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唯一的娱乐
汪寒山撕了一截手纸去洗饭盆，他在心里念道：
赵大爷，小汪以后清明节、中元节，冬至日，我一定给你烧纸钱。你好好上路吧。
他用眼光扫着卫生间，如果当时大家能注意到赵大爷，是能够发现情况的。
“快把碗盆放好，来几个人，去拿被子。”杨老大招呼。
汪寒山迅速地放好盆，冲到门口排队。
管教把门打开，他随着队伍走到走廊尽头，在一间保管室里，被子整齐地放在木床上。
“一人拿两床，快。”
汪寒山有意放慢脚步，排在了队伍的最后一位。他停留在门口观看屋里其它人的违法原因，杨老大原来是携带非法物品，光头刘是持有管制刀具，另一位干瘦的中年人，整天不吭声的，姓何，从事非法交易，汪寒山还想往下看，听到的身后管教的脚步声，他赶忙进屋。
两排床的人，都在铺被子。
管教把门重重地关上。
汪寒山注意到，值班的名单被插在靠门口的一个纸袋里，那里面是他们这屋全体人员的名单，他想着什么时候能把它拿到手。
如果有一天，他能够投资一部电影，他希望能够説服编剧，编一部现实题材。
现在流行的什么穿越，什么玄幻，除了不切实际，胡乱编排，别説一点生活都没有，一点真实都没有，哪怕给人留点经验和教训也成，除了浪费时间与电费，找不到存在价值。
汪寒山的头重重地落在枕头上，他低声问边上的小马：
“杨老大携带啥非法物品了？”
“你咋知道的？”
“外面门口上不是写着吗？”
“哦，没看见。他去工地拉客人，客人在后备箱装了工具箱和一桶汽油，过收费站正好碰上检查，被查到了，客人不承认，没辙，只能是他进来了。”
“哦。”不开车汪寒山不知道自带汽油的危险。
“杨老大是司机？”
“对，开嘀嘀的。哎，没想到这么不小心。”
“光头刘呢？”
“他跟邻居争地，车上带了自制的刀具，被提前发现了，还算命大，要不会出人命。”
“哦，那个不吭气的老何，又犯了啥?”
“别搭理他。”小马翻了个身，睡去了。
看来，这屋里的老何，才是鄙视链的最底端，居然没有一个人与他讲话，就象不存在的空气，他非法了啥？
汪寒山进入睡乡。
他梦见自己在剧组，正与编剧们在讨论本子。
著名的编剧梅森问他：
“汪总，你想投的这个片子是什么类型的？警匪片？公路片？”
“説不准，要有命运感，一个穷小子，历经千幸万苦，突然得到一笔巨款，他想实现种种理想，那他会怎么做呢？”
年青的编剧王扬説道：
“有两个类型的电影可以参考，一部是《了不起的盖茨比》内容我就不説了吧，还有一部就是《基督山伯爵》。当然老一点的有《百万英磅》。”
“能否从商业上分析呢？毕竟投资追求的是票房。”
“这看怎么来编了，如果编一个中国版的《了不起的盖茨比》，主人公是干什么来着？投资类的，他在经济大萧条时期，就象现在的后疫情时期，他靠着疫情经济，比如给国外加工医疗产品暴富了，接下来他要做点什么，衣锦还乡？不，那又成了《贵妇还乡》不好，还是爱情？他希望能找回做穷小子时，深爱的爱人，但发现爱人早已嫁给了煤老板，于是就有了一系列的斗富吸引美人归的故事，当然故事的最后是悲剧，时代的悲剧。”
众人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接下来就是导演，导演再来挑选好的演员，经费充足，可以多挑一线演员，如果能用著名导演，那就把挑一线演员的钱给他，启用新人，省钱，也有新鲜，而且也能避免老演员出事。”
“那要是《基督山伯爵》类的呢？”
汪寒山问。
“这类故事比较老套，不太好编了，原来柳导编演过一版，不太成功，比他的谍战片差老远了。”
“也不能这么説，柳导编的不成功，是没有把故事放在当下，而是放到了三十年代的上海，这样故事就有了距离感，三十年代上海的老大是谁，肯定是黄、杜二位，你再编一个老大出来，就需要照顾观众的常识，这么一铺垫，没有借助观众的常识，就费老力了。”
梅森道破了好故事不上座的原因。
“还有宣发，这也很重要，汪总准备投多少钱来搞这一块？”
“这是我们的强项，我学的就这专业，不在这儿讨论。”
汪寒山把话题拉回到现实中。
剧本剧本，一剧之本，编剧只要把它编好了，其它的活，自有人干。
“那汪总会认可哪个路子？方向性的？”王扬问。
“我喜欢小李子的《了不起的盖茨比》，这个片子的深度除了他演的《华尔街》，其它的都比不上，哦，姜戈勉强能比一比。但我相信观众更喜欢看传奇点的，像《基督山伯爵》类的，在两个小时的时间内，造梦，造一个让他们感觉到自己也能实现的梦。这就是为什么象武侠类啊，没脑的穿越类啊，这么受到欢迎。”
“我理解您的意思是既要有深度，也要有故事性对吧？是文学性与艺术性的回归对吧？”梅森总结。
“也不全是，总之故事要好看，好看完了要来点回味，也不能一味地靠宣发，观众的水平也在提高，他们不傻。”
汪寒山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音乐声，那是一部电视剧的片头，他太熟悉了，这是老魏跟过的一部剧《父母爱情》，梅婷演的，不过都过去好多年了，谁在放呢？
“起床了。快把被子叠好送走。”
小马把还在做梦的汪寒山推起来。
一个小时的午休结束了。
他抬头看到，头顶上的电视亮起来，全是雪花点，他听到的音乐，正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替赵大爷值了一个小时午班的杨老大，此时正催着他们把被子送回保管室，又是人人抢着送被子出门。
汪寒山这次没有抢被子，他看到除了对面床上还留着两个人，屋里只剩下他和老何。
他抓紧时间，向老何伸出了手：
“我叫小汪，跟警察打架进来的。”
“好牛啊，老何，我做非法生意进来的。”老何也伸出了手。
“能非法到啥程度？”
“哎，就是包容了在我出租房里的女人，在房子里干了那事抓了。”
“那也犯不着你进来。”
“我让她跳窗户逃走了，我跟着就进来了。”
老何搓着两只手，像是面对警察的笔录，紧张得小声説。
汪寒山仿佛看到了希望。
如果老何説的女人从事那行业，那他就一定知道得更多。顺着他也一定能找到害他的女人王芳。
这时杨老大带着人进来了。
他们仍然一排三个人，蹲坐在木床上看电视，或者説在听电视。这是这里面唯一的娱乐时间。
“如果真有一个亿，一定要给这屋捐一个好点的能看到图像的电视。”
汪寒山走了神地想。
赵大爷，小汪以后清明节、中元节，冬至日，我一定给你烧纸钱。你好好上路吧。
他用眼光扫着卫生间，如果当时大家能注意到赵大爷，是能够发现情况的。
“快把碗盆放好，来几个人，去拿被子。”杨老大招呼。
汪寒山迅速地放好盆，冲到门口排队。
管教把门打开，他随着队伍走到走廊尽头，在一间保管室里，被子整齐地放在木床上。
“一人拿两床，快。”
汪寒山有意放慢脚步，排在了队伍的最后一位。他停留在门口观看屋里其它人的违法原因，杨老大原来是携带非法物品，光头刘是持有管制刀具，另一位干瘦的中年人，整天不吭声的，姓何，从事非法交易，汪寒山还想往下看，听到的身后管教的脚步声，他赶忙进屋。
两排床的人，都在铺被子。
管教把门重重地关上。
汪寒山注意到，值班的名单被插在靠门口的一个纸袋里，那里面是他们这屋全体人员的名单，他想着什么时候能把它拿到手。
如果有一天，他能够投资一部电影，他希望能够説服编剧，编一部现实题材。
现在流行的什么穿越，什么玄幻，除了不切实际，胡乱编排，别説一点生活都没有，一点真实都没有，哪怕给人留点经验和教训也成，除了浪费时间与电费，找不到存在价值。
汪寒山的头重重地落在枕头上，他低声问边上的小马：
“杨老大携带啥非法物品了？”
“你咋知道的？”
“外面门口上不是写着吗？”
“哦，没看见。他去工地拉客人，客人在后备箱装了工具箱和一桶汽油，过收费站正好碰上检查，被查到了，客人不承认，没辙，只能是他进来了。”
“哦。”不开车汪寒山不知道自带汽油的危险。
“杨老大是司机？”
“对，开嘀嘀的。哎，没想到这么不小心。”
“光头刘呢？”
“他跟邻居争地，车上带了自制的刀具，被提前发现了，还算命大，要不会出人命。”
“哦，那个不吭气的老何，又犯了啥?”
“别搭理他。”小马翻了个身，睡去了。
看来，这屋里的老何，才是鄙视链的最底端，居然没有一个人与他讲话，就象不存在的空气，他非法了啥？
汪寒山进入睡乡。
他梦见自己在剧组，正与编剧们在讨论本子。
著名的编剧梅森问他：
“汪总，你想投的这个片子是什么类型的？警匪片？公路片？”
“説不准，要有命运感，一个穷小子，历经千幸万苦，突然得到一笔巨款，他想实现种种理想，那他会怎么做呢？”
年青的编剧王扬説道：
“有两个类型的电影可以参考，一部是《了不起的盖茨比》内容我就不説了吧，还有一部就是《基督山伯爵》。当然老一点的有《百万英磅》。”
“能否从商业上分析呢？毕竟投资追求的是票房。”
“这看怎么来编了，如果编一个中国版的《了不起的盖茨比》，主人公是干什么来着？投资类的，他在经济大萧条时期，就象现在的后疫情时期，他靠着疫情经济，比如给国外加工医疗产品暴富了，接下来他要做点什么，衣锦还乡？不，那又成了《贵妇还乡》不好，还是爱情？他希望能找回做穷小子时，深爱的爱人，但发现爱人早已嫁给了煤老板，于是就有了一系列的斗富吸引美人归的故事，当然故事的最后是悲剧，时代的悲剧。”
众人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接下来就是导演，导演再来挑选好的演员，经费充足，可以多挑一线演员，如果能用著名导演，那就把挑一线演员的钱给他，启用新人，省钱，也有新鲜，而且也能避免老演员出事。”
“那要是《基督山伯爵》类的呢？”
汪寒山问。
“这类故事比较老套，不太好编了，原来柳导编演过一版，不太成功，比他的谍战片差老远了。”
“也不能这么説，柳导编的不成功，是没有把故事放在当下，而是放到了三十年代的上海，这样故事就有了距离感，三十年代上海的老大是谁，肯定是黄、杜二位，你再编一个老大出来，就需要照顾观众的常识，这么一铺垫，没有借助观众的常识，就费老力了。”
梅森道破了好故事不上座的原因。
“还有宣发，这也很重要，汪总准备投多少钱来搞这一块？”
“这是我们的强项，我学的就这专业，不在这儿讨论。”
汪寒山把话题拉回到现实中。
剧本剧本，一剧之本，编剧只要把它编好了，其它的活，自有人干。
“那汪总会认可哪个路子？方向性的？”王扬问。
“我喜欢小李子的《了不起的盖茨比》，这个片子的深度除了他演的《华尔街》，其它的都比不上，哦，姜戈勉强能比一比。但我相信观众更喜欢看传奇点的，像《基督山伯爵》类的，在两个小时的时间内，造梦，造一个让他们感觉到自己也能实现的梦。这就是为什么象武侠类啊，没脑的穿越类啊，这么受到欢迎。”
“我理解您的意思是既要有深度，也要有故事性对吧？是文学性与艺术性的回归对吧？”梅森总结。
“也不全是，总之故事要好看，好看完了要来点回味，也不能一味地靠宣发，观众的水平也在提高，他们不傻。”
汪寒山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音乐声，那是一部电视剧的片头，他太熟悉了，这是老魏跟过的一部剧《父母爱情》，梅婷演的，不过都过去好多年了，谁在放呢？
“起床了。快把被子叠好送走。”
小马把还在做梦的汪寒山推起来。
一个小时的午休结束了。
他抬头看到，头顶上的电视亮起来，全是雪花点，他听到的音乐，正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替赵大爷值了一个小时午班的杨老大，此时正催着他们把被子送回保管室，又是人人抢着送被子出门。
汪寒山这次没有抢被子，他看到除了对面床上还留着两个人，屋里只剩下他和老何。
他抓紧时间，向老何伸出了手：
“我叫小汪，跟警察打架进来的。”
“好牛啊，老何，我做非法生意进来的。”老何也伸出了手。
“能非法到啥程度？”
“哎，就是包容了在我出租房里的女人，在房子里干了那事抓了。”
“那也犯不着你进来。”
“我让她跳窗户逃走了，我跟着就进来了。”
老何搓着两只手，像是面对警察的笔录，紧张得小声説。
汪寒山仿佛看到了希望。
如果老何説的女人从事那行业，那他就一定知道得更多。顺着他也一定能找到害他的女人王芳。
这时杨老大带着人进来了。
他们仍然一排三个人，蹲坐在木床上看电视，或者説在听电视。这是这里面唯一的娱乐时间。
“如果真有一个亿，一定要给这屋捐一个好点的能看到图像的电视。”
汪寒山走了神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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