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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于姑娘

    新昌镇距离涂县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坐马车),闵信行决定微服私访去探访一番,感觉有一双眼睛时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尤其对一个小人来说。闵信行在小饭馆吃了一顿早饭,然后步行去城北进了几间店铺买了一些东西,不声不响的继续走在破败的小县城,沿街低矮的民居,脏孩子乱窜的街道。他转了两圈才感到那双眼睛不见了,那人肯定以为小县令没事干,到处乱窜才放松警惕,结果将人跟丢了。

    甩掉跟踪者,巷子口有一个茅房,这种茅房不分男女,闵信行进去关上树枝门迅速换上偷买的布衣改头换面出了小巷子。多亏了滁州苦难的生活经历,这种相似环境下,他是如鱼得水般摆脱跟踪来到北门,坐上去新昌镇的马车离去。

    “什么,闵信行消失了,中午没有回吉祥饭店吃饭。”\ufeff涂县城南小巷内一间不起眼的宅院传来喝骂声,一位面目狰狞的壮汉一脚踹到监视人身上,道:“我要你有什么用,连个人都看不住。”

    “您请息怒,闵信行年纪小,恐怕只是贪玩,晚上自然会回李守业家。”捕头邓四举跪下道。

    “不能掉以轻心,我们干的是杀头的买卖,前两任县令就是挡了我们财路才被灭口,最后的傅县令摸到我们秘密想敲诈一笔钱财被杀。那个傅县令被杀时说他留了账本藏在县衙,你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大爷为此很是生气。”壮汉家主坐下后见邓四举捕头还跪在地上,骂道:“你还跪着干什么,赶紧去找人,就是将涂县翻个遍也要找到闵信行。”

    新昌镇热闹繁华,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客商云集、旅馆客满、妓院热闹非凡、赌场顾客盈门,就连街上的小贩生意也很好,镇子上最大的一户人家姓阴,阴家占据镇子五分之一面积,家主是一对叫阴正阳、阴正东的兄弟,阴家拥有家丁二百人。阴家在镇子上设卡收费,没有阴家允许外人不能在镇子长期逗留,镇子是大明少有的没有乞丐的地方。阴家发家还不到十年,是什么样的生意能支撑这么大的一份家业,\ufeff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涂县是典型的农业县城,县城人口大都从事农业生产,这种经济模式是无法支撑新昌镇繁荣,新昌镇隐藏着繁荣秘密,只要找到小镇发财致富的秘密,涂县两任县令被杀的秘密也将剥开,一个大胆的猜测涌进闵信行脑海,

    阴家宅院内用木头搭建了一个瞭望台,站在瞭望台上可以将整个镇子情况一目了然,新昌镇不是一个对外人友好的镇子,街上有阴家家丁寻街维持秩序,他们将镇子管理的井井有条。闵信行走进一家成衣铺子买了一身女装出来,又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换了衣服,一个美丽的大姑娘出现在世人面前。换了女装行动方便多了,“她”在阴宅附近转了一圈,就像一条恶狼盯着肥猪一样,只是“阴宅”这头猪不好吃。

    汤圆张是新昌镇上一家卖汤圆的人家,家里三口人,老张两口子带儿子卖桂花汤圆和芝麻汤圆。汤圆生意本小利薄,小吃生意赚的就是辛苦钱,每到八月桂花开,一家三口还要去采桂花制作桂花馅料存储起来。

    老张儿子十八岁了还没有成家,老两口子找媒婆给儿子说了几门亲事,儿子都不愿意。这要怪老婆子在儿子小时候非要送他进私塾读书,儿子不是念书的料,读了多年书连个童生都没考取。读书是败家的行为,老张家底不厚,小张只好回家子承父业卖汤圆。

    小张念书眼界宽了,村姑不愿意娶,他看中了李庄赵秀才家闺女。老张请了媒人说亲,可是没成,人家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将小张自尊心击碎。自那以后小张整个人都蔫了,整天沉默寡言,如同丢了魂一般。

    闵信行在镇子上的酒馆听八卦,阴家在镇子上的名声很不好,但在强权面前,老百姓选择默默的忍受,同时听到了一个癞蛤蟆要吃天鹅肉的故事。算计一番,闵信行亲自担任主角,男扮女装策划险恶的阴谋,秀才家的小姐算什么,于丽是临水镇老童声家的闺女,自降身价就是为了更好的门当户对。一位知书达礼的落魄小姐来到汤圆店,点了一份芝麻汤圆,小张感到又活了过来。

    “于丽”是来找表姐的,家里给她许了一门做小妾的亲事,她不愿意给人做妾逃到小镇投奔表姐,由于多年没有来往,到了镇子上才打听到表姐家已经搬走。这个谎言漏洞百出,细心人只要找镇子上年纪大的人打听一下就会发现端倪。

    可是老张一家都相信,尤其是小张,他亲自包了一锅皮薄馅料多的芝麻汤圆,用一个特大号汤盆将足足有二碗的量端给落魄少女吃。儿子的心事,父母一看就明白,不就是五十两银子的聘礼吗?老张家做生意多年,咬咬牙还是能拿出来的。

    于丽吃光一盆汤圆,又喝了一碗汤,暂时住在了老张家,老张两口子是越来越喜欢“她”,准备过些日子就去上门提亲。于丽姑娘聪明勤快,自从她到店里帮忙卖汤圆,小店生意比以往好了三倍不止,汤圆的价格也上涨许多,原先三文一碗,如今五文一碗。

    “小丽呀,来碗汤圆。”一位尖嘴猴腮的食客道。

    “这碗二十文钱。”美人端了一小碗汤圆过来,目测里面只有五个大小不一汤圆

    “这么贵,这么少,什么时候涨价的。”\ufeff尖嘴猴腮的阴家二管家怒道。

    “刚刚,这汤圆是我亲自包的,煮汤圆,手都被勺子烫到了,你看都烫红了,还不值二十文吗?”美人撒娇道。

    “值,值,太值了,美人手给烫到了!我看看,我怎么感到心烫到了。”二管家调笑道。

    “讨厌。”美人娇羞道。

    吃汤圆要用心,不用心的结果就是可能被馅料烫到,阴家二管家心思在美人身上,一口咬馅料烫的直摇头,一不小心将大汤圆吞进喉管,结果噎住直翻白眼,接着人滚到桌子下。

    “救人呀,二管家被汤圆噎住了。”有食客慌乱喊道。

    “我来!”美女在店内很奔放的踢人,一脚接一脚踹向二管家腹部,有人发现美人脚有些大,明朝稍微讲究点的人家都给家中女孩裹脚,大脚女人很难嫁人。几脚下去,二管家终于吐出汤圆,老张家才松口气。二管家要是在店中发生意外,汤圆店就要关门,老张家逃过一劫。

    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不是于丽要嫁给二管家,而是二管家要娶于丽,反正是这个意思,二管家刚提出,于丽就迫不可待的答应了。婚事是当天白天进行的,没有媒人,于丽作为第六房小妾嫁进二管家在外面租的房子,两人连酒席都没摆,就急着入洞房了,小张整整哭了一天。

    有人无聊跑去听房,男女呼喊声格外大,闵信行制服二管家是疯狂拷打逼问阴宅结构和藏银所在,尤其是阴家发家秘密,二管家被活活打死。审讯结束,天也黑了,闵信行得到他想知道的一切。

    阴家两兄弟有军方背景,暗地里贩卖私盐致富,涂县两个县令的死因也查明了,他们觉察到新昌镇的不寻常处,冒险过来探查结果却惊动阴家,阴家制造两位县令自杀的假象期满世人,第三任知县更倒霉,直接被害在阴家内宅,尸首就埋在马圈旁。

    阴家大爷阴正东带着一批家丁出门贩私盐去了,估计三天后回来,阴家暂由二老爷阴正阳打理,家中留下五十家丁守护,机会难得。闵信行换上二管家衣服潜入阴宅,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只有三个时辰不到,天就亮了。阴宅建筑面积很大,分内宅和外宅,他今晚要杀人放火,

    闵信行先摸进到厨房,夜间厨房干活的人都去休息了,厨房很大,食物储备丰富,竟然还有大半水缸菜籽油,他用水瓢将菜籽油舀出泼洒,灶台处的柴禾堆多泼一些,接着放火逃离现场。救火声传来,他已经溜到马圈附近,这里倒是有职守人员,但他们听到救火声忙着提水救火去了。闵信行从容不迫点燃草料,又打开围着骡马的栅栏,马匹受惊四处乱跑,阴宅更加混乱。

    闵信行来到西跨院,这里才是他的目的地,二管家交代阴宅银子就藏在此处。这里戒备森严,厨房着火都没有惊动这些人。西跨院里还隐隐传来女人哭喊救命声,闵信行点点头悄无声息离开,这就是一处藏污纳垢的场所,灭掉阴家符合他以恶治恶的处事原则。

    厨房因为有油料着火不好扑灭,阴宅建筑大都是砖木结构,厨房更是以木结构为主,不烧光,火是不会灭掉的。阴宅着火了,镇子上不少人聚在附近看热闹,他们嬉笑着指指点点。阴家二老爷带着一群家丁打手出现在众人面前,一面吩咐人员救火,一面威慑宵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阴宅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地方,许多人都想趁火打劫,摄于阴家淫威,没人敢造次。

    闵信行咬牙掏出几块碎银子偷偷丢在阴宅门口,月光下的银子呈现金属光泽引起人们注意,阴家二老爷阴正东也看到门口不寻常,厉声道:“是谁,给我抓起来!”

    \ufeff“银子,阴家到处都是银子,快抢呀!”闵信行喊叫道,随手打倒两个要来抓他的家丁,人群终于发生混乱蜂拥冲向阴宅,几十人的家丁拦不住上千的暴民,阴家二老爷等人被打倒,随后被蜂拥的人群踩死。闵信行脱掉阴家衣服紧贴在阴宅院墙不动,防止踩踏,今晚阴宅注定是人间地狱,他要趁着人少时远离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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