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父亲的请求（二）
晚上，施家一众人围坐在施蔚文床头。
有施曹氏，长顺管家，李大掌柜，施家两姐妹，施金阳，赵飞虎，还有几个施蔚文信得过的贴身仆人。
施蔚文半坐在床上，头上捂着白色毛巾，脸上的肉相比早上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嘴巴两边都瘪了下去，脸色看上去又黑又暗。他问道：“施金阳，刚才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施金阳大方地说道。
现场看见的人多了，没必要藏着掖着。
“爹，你是没看见，今天二哥可厉害了。”小妹施微嫣兴奋地说道。到现在她还沉浸在白天的震撼当中。“一拳就把那个西岭高手打飞。”
姐姐施紫嫣赶紧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小微，你别说话。”
施微嫣虽有不解，但还是老实地“哦”了一声。
施蔚文头歪着，靠在床上，粗重地喘了几口气，才缓缓说道，“今天这劫算是过去了。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们，也别太高兴得太早。我们施家其实并没有摆脱困境，还有一大堆的难事在等着我们，弄得不好，我们施家还有可能完蛋。”
施金阳和李大掌柜点点头。
不过施家二姐妹，施曹氏等人脸上露出了迷茫的不解之色。
施微嫣年纪小，最是藏不住话，率先问道：“爹爹，咱们不是刚刚打败了那个陆家大公子。怎么，他还敢来闹事？”
“不是他敢来闹事，”李大掌柜耐心给施微嫣解释道：“是这件事的根不在这。不错，他今天是输了，不敢再来闹事了，但咱们家没银子还是没银子。这个局还是没解。”
李大掌柜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只要咱施家一天没银子，那他陆家就可以以此为借口，在后面煽风点火，鼓动各个债主股东前来挤兑咱。今个，他们是不敢再来闹了，那明天后天呢？再过个十天半月，等账期一到，咱们还要按照惯例给股东们发红利。唉——现在哪来的红利可发？没有红利，那些人更会闹着要撤股，更加剧了挤兑。到时我们施家就真的要破产了。东家，你再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法子从哪再挪一笔银子出来。”
施蔚文用手指敲了敲盖在身上的被子，将头上的毛巾拿了下来，“李大掌柜，你也知道，现在沪京，建安府里的户头都被官府给冻住了，哪来的银子？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找人借贷。从今天起，你放下手里的一切工作。去把江阳城，还有周边凡是能借到银子的地方，全给跑一遍。”
“好。”李大掌柜答应下来。
“这件事你要尽快办。”
众人一脸凝重，再无先前的喜悦。
施蔚文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施金阳，你一个人留下。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施蔚文靠着床边的雕花竖板艰难地说道。
等其他人出去后。
施蔚文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才再开口说道：“你是不是拿祖上的那个东西，琢磨出什么了？”
施金阳知道，他父亲指的是暹罗仙手。
便点头答道：“是的。父亲。我正是靠那个东西得到了力量。才能在今天击败陆家那些家伙。”
“难怪。”施蔚文脸露欣慰，“好。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孩子。这么多年了，这么多代了，你还是第一个做到这点的人...”
“父亲，其实在那天我要告诉你的...”
施金阳刚想说他是怎么做到的，却被施蔚文挥手打断，“你不用告诉我。这是你自己的秘密。你自己要守住。”
“你还没有告诉别人吧。”
“没有。我谁也没说。”
这种事怎么会告诉别人。
“好，你懂这里就好。那你的下一步，你怎么打算？”
施金阳没有回答。这种对话，他经历了很多次。
“你是不是还要做除妖师。”施蔚文吃力地说道。
见施金阳不说话，施蔚文坐起来，正视他，“我知道，你从小就一心想要成为除妖师，一心想要为你的母亲报仇。在你没有能力的时候，你就是这么打算的，现在，你拥有了灵体，拥有了能力，就更没东西能阻止你了。”
“你说，为父说得对不对？”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哼，你什么德性我不知道？”施蔚文顿了顿，“但，为父有一个恳求，希望你能替我接管家事。不要去做那个除妖师。”
“你要让我接管家事？”
接管家事就是让施金阳做一介商人，掌管施家上下大小事宜，做下一任的大当家。
这对旁人来说是好事，做一个富家大少爷，吃香喝辣，但对施金阳来说，他接管家事的同时，也就意味着他，放弃成为一位除妖师。
做除妖师不是一年两年的工夫，要花费很多时间精力在修行上面，这还没完，通过灵师资格考试后，还要去宗门里进修几年。出来以后，依旧没完，会受到镇灵抚司的约束，接受镇灵抚司的指派任务。除非你放弃镇灵抚司的头衔，放弃成为除妖师，才能摆脱这种束缚。
另一方面，除妖师是个高危险的职业。天天和妖怪打打杀杀的，说不定哪天就被妖怪干掉。这和商人的趋利避害的天性天然相克。
谁也不想生意做得好好的，人没了吧。
无论是对底下的伙计，还是对合作的商家来说，都是这样。稳定才是生财的前提。
一句话，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施金阳早就知道这点，要做除妖师，就不能接管家事，就不能做施家的主人。要做大商人，就不能是除妖师。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一直很排斥学做生意，即便父亲五次三番不停催促，他也不去的根本原因。
他可不想像大部分的商家子弟，去通过灵师资格考试，就为了到宗门和镇灵抚司镀个金，再花钱转入朝廷，搏个功名，混个副将、参将的虚职，争取一个头衔就行。
他是要杀妖的。
他是要杀光妖怪的。
他是要将全天下的妖怪斩尽杀绝，直到那个该死的红色独角妖怪跪地求饶，再被他一刀斩下头颅才行的。
头衔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施金阳直言道：“我要做除妖师。我要变强，我要杀妖，我要报仇。我不想做生意。不想接管家事。爹，你别逼我。”
施蔚文瞪大双眼，颤抖的手指着施金阳，怒斥：“胡闹，你不接我的位置，谁接我的位置？难道要我把祖宗的家业拱手送人？”
施蔚文也是无奈。
他怎么摊上这么个儿子？
“...”
“唉，我以为你长大了，结果...你还是这么不懂事？”
“现在，外面的陆家恨不得一口吃掉我们，家里还有不干不净的人吃里扒外，我...我怎么...”
本来施蔚文是不急的，他可以慢慢等，等施金阳求学回来再说，但经过这次的大病，他明显感到力不从心。他知道，人命自有天数。而他的天数也许就要到了。
岁月不饶人。
万一他倒下，谁来当这个家？
“我要是非逼你接管家事呢？”
“爹，你干嘛非逼我？我做除妖师，虽然钱不多，但也算是光宗耀祖吧？”
“光宗耀祖？你懂个屁。”
施蔚文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猛烈地咳嗽起来。
“除妖师听上去受人尊敬，但其实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好。地位也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高。况且，真遇到什么难事，靠除妖师三个字是没有用的，要靠银子。银子，懂吗？”
除妖师地位高，本事大，除此之外，没啥好处。
施金阳说不出话来。
“你要是不接受家事，那你的姐姐，小妹就要受人欺负。我们施家长房一脉上下二三十口人很可能要上街乞讨去。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要为我长房一脉这么多人想想啊。”
施金阳跪在地上，一部分话他听懂，一部分话他听不懂，也不知怎么反驳。
有施曹氏，长顺管家，李大掌柜，施家两姐妹，施金阳，赵飞虎，还有几个施蔚文信得过的贴身仆人。
施蔚文半坐在床上，头上捂着白色毛巾，脸上的肉相比早上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嘴巴两边都瘪了下去，脸色看上去又黑又暗。他问道：“施金阳，刚才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施金阳大方地说道。
现场看见的人多了，没必要藏着掖着。
“爹，你是没看见，今天二哥可厉害了。”小妹施微嫣兴奋地说道。到现在她还沉浸在白天的震撼当中。“一拳就把那个西岭高手打飞。”
姐姐施紫嫣赶紧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小微，你别说话。”
施微嫣虽有不解，但还是老实地“哦”了一声。
施蔚文头歪着，靠在床上，粗重地喘了几口气，才缓缓说道，“今天这劫算是过去了。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们，也别太高兴得太早。我们施家其实并没有摆脱困境，还有一大堆的难事在等着我们，弄得不好，我们施家还有可能完蛋。”
施金阳和李大掌柜点点头。
不过施家二姐妹，施曹氏等人脸上露出了迷茫的不解之色。
施微嫣年纪小，最是藏不住话，率先问道：“爹爹，咱们不是刚刚打败了那个陆家大公子。怎么，他还敢来闹事？”
“不是他敢来闹事，”李大掌柜耐心给施微嫣解释道：“是这件事的根不在这。不错，他今天是输了，不敢再来闹事了，但咱们家没银子还是没银子。这个局还是没解。”
李大掌柜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只要咱施家一天没银子，那他陆家就可以以此为借口，在后面煽风点火，鼓动各个债主股东前来挤兑咱。今个，他们是不敢再来闹了，那明天后天呢？再过个十天半月，等账期一到，咱们还要按照惯例给股东们发红利。唉——现在哪来的红利可发？没有红利，那些人更会闹着要撤股，更加剧了挤兑。到时我们施家就真的要破产了。东家，你再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法子从哪再挪一笔银子出来。”
施蔚文用手指敲了敲盖在身上的被子，将头上的毛巾拿了下来，“李大掌柜，你也知道，现在沪京，建安府里的户头都被官府给冻住了，哪来的银子？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找人借贷。从今天起，你放下手里的一切工作。去把江阳城，还有周边凡是能借到银子的地方，全给跑一遍。”
“好。”李大掌柜答应下来。
“这件事你要尽快办。”
众人一脸凝重，再无先前的喜悦。
施蔚文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施金阳，你一个人留下。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施蔚文靠着床边的雕花竖板艰难地说道。
等其他人出去后。
施蔚文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才再开口说道：“你是不是拿祖上的那个东西，琢磨出什么了？”
施金阳知道，他父亲指的是暹罗仙手。
便点头答道：“是的。父亲。我正是靠那个东西得到了力量。才能在今天击败陆家那些家伙。”
“难怪。”施蔚文脸露欣慰，“好。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孩子。这么多年了，这么多代了，你还是第一个做到这点的人...”
“父亲，其实在那天我要告诉你的...”
施金阳刚想说他是怎么做到的，却被施蔚文挥手打断，“你不用告诉我。这是你自己的秘密。你自己要守住。”
“你还没有告诉别人吧。”
“没有。我谁也没说。”
这种事怎么会告诉别人。
“好，你懂这里就好。那你的下一步，你怎么打算？”
施金阳没有回答。这种对话，他经历了很多次。
“你是不是还要做除妖师。”施蔚文吃力地说道。
见施金阳不说话，施蔚文坐起来，正视他，“我知道，你从小就一心想要成为除妖师，一心想要为你的母亲报仇。在你没有能力的时候，你就是这么打算的，现在，你拥有了灵体，拥有了能力，就更没东西能阻止你了。”
“你说，为父说得对不对？”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哼，你什么德性我不知道？”施蔚文顿了顿，“但，为父有一个恳求，希望你能替我接管家事。不要去做那个除妖师。”
“你要让我接管家事？”
接管家事就是让施金阳做一介商人，掌管施家上下大小事宜，做下一任的大当家。
这对旁人来说是好事，做一个富家大少爷，吃香喝辣，但对施金阳来说，他接管家事的同时，也就意味着他，放弃成为一位除妖师。
做除妖师不是一年两年的工夫，要花费很多时间精力在修行上面，这还没完，通过灵师资格考试后，还要去宗门里进修几年。出来以后，依旧没完，会受到镇灵抚司的约束，接受镇灵抚司的指派任务。除非你放弃镇灵抚司的头衔，放弃成为除妖师，才能摆脱这种束缚。
另一方面，除妖师是个高危险的职业。天天和妖怪打打杀杀的，说不定哪天就被妖怪干掉。这和商人的趋利避害的天性天然相克。
谁也不想生意做得好好的，人没了吧。
无论是对底下的伙计，还是对合作的商家来说，都是这样。稳定才是生财的前提。
一句话，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施金阳早就知道这点，要做除妖师，就不能接管家事，就不能做施家的主人。要做大商人，就不能是除妖师。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一直很排斥学做生意，即便父亲五次三番不停催促，他也不去的根本原因。
他可不想像大部分的商家子弟，去通过灵师资格考试，就为了到宗门和镇灵抚司镀个金，再花钱转入朝廷，搏个功名，混个副将、参将的虚职，争取一个头衔就行。
他是要杀妖的。
他是要杀光妖怪的。
他是要将全天下的妖怪斩尽杀绝，直到那个该死的红色独角妖怪跪地求饶，再被他一刀斩下头颅才行的。
头衔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施金阳直言道：“我要做除妖师。我要变强，我要杀妖，我要报仇。我不想做生意。不想接管家事。爹，你别逼我。”
施蔚文瞪大双眼，颤抖的手指着施金阳，怒斥：“胡闹，你不接我的位置，谁接我的位置？难道要我把祖宗的家业拱手送人？”
施蔚文也是无奈。
他怎么摊上这么个儿子？
“...”
“唉，我以为你长大了，结果...你还是这么不懂事？”
“现在，外面的陆家恨不得一口吃掉我们，家里还有不干不净的人吃里扒外，我...我怎么...”
本来施蔚文是不急的，他可以慢慢等，等施金阳求学回来再说，但经过这次的大病，他明显感到力不从心。他知道，人命自有天数。而他的天数也许就要到了。
岁月不饶人。
万一他倒下，谁来当这个家？
“我要是非逼你接管家事呢？”
“爹，你干嘛非逼我？我做除妖师，虽然钱不多，但也算是光宗耀祖吧？”
“光宗耀祖？你懂个屁。”
施蔚文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猛烈地咳嗽起来。
“除妖师听上去受人尊敬，但其实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好。地位也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高。况且，真遇到什么难事，靠除妖师三个字是没有用的，要靠银子。银子，懂吗？”
除妖师地位高，本事大，除此之外，没啥好处。
施金阳说不出话来。
“你要是不接受家事，那你的姐姐，小妹就要受人欺负。我们施家长房一脉上下二三十口人很可能要上街乞讨去。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要为我长房一脉这么多人想想啊。”
施金阳跪在地上，一部分话他听懂，一部分话他听不懂，也不知怎么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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