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极限拉扯
刘青略感意外的看着戴朗，这位眼神沧桑的长老不愧是人老成精的存在，看事情这样透彻，做决定也果断。
刘青不认为大多数人会拒绝他刚刚的提议，但戴朗就是能冷静的分析局势，作出最正确的决策，这种人如果不是被困在森野，刘青坚信他会有更好的发展。
“那么，你希望我做什么？”刘青再度提问，对戴朗这样周全的聪明人，刘青不相信他会任由这份人情流失。
戴朗露出得偿所愿的微笑，他等的就是这句话：“我族里有个少年，资质不错，我希望你可以收他为徒。”
此言一出，刘青瞬间变色。
他平时照顾家人已经颇受掣肘，但他不可能抛弃养育他的刘程氏、照顾他的刘定，也不能放弃同胞妹妹，因为这些都是他关系最密切的亲人。
可收徒是什么意思？修仙界徒弟是可以继承师父的道途乃至家产的！刘青疯了才同意接受一个可以合理继承他财产的拖油瓶！
戴朗何等精明的人物，眼睫毛都是空的，一看刘青神色就知道此事告吹了，急忙描补：
“当然只是名义上的师徒，免得他随随便便被人打杀了。小友你只需要把他带出森野就行，至于以后是死是活都看他的造化。”
戴朗退了一步，刘青觉得这个条件是可以接受的，点头同意，同时又补充一点：“我还年轻，收徒的事情就不用提了，对外就说是我远房表弟。”
戴朗纠结了一会儿，想着愿意卖面子的不在乎究竟是徒弟还是表弟，不卖面子的说是本人都没用，于是勉强接受了。
“那么戴元思就托付给老弟你了，明天一早我就带他来见你。”
“这样一样，倒是程小友你吃亏了，我付出的不过一些消息。为了弥补你的损失，我代表戴家保证你的亲眷在我戴家范围内绝对安全。”
刘青愣了一下，接着一喜。他不是没有带家里人搬家去云集街的想法，但此时搬家本就风险不少，若是解决了李家的问题，又没有了搬家的必要。
听到戴朗的保证，刘青再无后顾之忧，当下就保证一定带那少年安全离开森野。
戴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满意的离开。
回去的路上，月光照着长长的两条影子，人影一前一后，部份重叠在一起。
戴波沉默的跟在戴朗身后，他抿着嘴唇，表情很纠结。在来之前，家族的原定决策是招揽刘青加入戴家，这个决策的获利群体非常广，戴波也在其中，因为他的幼妹也是家族准备许配给刘青的人选。
但刘青突破了凝魂境，原计划就作废了，六长老事急从权拟定了新的合约，这个内容获利的就只有戴元思一人……能够带着家族的大量财宝离开森野，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凭着家族给他的钱财都能够逍遥快活一辈子。
再说谁又能拒绝离开牢笼的诱惑。
春江城的人难道是天生喜欢吃妖兽肉，喜欢住潮湿的木房子吗？还不是没有选择！
戴波越想越郁闷，一向聪明的他这会儿甚至有些钻牛角尖。
他从不嫉妒族长的儿子资源多，因为他不是族内高层的子嗣。
他也不嫉妒刘青挣的灵石多，因为他做不来拿命和妖兽搏斗的工作。
但他就是无比嫉妒戴元思。因为跟着刘青一起离开的那个戴家子弟，原本很有可能是他。
戴波的郁闷落在戴朗脑海里。
哪怕他从始至终没有回头，单是敏锐的五感探查到的信息都足以让他断定戴波现在的状态。
戴朗对此并不着急，从他和刘青达成协议，戴波这个过河的桥板已经可以拆掉了。
但戴朗向来喜欢排除一系列干扰因素，他不愿意看到家族的大计划被一个小螺丝卡住。
他停下脚步，拍了拍脑门，一副想起什么的表情，回头对戴波说：“刚刚忘了问你愿不愿意跟着一起背井离乡了，多加一个人程小友多半不乐意，但如果这个人是你还是有希望的。”
戴波被天下砸下来的馅饼闪花了眼，结结巴巴的表白对家族的忠心。
戴朗似乎并不介意他心虚的表现，反而拍拍戴波的肩膀说道：“那你今晚好好想想，程小友随时可能出发，到时候你就和元思一样告别父母兄弟姐妹，前往新世界。”
接着戴朗又有几分唏嘘的感叹：“如果修不成凝魂境，大概这辈子都回不来，你出门的时候可以多带点亲人的旧物，以后好有个念想。”
“你们可以一起去泽州那边看看，那是八百年前我们先祖的故土，到时候先祖的手札给你们各自手抄一本，你们带着它去找找当年戴家庄的遗迹。如果实在回不来，以后你们年纪大点就待在那边好了，也算是叶落归根。”
戴朗说完，收回搭在戴波肩上的右手，转身继续前行。
戴波怔了好一会儿才加速跟上，脑海中全是自己白发苍苍思念故土，却举目无亲的可悲晚年。到处都像故土，到处都不是故土。
他清楚自己的天赋有限，根本不敢奢想能突破到凝魂境，所以一旦选择离开，脑子里生动的画面无疑会成为他未来的真实写照。
戴波越是想抹去这些想法，那画面就像会动一样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戴波清楚刚刚那些话是戴朗故意说给他听的，但不可否认，仔细思考他离开后的结果，那对他来说确实不是好的选择。
渐渐的，戴波不仅打消了离去的念头，甚至因此升起的嫉妒心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甚至有些可怜戴元思，那人是家里的独子，却要年纪轻轻告别父母，去到可能永远回不来的彼方。
这段路很快走完，戴波继续留在街上驻点监督夜巡，此时他脸上已经没有纠结和愤懑，只默默完成刘青嘱托的事情。
戴朗满意的点头，打起精神继续赶路，和刘青谈妥不代表这件事就结束了，他私自划了大家的蛋糕，回到族里还有一场硬架要吵。
……
送走了两位客人，后厅厨房开始烧火做饭，不一会儿食物的芬芳从里面飘出。
自从定居在春江城，刘家日子越过越好，几乎顿顿都有妖兽灵肉和灵药汤羹，家里各个面容红润光鲜，身材也渐渐壮实。
饭中刘定提到了李家的事情，刘青将戴家的保证说了出来，示意他们安心。
况且他又不是死人，只要他在家里，李家来多少人都没用。刘青唯一担心的就是他在对付李家的时候家被偷了，不过这个漏洞已经被戴家补上，剩下的只需要和李家见招拆招就是了。
此日一早，戴朗如约将戴元思带来见刘青。
初一打量，这少年年纪和刘音差不多大，可能稍微大一点点，脸上写满了拘谨和胆怯。
戴朗拍了拍戴元思的脊背，安抚他的情绪。
戴元思恭恭敬敬的道了福，又唤了声前辈，刘青思虑片刻，点头同意了这个人选。
在刘青看来胆小不是坏事，不给他添麻烦就行。要是这小子和李家那帮人一样不知天高地厚喜欢寻衅滋事，戴朗就是把嘴皮子说破了他都不会点头。
目前看来这性格刚刚好。
刘青表情和缓许多，温声说道：“你不必紧张，这段时间你也不用一直待在这里，等我们离去的时候自会通知你。”
刘青听出戴朗话里话外恨不得这人现在就住进刘家，再不济也时常往来和他家人打好关系，但是刘青并不打算顺他的意。
说白了他只答应带这孩子出去，可没准备家里多一张嘴添堵。退一万步讲，刘音还这么小，成天和外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像也不像话。
戴朗碰了一鼻子灰，倒也没有很沮丧，有枣没枣打两杆子的事情，刘青不上套他再另外想办法就是了。
“说起来，小友我这趟过来还有另一件要事要和小友商量。”戴朗眯着眼睛，像只吃饱的狐狸。
“李家的事？”刘青一边保养他的剑锋，一边有些漫不经心的发问。
这个时候还能撑得上是要事的，大概只有李家的反应了。
“小友聪慧，正是如此。”戴朗肯定的回答了刘青，又道：“李家那边想和小友公开谈一谈，时间就定在明日正午。当然去不去随小友的意。”
刘青闻言头都没抬一下：“这其中有一个问题，我不觉得李家会耐着性子和我谈判。说说吧，是什么让李家改了乱刀砍死我的主意？”
戴朗略含的意的笑了：“这里面大半是平原商会主管的功劳，当然我家也贡献了一点力量。”
戴朗打量着刘青的神色：“都说冤家易解不易结，李家底蕴毕竟深厚，小友你更是龙章凤姿，一旦起了冲突，城内怕不是经历动荡。若是能化干戈为玉帛，免了一场生灵涂炭岂不是好事？”
让戴朗感到可惜的是，刘青并没有领受他的好意，反而嘴角下拉，冷笑一声：“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前日防贼的道理？”
“你们守好我的家眷，我去把李家那帮老不死的东西全宰了，这样才是没有后顾之忧。”
“李家一日不除，我一日寝食不安。”
刘青眼神带着十足的冷漠注视戴朗，一句“我意已决”堵住了戴朗所有劝告的话。
戴朗叹了口气，和谈计划失败了，刘青境界高自然不怕和李家对上，可他家却是要大出血了。
戴朗回忆起昨夜族里的决策，觉得自己头发都要白了。
刘青不认为大多数人会拒绝他刚刚的提议，但戴朗就是能冷静的分析局势，作出最正确的决策，这种人如果不是被困在森野，刘青坚信他会有更好的发展。
“那么，你希望我做什么？”刘青再度提问，对戴朗这样周全的聪明人，刘青不相信他会任由这份人情流失。
戴朗露出得偿所愿的微笑，他等的就是这句话：“我族里有个少年，资质不错，我希望你可以收他为徒。”
此言一出，刘青瞬间变色。
他平时照顾家人已经颇受掣肘，但他不可能抛弃养育他的刘程氏、照顾他的刘定，也不能放弃同胞妹妹，因为这些都是他关系最密切的亲人。
可收徒是什么意思？修仙界徒弟是可以继承师父的道途乃至家产的！刘青疯了才同意接受一个可以合理继承他财产的拖油瓶！
戴朗何等精明的人物，眼睫毛都是空的，一看刘青神色就知道此事告吹了，急忙描补：
“当然只是名义上的师徒，免得他随随便便被人打杀了。小友你只需要把他带出森野就行，至于以后是死是活都看他的造化。”
戴朗退了一步，刘青觉得这个条件是可以接受的，点头同意，同时又补充一点：“我还年轻，收徒的事情就不用提了，对外就说是我远房表弟。”
戴朗纠结了一会儿，想着愿意卖面子的不在乎究竟是徒弟还是表弟，不卖面子的说是本人都没用，于是勉强接受了。
“那么戴元思就托付给老弟你了，明天一早我就带他来见你。”
“这样一样，倒是程小友你吃亏了，我付出的不过一些消息。为了弥补你的损失，我代表戴家保证你的亲眷在我戴家范围内绝对安全。”
刘青愣了一下，接着一喜。他不是没有带家里人搬家去云集街的想法，但此时搬家本就风险不少，若是解决了李家的问题，又没有了搬家的必要。
听到戴朗的保证，刘青再无后顾之忧，当下就保证一定带那少年安全离开森野。
戴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满意的离开。
回去的路上，月光照着长长的两条影子，人影一前一后，部份重叠在一起。
戴波沉默的跟在戴朗身后，他抿着嘴唇，表情很纠结。在来之前，家族的原定决策是招揽刘青加入戴家，这个决策的获利群体非常广，戴波也在其中，因为他的幼妹也是家族准备许配给刘青的人选。
但刘青突破了凝魂境，原计划就作废了，六长老事急从权拟定了新的合约，这个内容获利的就只有戴元思一人……能够带着家族的大量财宝离开森野，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凭着家族给他的钱财都能够逍遥快活一辈子。
再说谁又能拒绝离开牢笼的诱惑。
春江城的人难道是天生喜欢吃妖兽肉，喜欢住潮湿的木房子吗？还不是没有选择！
戴波越想越郁闷，一向聪明的他这会儿甚至有些钻牛角尖。
他从不嫉妒族长的儿子资源多，因为他不是族内高层的子嗣。
他也不嫉妒刘青挣的灵石多，因为他做不来拿命和妖兽搏斗的工作。
但他就是无比嫉妒戴元思。因为跟着刘青一起离开的那个戴家子弟，原本很有可能是他。
戴波的郁闷落在戴朗脑海里。
哪怕他从始至终没有回头，单是敏锐的五感探查到的信息都足以让他断定戴波现在的状态。
戴朗对此并不着急，从他和刘青达成协议，戴波这个过河的桥板已经可以拆掉了。
但戴朗向来喜欢排除一系列干扰因素，他不愿意看到家族的大计划被一个小螺丝卡住。
他停下脚步，拍了拍脑门，一副想起什么的表情，回头对戴波说：“刚刚忘了问你愿不愿意跟着一起背井离乡了，多加一个人程小友多半不乐意，但如果这个人是你还是有希望的。”
戴波被天下砸下来的馅饼闪花了眼，结结巴巴的表白对家族的忠心。
戴朗似乎并不介意他心虚的表现，反而拍拍戴波的肩膀说道：“那你今晚好好想想，程小友随时可能出发，到时候你就和元思一样告别父母兄弟姐妹，前往新世界。”
接着戴朗又有几分唏嘘的感叹：“如果修不成凝魂境，大概这辈子都回不来，你出门的时候可以多带点亲人的旧物，以后好有个念想。”
“你们可以一起去泽州那边看看，那是八百年前我们先祖的故土，到时候先祖的手札给你们各自手抄一本，你们带着它去找找当年戴家庄的遗迹。如果实在回不来，以后你们年纪大点就待在那边好了，也算是叶落归根。”
戴朗说完，收回搭在戴波肩上的右手，转身继续前行。
戴波怔了好一会儿才加速跟上，脑海中全是自己白发苍苍思念故土，却举目无亲的可悲晚年。到处都像故土，到处都不是故土。
他清楚自己的天赋有限，根本不敢奢想能突破到凝魂境，所以一旦选择离开，脑子里生动的画面无疑会成为他未来的真实写照。
戴波越是想抹去这些想法，那画面就像会动一样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戴波清楚刚刚那些话是戴朗故意说给他听的，但不可否认，仔细思考他离开后的结果，那对他来说确实不是好的选择。
渐渐的，戴波不仅打消了离去的念头，甚至因此升起的嫉妒心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甚至有些可怜戴元思，那人是家里的独子，却要年纪轻轻告别父母，去到可能永远回不来的彼方。
这段路很快走完，戴波继续留在街上驻点监督夜巡，此时他脸上已经没有纠结和愤懑，只默默完成刘青嘱托的事情。
戴朗满意的点头，打起精神继续赶路，和刘青谈妥不代表这件事就结束了，他私自划了大家的蛋糕，回到族里还有一场硬架要吵。
……
送走了两位客人，后厅厨房开始烧火做饭，不一会儿食物的芬芳从里面飘出。
自从定居在春江城，刘家日子越过越好，几乎顿顿都有妖兽灵肉和灵药汤羹，家里各个面容红润光鲜，身材也渐渐壮实。
饭中刘定提到了李家的事情，刘青将戴家的保证说了出来，示意他们安心。
况且他又不是死人，只要他在家里，李家来多少人都没用。刘青唯一担心的就是他在对付李家的时候家被偷了，不过这个漏洞已经被戴家补上，剩下的只需要和李家见招拆招就是了。
此日一早，戴朗如约将戴元思带来见刘青。
初一打量，这少年年纪和刘音差不多大，可能稍微大一点点，脸上写满了拘谨和胆怯。
戴朗拍了拍戴元思的脊背，安抚他的情绪。
戴元思恭恭敬敬的道了福，又唤了声前辈，刘青思虑片刻，点头同意了这个人选。
在刘青看来胆小不是坏事，不给他添麻烦就行。要是这小子和李家那帮人一样不知天高地厚喜欢寻衅滋事，戴朗就是把嘴皮子说破了他都不会点头。
目前看来这性格刚刚好。
刘青表情和缓许多，温声说道：“你不必紧张，这段时间你也不用一直待在这里，等我们离去的时候自会通知你。”
刘青听出戴朗话里话外恨不得这人现在就住进刘家，再不济也时常往来和他家人打好关系，但是刘青并不打算顺他的意。
说白了他只答应带这孩子出去，可没准备家里多一张嘴添堵。退一万步讲，刘音还这么小，成天和外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像也不像话。
戴朗碰了一鼻子灰，倒也没有很沮丧，有枣没枣打两杆子的事情，刘青不上套他再另外想办法就是了。
“说起来，小友我这趟过来还有另一件要事要和小友商量。”戴朗眯着眼睛，像只吃饱的狐狸。
“李家的事？”刘青一边保养他的剑锋，一边有些漫不经心的发问。
这个时候还能撑得上是要事的，大概只有李家的反应了。
“小友聪慧，正是如此。”戴朗肯定的回答了刘青，又道：“李家那边想和小友公开谈一谈，时间就定在明日正午。当然去不去随小友的意。”
刘青闻言头都没抬一下：“这其中有一个问题，我不觉得李家会耐着性子和我谈判。说说吧，是什么让李家改了乱刀砍死我的主意？”
戴朗略含的意的笑了：“这里面大半是平原商会主管的功劳，当然我家也贡献了一点力量。”
戴朗打量着刘青的神色：“都说冤家易解不易结，李家底蕴毕竟深厚，小友你更是龙章凤姿，一旦起了冲突，城内怕不是经历动荡。若是能化干戈为玉帛，免了一场生灵涂炭岂不是好事？”
让戴朗感到可惜的是，刘青并没有领受他的好意，反而嘴角下拉，冷笑一声：“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前日防贼的道理？”
“你们守好我的家眷，我去把李家那帮老不死的东西全宰了，这样才是没有后顾之忧。”
“李家一日不除，我一日寝食不安。”
刘青眼神带着十足的冷漠注视戴朗，一句“我意已决”堵住了戴朗所有劝告的话。
戴朗叹了口气，和谈计划失败了，刘青境界高自然不怕和李家对上，可他家却是要大出血了。
戴朗回忆起昨夜族里的决策，觉得自己头发都要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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