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家底儿
这碗带着土腥味儿的粥真的一点儿都不好喝，甚至有些难以下咽。
可他从小寒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厌恶情绪，反而像是甘之若饴。
“咱们每天都吃粥吗？”
苏麒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声。
小寒放下碗筷，小舌舔了舔嘴角，回道：“以前还好些，后来家里实在没了钱，就只能吃这个了。”
看来这家确实是穷得不行了，刚才他已经瞥见了，厨房门口丢着几片近乎全部腐烂的菜叶，而他碗里的，想必就是那相对完好的了。
站在一旁看着小寒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碗筷，苏麒想搭把手来着，却被拒绝了。
理由很充分，他伤还没好，碰不得凉水。
这理由可真是牵强啊！
但昨晚上那双冰凉的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不让他干活儿，但她自己却独自一个人吃着这些苦。
收拾妥当，小寒说道：“我去拿些钱，上米店买些米回来，你就在家好好歇着，别老站外头，天冷风大，小心受了风寒。”
他睁开眼来到这儿不到一天的时间，类似的话他已经从这个女人口中听到了不下三五遍。
这可真的是，比喝口热水还暖啊。
苏麒跟着她回了屋，放钱的地方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在床头的箱子里。
里边儿东西很少，几件单薄破旧的衣服，还有两件女人贴身的小衣，旁边儿的布片儿应该是肚兜什么的，折在一块儿也看不太清。
一个布袋藏在一堆衣物下的角落里，不仔细翻上一遍根本发现不了。
倒是苏麒眼尖，隐隐间看到了另外一物的一角。
小寒没有避讳他，将裹了好几圈儿的布袋抽开，小心倾倒在手掌上，十几枚大小不一的铜钱便是全部了。
对这个时代的铜钱有些好奇，苏麒拿起了其中一枚小钱，两三个厘米大小，内方外圆，标准的铜钱样式，正面儿清晰铸刻“大夏宝币”四字，背部则是光面儿。
“这就是一文钱吗？”
手中把玩着这枚铜钱，苏麒开口问道。
小寒点了点头没做声。
看来他真的是什么都忘记了，如果不是行为都还正常，她甚至觉得他已经傻了。
“咱们还有多少钱？”
小寒闻声又数了一遍，仔仔细细确认了大钱的背面儿清晰刻着“当十”，开口道：“二十七文。”
二十七文钱，能买多少东西？
他一点儿概念都没有。
“还够我们吃多久？”
苏麒的话，并未带着多少情绪，但小寒却是急忙答非所问地道：“过两天这两匹布就干了，又能有十文，待会儿我再争取洗出两匹来，不愁的。”
不愁的，不愁吃不上饭的。
苏麒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没多做解释，更未夸下海口，而是伸手扒腾了一下柜子里的衣服，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木匣。
木匣巴掌大小，其上铜皮包边儿，看上去颇为精致，这绝不是这个家庭应该有的东西。
“这是什么？”
他只是好奇，谁知小寒伸手按在了小木匣上，看着他道：“这是家主和夫人留给你的最后的东西了。”
看了她一眼，苏麒启开挂扣，就看到一枚乳白色的玉佩安静地躺在盒子底。
周边儿用红绸布包裹着，生怕它磕着碰着。
是个好玩意儿。
上辈子苏麒是做过玉雕的，虽然最终也没玩儿出个什么名堂，反而因为行业不景气，泡沫破碎搞得最后不得不彻底改了行，但眼力却没丢。
对软玉了解不多的他，也只能看出来这是块儿白玉玉佩，质地上佳，油润的光泽哪怕在这昏暗的房间里也能观测一二。
玉佩镂空雕琢，形制饱满圆润，大型接近水滴，握在手上的感觉沉甸甸的，应该不差的。
“能换多少钱？”
“这个不能动！”
“……”
苏麒没想到小寒居然会这么激动，他就问一句而已，看她那样子，自个儿真要是把这玉佩给卖了，绝逼得跟他急眼。
“一块玉佩而已，等咱们有了钱想要多少有多少，现在的问题是咱都快过不下去了，守着这个死物件儿有什么用吗？”
知道家里的一应开支都是小寒一个人在扛着，他现在这副身板儿，出大力都没人要他，虽然吃软饭是他的人生美梦，但让一个女人吃苦受罪地养活自己，这个坎儿他过不去。
小寒反驳道：“这是你自小就一直带在身边的东西，不能卖！卖了它，家主和夫人留给你的就再也没了！”
虽然她泫然欲泣地看着苏麒，但仍旧没能改变他的想法。
“念想是留给人闲暇时去缅怀的，不是一块玉佩就能左右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别的，是好好活下去，明白吗？”
为了说服小寒，苏麒可谓是苦口婆心。
“不行！”
“……”
这妹子怎么这么倔呢？
这玩意儿说重要那是真重要，说不重要那就是块好看点儿的石头，玩儿了十几年翡翠的他对这一点认识得无比深刻。
黄金有价玉无价，不是说这玩意儿是什么无价之宝，而是没个定数。
喜欢的人，那就是千金难买心头好，不喜欢的，那就真一文不值。
在宝贝和口粮面前，苏麒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你看这样好不好，以后等咱有钱了，叫人做个一模一样的。”
“不好！”
小寒抿着嘴唇看着他，毫不退让。
看着这女人神情中的坚定，苏麒真的是有些头疼。
嗯？
头疼？
对！头疼！
空着的左手一扶额头，“嘶哈～头好疼……”
果然，一招见效。
小寒顾不上坚持己见，连忙看向他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我看看……”
说着就要去拆包在苏麒头上的棉布。
苏麒连忙伸手制止，这要让她拆了去，那就真头疼了。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要我说咱们还是把它卖了吧，我也能专心养伤，不然整天看着你受苦，我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小寒扶他坐回床上，摇头道：“我不怕吃苦的。”
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苏麒认真道：“但是我怕，我一大老爷们儿怎么能让自己媳妇儿养着，以前我不懂事也就算了，现在你让我心安理得地接受，我做不到！”
小寒看着他的眼睛，紧紧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可他从小寒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厌恶情绪，反而像是甘之若饴。
“咱们每天都吃粥吗？”
苏麒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声。
小寒放下碗筷，小舌舔了舔嘴角，回道：“以前还好些，后来家里实在没了钱，就只能吃这个了。”
看来这家确实是穷得不行了，刚才他已经瞥见了，厨房门口丢着几片近乎全部腐烂的菜叶，而他碗里的，想必就是那相对完好的了。
站在一旁看着小寒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碗筷，苏麒想搭把手来着，却被拒绝了。
理由很充分，他伤还没好，碰不得凉水。
这理由可真是牵强啊！
但昨晚上那双冰凉的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不让他干活儿，但她自己却独自一个人吃着这些苦。
收拾妥当，小寒说道：“我去拿些钱，上米店买些米回来，你就在家好好歇着，别老站外头，天冷风大，小心受了风寒。”
他睁开眼来到这儿不到一天的时间，类似的话他已经从这个女人口中听到了不下三五遍。
这可真的是，比喝口热水还暖啊。
苏麒跟着她回了屋，放钱的地方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在床头的箱子里。
里边儿东西很少，几件单薄破旧的衣服，还有两件女人贴身的小衣，旁边儿的布片儿应该是肚兜什么的，折在一块儿也看不太清。
一个布袋藏在一堆衣物下的角落里，不仔细翻上一遍根本发现不了。
倒是苏麒眼尖，隐隐间看到了另外一物的一角。
小寒没有避讳他，将裹了好几圈儿的布袋抽开，小心倾倒在手掌上，十几枚大小不一的铜钱便是全部了。
对这个时代的铜钱有些好奇，苏麒拿起了其中一枚小钱，两三个厘米大小，内方外圆，标准的铜钱样式，正面儿清晰铸刻“大夏宝币”四字，背部则是光面儿。
“这就是一文钱吗？”
手中把玩着这枚铜钱，苏麒开口问道。
小寒点了点头没做声。
看来他真的是什么都忘记了，如果不是行为都还正常，她甚至觉得他已经傻了。
“咱们还有多少钱？”
小寒闻声又数了一遍，仔仔细细确认了大钱的背面儿清晰刻着“当十”，开口道：“二十七文。”
二十七文钱，能买多少东西？
他一点儿概念都没有。
“还够我们吃多久？”
苏麒的话，并未带着多少情绪，但小寒却是急忙答非所问地道：“过两天这两匹布就干了，又能有十文，待会儿我再争取洗出两匹来，不愁的。”
不愁的，不愁吃不上饭的。
苏麒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没多做解释，更未夸下海口，而是伸手扒腾了一下柜子里的衣服，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木匣。
木匣巴掌大小，其上铜皮包边儿，看上去颇为精致，这绝不是这个家庭应该有的东西。
“这是什么？”
他只是好奇，谁知小寒伸手按在了小木匣上，看着他道：“这是家主和夫人留给你的最后的东西了。”
看了她一眼，苏麒启开挂扣，就看到一枚乳白色的玉佩安静地躺在盒子底。
周边儿用红绸布包裹着，生怕它磕着碰着。
是个好玩意儿。
上辈子苏麒是做过玉雕的，虽然最终也没玩儿出个什么名堂，反而因为行业不景气，泡沫破碎搞得最后不得不彻底改了行，但眼力却没丢。
对软玉了解不多的他，也只能看出来这是块儿白玉玉佩，质地上佳，油润的光泽哪怕在这昏暗的房间里也能观测一二。
玉佩镂空雕琢，形制饱满圆润，大型接近水滴，握在手上的感觉沉甸甸的，应该不差的。
“能换多少钱？”
“这个不能动！”
“……”
苏麒没想到小寒居然会这么激动，他就问一句而已，看她那样子，自个儿真要是把这玉佩给卖了，绝逼得跟他急眼。
“一块玉佩而已，等咱们有了钱想要多少有多少，现在的问题是咱都快过不下去了，守着这个死物件儿有什么用吗？”
知道家里的一应开支都是小寒一个人在扛着，他现在这副身板儿，出大力都没人要他，虽然吃软饭是他的人生美梦，但让一个女人吃苦受罪地养活自己，这个坎儿他过不去。
小寒反驳道：“这是你自小就一直带在身边的东西，不能卖！卖了它，家主和夫人留给你的就再也没了！”
虽然她泫然欲泣地看着苏麒，但仍旧没能改变他的想法。
“念想是留给人闲暇时去缅怀的，不是一块玉佩就能左右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别的，是好好活下去，明白吗？”
为了说服小寒，苏麒可谓是苦口婆心。
“不行！”
“……”
这妹子怎么这么倔呢？
这玩意儿说重要那是真重要，说不重要那就是块好看点儿的石头，玩儿了十几年翡翠的他对这一点认识得无比深刻。
黄金有价玉无价，不是说这玩意儿是什么无价之宝，而是没个定数。
喜欢的人，那就是千金难买心头好，不喜欢的，那就真一文不值。
在宝贝和口粮面前，苏麒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你看这样好不好，以后等咱有钱了，叫人做个一模一样的。”
“不好！”
小寒抿着嘴唇看着他，毫不退让。
看着这女人神情中的坚定，苏麒真的是有些头疼。
嗯？
头疼？
对！头疼！
空着的左手一扶额头，“嘶哈～头好疼……”
果然，一招见效。
小寒顾不上坚持己见，连忙看向他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我看看……”
说着就要去拆包在苏麒头上的棉布。
苏麒连忙伸手制止，这要让她拆了去，那就真头疼了。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要我说咱们还是把它卖了吧，我也能专心养伤，不然整天看着你受苦，我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小寒扶他坐回床上，摇头道：“我不怕吃苦的。”
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苏麒认真道：“但是我怕，我一大老爷们儿怎么能让自己媳妇儿养着，以前我不懂事也就算了，现在你让我心安理得地接受，我做不到！”
小寒看着他的眼睛，紧紧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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