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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重量

    不知道柴大公子带着绿衣去了哪里,反正李夏侯没去见其他的师兄弟,唯独来见小师弟阿岷。

    曾经的书院二师兄李夏侯,对阿岷这个小师弟的疼爱是到骨子里的,师父陈老道整日整日地见不着人,教授阿岷的主要还是几个师兄,阿岷最喜欢李夏侯。

    没有见过李夏侯军中时候的样子,不过吟诗作对的时候还真就有那么几分忧国忧民的样子。

    李夏侯写得一手好字,就算是撅着屁股扶着腰,的字也有那么几分气势。

    “丈夫志四方,有事先悬孤,焉能困京北,终年守孤蒲。”

    阿岷跟着李夏侯的动作一字一顿,缓缓将每一个字都念了出来,嬉笑声渐渐没有了,感觉就像自己拄着战剑环绕敌军的将军,一声令下马上身后就会出现千军万马,又想起贪财猥琐的柴老板,丈夫志不在四方只在一家方圆。

    柴大公子不在,几条鲤鱼这才是没有埋没人家大凉禁鱼的身份,壶中的酒空了一回又一回,常不喝酒的阿岷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酡红。

    “师兄,丈夫至四方,是为国还是为民?”阿岷红着,嘟着小嘴,也不知是酒后胡言还是认真发问。

    两人喝的可不是寻常烧酒,而是柴家跑商时候才会携带的烈酒,能驱寒能治伤,喝起来更是给劲儿。

    李夏侯也有些醉意,原本还在给阿岷倒酒的李夏侯顿了一下,突然将手里的酒杯“啪”地扔到地上,抓住阿岷的肩头,认认真真道:“小师弟你记住,天下人可以不为民,你我必须要为民。

    你与我,都是乱世之人哪!”

    暂且当李夏侯在胡言乱语。

    阿岷被李夏侯口中的酒气熏陶了一阵,自己的酒却是醒了,也没细想李夏侯的话,开始催促李夏侯回去,这时候,柴大公子师徒两人才回来,两人身上都是血,不过看样子不是自己的。

    “夏侯,你爹病倒了!”

    这是柴大公子的第一句话。

    “夏侯,不去帮你爹杀敌吗?”

    这是第二句。

    柴大公子身后背着绿衣,嫌弃地看了两人吃得只剩下鱼架子的盘子,说完两句话就去了后宅,绿衣好像昏睡了过去,他还要去找家里的丫鬟。

    耿直的话往往直击人心,阿岷还在思考怎么提醒李夏侯该上路的时候,柴大公子已经把话说完了。

    夏侯公子开始正经了,拍了拍阿岷的肩膀,给了柴大公子一拳,又捏了捏十七妹妹绿衣的小脸,喊叫着让自己的亲兵把自己抬走。

    柴夫人在门口看着李夏侯被几个军汉慢慢抬远,拉住了阿岷与柴大公子的手,眼睛微红。

    “山水有相逢,日后相见!”

    李夏侯哈哈大笑。

    “小师弟,莫要忘了我说的话。”李夏侯大喊,远去的他就像即将消失的残阳。

    残阳落幕之前,是由西疆发往大凉各道的急报。

    大将军李楷旧疾复发,昏迷不醒,西域三十六邦盟乘机攻凉,西疆告急。

    大凉局势变化地太快,阿岷不在局中,远远没有李夏侯的感知,阿岷继续练功,柴家鸡飞狗跳,李家难舍难别。

    “叔父,此行一去,再见便是万难了。”李夏侯鲜衣怒马,京北道前往西疆,两千里之遥,身后武士俱是轻装简行。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章两道胡须已经开始有了几捋白色,上前拍了拍李夏侯的战马。

    养侄多如子,无需多言,只留身后一名紫衣妇人掩面抽泣。

    一声大吼的“驾”,一道无声的叹息,便就是李夏侯的急切,大总管的难舍。

    子时,数道书信从雁城离开,骑着快马的信使顺着卧牛山送至燕王,沿着隋河去见越王,前往京城的路上尘烟滚滚,剑南道总管仰天长叹,恨不得提剑杀贼。

    阿岷还不知道大凉是不是要变天了,反正瞅着家里一团乱糟糟的样子,他知道家里要变天了。

    小年将过,柴夫人要在家里计算收益,实施奖惩。

    阿岷把每年柴夫人高高在上,一众男人战战兢兢的行为叫做年会。

    往年两个小是不用理会这样繁琐的事情的,两人都快要从书院毕业,柴夫人也就开始将两人带着,阿岷坐在柴夫人左手,柴大公子坐在右手,下面依次是回来的旺财,富贵,阿二,春梅夏菊以及柴家的众多亲戚们。

    柴夫人到底还是心肠软,起了恻隐之心。

    看着堂下的众多管事,掌柜,阿岷心想柴大公子出手阔绰,柴夫人毫不限制不是没有道理,柴家的家业比往常好像又厚实了许多。

    就是不知道柴夫人富贵手边被一块红布遮住的是个什么东西,想去掀开看看,可是柴夫人这个时候就像是一尊俯瞰众生的活菩萨。

    气场略微有些强大。

    柴老板表哥就坐在堂下,听着春梅夏菊的算盘声噼里啪啦地响,富贵不断地唱名,大伯柴荣老脸略微有些发红。

    唱名就是告诉大家哪个掌柜负责的生意今年有了亏损,哪位又多了不少收益。阿岷看着坐在椅子上面,屁股扭来扭去的柴老伯,心里在猜怎么也得亏了五千两银子。

    管着商队的孙掌柜喜滋滋地从富贵手里接下了一个放着金元宝的木盘,就这木盘的成色,也要少不得大几百两银子。

    孙掌柜管着的北边商队进项最多,足足有四万多两银子,听得阿岷一惊,大凉一个中县一年的税收也不过如此。

    老李阿岷熟悉,早日在草原上看管他们的就是这人,是个好人,没少让他们好吃好喝。老李管着南边商路的生意,产出不多,也就堪堪与投入持平,富贵喊完老李的名字,随后递上一个托盘,十几锭银子白花花的一片。

    原本还神情紧张的老李喜滋滋地接过盘子,朝着大家道了一声谢,美美地坐回自己位置上。

    都是生意场上的明白人,见老李没有给家里赚到多少,还有赏钱拿,就开始有人说三道四。

    “要是给我这两处生意,我比他们赚的还多!”

    柴老伯刚才还如坐针毡,这会儿却是开始犯了红眼病。

    “柴荣,损钱十万贯,粮四万石!”富贵声音丝毫没有因为柴老伯是家里人而产生变化。

    “赏银五百两!”

    富贵从身后拿出一个托盘,上面的云纹要比老李的银子耐看多了。

    “嘶。”众掌柜倒吸一口凉气,应该要用银子打造一个盘子才对。

    “云蟒观天盘!”当初柴老板斥巨资得到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