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典当
两年多了，她一个人担着这一切，咬着牙承受着前行着。
少不更事的苏麒，哪怕家道中落，也没改了他那张狂不羁的性子，他是苏家的少爷，在西塘县城都是数得上名号的人物，又怎会没点儿桀骜。
只是自打家里出了事，家主与夫人双双亡故，最后他剩下的，就她这个童养媳了。
但他从未拿她当妻子看待，顶多，算是个丫鬟？
这场灾厄醒来后，苏麒仿佛换了个人，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跟以往相较，判若两人。
这一刻，她才真的感觉有了个依靠，她不再是独自一人。
尽管她依旧有些担心这是不是他哄骗她将玉佩卖掉的理由，可心里边儿仍旧是忍不住选择让自己当了真。
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眼泪的决堤。
依靠在苏麒并不宽厚的肩膀上，泪水浸湿了他的肩头。
苏麒脸色沉静地听着身旁女人不再压抑的哭声，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没说一句豪言壮志，只是安静地让自己的肩膀一直承担着她的眼泪。
……
这儿是西塘县城的西南角，属于公认的贫民区。
环境卫生都很差，邻里间也没什么温情，绝大多数住在这里的人都解决不了温饱，饥一餐饿一顿的情况几乎天天发生。
苏麒觉得，这儿的人一定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随便拉个人问上一句不会饿吗？或许会换来诧异且嘲弄的眼神，就跟谁吃过一天三顿饭似的。
或许能像他们这样一天吃上两三顿粥，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小寒最终还是没能拗过他，那块玉佩终是被他拿了去。
但这里太穷了，没人能收得下这块儿品质极好的玉佩，所以他们要走好远才能将之出手。
一路上苏麒都没有多话，沉默的看着路上稀稀拉拉的三两行人。
土黄色的低矮围墙在这里随处可见，路上的行人也大都捒紧了衣服抵御着严寒，可收效甚微。
因而个个都低着头急匆匆的赶路，只想早些回去暖和暖和身子。
带着苏麒在逼仄的小巷里穿行，足足走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才终于上了一条宽阔的大路。
行人明显多了起来，无论穿着与气色都比前边儿遇上的那些人要好很多。
临街小店不少，有包子铺，有布庄，有小酒肆，也有挑着担子卖些萝卜白菜的小商贩儿……
“烧饼咧～卖烧饼咧～”
“刚出锅的热腾腾的包砸，只要一文钱咯～”
“客官，来碗面不？”
“……”
叫卖声不一而足，生活气息浓厚地一塌糊涂。
苏麒饶有兴致地左瞧右看，对这只从电视剧中了解过的场景很是好奇。
紧跟在他身旁的小寒却没他这般好的雅兴，双手紧紧抓着苏麒的胳膊，频繁看向他的怀里，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看谁都像贼。
虽然路上遇见了一家典当行，但苏麒并未进入其中。
店面太小，真不一定识得这么好的货色，价格也绝对会比城中更低许多，这时候多走几步，可能就意味着更多的钱。
如果价钱能翻倍，他敢从这儿走到城中心。
巳时两刻，苏麒终于遇到了一家合适的店子。
这儿已经是比较接近城中的位置了，处于繁华与贫困区域的边缘处。
八号当铺。
正门上方挂着一副牌匾，木底浓墨写着这四个字儿。
店门一旁树立着一张木牌，描黑阴雕着典当二字。
牌面儿不算小了，两层的小楼都是他们家的店面，在房门处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生意颇为红火。
抬步踏入其中，比外边儿安静不少，少了许多喧嚣。
一长溜的八个镂空窗口，每个窗口间都隔着屏风，两边儿的人不刻意根本打不着照面，也算是给各自保留最后的颜面。
人不少，倒也没谁交谈。
几个伙计忙的脚不沾地，一时更是没人招呼他们的到来。
凡是来这儿的，大都颇为狼狈，无关衣着扮相，神色郁结的样子却是标准而统一的。
在大厅里驻足片刻，远远地亲眼瞧了几宗别人的交易过程，他大概明了这种交易方式了。
无非是将自己想要典当的物件儿拿给坐台的，由对方给估个价儿，价格合适，双方签署合同之类的东西，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完事儿。
就这一会儿，苏麒就发现典当什么的都有，有当小巧首饰的，也有当字画的，甚至还有当衣服的，千奇百怪，大开眼界。
不过他也注意到一些人进了门后并未在大厅停留，而是直奔二楼。
想了想，他也带着小寒从左边儿的楼梯上去。
无人阻拦，反倒是一上到二楼就有伙计将二人引到一处开着门的小隔间里。
里边儿一张长长的木方桌占据了视线，一个发丝间带着几缕花白的中年人正坐在桌案后。
看到二人进来，笑呵呵地抬起头来，待看清二人长相，明显地怔了怔。
许是苏麒脑袋上缠着的布条太过扎眼了吧。
不过很快恢复过来，对着转身离去地伙计吩咐道：“再搬张椅子来，给二位贵客上茶。”
戴着小帽的伙计看了苏麒二人一眼，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很快便照着吩咐置办妥当，顺手带上了门。
“二位请坐，怠慢了两位，还望恕罪。”中年人伸手示意了一下。
苏麒点了点头落座，身旁的小寒乖顺地坐在他身旁，一言不发。
“不知二位要当些什么，可否让在下先观上一眼？”
闻言，苏麒从怀里掏出那块儿挂着红绳儿的玉佩，放在了桌子上的一块厚厚的白布上。
等他抽回了手，中年男人才上手取过，侧身凑着窗外的光线仔细观察。
苏麒端起茶盏，似模似样地吹着翻滚不休的热气，视线却从未离开过中年男人。
呷了一口茶水，味道还不错。
但面上却是毫无波澜，甚至有些索然无味的样子。
这会儿，他的内心戏十足。
少顷，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将东西放归原处。
开口道：“东西不错，若二位客人愿意割爱，我这边儿能给到二十两的价格，二位意下如何？”
二十两！
是不是血亏，他心里没个数，但来之前却是问过小寒的，大致了解了物价关系。
不动声色地端起茶又抿了一口。
“三十两！”
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思忖片刻，点头答应了苏麒的报价。
本来他都准备好了说辞大夸特夸一番，要让对方明了，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物件儿，无论材质还是工艺造型他都能吹上一番，没成想这就答应了？
白准备了。
转念又一想，嘴角一僵，我是不是要少了？
少不更事的苏麒，哪怕家道中落，也没改了他那张狂不羁的性子，他是苏家的少爷，在西塘县城都是数得上名号的人物，又怎会没点儿桀骜。
只是自打家里出了事，家主与夫人双双亡故，最后他剩下的，就她这个童养媳了。
但他从未拿她当妻子看待，顶多，算是个丫鬟？
这场灾厄醒来后，苏麒仿佛换了个人，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跟以往相较，判若两人。
这一刻，她才真的感觉有了个依靠，她不再是独自一人。
尽管她依旧有些担心这是不是他哄骗她将玉佩卖掉的理由，可心里边儿仍旧是忍不住选择让自己当了真。
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眼泪的决堤。
依靠在苏麒并不宽厚的肩膀上，泪水浸湿了他的肩头。
苏麒脸色沉静地听着身旁女人不再压抑的哭声，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没说一句豪言壮志，只是安静地让自己的肩膀一直承担着她的眼泪。
……
这儿是西塘县城的西南角，属于公认的贫民区。
环境卫生都很差，邻里间也没什么温情，绝大多数住在这里的人都解决不了温饱，饥一餐饿一顿的情况几乎天天发生。
苏麒觉得，这儿的人一定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随便拉个人问上一句不会饿吗？或许会换来诧异且嘲弄的眼神，就跟谁吃过一天三顿饭似的。
或许能像他们这样一天吃上两三顿粥，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小寒最终还是没能拗过他，那块玉佩终是被他拿了去。
但这里太穷了，没人能收得下这块儿品质极好的玉佩，所以他们要走好远才能将之出手。
一路上苏麒都没有多话，沉默的看着路上稀稀拉拉的三两行人。
土黄色的低矮围墙在这里随处可见，路上的行人也大都捒紧了衣服抵御着严寒，可收效甚微。
因而个个都低着头急匆匆的赶路，只想早些回去暖和暖和身子。
带着苏麒在逼仄的小巷里穿行，足足走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才终于上了一条宽阔的大路。
行人明显多了起来，无论穿着与气色都比前边儿遇上的那些人要好很多。
临街小店不少，有包子铺，有布庄，有小酒肆，也有挑着担子卖些萝卜白菜的小商贩儿……
“烧饼咧～卖烧饼咧～”
“刚出锅的热腾腾的包砸，只要一文钱咯～”
“客官，来碗面不？”
“……”
叫卖声不一而足，生活气息浓厚地一塌糊涂。
苏麒饶有兴致地左瞧右看，对这只从电视剧中了解过的场景很是好奇。
紧跟在他身旁的小寒却没他这般好的雅兴，双手紧紧抓着苏麒的胳膊，频繁看向他的怀里，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看谁都像贼。
虽然路上遇见了一家典当行，但苏麒并未进入其中。
店面太小，真不一定识得这么好的货色，价格也绝对会比城中更低许多，这时候多走几步，可能就意味着更多的钱。
如果价钱能翻倍，他敢从这儿走到城中心。
巳时两刻，苏麒终于遇到了一家合适的店子。
这儿已经是比较接近城中的位置了，处于繁华与贫困区域的边缘处。
八号当铺。
正门上方挂着一副牌匾，木底浓墨写着这四个字儿。
店门一旁树立着一张木牌，描黑阴雕着典当二字。
牌面儿不算小了，两层的小楼都是他们家的店面，在房门处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生意颇为红火。
抬步踏入其中，比外边儿安静不少，少了许多喧嚣。
一长溜的八个镂空窗口，每个窗口间都隔着屏风，两边儿的人不刻意根本打不着照面，也算是给各自保留最后的颜面。
人不少，倒也没谁交谈。
几个伙计忙的脚不沾地，一时更是没人招呼他们的到来。
凡是来这儿的，大都颇为狼狈，无关衣着扮相，神色郁结的样子却是标准而统一的。
在大厅里驻足片刻，远远地亲眼瞧了几宗别人的交易过程，他大概明了这种交易方式了。
无非是将自己想要典当的物件儿拿给坐台的，由对方给估个价儿，价格合适，双方签署合同之类的东西，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完事儿。
就这一会儿，苏麒就发现典当什么的都有，有当小巧首饰的，也有当字画的，甚至还有当衣服的，千奇百怪，大开眼界。
不过他也注意到一些人进了门后并未在大厅停留，而是直奔二楼。
想了想，他也带着小寒从左边儿的楼梯上去。
无人阻拦，反倒是一上到二楼就有伙计将二人引到一处开着门的小隔间里。
里边儿一张长长的木方桌占据了视线，一个发丝间带着几缕花白的中年人正坐在桌案后。
看到二人进来，笑呵呵地抬起头来，待看清二人长相，明显地怔了怔。
许是苏麒脑袋上缠着的布条太过扎眼了吧。
不过很快恢复过来，对着转身离去地伙计吩咐道：“再搬张椅子来，给二位贵客上茶。”
戴着小帽的伙计看了苏麒二人一眼，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很快便照着吩咐置办妥当，顺手带上了门。
“二位请坐，怠慢了两位，还望恕罪。”中年人伸手示意了一下。
苏麒点了点头落座，身旁的小寒乖顺地坐在他身旁，一言不发。
“不知二位要当些什么，可否让在下先观上一眼？”
闻言，苏麒从怀里掏出那块儿挂着红绳儿的玉佩，放在了桌子上的一块厚厚的白布上。
等他抽回了手，中年男人才上手取过，侧身凑着窗外的光线仔细观察。
苏麒端起茶盏，似模似样地吹着翻滚不休的热气，视线却从未离开过中年男人。
呷了一口茶水，味道还不错。
但面上却是毫无波澜，甚至有些索然无味的样子。
这会儿，他的内心戏十足。
少顷，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将东西放归原处。
开口道：“东西不错，若二位客人愿意割爱，我这边儿能给到二十两的价格，二位意下如何？”
二十两！
是不是血亏，他心里没个数，但来之前却是问过小寒的，大致了解了物价关系。
不动声色地端起茶又抿了一口。
“三十两！”
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思忖片刻，点头答应了苏麒的报价。
本来他都准备好了说辞大夸特夸一番，要让对方明了，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物件儿，无论材质还是工艺造型他都能吹上一番，没成想这就答应了？
白准备了。
转念又一想，嘴角一僵，我是不是要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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