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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远茂夜话

    尹济看到了看到滑业复的脸已经涨成了青紫色,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躲在后面,随即向前几步,把祝致远护在身后。

    “业复大巫啊,你今天,做过火了。”尹济看着滑业复的眼睛,说出了他的结论。

    “济大巫,你平时跟着小子走的很近,这尽人皆知。但是今天不论是谁来劝我,我都必须把他给赶走。”滑业复恶狠狠的对尹济吼了起来,可以说,今天就算他滑业复,真能把祝致远驱逐出彭城,以后在面对其他大巫的时候,别人也会拿今天的事来嘲讽他——赶走一个毛小子都得自己出面,简直给大巫们丢人。

    更何况,他还得面对着来自保守派那边的针对。此刻滑业复的行为,可给同属激进派的巫师们吓得够呛,甚至于有人都在考虑,要不要干脆成为那祖桓一样的无派系巫师算了。

    不过,想了想滑业复给他们的财货,他们也舍不得离开这激进派。

    而尹济对这帮激进派的看法,确是没什么好说的。无外乎八个字:因财而聚,因利而散。而他也明白了自己昨夜看到的星象了,当下决定同终休一起派几个人保护祖桓——祖桓没有帮滑业复说话,恐怕也会被记恨上。

    而祝致远此刻也没再跟滑业复说什么,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彭祖于三日后为我订婚,你敢赶我离开?”

    当下滑业复更是被提及到了痛处。

    无它,这位滑业复连一位巫师都没能迎娶到,自身的大巫之位还是靠自家已逝世的老爹留下来的。而若是没有背后那位的支持,他现在恐怕连祖桓都比不上。

    正当滑业复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尹济却大步上前,直接双手搭肩,按住了他,随即问了一句:“闹够了没有?”

    滑业复当下直接盯着尹济,那直勾勾的仿佛可以杀人的眼神,仿佛已经是七天未进食的饿狼一般:“我闹?你说我在闹事?”

    “这位致远小友,可比你强太多了。”尹济看了一眼滑业复,直接双手发力,把滑业复给按到了地上。“先冷静冷静吧。”

    这一屁股坐在地上,让滑业复根本起不来,他也只能是用言辞来质问尹济:“怎么,你这位济大巫,也要加入保守派了?他一个小毛孩,还能比我一位大巫强?”

    尹济却不太愿意多解释了,只是给他了一个结论:“今天的事和派系无关,我只是要告诉你,凭你,你还没资格跟他比。”

    “你……你欺人太甚!”说着,滑业复就要起身跟尹济拼命,先是朝着尹济打了一拳。

    而终休也终于看不下去了,直接站了出来,制住了滑业复。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给你解释一下吧。业复大巫,你确实跟这孩子比不了。”终休开始给滑业复解释了。

    “首先,这孩子就是我们十四年前所听说的,那个生来就有玄鸟贺喜的人。”终休也知道这些大巫们想知道什么,开头就给他们丢了一个zhàdàn。

    “那岂不是说,他现在还不到15岁?”一位巫师惊呼。

    “天啊,我原本以为他怎么也得17、18岁了,没想到他今年才14岁?”一位女巫也开始惊呼了。

    随着这个年龄的公开,引得周围的巫师们开始惊呼,毕竟祝致远和霍崇茂,自来了彭城之后,基本是受到大巫们直接传授。所以多数的巫师反而不太了解他们两人。

    看着周围的巫师们都对此开始讨论,尤其是重点在于玄鸟贺喜上的时候,终休就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业复大巫,这种生来就有异象跟随,或者是有大喜之象的人,比你高一等很正常吧?”终休笑眯眯的对着滑业复问道。

    “他……行,这小子原来就是那位玄鸟报喜之人。那滑某今日认栽。”滑业复自身出生的时候可并没有什么异象,可以说,这件事被终休拿来比较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而终休今天却是想教训一顿滑业复,更是不断的抛出重磅消息。

    “知道那西戎商人吗?之前的西戎商品都是其他的城市转卖过来的。可以说,每一样商品,都要我们多付出数倍的贝币。”

    “但是,因为祝家,我们直接联系了两位西戎的商人,他们每年来一次,这中间不仅让我们收获了更多的远方的珍稀商品来供奉上帝,也少付出了不少贝币。”

    周围的巫师们则是对此更感兴趣,毕竟这是祝致远给他们带来的,实打实的好处。

    “这一件事,祝家没有依靠和西戎商人熟识来赚取我们的贝币和财货,我评价祝致远小友一个‘义’字,不过分吧?”终休随即给下了一个定义。

    滑业复随即点了点头:“如此,确实不过分啊。”毕竟他去年的时候,也是从西戎商人那,买到过一些稀奇宝石的。然后他用这些宝石装饰的礼器,给他在今年的祭祀中吸引了很多大巫的眼球,这件礼器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宝物。

    也就是说,这里他也无意中得承祝致远一个人情。

    终休看着滑业复已经冷静了下来:“那丹砂,你们知道吧?”

    滑业复当即说到:“自然知道,我们平时还都在研究那水银的用处呢,当下已经发现了可以提取出沙中的黄金,可以说妙用无穷。”

    终休看滑业复对丹砂的赞叹,也不卖关子,直接告诉了他:“这丹砂,就是祝致远给我们彭国带来的。”

    “什么?这是真的?”滑业复直接被这条消息震惊了,当下更是死死的抓着终休的手,给终休都吃疼得喊了出来。

    随即,终休直接拿自己的单手去掰滑业复的手,滑业复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软软的放下了双臂。

    “按当时的描述,祝致远才12岁,却跟着他祝家的商队远赴西戎,然后绕道古蜀最终找到了那丹砂的产地。”

    “如今,彭祖每年都会派出专门的大巫去那边采购丹砂。”终休给这位滑业复介绍着前因后果。

    “原来是这样啊,年仅12岁,却能做到这一步,滑某确实是不如啊”滑业复这一次也算是心服口服了。

    “此事祖某也可以作证,不过确是没想到中间确是有着如此波折。”祖桓也出来作证,不过此刻的众多巫师,确是无需他出来作证的。

    毕竟以终休的为人,没必要编出如此夸张的故事来提升祝致远的声望。

    当下,一些巫师恨不得直接上手来抢,把祝致远收为义子——不单单是为了那礼拜上的沙金和能跟高阳辟好好关系这两点。而是因为众人看着还不到15岁的祝致远,都知道,只要他祝致远不出什么意外,以后必然是一位大人物。

    而激进派的一些男巫则是在内心中一同感慨了一句话,幸好这祝致远身上没有大巫血脉啊,要不然自己在彭国内是真没活路啊。

    终休对此已经不奇怪了,自己当初听尹济说了这些的时候,也是如此的惊讶。

    不过终休心里也是对此颇有埋怨的——在他看来祝致远根本不需要如此的低调。终休心里评价道:这怕是跟着尹济学的,平时根本不喜欢表现自己。心里确是打起了一个腹稿,想着要怎么教导祝致远,让他别学尹济这个老六。

    而滑业复仔细沉吟了一番:“年少便可远赴西戎,再转道古蜀,如此少年,当的上一个‘勇’字”

    随即,滑业复直接朝着祝致远躬身行礼:“不及加冠,却已经是义勇双全,某不及也。”而祝致远赶紧侧身避开——毕竟对方是个大巫,自己不能受下他这一礼。

    “呵,业复大巫,知道我家的小远远有多强了?”高阳辟随即插言,还不忘在言语中挤兑一下滑业复。

    滑业复脸色变了数变,最后还是拱手行礼:“既然如此,业复恭贺辟大巫收此佳婿了。”

    高阳辟随即做出了一个轻浮的笑意,直接笑了起来:“我那干女儿可是有福气的,当初祝家献上丹砂后,这小子可是必须要我那干女儿,也一同来被我等大巫教导才行。直到彭亢大人答应了之后,他才带着茂儿来的。”

    滑业复听闻此话,心中却是一定。若是祝致远如此重情重义,以后倒是可以换个方式缓和一下。

    毕竟在滑业复看来,今天这祝致远虽然挤对了他,但是两人并不是什么死仇,完全存在着缓和的空间。

    而祖桓看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祝致远身前,低声告诉祝致远:“你于明天上午来我这里,我把家传的关于天干地支方面的学识,都传于你。”

    祝致远虽然不晓得祖桓为何要弄得如此神秘,但是当下也能猜到,这必然是其他大巫所不曾掌握的内容。当下躬身行了一礼,而那祖桓则是转头就回了自己的宫殿,让手下的侍从们去给他备水烧火,准备沐浴更衣,然后调整身心状态去了。

    尹济自然是听到了祖桓的话语,当下赶紧给自己的侍从做了几个手势,于是那个侍从当下领命,回到尹济的宫殿,点了四个人去到祖桓的宫殿,跟祖桓说明来意后,祖桓也没以后反对,当下这五人便一起守护起了祖桓。

    而终休开始也考虑要不要派人去保护祖桓,但是看到尹济已经派人了,当下也就没再派人过去。但是终休绝对想不到,他此刻的疏忽,将是他未来最大的心魔。

    这边,祖桓回了宫殿,滑业复也低头了,众人看到好戏已经散场,也就纷纷散去。其中还有一些巫师们讨论着这次市场上有人来卖花椒,自己应该买上多少,还有些贫穷的巫师打算着,等买了花椒以后,再往其他城市卖些,以此来补贴用度。

    祝致远则是轻松的拔出了侍从甲身上的刀后,顺手干掉了侍从乙、侍从丙二人。随后拜托了自己的丈娘帮自己处理一下现场。

    高阳辟此刻却是玩心大起,笑着跟祝致远开着玩笑:“那我可是要收费的,就收你一把金刀吧,到时候好给我那干女儿攒点嫁妆。”

    然后,高阳辟还想把祝致远带到她的宫殿中。

    而尹济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未来三天必然不会平静了,辟大巫抓紧回去安排应对之法吧。”。至于致远小友,他跟着我,必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高阳辟则是疑惑了起来:“啊?”

    尹济无奈的解释了一句:“我从来不在观星上开玩笑,你懂的。”

    高阳辟原本还想逗弄祝致远一会,结果听到了这话,当即丢给了祝致远一句话:“这几天让茂儿不要过来,我得安排一些事情。”就急匆匆回了自己的宫殿,而她身边的一些女巫,则是四散开来,去各个宫殿找相关的巫师和大巫们去了。

    尹济见到她们已经行动了起来,则是带着祝致远回了自己的宫殿。先安排手下的侍从去备水烧火,自己准备沐浴。然后拿出那把青铜钺来,对祝致远说道:“这把金钺我很喜欢,谢谢你了。”

    说着,指了指自己手下在那忙碌的侍从,提醒祝致远:“回去后一定要郑重的沐浴更衣,明天,祖桓大巫必然是要把他的全部传承都教给你的。”

    祝致远则是问道:“为什么?在今天之前,我明明跟桓大巫就见过一次面?”

    尹济确是叹了一口气:“按今天的情况来看,祖桓大巫已经彻底得罪了滑业复大巫。而等到你订婚那日,他是必死的。”

    说着,尹济一只手搭在祝致远的肩头:“不必难过,这是他的命。他现在已经明白了,所以他只是想把自家的内容给传承下去。”说着,尹济拍了拍祝致远。

    “而他在听到了你的详细事迹后,自然觉得你值得他托付这一切。”

    这是尹济给祝致远的总结。

    而祝致远当下也没什么心情留在这边了。不过尹济却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对了,既然你家人已经到了,这次可带了些花椒过来?我得备上一些,等后面祭祀的时候用。”

    祝致远随即答道:“自然给你留了一些的。今天这是过来的急,那边我嘱咐过阿茂,会给你特意留一些。”

    尹济当下觉得不错,随即喊了一个侍从,让他多带些贝币,就往集市处走了。祝致远也随即不便再留,说了两句后就告辞而去。

    不过祝致远所不知道的是,终休此刻已经已经为刚才的事情而不断奔走。

    现在,可以说整个彭国的三派人都行动了起来。那些不在三派中的人则是看着行动的三派,生怕这些人是要对自己不利,干脆也都聚在了一起,当下大巫里也只有尹济和祖恒二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祝致远回到小屋后,也吩咐自己的奴隶烧水,并且告诉奴隶,明天一早要给自己拿出来一套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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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过的还是很快的,到了晚上,祝锡等人已经回到了院子中,他们经过这一天的在集市上的贸易,已经把多数的商品出售掉了,随后又买了些瓷器和这边好看的玉饰,这些拿到其他地方贸易都是比较紧俏的货品。

    不过真正紧俏的货品,还得是那花椒、姜、丹砂这类跟祭祀相关的物什。

    而因为当初祝家和霍家,在彭城为二人买下这处院子时,就特意多加改造,多建了几个屋子,方便以后两家来此行商。所以祝锡四人都直接住到了其他房间中,并没有影响二人的意思。

    不过蔡询悄悄的走到了祝致远的屋前,扒开门,然后对祝致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娘亲,你来这边干什么?”祝致远不解的问道。

    蔡询当下一皱眉,心想:这小子,要是我不为他做了这个东西,他这次定会被惦记一下。哎,这孩子的榆木脑袋可怎么开窍啊。

    随即从怀中拿出来了一个小绸子包好的布包,递给了祝致远:“里面的那对耳环是给崇茂干娘的,那两根发簪是给崇茂的。”祝致远打开小包后吓了一跳,里面用的宝石都是粉色的,当下正要说点什么来的。

    然后,蔡询就是直接数落了祝致远一顿,大意就是祝致远应该对霍崇茂多多上心,最后更是下了一个死命令:“阿娘知道你们现在有见识了,但是你记住,祝致远,你身上没有爵位,不必等到20加冠后再成婚。”

    “你大伯和你阿翁那都是因为祝家四处为敌,你不必等到那么晚的。”随即,想了想祝引重的婚期,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不能早于南庚27年3月,毕竟引重是你大哥。”

    祝致远随即应下了,说着:“娘亲,我今晚本来也要去找崇茂的。”

    蔡询显然领会了祝致远的意思:“好好,你快去吧。”说完,转身就走回了祝锡那边。

    而霍悠那,则是依旧是带给了霍崇茂一批香草,并且看着霍崇茂泡水饮用了一些,并叮嘱霍崇茂洗衣洗澡都要用香草水,之后才满意的离开。

    祝致远听着霍崇茂那边人已经走了,于是就悄悄摸了过去,敲了敲门,然后霍崇茂把门打开了。

    祝致远先把蔡询给的小包拿了出来,给了霍崇茂。霍崇茂打开后,看到了那粉色的宝石,当下就把祝致远抱了起来。

    随后祝致远和霍崇茂就这样一直抱着,然后祝致远缓缓的讲了今天的事情,其中的几番波折,给霍崇茂听得惊呼连连。

    “远哥哥,这滑业复也太过分了。”霍崇茂当下气鼓鼓的说。

    “所以,丈娘这边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呢。”祝致远回复道。

    霍崇茂的注意点却是在丈娘二字,当下直接问道:“谁是你丈娘啊,人家可没考虑嫁给你哦。”

    祝致远却也调笑了一句:“那我猜猜,你的远哥哥是谁啊?”

    霍崇茂的脸已经红了:“远哥哥你真讨厌。”说着,随即从手边拿起一物,就要砸出去。

    “今天阿翁和岳父大人他们都来了。你还是别搞那个了,声音太大。”祝致远赶忙提醒。

    “哎,谁让远哥哥你不陪我呢?还一大早就去练习长矛和射箭。每个月还得练习几次驾车。”霍崇茂随即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了。

    而祝致远拿起来了一块木头,问道:“这一个,拿来才一周吧,怎么就坏成这个样子了?”

    “讨厌,放下。”霍崇茂直接上手去抢。不过祝致远高了霍崇茂不少,所以霍崇茂最后只能气鼓鼓的坐下了。

    “以后你还是白天做这个吧,毕竟这房子只是黄泥和草盖得。这边房屋很密,完全能听到你做了什么的。”祝致远还在那发着死亡宣言。

    而蔡崇茂则是真的生气了,随即声音恶狠狠的沉下来:“远哥哥,你明天必须把这两根发簪的尖端,给我磨得比你那箭簇还要锋利。”随后,蔡崇茂用手刀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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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前可公开的情报:

    商朝的时候,普通人房子基本是用黄泥和草混合成泥浆盖的。这种房子虽然可以遮风挡雨,但挡不住狂风暴雨。

    到了后面,普通人开始改用石灰、沙子和黏土混合成灰浆。房子的强度有提升,但是提升的有限。

    而再往后,人们发现,可以用石灰加上煮熟的糯米浆,获得糯米灰浆。不过代价就是成本高昂。

    祝柯城本地的祝家、吕家、蔡家和霍家的房子自然不是黄泥房子,但是在彭城内,以祝致远当下的爵位(无),自然是只能住黄泥房子的。

    而祝旺对祝引重的惩罚中,就是让祝引重住在一个四处透风的木头房子,然后祝引重为了补好这个木头房,前后花了半年,才让这个房子做到不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