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各自的算计
苜蓿烽内部空间本就不大，三个舞娘跳着跳着，就到了曹十六的桌案旁。
她们一个殷勤的倒酒，一个端起酒杯，放到曹十六郎的嘴边，另一个更过分，几乎挂在他的身上。
闻着香甜的胭脂味道，曹十六脸红的像猴子屁股。
他今年才十六岁，已经知道男女之事，可没见过这阵仗。
上首的士子和壮汉，喝着酒，见怪不怪。
曹十六郎正不知所措时，看到孟毅与阴总管站在门口，马上颇为不悦的说道:
“你怎么来了？”
阴总管上前一步:
“禀翁衙内，牛牙将，曹郎君，孟毅回来了，还带回了沙里风的项上人头，这下算给翁衙内出了一口恶气……”
“什么……”那个年轻士子，也就是翁衙内吃了一惊，扶着案板，脑袋探出来。
那壮汉，也就是牛牙将倒是镇静，只是睁大眼睛仔细观看孟毅。
孟毅没有说话，把一个物件随意丢在前面。
这物件叽里咕噜的滚在曹十六郎的桌案前。
几个舞娘，看到这物件，一起发出刺耳的喊叫:“呀！”，抱成一团，再没有妩媚的神情。
牛牙将这时哈哈大笑:
“真是少年英雄，百十多牙兵没有杀死这沙里风，倒是你办到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牛牙将，他是孟毅，是沙州节度使府的马夫！”阴总管搭话说。
“没让你说，让他自己说！”牛牙将不乐意阴总管的越俎代庖。
阴总管讪讪的后退一步，孟毅却上前一步，抱拳说道:
“小子孟毅，是张府的客人，负责养马，今全赖众人拖住沙里风的手下，我只是仰仗马快，捡了一个便宜！”
“不错，”牛牙将点头，似乎觉得很满意，他突然回头，对翁衙内说道:
“公子，这应该当赏呀！”
翁衙内刚刚恢复震惊:
“不错，当重赏，马参谋赶紧给壮士一千两银子！”
那个坐在背阴处的一个文人，起身站了起来。
这是一个瘦瘦的文士，两撇小胡子，小眼睛骨碌碌的转动，一副师爷的模样。
牛牙将大手一挥:
“公子，这沙里风猖獗，不易对付，我觉得一千两银子赏赐远远不算重赏！”
翁衙内疑惑的问:
“如何赏赐？”
“哈哈……美女配英雄，这样的英雄少年，公子当赏赐美女，这样才能招揽天下豪士，打回凉州！我看这几个舞姬不错，就赏给他吧！”牛牙将建议说道。
虽然是提议，可话里话外，就是不容异议。
“这……”翁衙内脸上全是肉疼，那马参谋也停在那里。
孟毅算看明白，也想明白了，这里虽然是翁衙内最大，可一切看牛牙将的脸色。
这翁衙内来自凉州，应该是翁皓的儿子。
翁皓是朝议郎、检校右散骑常侍、持节凉州诸军事、守凉州刺史、兼凉甘肃等[州]都防御招抚押番落等使、兼御史大夫、上柱国、赐紫金鱼袋，算是河西最大的朝官，是归义军的顶头上司。
（衙内是藩镇任警卫的官员，这种职务多由大臣子弟担任，到宋一朝才变成泛指官僚的子弟。）
翁衙内不甘心的与牛牙将对视一番，但还是败下阵，神情萧索的挥手:
“都拿走，都拿走！”
说完，站起身，罗锅着腰在牛参谋的搀扶下，喊了一声:“我醉已！”
离开现场，去了苜蓿烽的二楼。
牛牙将全然不在意，端起一杯酒，走到孟毅面前，一递:
“喝酒！”
孟毅对上他猩红的眼睛，打了一个冷战，把酒接了过去:
“多谢将军赏酒！”
一饮而尽。
牛牙将哈哈大笑:
“好壮士！”
孟想不好意思的笑笑。
牛牙将忽然叹了一口气:
“哎！”
孟毅:
“将军为何叹息？”
“我本市井一顽儿，整天游手好闲，本来过得算是逍遥，可恶的黄巢非要起兵，我被裹挟着，才知世间险恶。
后来得遇翁公，多亏明公不弃，屡屡提拔。在凉州时，本想死守凉州，以死报明公知遇之恩，奈何我家公子不争气，非要谈判，就此让出了凉州城，哎！现在寄人篱下，如此落魄，公子还沉迷于酒色，我真是有亏翁公的嘱托……”
牛牙将说着说着，眼睛更红了，真是听着伤心，闻着流泪，一副精忠报国，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样子。
曹十六郎在一旁安慰道:
“牛牙将不必灰心，想当初张公凭借万余杂兵纵横河西，一举收复甘肃鄯六郡十一州，那是何等气魄。
而今牛牙将还有二百牙兵精锐，回归沙州，向张使君借兵，定能收复凉州！”
“当真？”牛牙将楞楞的看着曹十六郎。
“这……”
他正想回话，就听到阴总管小声说:
“咳咳！牛牙将，刚来沙州地界，还是好好休整为妥！”
现场一片寂静，过了一会，牛牙将端起酒杯:“喝酒，不谈军务！”
在场众人都端起酒杯……
孟毅看他们说话，就当自己是局外人，并不表态，自己地位摆在这里，也不了解他们的定位，贸然说话，有可能得罪人。
曹家人一直担任瓜州刺史，后面还有一些大小家族。曹十六郎说话有些分量。
阴总管在节度使府当管家，他身后也有阴家的支持，张淮鼎的夫人就出自阴家。
阴家的领头人阴季丰以高僧的身份，加入归义军，追随张公义潮，立下赫赫战功，现在还在翁皓的手下当防御使。
唐末的官职大而乱，翁皓身领数职，虽然丢了凉州节度使的职务，却又向朝庭讨要了静难军节度使职务，早已经从凉州跑出来，躲在邠州。
他已经上报朝廷，准备立小儿子为凉州留后，坚守凉州。但这位翁衙内哪里镇得住这些骄兵悍将，意识到凉州不可守，在牛牙将的簇拥下跑了出来。
多亏温末大族李家，李明振是张公义潮的女婿，与凉州还有一些情面，并没有赶尽杀绝。
至今他夫人张十四娘仍然居住在沙州城，与孟毅一个坊市。
翁皓现在的地盘与王行瑜重叠，这王行瑜可不是善茬。这是一个杀上官起家的，可不管翁皓是否官职比自己大。
翁皓手里只有一千多天平军，而王行瑜却有两万大军，自然过得不如意。
他其实早有后路，家眷早已经送到了福建，现在说是一个光杆司令也不为过……
她们一个殷勤的倒酒，一个端起酒杯，放到曹十六郎的嘴边，另一个更过分，几乎挂在他的身上。
闻着香甜的胭脂味道，曹十六脸红的像猴子屁股。
他今年才十六岁，已经知道男女之事，可没见过这阵仗。
上首的士子和壮汉，喝着酒，见怪不怪。
曹十六郎正不知所措时，看到孟毅与阴总管站在门口，马上颇为不悦的说道:
“你怎么来了？”
阴总管上前一步:
“禀翁衙内，牛牙将，曹郎君，孟毅回来了，还带回了沙里风的项上人头，这下算给翁衙内出了一口恶气……”
“什么……”那个年轻士子，也就是翁衙内吃了一惊，扶着案板，脑袋探出来。
那壮汉，也就是牛牙将倒是镇静，只是睁大眼睛仔细观看孟毅。
孟毅没有说话，把一个物件随意丢在前面。
这物件叽里咕噜的滚在曹十六郎的桌案前。
几个舞娘，看到这物件，一起发出刺耳的喊叫:“呀！”，抱成一团，再没有妩媚的神情。
牛牙将这时哈哈大笑:
“真是少年英雄，百十多牙兵没有杀死这沙里风，倒是你办到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牛牙将，他是孟毅，是沙州节度使府的马夫！”阴总管搭话说。
“没让你说，让他自己说！”牛牙将不乐意阴总管的越俎代庖。
阴总管讪讪的后退一步，孟毅却上前一步，抱拳说道:
“小子孟毅，是张府的客人，负责养马，今全赖众人拖住沙里风的手下，我只是仰仗马快，捡了一个便宜！”
“不错，”牛牙将点头，似乎觉得很满意，他突然回头，对翁衙内说道:
“公子，这应该当赏呀！”
翁衙内刚刚恢复震惊:
“不错，当重赏，马参谋赶紧给壮士一千两银子！”
那个坐在背阴处的一个文人，起身站了起来。
这是一个瘦瘦的文士，两撇小胡子，小眼睛骨碌碌的转动，一副师爷的模样。
牛牙将大手一挥:
“公子，这沙里风猖獗，不易对付，我觉得一千两银子赏赐远远不算重赏！”
翁衙内疑惑的问:
“如何赏赐？”
“哈哈……美女配英雄，这样的英雄少年，公子当赏赐美女，这样才能招揽天下豪士，打回凉州！我看这几个舞姬不错，就赏给他吧！”牛牙将建议说道。
虽然是提议，可话里话外，就是不容异议。
“这……”翁衙内脸上全是肉疼，那马参谋也停在那里。
孟毅算看明白，也想明白了，这里虽然是翁衙内最大，可一切看牛牙将的脸色。
这翁衙内来自凉州，应该是翁皓的儿子。
翁皓是朝议郎、检校右散骑常侍、持节凉州诸军事、守凉州刺史、兼凉甘肃等[州]都防御招抚押番落等使、兼御史大夫、上柱国、赐紫金鱼袋，算是河西最大的朝官，是归义军的顶头上司。
（衙内是藩镇任警卫的官员，这种职务多由大臣子弟担任，到宋一朝才变成泛指官僚的子弟。）
翁衙内不甘心的与牛牙将对视一番，但还是败下阵，神情萧索的挥手:
“都拿走，都拿走！”
说完，站起身，罗锅着腰在牛参谋的搀扶下，喊了一声:“我醉已！”
离开现场，去了苜蓿烽的二楼。
牛牙将全然不在意，端起一杯酒，走到孟毅面前，一递:
“喝酒！”
孟毅对上他猩红的眼睛，打了一个冷战，把酒接了过去:
“多谢将军赏酒！”
一饮而尽。
牛牙将哈哈大笑:
“好壮士！”
孟想不好意思的笑笑。
牛牙将忽然叹了一口气:
“哎！”
孟毅:
“将军为何叹息？”
“我本市井一顽儿，整天游手好闲，本来过得算是逍遥，可恶的黄巢非要起兵，我被裹挟着，才知世间险恶。
后来得遇翁公，多亏明公不弃，屡屡提拔。在凉州时，本想死守凉州，以死报明公知遇之恩，奈何我家公子不争气，非要谈判，就此让出了凉州城，哎！现在寄人篱下，如此落魄，公子还沉迷于酒色，我真是有亏翁公的嘱托……”
牛牙将说着说着，眼睛更红了，真是听着伤心，闻着流泪，一副精忠报国，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样子。
曹十六郎在一旁安慰道:
“牛牙将不必灰心，想当初张公凭借万余杂兵纵横河西，一举收复甘肃鄯六郡十一州，那是何等气魄。
而今牛牙将还有二百牙兵精锐，回归沙州，向张使君借兵，定能收复凉州！”
“当真？”牛牙将楞楞的看着曹十六郎。
“这……”
他正想回话，就听到阴总管小声说:
“咳咳！牛牙将，刚来沙州地界，还是好好休整为妥！”
现场一片寂静，过了一会，牛牙将端起酒杯:“喝酒，不谈军务！”
在场众人都端起酒杯……
孟毅看他们说话，就当自己是局外人，并不表态，自己地位摆在这里，也不了解他们的定位，贸然说话，有可能得罪人。
曹家人一直担任瓜州刺史，后面还有一些大小家族。曹十六郎说话有些分量。
阴总管在节度使府当管家，他身后也有阴家的支持，张淮鼎的夫人就出自阴家。
阴家的领头人阴季丰以高僧的身份，加入归义军，追随张公义潮，立下赫赫战功，现在还在翁皓的手下当防御使。
唐末的官职大而乱，翁皓身领数职，虽然丢了凉州节度使的职务，却又向朝庭讨要了静难军节度使职务，早已经从凉州跑出来，躲在邠州。
他已经上报朝廷，准备立小儿子为凉州留后，坚守凉州。但这位翁衙内哪里镇得住这些骄兵悍将，意识到凉州不可守，在牛牙将的簇拥下跑了出来。
多亏温末大族李家，李明振是张公义潮的女婿，与凉州还有一些情面，并没有赶尽杀绝。
至今他夫人张十四娘仍然居住在沙州城，与孟毅一个坊市。
翁皓现在的地盘与王行瑜重叠，这王行瑜可不是善茬。这是一个杀上官起家的，可不管翁皓是否官职比自己大。
翁皓手里只有一千多天平军，而王行瑜却有两万大军，自然过得不如意。
他其实早有后路，家眷早已经送到了福建，现在说是一个光杆司令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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