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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雷迁破解身世谜

    三人饮酒间,雷迁忍不住问道:“贤侄,莫怪你雷二叔心胸狭窄。我就是怎么也想不不明白,你怎么会看上了我那个破烂不堪的小包袱呢?”

    申辅也一脸严肃地道:“小侄也正是为了此事,要向雷二叔请教呢!昨天你进城后,我便发现在你的脖颈上戴着一面小金镜。请问你那面小金镜是否两条小鱼头尾相对、四只眼睛相互对视呢?”

    雷迁诧异地道:“是呀!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申辅道:“因为我师妹的脖颈上也戴着这样的一面小金镜。”

    雷迁更加奇怪了:“噢,有这样的事情?你仔细说一说!”

    申辅道:“这一次,尉迟敬安现身于普慈寨塔子山。我师父因为担心他的行踪遭到暴露,就让我前来夜郎国中寻找你们,以便危难的时候前来投奔。我却先回了一趟成都,看了看自己父母的坟墓,耽搁了一些日子,然后才辗转来到这里的。我看见你戴着这样的小金镜,便以为我师父和师妹出了什么事情。我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师门就是我唯一的依靠。倘若师门遭遇了不测,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复仇的!所以我要千方百计地偷窃你的包袱,以便从中发现什么线索。”

    雷迁一听,面色立即凝重了起来,又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的师妹也戴着这样的一面小金镜?”

    申辅道:“是呀。”

    雷迁又问道:“你师妹叫什么名字?她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

    申辅回答:“她叫许黄玉,好像听说是资阳县城人,今年不过十五六岁。”

    雷迁摇了摇头,又紧张地问:“你师妹的父母可在?”

    申辅道:“听说已经死去了,她与我一样,也是个孤儿。”

    杨奉忙问:“你师父可是一直跟你师妹在一起的?”

    申辅看见两人如此关心自己的师妹,不由得感到十分奇怪,当下道:“不是这样的,师妹不但年龄比我小,而且入门的时间也比我还要晚。”

    杨奉摇头道:“这就不对了!”

    申辅忙问:“有什么不对头的?师父收我为徒弟的时候,他老人家自己还在资中城里流离失所呢。后来是董钧先生收留了他,我也进入了董府,在那里才开始学习的武艺。又几年以后,董钧赴京做官去,我师父又去到普慈寨东南的许家庄,作了许家的管家,我也才有了这个小师妹的。”

    杨奉又问:“你师妹是怎么进入师门的?”

    申辅道:“我师妹原来是许家收养的女儿。因为地方上闹土匪,我师父组织训练护院庄丁,才收了我师妹和村里的许多青年人作为他的徒弟。”

    杨奉紧张地问:“你师妹平时怎么称呼你师父?”

    申辅嘻嘻一笑,反问道:“杨三叔,你这话问得好不奇怪!我师妹不也叫他老人家做师父么?”

    杨奉十分认真地道:“你好好想一想,可还有别的什么称呼?”

    申辅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个什么重要问题,于是想了想道:“最初,他们都叫我师父做陆管家,以后师父教他们武功了,自然也就都改称做师父了。只是有一次,我好像听见师妹叫过师父为义父,却被师父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杨奉在桌子上狠狠地捶了一拳,斩钉截铁地道:“对了,一定是她!”

    申辅惶惑地问:“她,她又是谁呀?”

    杨奉反问道:“难道你师父没有对你说起过,你的师妹是谁吗?”

    申辅糊里糊涂地道:“没有别的说法呀!”

    杨奉道:“原来如此!还是让你师父将来自己告诉你吧!”

    申辅越听越糊涂,一时间竟然没有了语言。

    雷迁突然问:“你师妹的小金镜是怎么得来的?”

    申辅茫然地道:“不知道。只是有一次师妹躲在房间中偷偷摸摸地把玩那面小金镜,我好像听见她曾经喃喃自语过什么母亲、外祖父之类的话语。”

    雷迁心情格外激动地道:“我明白了!这么说起来,她应该是我的外甥女儿!”

    杨奉被他的说法吓了一跳。

    申辅却好似堕入了云雾中。

    半晌,雷迁才心情沉重地道:“我今天要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你们!”

    杨奉和申辅立即严肃了起来。

    雷迁道:“我母亲是夜郎国中且兰君主的女儿若兰郡主,父亲是谁?我却从来不知道。我从小是在外祖父的家中长大的。外祖父、外祖母和母亲对我特别地溺爱,但却从来不准任何人提起我的父亲。”

    申辅道:“难道您就从来没有问起过?”

    雷迁道:“我问过。可是每当我问起父亲的时候,母亲便要怒不可遏。时间长了,我也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十分难堪,因此也就不敢再问了。就这样,一直到母亲逝世,她也没有告诉过我关于父亲的任何事情。”

    杨奉和申辅呆呆地望着他。

    雷迁继续道:“只是母亲临终的时候将这面小金镜给了我,并且说了这么一句话:‘要是你以后碰上了戴着同样小金镜的女子,千万不可以去碰她!’那神态是异常地坚决,绝无商榷的余地。”

    申辅呐呐地问:“这是个什么意思呢?”

    雷迁幽幽地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也一直在思索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但我明白,它一定与我的身世有着特别重大的关系!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女子一定就是我的同父异母姐妹,所以我母亲才不允许我去碰她。”

    申辅问:“这与小金镜又有着什么关系呢?”

    雷迁道:“这就涉及到夜郎国中的一段公案。”

    杨奉神情紧张地问:“什么公案?”

    雷迁道:“双鱼形小金镜有着阴阳两面,它是我们夜郎国的镇国之宝。可是在四十多年以前,王叔多吉惠泽却将两面小金镜私自偷了出来。这件事当时在夜郎国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说王叔企图抢夺他哥哥的王位。”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又继续道:“你们不知道,夜郎国最初的王族本来就是且兰氏。后来因为夜郎国长期的动荡不安,汉家朝廷才改由多吉氏族担任王位,同时由且兰氏族担任首辅大臣。这么做当然是为了保持夜郎国的稳定。多吉氏族虽然处于王族地位,但且兰氏族除了辅佐王室外,还要负责监督王室行为,以免它脱离大汉王朝。所以夜郎国长期以来能够相对地比较平稳。”

    申辅诧异地问:“夜郎国不也是一个国家吗,它的内部事务竟然还要由汉家朝廷决定?”

    雷迁道:“夜郎国不过是汉王朝下面一个藩国,藩国的重大事情从来都是由汉家朝廷决定的。”

    杨奉点了点头。

    雷迁继续道:“我的外祖父就是且兰家族的君主。双鱼形小金镜失踪后,他曾经发过誓,一定要将小金镜的事情追查到底!可是后来我外祖父却无可奈何地叹息过:‘祸患,冤孽!’以后他就再也不提这回事情了。今天,我联想起这件事情,方才明白我与你师妹之间的关系。”

    可是两人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雷迁又道:“申贤侄,你的师妹是谁?杨三叔与我清楚。既然你师妹也有着这样的一面小金镜,她就只能是我的外甥女儿了。”

    申辅仍然疑惑地望着雷迁。

    雷迁又道:“申贤侄,你应该想象得到,你师妹的小金镜是她母亲留下来的,而且还是你师妹的外祖母传下来的!”

    申辅恍然大悟道:“我终于明白了!王叔多吉惠泽就是你的父亲!”

    雷迁没有吭声。

    申辅继续道:“而且,多吉惠泽曾经有过两个心爱的女人。一个是你的母亲,一个就是我师妹的外祖母。因此,他将一面小金镜送给了你的母亲,另外一面小金镜送给了我师妹的外祖母。”

    雷迁痛苦地点了点头。

    申辅还在说:“因此,我师妹的母亲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子,所以你母亲才不允许你前去碰她!”

    雷迁禁不住流下了痛苦的眼泪。

    杨奉劝道:“二哥,事情弄明白了,也是好事一场。伯母已经过世,伯父可能还活在人间,你们父子俩总会有团聚的一天,你也不要过于伤心!”

    谁知道杨不劝还好,一劝之下,悲愤涌上雷迁的心头,他猛地大叫一声:“我有什么父亲?他始乱终弃,害了我母亲一生,也害得我成为没有父亲的野种,我为什么还要承认他!”

    杨奉道:“二哥,你可不能这么说话,他毕竟还是你的生身父亲啊!”

    雷迁大叫道:“我从小就没得到过他的父爱,十岁起就从外祖父家里出走,现在又已经走上了盗匪的不归路。我还有什么脸面去承认这一段身世?我为什么还要承认他为我的父亲?”说罢,又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吼叫,一路狂奔着跑下了楼去。

    申辅急忙起身,想要前去追赶。

    杨奉道:“这真是一段撕心裂肺的回忆,任谁也接受不了。让他出去自己冷静一下也好。”

    雷迁一路狂奔,穿过了僰道城中的大小街坊,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翠屏山。翠屏山位于马江、湖江交汇处。马江、湖江即今日之岷江、金沙江。两江在此汇合以后,江面便突然宽阔了起来,从此浩浩荡荡,一泻千里。以下的江段,当时的人们称为大江,如今的人们称之为长江。因此,僰道城乃是万里长江第一城。

    翠屏山上,树竹繁茂,泉流潺潺。山顶上一座古塔,塔高十余丈,远远地望去,它犹如一支利剑,矗立在翠屏山峰顶。

    雷迁跑到白塔下,四下里空无一人。孤零零的白塔更加增添了他的苦闷心情,然而一路的奔跑毕竟让他狂躁的心情得到些许的平复。他开始攀登白塔,想在白塔顶上观赏一下大江水势,借以洗涤自己心中的苦痛和悲愤。

    谁知他刚刚走到第七层,忽闻一声女人轻轻的叹息。

    “谁?”雷迁大叫一声。——他本能地想道:“周围如此地清静,白塔又是如此之高,而且塔内层叠曲折,外面的声音根本传导不上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塔内有人,而且就在这个六、七、八三层塔楼之间。并且她应该还是一个有着相当武功的女人,否则就很难有胆量登上这座高高的塔楼。”可是塔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回音。雷迁不大相信,不由得提高了警戒之心,防止那个女人的突然袭击。他站了很久,还是没有一点儿声息。他不得不想道:“也许真的是自己听错了,我还是继续登上塔顶吧。”

    可是就在这时候,雷迁又一次清楚不过地听见了那个女人长长的叹息,而且就在自己的头顶——第八层塔楼的上面。他举目望去,一位穿着绿色衣裙、长发飘飘、面貌美丽的女子正在紧紧地盯住自己,于是脱口而出地问道:“你是谁?”

    绿衣美女淡淡地回答:“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清楚自己是谁!”

    雷迁苦笑道:“我是谁,难道我自己还不清楚么?”

    绿衣美女道:“这可不见得!你只知道自己是霹雳侠,可还记得自己是个夜郎国人,是夜郎国王族之人么?”

    雷迁心中疑惑:“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一切?”于是问道:“难道我曾经做下了对不起夜郎国和夜郎国王族的事情么?”

    绿衣美女肯定地道:“没有,现在还没有。但你如果交友不慎,也许将来就会做出对不起夜郎国和夜郎国王族的事情,你自己不可以警觉一点吗?”

    雷迁想了想,自己所交的蛮夷朋友都是心心相印的,汉人朋友又只有赵匡和杨奉,他们应该都是肝胆相照的侠义朋友,这又有什么值得担心呢?于是也反唇相讥道:“那么,你还认得自己是谁么?”

    绿衣美女笑道:“我自然认得,我叫公孙婉容。”

    雷迁听了,不由得一呆:“这么说起来,她可能只是尘世中的一个怨妇而已!看她的言谈举止,应该是个大家闺秀,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言语中竟然怨气如此深重!她为什么会来到这座白塔上面呢?或许与丈夫沤了气,或许是受了公婆的委屈,想在这白塔之上了结自己的殘生!”想到这里,他立即劝谕道:“妹子,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十有八九,却不可因此而看轻了自己的生命。这高塔上实在危险到了极点,你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或许我还可以帮助你。”

    公孙婉容极其肯定地道:“我的事情你帮助不了,倒是你自己的事情或许需要我的帮助。”

    雷迁不由得大为好奇:她的事情我帮助不了?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霹雳侠一生中不知道解救过多少的孤儿寡母,帮助过多少穷困无依的人们。啊,对了,她公孙婉容毕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又怎么会知道霹雳侠乃是这种堂堂正正的大英雄、大豪杰?于是立即反问道:“我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帮助呢?”

    公孙婉容幽幽地道:“你的灾厄不久就有可能发生。好了,今天我们不说这件事了。你只要时时记得自己还是一个夜郎国人就行了!,咱俩能不能到塔顶上去说说话?”

    雷迁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暗中想道:我曾经做了什么对不起夜郎国人的事情么?不!从来没有做过!我虽然对夜郎国王族不满,但从来不敢有负于自己的祖国,即使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我也未曾改变过自己夜郎国人的装束!不知公孙婉容从什么地方听来了什么闲言碎语,竟以这样的话语前来相劝!不过,看来她的心情也像略微好转了一些,于是欣然同意道:“好吧!”

    公孙婉容道:“我们必须打个睹:不论用什么方法,先到达塔顶者为胜利一方,后到达塔顶者为失败一方。失败一方必须为胜利一方承诺办理件事情!”

    雷迁从小便爱与人打赌,无论成功与失败。此时又被公孙婉容的说法激荡了起来,立即道:“完全可以!”于是走上楼去,与公孙婉容并肩站立于楼梯口。

    “我们开始吧!”公孙婉容说,接着她的身子往窗外一纵,早已不见了人影。

    雷迁急忙探头往地面一望。可是地面上哪有什么公孙婉容的影子呢?他不禁惶惑了起来:倘若公孙婉容从窗口跳了出去,又能在半空中止住下落的趋势,然后再升腾到达塔顶,那么这就绝对不是人间的武功,而是天上的神仙功夫了!他正在这么胡思乱想,忽闻塔顶上已经飘来了公孙婉容的声音:“你快些上来吧!”

    雷迁开怀畅笑道:“你到底是尘世之精灵还是天上的神仙?”

    公孙婉容淡淡地道:“看你胡说些什么?这不过是一种上乘轻功罢了!”

    雷迁听了,马上纵身,一层一层地跃上塔楼顶部,然后站立在公孙婉容的背后。

    公孙婉容头也不回地道:“我赢了!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你应该承诺为我办好一件事情。”

    雷迁爽朗地道:“你说吧,需要我办件什么事情?”

    公孙婉容道:“你要好好地爱护那个持有双鱼形小金镜的女孩子!”

    雷迁立即诧异地问:“你为什么知道双鱼形小金镜?为什么要我去保护那个持有双鱼形小金镜的女孩子?”

    公孙婉容不悦地道:“我再一次告诉你,我是公孙婉容!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双鱼形小金镜,为什么要你去保护那个持有双鱼形小金镜的女孩子,这很简单,因为你们在客栈中的谈话我已经全部听见了!也许那个女孩子与我今生有缘,将来我会收下她作为我的弟子!”

    雷迁只得道:“好,我答应你!”

    公孙婉容又幽幽地道:“其实你帮了我这个大忙,我也会帮你一次的!”

    雷迁哈哈大笑道:“大丈夫做事,只问当做不当做,绝对不望什么回报!况且这么说起来,你到现在还不认识那个女孩子呢,那又何必替她向我道谢?”

    公孙婉容道:“好吧,我就告诉你,我今天这些说话都是转达你妹子多吉兆姆的说话。但是现在我也希望你好好地听从她的说话!”

    雷迁一楞:“多吉兆姆还活在世上?”

    “也许吧。但一定不要张扬开来。你自己一定要多多地保重,不要让我失望。我也要去了!”说罢,她嫣然一笑。那笑着,似有赞叹、爱慕又有一丝儿怨恨,接着她的身子平平地飞起,再冉冉地上升,又徐徐地下降,最后缓缓地降落地面。那身法之美妙绝伦,却是雷迁生平所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