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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盛宴

    文前说明:这是正文主线剧情没有构思灵感,随便写的露易丝嫁给老头的if线。关于继承问题我会在后续的正文里解释。

    正文:

    我将一张五镑的纸币投进募捐箱。神父没有停止背诵圣典,只是抬起眼睛,对我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埃姆林的眼睛则有一瞬间瞪大了,只是现在没有机会问我这个异教徒怎么交上那么善款。

    我又在礼堂里坐了一会儿。曾经我经常来这里参观,也没少做过义工,可几个月未见,它又变得十分陌生。干草取代鲜花,成了圣徽的新装饰,烛台也少了四五对,也许是因为少了一个人,每天擦不过来。除了我以外,丰收教堂里还多了几张虔诚的脸,我毫无印象,神父的传教工作小有成效。银匙敲击圣杯的声音清脆悦耳,诵经的环节已经结束,埃姆林站起身来,左手托汤盘右手持汤勺,熟练地盛好一份稠粥,递给乌特拉夫斯基神父。神父接过来,另一只手拿起一块面包,把圣餐稳稳地递给第一个上前的信徒。我排在队伍的末尾,但走到神父的面前时,埃姆林先开口说话了:“只剩下两个盘子了,今天你领不到,抱歉。”

    “埃姆林。”神父的声音很平静,“首先要让信徒吃到圣餐,我们身负神职,应当乐于奉献和帮助他人。露易丝,你可以用我的盘子。”

    埃姆林撇撇嘴,舀起一勺粥,勺底把盘子撞得叮当响。神父把盘子递给我之前提醒了一句:“小心烫。”盘底确实很烫,很快把我的手心烧得发痒。余光中我看到埃姆林把盘子递给了神父,自己拿起了煮粥的锅。他很少掩盖自己的情绪,桌子被他带得微微移动,发出一点摩擦声。神父也并未多说什么——埃姆林是不太虔诚,可那是因我所致。粥里放了燕麦、红薯和瘦肉,配方是曾经的我创造出来的,被他们俩沿用至今。舌尖被烫了一下,我赶紧把面包塞进嘴里,缓解突如其来的疼痛。

    像这样的小伤只是最轻级别的痛苦。再往上一级,是我经常发僵的肋间肌。一瞬间我有窒息的感觉,但下一瞬间我又会发现自己再次吸气呼气,从未有过差错。我想起埃姆林的非凡能力有制作锁链,于是抬头看看他。目光交错的一瞬间,埃姆林的表情变成愤怒。他冷冷地盯着我,然后快速地把目光转到另一个信徒的盘子里。信徒被他那么一瞪,用面包擦盘子的手瞬间顿住。埃姆林有点难堪,眼睛转来转去,又回到我的身上,然后,他飞快地低下头去,把所有注意力转移到勺子的尖端。

    两个人面对面都变成了一种惩罚。他感觉别扭,我也不怎么坦荡。原本我习惯站在埃姆林的左手边,教堂里我们三人的影子会变成一个十分顺滑的斜面。但今天我再次交上圣餐的餐盘,埃姆林需要把他的身子探出来,才能看到神父背后的我。他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选择避开,让神父把我们两人隔绝。我重新系紧披肩,打算跟着信徒走出教堂,乌特拉夫斯基神父在身后叫住了我:“外面下雪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头。离开凛冬郡之后,我再也没有用过任何东西包住过自己的头发。众所周知,在贝克兰德的空气里,没有一片雪花是干净的。埃姆林换完了衣服,把礼帽往头上一扣,对我扯了扯嘴角,说道:“新婚快乐。回贝克兰德是来向母神祈祷吗?”

    “……不是。”我沉默了很久,怎么也想不出幽默又得体的回复。埃姆林抬起眼,正常平视的话,他根本看不到我的脸,只能看到我的头顶。快走到门口时,他再次开口:“你又没戴帽子。”

    他出去找出租马车,让我在门口等着。门外的石板上已经积起一层薄薄的雪,灰蒙蒙的,有几朵已经开始融化,愈发接近泥浆的形态。马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埃姆林在街道的另一侧叫我,让我赶紧上车。

    出租马车可以直接到怀特家的住宅。我则需要再转地铁,到北区再坐公共马车才能回家。车厢里,我不得不再次坐到埃姆林的对面,想必他也觉得如芒在背。马车拐了个弯,丰收教堂被我们甩在身后,我尝试着主动开启聊天,对埃姆林说:“我回贝克兰德是为了找医生,到迪西给伯爵看病。”

    埃姆林哼了一声。

    “我没带他本人也没带仆人,坐了二十二个小时的蒸汽列车。”

    “你有人选了?”埃姆林的脸始终朝着窗外。

    “我比较想让你推荐一位。”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我知道,他不管怎么用心调理,最多也只有一年可活。也许特殊的药物能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过得舒服些。”

    埃姆林没做回应。车厢里的空气近乎是凝滞的。如今我是有夫之妇,和英俊的单身医生在封闭的小空间里独处,论谁也不能坦然自若。我的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曾经看过的很多小说,什么“那马车为什么在城中绕了一圈又一圈,在外面看起来又那么颠簸”。我本来想偷笑,但侧目瞥见埃姆林的红眼睛,又不怎么敢笑出来。

    之前的我们虽然不算互相爱慕,相处却也能叫融洽。如今,那种愉快轻松的联系彻底断了。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埃姆林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今天的情况,面对曾经的朋友,如今的伯爵夫人。我们曾聊过婚恋方面的话题,血族一向鄙视互相毫无好感的、单纯为了金钱利益或是后代结合的夫妻,我当年疯狂赞同这种观念,最后却把这些事都犯了个遍。我也鄙视我自己。

    “我问问我父亲愿不愿意出诊。”埃姆林终于再次开口说话,“不过今天他不在。血族今天有聚会,我父母明天才能回来。”

    “没有更厉害一点的吗?”

    埃姆林气冲冲地瞪着我。过去的感觉终于回来了一点。“更厉害的我能请得动吗?”说完,他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你在贝克兰德打算住哪里?”

    “大概是我丈夫的房子。”我如实回答,“他已经叫人拍电报,要仆人替我收拾好房间了。”

    埃姆林的肩膀重新提了起来。他憋了半天,最后也只是闷闷地说了一句:“能不能别提醒我这一点了……”

    比他小了十多岁的人嫁给了比他大了四十多岁的人,受到冲击的埃姆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那我以后都管他叫迪西伯爵吧。”

    “那我以后管你叫什么?迪西伯爵夫人?”埃姆林讥讽地说。

    “这句话还算有意思。”我嘿嘿一笑。

    埃姆林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你怎么还能笑出来?”

    “我不知道。”我收起笑容,“不过如果笑不出来的话,就显得我更不幸了。”

    埃姆林思考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我说的有道理,眼神也慢慢柔和下来。我也很乐于获得他的同情,心情终于感到一丝轻松。马车再次转过一个路口,埃姆林一手拉住车门,一手指指我,问道:“喝个茶?顺便讲讲老头子的病,让我看看他还有几天去世。”

    我点点头,“我先听听小怀特医生怎么说吧。”

    我没进怀特家的诊室,而是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等埃姆林泡好红茶端过来。这是我第一次作为真正的客人来到怀特家,之前要么是翻窗户,要么是以病人的身份,被怀特夫人请进诊室里。茶几上摆着几本医学杂志,我随手捡起一本翻了翻。怀特先生对待医学界的新发现新技术也十分用心,上面有多处标记。我沿着这些标记认真地阅读起来,直到手背贴上茶杯,烫得我一把扔掉杂志,看见埃姆林坐在我的对面,一边喝茶一边在看一本《家庭缝纫指南》。看到我探究的目光,埃姆林放下茶杯,很自然地把杂志转过来,“最近资金不够,但是想给新来的女孩弄一条裙撑。”

    “款式有点过时了。”我很不给他面子,“这似乎是秋季的杂志赠图。”

    埃姆林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毕竟我之前都是穿黑夜教会的衬衫配三种不同布料同种款式的下裙作为日常服饰的。没办法,我陪着迪西伯爵住在海边的庄园,娱乐活动主要就是钓鱼、打牌、吃东西、看时尚杂志。不过很可惜,我依然没学会自己手工制作简单衣物配饰,出自我手的最精美的东西是鲁恩乡村自然风景剪贴画。我把庄园的生活用诙谐俏皮的语言描述给埃姆林,听完,他也不禁笑出声来。笑着笑着他突然理解了什么,笑容瞬间凝固,喃喃道:“母神啊……这真是罪恶……”

    这就是地狱笑话的价值所在。

    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受,埃姆林邀请我看看他的新人偶。我继续坐在会客室,等埃姆林把他的收藏捧出来,在客人面前亮相。埃姆林提过,新人偶的衣服和护理剂暂时还没有配齐,所以他从房间里提出的是一个盒子。我打开盒盖,捧出那个被白色袍子裹着的娃娃。

    “嗯……咳咳,她是桃花木做的,上完油之后颜色深了一点。”埃姆林赶紧解释起人偶的肤色原因。“我还没有桃花木的人偶。”

    “全是木雕的?”我用指尖轻轻碰碰人偶的脸,她的皮肤确实坚硬油润,让我不禁敬佩制作她的工匠。“五千镑?”

    “五千七百四十五镑。”埃姆林自豪地说。

    “比我两年半的寿命都多。”我也敬佩起埃姆林坚定不移的爱,“你之前不是说你的收藏是无价的吗?这么谈论她的价格好吗?”

    “当我拥有她的时候,她是无价的。”埃姆林小心地接过人偶,将她安放回盒中,“而我还没来得及拥有她时,给她打上标价的是别人。”

    “也就是说,是别人用价格在考量她,而只有你是爱这位小姐本身咯?”我知道埃姆林会给他特别喜欢的人偶安加身份,便故意调侃他。埃姆林一边扣上盒子上的皮带一边说,“不是小姐啦,是——”

    “咔哒”两声,带子被扣好了。我还等着埃姆林跟我解释,他却已经要起身,把人偶放回去了。我只能自己补充出猜测:“是什么?夫人?”

    见我如此穷追不舍,埃姆林只得把头转回来,像是要他命一样飞快地吐出了一个词:“……寡妇……”

    我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在埃姆林离开的时间里,我抽空出去看了眼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四点五十分,在上流社交圈,这是结束下午茶的时候,在迪西,这是晚餐的开始。我还没来得及跟埃姆林说那位老伯爵一顿饭除了生蚝沾白醋之外还有什么前菜,不过看起来我确实应该走了。等埃姆林再次出来,我已经站到门口,跟他说,“我得回去了。明天我再来拜访你父亲,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

    埃姆林呆滞了几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晚上打算自己做点费内波特面,虽然血族不是很欣赏绿色的食物,不过神父之前让我尝过一点青酱。……你真的要走?”

    “青酱的费内波特面啊……”我犹豫了一会儿,“说起青酱,你知道迪西伯爵早餐也要吃青酱吐司吗?”

    “这我怎么知道。”埃姆林冷哼一声,“所以,你会做青酱吗?我们家里各种香草都有,不过我觉得还是你经验比较丰富。”

    我缓缓把手移到腰上,虎口朝前,掐腰站直。哪怕多长时间没再下厨房,在埃姆林面前,我依然有自信。“松籽也有吗?有的话就看我来做吧,要用心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