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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舔包

    “方道长,你翻那些死人做什么?”

    “胡姑娘,莫要惊慌。”李夏言强打镇定地说,他眼中的尸体上,黑色的粗麻布衣正扭动着,渐渐变成了玉带锦袍。

    见鬼,他只是想找找看这些土匪身上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上的东西,比如钱币之类的。毕竟方安来穷的是一清二白,这一路上没盘缠可不行。

    “这些都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强盗土匪,夺人钱财,取人性命,抢夺他人以保自身,我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他这番话不单是对胡瑶说的,可那尸体上的玉带锦袍还是一动不动。

    李夏言闭上眼睛,而后又用力睁开,却发觉根本没用。“这只是……是……”

    是什么来着?李夏言苦苦思索着,眼中闪过一丝迷惘。他身边的空气似乎正在逐渐凝固,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内,让他无法动弹。一张张土黄色的纸钱和某些难以描绘的东西从四周的阴影中扭动着钻出,飘飘悠悠的向他飞去。

    想起来似乎有谁和他进过这些纸钱状的邪祟,说其关键是贪念什么来着……

    自己真的是贪吗?

    不对,这些东西凭什么认为我是贪?这些渣滓有什么权力?!

    就在那些纸钱快要飘到李夏言脸上时,他的身体猛地一颤,手捂着脸,额头青筋寸寸暴起。

    “你们这些蛆虫似的东西!”从指缝中死死盯着那些纸钱的眼睛血红而疯狂,他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说,“我最恨别人抢走属于我的东西,反我失去的,我要亲手一件件拿回来!!”

    话音刚落,那些半空中漂浮着的纸钱突然停滞了下来,接着像遇火了一般扭曲缩小发黑,最后变成一股黑烟飘散无踪,四周阴影中的东西,也惨叫着缩了回去。

    李夏言眼神一清,周围的异状和压力瞬间消失,尸体上的衣物也重新变为黑麻布衣。

    他像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身上的寸寸皮肤像是被炒菜时的热油溅到一般刺痛。

    发生了什么?刚刚自己心里没由来的感到一股极端的愤怒,那愤怒像突然爆发的岩浆般,快要把他的身体燃成灰烬。

    最后李夏言在几具死尸上挑挑拣拣,“拾取”了几吊铜钱和些许碎银子,还有一两道黑色的木制令牌被他翻了出来,上面用铁水烫着几个字,可他却发现他不认得这些字,或许上面是和土匪黑话类似的符画暗号吧。

    他把一块令牌砸烂并留下一半,然后把这一块破令牌和搜刮来的铜钱碎银放到一起,裹成一个小包袱。

    做完这些,他又在附近兜兜转转,在方安来模糊朦胧的记忆中搜寻着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终于,在一颗大榕树的树根处,他找到了那把古铜色的铁锏。

    这似乎是方安来身上唯一贵重的东西了,李夏言单手握着这三尺长的四方锏,光是拿起就感觉很吃力。

    “咱们走吧。”他把铁锏背在背上后,转过头来对着胡瑶说。

    没走几步,李夏言忽的发现一旁的落叶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光。他谨慎地走上前去,用铁锏扫开落叶,只见一把长剑躺在地上,白苍苍的剑刃上闪着寒光。

    ……

    “这么说的话,胡姑娘你也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太阳已成西下之势,李夏言和胡瑶两人走在土路上。方安来的记忆还是很混乱,胸口中箭之后的记忆就朦朦胧胧的,像一团雾,所以他才想问胡瑶看她是否知道更多昨晚的细节。

    可胡瑶却说她只记得有一团青白色的雾气把她笼罩其中,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还隐约听见一阵马蹄声。等再醒来时,就看到浑身是血的“方安来”躺在地上,先前追捕他们的土匪已成了冰冷干瘪的尸体。

    说完,胡瑶还偷偷地瞄了眼道人的脖颈。

    原先她清楚的记得那里有一道大大的伤口,可现在已然没有了。

    李夏言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他身上背着蓝布包袱和铁锏,还有一把长剑。

    自己单手挥锏感到吃力,的确应该备一把较为趁手的武器以应不时之需。原本他是想拿一把土匪身上的刀剑,可那些刀剑不知怎地都整齐的断成了两截,无奈他只能拿了这把长剑。

    可当他直视长剑那骨质的剑柄和白苍苍的剑身时,他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于是又从那些土匪的尸体上摸索了个剑鞘,把长剑收入其中,期间他还一直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叫物尽其用。

    记忆中方安来要胡瑶出了林岗后就往东北方向走,可是为什么他却记不清了,而且更悲催的是,他李夏言是个路痴。

    尽管在那个小县城生活了十多年,但要是有人问起哪儿是开元路哪儿是国槐路,他还是答不上来。

    对他而言方向不是东西南北,而是上下左右前后。

    为此老妈也数落过他很多次,说也是一二十的人了,连个东西南北都分不清,这要是以后去外面生活了该怎么办?

    可他却摆摆手说老妈那都是多虑,现在地图导航这么发达,只要有WiFi流量还能怕迷了路不成?这又不是古代……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不过幸好胡瑶只是不知道这片地界,她倒是认的方向。

    他们就一直这样走着,脚下的土路已有呈下坡的趋势。他们累的话就坐下来歇会儿,饿了渴了就找找路边林中的野果充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身上就算有铜钱银子也不知道怎么花。

    就在第三次坐下来歇息时,眼尖的胡瑶发现远处似乎有袅袅的炊烟。

    李夏言手搭凉棚顺着少女指去的方向瞅了半天,可除了远处的那片茂密的绿色树林外就啥也看不出来,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没有戴眼镜也能看清东西了。

    “方道长,咱们走快点!”少女蹦蹦跳跳的活泼样子让李夏言不禁纳闷,这姑娘一天也没吃多少东西,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怎么有活力。

    两人向着炊烟的方向走去,终于在日落之前看到了不远处那被树木遮掩的一片青黑瓦房。

    前方的树木越来越稀疏。一根虫蛀的破烂木棍插在地上,上面被风吹动的灰蓝色破布上写着三个大字“青林岗”。

    这是一处建立在林中的村落,青林岗是它的名字。

    两人脚下的土路里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青石板块,鸡鸣狗吠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终于能见到其他人了,看这眼前的这座村庄,李夏言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老家。

    自己老家的村子比这青林岗的规模要大一些。那时还没普遍智能手机,每到夏天的夜晚,吃过饭后,村民不论男女老少都会搬着小板凳聚在村口,一边听着小河里的流水和蛙鸣,一边乐乐呵呵的和其他人聊着家常事;而到了冬天,村口的老疤子就会捡些柴火,在村口燃成火堆,谁都可以去火堆旁烤烤火,然后和其他人唠嗑闲聊。

    突然鼻子就有些酸,他自己很久没回过老家了,也不知道……

    胡瑶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他扭头看去,发现少女虽然笑着,可眼中闪烁着点点泪花,他才突然想起,面前的少女似乎已是孤身一人。

    “走吧。”回想起年轻道人最后的心愿,他轻轻拉起少女的手,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