宫里，哎。
沈重回来后，对着王平安说，把公主送回牢房里吧。
明玉觉得很奇怪，忍不住出声，“沈大人不是要审问我吗？怎么就问了这几句？还是你已经给我定罪了？怎么，打算判我死罪了吗？”
沈重解释道，“公主，我们影卫不会随便冤枉人的，凡事都有证据的，再等几日，我定能将事实查个水落石出。”
明玉还是满脸疑惑，哪有人这样审案子的，每次只问几句？
沈重看她一头雾水的天真样，又补充了一句，“公主且放宽心吧。”
接下来的几天，沈重可太忙了，又是去严刑拷打公主府和二皇子府的下人，又是去逼供二皇子。
甚至连二皇子的妃子也没放过，一样上了刑具。
二皇子是个男人，打打也没什么，不伤及根本就好了，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
虽然二皇子看着满身是血很是可怜，但都是小打小闹，皮肉之苦罢了，可自己还没怎么样呢，这个二皇子就晕倒了，晕倒了也无所谓，证据确凿，这个二皇子好日子是到头了。
早朝的时候，沈重主动向皇帝报告，自己已经查明了一切，并把所有人证物证口供都带了上来。
诸位大臣皆是震惊，难道二皇子和八公主真的叛国通敌？一时间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回皇上，臣已查明，二皇子确实和蛮族通信，泄露军机，这是他们来往的书信，臣已经找墨匠验证，这种墨确实来自二皇子府中。”
皇帝看着手中的信，看看跪在地上还呼喊冤枉的二皇子，心中满是恨意，自己竟然生出来这样的不孝子。
“至于从八公主那里搜到的信件，臣已验证，是假的，这些墨迹都是新的，绝不可能是半年前的。除此之外，臣发觉公主殿中的物品皆有桂花香气，而这几封信，有一封是半年前写的，竟然连一点桂花香都没有！证据确凿，是伪造的信件。”
二皇子仍然不死心，鼻涕眼泪流了一地，哭诉说自己是冤枉的。
“那这箱珠宝呢？”皇帝指着从公主那里搜来的珠宝。
“回陛下，这箱珠宝确实也没有桂花香，应该是近日有人放的，不会是公主的。”
“胡说！你胡说！这就是那个贱人的！这就是她收的！这是她近日收的！所以没有桂花香，父皇，你一定要相信儿臣啊！儿臣是冤枉的！”
沈重接着说道“回陛下，这箱金银珠宝里有一个翡翠蝴蝶玉佩，而二皇子妃身上也有一个一样的玉佩。这个玉佩，二皇子妃，应该已经佩戴半年了。这一点，府中的丫鬟都可以作证。”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二皇子妃更加懊悔了，怎么遗漏了这个？
皇帝又拿起这两块翡翠，确实，两块一模一样，合在一起的时候，连翡翠的纹路都是相连接的。
所有的证据都摆在面前，二皇子没法狡辩，只能冲着皇帝不停磕头，希望皇帝还能念着父子情谊，对自己从轻发落。
二皇子的脑门上渐渐出现了红印，可见磕得真诚，皇帝似乎起了恻隐之心。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叛国通敌可是大罪，若是皇子犯这样的罪可以原谅，那皇帝以后如何服众？如何用我朝律法去管理天下人？大臣们也不敢替二皇子说话。
皇帝冷冷地看着跪着的二皇子，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出，沈重更是如履薄冰。
他也怕，他怕皇帝放了二皇子，那么倒霉的就是自己，哎，这影卫当的真憋屈，什么时候升升官儿就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个真正的掌权人。
“说，你为什么把军情泄露给蛮族？”最终，皇帝终于开口，问了这样一句话。
“父皇，儿臣只是想给那李忠一个教训，那李忠仗着自己有军功，从来不把儿臣放在眼里，儿臣只是想让他吃些苦头，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二皇子哭哭啼啼的这一番话让人无语，连皇帝的脸色都缓和一点，没有这么难看了。
只是一时意气之争，就犯下这样的错误，真是无可救药，看来陛下这是打算饶过二皇子了？沈重有些担心。
“你胡说，你根本就不是为了让李忠吃苦，你就是故意叛国！父皇，若是老二只是意气之争，为什么要牵扯到八妹！又是密函又是金银的，如此这般布局，可见是蓄谋已久！请父皇明鉴！”三皇子明宸言之凿凿，几句话就把二皇子的罪坐实了。
“是啊，父皇，八妹只是一个弱女子，老二一向和八妹不和，我以为只是小孩子意气之争，没想到他竟然想置明玉于死地，可见心肠毒辣，丝毫不顾手足之情！”大皇子趁机火上浇油。
明玉心里一惊，偷偷看了皇帝一眼，只见父皇脸色铁青，竟毫无刚才半分温情，看来这个大皇子是想让老二永不得翻身了。
这样的布局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除了大哥还能有谁这么心狠手辣？这样看来老二很可能是被冤枉的？那为什么也把我扯进去？还是老大好计谋，一箭双雕？还是故意整我？不过若是现在不把老二踩下去，将来也烦的很。恐怕影响自己的计划。
怎么办，明玉心里也在暗暗思量，到底该帮谁呢？
皇帝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明玉，叹了一口气，问道，“玉儿，这件事，你受委屈了，可有什么要说的？”
明玉抬着头看着皇帝，眼眶里皆是泪水，柔声细语抽涕道:“父皇，儿臣不相信二哥是故意叛国通敌之人，只是一时糊涂罢了。至于冤枉儿臣的事，想必也并非是存心而为，该是二哥哥身边之人看儿臣不顺眼，故意为之。儿臣相信二哥哥也只是一时被人蒙蔽，之前的事，是妹妹不对，也望二哥哥不要记恨妹妹了。”
二皇子终究也不算太笨，他知道这是明玉在救他，听了这话大喜，立马朝明玉作揖，哭着说:“是二哥哥错了，二哥哥不该因为儿时的事情故意和妹妹为难，还请妹妹能原谅哥哥。”
明玉眼波一转，立马把偷珠宝的事甩到二皇子身上，立马接道:“二哥哥，你以后还是不要做这种事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哥哥怎么能做这种行径，偷了这么多大臣的宝贝，要不是影卫找出来，妹妹可不敢相信。”
二皇子一时怔住了，好啊，这事我还不知道，你就往我身上推，罢了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能过了这关，怎么样都行，于是只能连连点头，自己认了。
为了坐实自己的“愚蠢”而不是故意叛国，二皇子立马高声呼喊，“儿臣对不起父皇的栽培，儿臣不应该行这种偷盗之事，父皇，儿臣只是一时财迷心窍啊！”
这两个人说的是什么，老皇帝还迷迷糊糊的，沈重立马呈上来那袋宝贝给皇帝看。
皇帝从布袋中拿起一枚翡翠扳指，这好像是庄大人的物品吧？
太监拿着扳指给了庄大人，庄大人仔细端详一番，说道，回陛下，这确实是臣的物品，一年前就不见了，没想到还能找回来。
皇帝沉默良久，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个老二。杀了？也有点不舍得，这毕竟还是自己的儿子，老二这么蠢笨爱钱，也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放了？放了估计难以服众，怎么办？
看着皇帝纠结的神色，大皇子有点慌，万一父皇饶了老二，以后再没这样的好机会了。毕竟这次布局也花了这么多心血，若是不能扳倒老二，也太亏了！
想了想，大皇子向皇帝进言说，父皇，儿臣以为，二弟虽是无心之失，但是终归酿下了大错，我北雪国白白损失三万精兵，这可不是小数目啊！更何况，李忠将军现在还在蛮族手中！父皇，可不能寒了诸位将士的心啊！
皇帝看了看下面的大臣，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表态，老二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不能轻饶！
正当皇帝摇摆不定之时，淑贵妃踉踉跄跄奔进大殿，毫无往日的高贵姿态，两眼哭的像核桃一般。
“陛下，是臣妾不对，是臣妾教子无方，求陛下饶了明德吧！他不是故意的！陛下，臣妾愿意献上我母家全部家产，希望可以弥补战死将士的家人，求陛下饶了明德吧！”
听了淑贵妃的话，众人心里皆是一惊，淑贵妃的母家乃是北雪国第一首富之家，一年的收入堪比国库税收，这些生意财产全部都充公，可见淑贵妃是狠了心了。
“既然淑贵妃愿意以全部家产来补偿将士，那么，二皇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废除皇籍，贬为庶民，去看守皇帝陵吧！”
二皇子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再无转圜余地，只能叩头谢恩。
退朝走的时候，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淑贵妃，说道，淑贵妃教子无方，难任妃位，降为答应，也跟着去看守皇陵吧！
淑贵妃瘫在地上，泪流不止，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也许是救了儿子喜极而泣，也许是在心痛自己丢掉的位置吧。
沈重心想，都说做伴君如伴虎，连陛下的儿女一个个都这么难缠，这下算是见识到了。表面上二皇子叛国又偷窃，叛国是真，可是偷窃呢？
他无意中瞥见大皇子得意的笑，心下一惊，又或者——二皇子根本就没有叛国！？沈重一下子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自己刚升到指挥使的位置就参与了这么大的案件，若是今后还想有一番作为，怕是这样的事情少不了。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他一向对自己的案件十分有把握，可这个案件，却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可即便沈重心中还有万分疑惑，但是陛下既然已经结案了，这件事算是了了，沈重也松了口气。
对于大皇子来说，二皇子现在已经是庶民，淑贵妃也没了母家的依靠，再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威胁。
一想起来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已经没了，皇后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着茶水也变得格外香甜。别说，这杨梅乌龙茶确实香甜。
能不香甜吗？这杨梅乌龙乃是南萧国皇室特有的产物，十分金贵，也就是这四国的皇室子弟才有这个资格享用。
为了安抚自己，皇帝让皇后把国库中剩下的杨梅乌龙都送到明玉这里，可明玉却高兴不起来，虽然老二以前没少欺负他，但是也总归是兄妹一场，好歹还有点血缘的因素在里面的。
“明玉啊，这次，你受委屈了，老二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竟然死也要把你拉下水，也怪我教导无方。”皇后说着，便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水。
“没事的娘娘，这不怪您，都是二哥咎由自取。”明玉也只能陪着皇后演戏。
好不容易把皇后娘娘送走，三哥又过来了，给明玉带了好多新书。
“三哥，你说老二真的叛国通敌了吗？”明玉忍不住问。
“老二是叛国不假，可他顶多为了给母家谋些福利买通了点人、多点生意罢了，但是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明宸耐心给自己的胞妹解释道。
“李忠为人虽然有点孤僻、古板，可他行军打仗朝中无人能及，老二再傻，也不会杀自己人，可是老大却不见得了，这件事估计是大皇子暗中又推了一把。”说罢，明宸也顿生寒意，皇家哪有什么亲兄弟呢？
明宸待了一会儿就又去练兵场了。
明玉叹了口气，哎，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没了老二，大皇子估计要只手遮天了。三哥手中虽有重兵，却缺少朝中大臣支持，在朝堂之上怕是没有什么胜算。想到这里，明玉又开始发愁。
“公主可是担心大皇子今后会对您下手？”看着公主发呆的样子，一旁的小蝶忍不住提了一句。
“我倒是不怕这个，就是有点担心庄大人。”明玉发愁地说。
“你说，庄大人会怀疑他的东西是我偷的吗？”明玉一边说，一边抚摸着从庄大人那里偷到的翡翠扳指。
这翡翠扳指是真的好看，颜色极正，透着阳光看，真是美丽极了，怪不得自己会手痒痒，忍不住偷了这个宝贝。
事情完结了，几乎所有人都因为利益关系而觉得有点开心，但是老皇帝这边，可就有点心痛了。
皇帝望着这呈上来一摞奏折，心里说不出来的惆怅。
自己的儿子，竟然因为一时意气就把军机泄露给外人，皇帝气极了。
而后又有点失望，喃喃自语说“他不配做朕的儿子，朕也没有这种不识好歹的子孙！”
一时间气血奔涌，皇帝有点快晕厥的样子，老太监季远赶紧给皇帝揉了揉后背，宽慰皇帝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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